====小说书本网http://www.bookben.cn - 手机访问 m.bookben.cn 本作品来自互联网,本人不做任何负责内容版权归作者所有。 ============= 书名:楼梯疑魇 作者:初禾雨上 文案 自从来到这个学校,徐珂的人生就开始了翻天覆地的变化,惨案重演,鬼影森森,头骨血浆,午夜彩信…… 本以为自己是局外人,没想到这个想法很快就被打破。随着深入,更多的怪事逐步上演,每一场调查都牵扯出更多的谜团。 重重危急之中,徐珂和他沉默神秘的好友,能找到这一切诡异事件背后的真相吗? 内容标签: 恐怖 悬疑推理 搜索关键字:主角:徐珂,凌莫 ┃ 配角:叶安,卓曜宇,姚静等 ┃ 其它:基情,基情,基情 ==================   ☆、引子+第一章 事发   引子   1979年,秋,南映理工大学实验楼。   天色渐晚,自习的学生已走得差不多,整座实验里渐渐寂静下来。   罗施言长长地呼了口气。他摘下消毒手套,略微疲惫地揉了揉干涩的眼睛。   罗施言是整座学院最出色的学生,本来他就特别喜欢生物化学这类理科课程,又如愿以偿地考入了南映理工大学生物系,就像游鱼进入了大海,怎么可能不拼命在兴趣的海洋里遨游,简直到了走火入魔的地步,一个人缩在实验楼一整天是太过平常的事。他对待学业有着异常的谨慎态度,哪怕在试验或论文中有一点纰漏,他都会毫不犹豫地推倒重来。   更重要的是他非常坚守自己的原则,比如现在他做的这个试验,导师肯定不喜欢,但罗施言觉得,不能因为别人不赞成,不支持就不做,自己的坚持一定不要动摇。   固执的人可能不太被别人喜欢,但对于搞科学的人来说,这种性格很宝贵。   现在是大四第一学期,罗施言跟所有即将毕业的学生一样对未来有着美好的打算,对一年后的工作生活特别憧憬。南映理工大学是非常不错的大学,毕业生工作率很高。每当罗施言想到自己一辈子都能投身到喜爱的事业中去,都会情不自禁地笑出来。   稍作休息之后,罗施言重新戴上手套,准备再把刚才的试验做一遍,他觉得这个试验关系重大,没有百分之百的确定之,他是不会罢手的。   又待了差不多三个小时,夜已经很深了,实验楼里早就只剩下罗施言一个人。再不走,实验楼就要锁门了。   罗施言不得不停下手中的试验。他收拾好试验工具,脱下一身无尘衣。在换自己衣服的时候,罗施言想着在自己的努力下,第一份试验品就横空出世,就很有成就感。   今天就到这里,明天接着努力吧!   实验楼里非常寂静,因为没人的关系,走廊的灯全都被关闭了,只有墙壁上开着的几盏壁灯发出幽暗的光。   罗施言所在的实验室在五楼,走出实验楼去要几分钟的时间。他边下楼梯边想,过几天就是好友的生日,他早就想好了两人去哪里玩,送什么礼物给他。这都是他一手安排的,想到这些,他就非常高兴。   虽然两个大男人还送礼物显得有点矫情,但罗施言一看就是个书呆子,场面话祝福话什么的根本就不会说,虽然朋友之间也用不着那些客套,但他还是想在好友生日的时候让对方感受到自己的祝福,所以就送礼物,让一切尽在不言中吧。   走廊上的白炽灯因为没人早就被环卫大爷关闭了,只有墙壁上壁灯发出幽暗的光芒。罗施言下了一层又一层的楼梯,竟渐渐觉得有些累,连虚汗都冒出来了。   又不是上楼,就算是上楼,五层楼也根本不算什么啊。罗施言郁闷地想自己的身体素质不至于这么差吧?估计是在实验室站了一天的缘故,赶快回去睡上一觉就好了。   这一层又一层的楼梯那么长,好像永远都没有尽头,寂静的走廊里只有自己啪嗒啪嗒的脚步声。罗施言头晕脑胀,甚至有一种已经下了数十层的感觉。   他太累了,不得不在一阶幽长的楼梯顶端停下来。   因为三楼是领导办公室,会客室等用,校方在修建实验楼的时候,特意为了领导和客人方便将楼梯这样设计,以显生科学院的礼仪周到。   罗施言站在楼梯上方,从他这个角度能够看到实验楼正门了。   夜色浓重,秋日的夜风异常寒冷,似乎能吹进人的心里面去。   但是罗施言没有感觉到冷,他只是望着眼前的楼梯。在壁灯发出的幽暗光芒之中,眼前的景物模糊起来,脑子也有点不清醒了。   意识模糊这种事情对于擅长理科,头脑灵光的罗施言来说是少有的事情,而且为了保持良好体力,他甚至会有意早起去做早操。   但现在罗施言只是望着眼前一直绵延下去的楼梯。楼梯那么长,那么深,好像永远也没有尽头,他看不到尽头。   尽头会有什么呢?楼梯到底会通往哪里?   幽光摇曳,微风戚戚,眼前的景物完全扭曲了,楼梯下面好像是一口深沉黑暗的漩涡,深深滴吸引着他……   不,仅存的意识模糊地告诫着他前方的危险。   试验还等着自己去完成,明明很快就要做好了……   可是他真的很想看看,楼梯的尽头,到底存在着什么……   不,他决定好了的,要在好友生日的时候给他一个惊喜……   可是不光是前方,后方,似乎有双无形的手推着他……   不不不,自己还有那样美好的人生,怎么可以,怎么可以……   可是他就快坚持不住了,他太想知道了,他想要知道,想要知道楼梯的尽头,尽头到底存在着什么!   在死一般寂静的实验楼内,一抹黑色的影子纵身跃下了楼梯!   第一章事发   2003年11月14日,南映理工大学。   我一头栽倒在宿舍床上,浑身上下的骨头都快散了。   因为我军训时候偷了点懒被教官当场抓获,这件事被辅导员知道了,当时还没怎么样,谁知在军训结束后这猪头辅导员硬是让我围着操场跑了四圈,说是不跑不给学分。   四圈啊,会出人命的知道吗,还拿学分逼迫良民,这根本就是强制主义!   “小珂,别睡了,学习去了,刚才老大早走了。”好友朱灿过来拍我。   我还在和周公约会,含糊地:“不,不去了……”   哦不,不是约会,我不搞基,我是还在和周公泡妞。   “过几天分班考,考得好的会分给好老师,你现在不复习,到时候怎么办?你记性就那么好,高中时的题都没忘?就算没忘,复习一下总还是好的,这关系到四年和以后的就业方向啊。”   我闭着眼睛可怜巴巴地:“我的心已经在寒风中跑碎了。”   近两个月的相处,朱灿是和我最合得来的,人很不错,就是话唠犯病的时候特烦人。我心说我都快累死了,现在休息才是最重要的,不休息如何能迎战。   “啊……”朱灿呆了一下,这小子反映总是慢半拍,呆住的样子特别好玩。他推推我:“别啊,我还想和你一个老师呢。”   “唔,那我从明天开始努力,今天我实在起不来了,你们先去吧,乖。”我把被子蒙在脑袋上,不想再理他。   朱灿踌躇了半天,看实在叫不动我,只好自己出门了。   我刚要睡着,只听一声嚷嚷:“我的包呢,哎呀,我的包哪去了?”   光听这娘劲十足的声音就知道肯定是叶安。我时常怀疑这家伙投错了胎,明明就一大老爷们,怎么喜好就跟娘们似的。这家伙装备特别多,什么包包料料的占满他的柜子,性格特扭捏。   他的包还没找到,就只听“咣”的一声,我猜肯定是卓曜宇摔门出去了。卓曜宇性格野蛮暴力,有点阴沉,最受不了叶安的娘娘腔。   按理说刚入学,大家都来自五湖四号,外出谁没有个事,理应互相照应,可是这两人好像天生就是冤家。只卓曜宇一方还好说,偏偏叶安也颇对卓曜宇有意见。两人住在一起才不几天就撕破了脸皮,就算不动手,平日里也绝不给对方好脸色看,简直水火不容。   只听叶安用特别尖细的声音骂了句娘,啪的一甩包也走了。   寝室里终于安静了。   开学才两个来月,我们寝室就闹得这样不和,刚才那样子的状况是时常都要上演的。   我们寝室一共就五块料,按照生日先后顺序排下来,老大死板苛刻,特立独行。老二扭扭捏捏,用一句流行的话来讲就是伪娘。老三脾气暴躁,喜怒无常。最小的老五倒是天真活泼,没什么心计。   我是老四,在这里我是最没特点的,平时懒得要死,只要不触犯我底线,怎么样都行,当然我也没啥好脾气,只是人不犯我,我不犯人。谁要真惹怒我,我也不会变成小虾米缩起来任由人欺负。   军训后有一个星期的调整时间,因为不用上课,我就一觉睡到了中午。   寝室里没有人,他们应该又去实验楼接着奋战了。   我想我也该去学习学习,于是下了床,洗漱之后,看到寝室其他几人已经回来了。   这几个人行动这么一致还真是稀奇,明明平时都互不相容,各干各的。   我打了个招呼,“你们怎么都回来啦。哎?小灿呢?”   连整天一副学究气息的周瑞辰都回来了,我却没看到小灿的影子。按理说这小子好玩,并不怎么爱学习,如今他怎么就这么勤奋?   我看他们几个的脸色都不太好看,不由得问:“怎么了?一个个脸色真么难看。”   “小珂,我不知道怎么和你说,不知道你能不能承受……”周瑞辰定定地看着我。   这家伙是做了什么对不起我的事?是错穿了我的袜子还是错拿了我的牙刷?老大其实人不错,就是死板点,要真是这点事,我不会不原谅他的。   我想调侃他几句,但发现他的脸色死灰,其他人也是满脸阴沉,这种压抑的气氛实在不适合扯皮。于是我正正经经地问道:“什么不知道我能不能承受,到底是什么事情?”   周瑞辰道:“我们今天谁都没去实验楼,而是一早就被叫到院长室了。到了那里才知道出事了。我们几个被各种问话,下午还得去,你也得去。”   我心里一沉,“出事?出什么事?”   周瑞辰沉默下来,好像不知道该怎么开口一样。只见叶安咬着嘴唇,将脸转到一边并不看我,过了一会儿才说:“小灿死了。”   我脑子嗡的一声,简直怀疑自己听错了,皱着眉头道:“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   “小灿死了!据说他从实验楼的楼梯上摔下来,血流了一地,头骨都裂开了,当场就没了呼吸!”   室友的死和沉重的气氛让叶安一下子就崩溃了,他抓着我肩膀用力摇着我:“你知道吗,监控录像里根本就没显示有人推他,那种姿势的摔下去更不可能是失足!你没看到录像,你简直不能想象当时的场景!”   我愣在那里任由叶安摇晃我的身子。   小灿死了?我脑子里第一个反应就是这不可能,他们在开什么玩笑?   “这不可能。”我反应过来,一把按住叶安的肩膀,“你在胡说些什么,侦查片看多了?!这不可能!”   叶安只是哭,周瑞辰和卓曜宇拉开我。周瑞辰对我说:“是真的,我们怎么能拿这种事情和你开玩笑。昨天晚上我们是先走的,小灿好像还有个地方不明白就自己在那里弄,谁知就出事了。”   一直到晚上从校长室出来,我还是无法相信小灿已经死了这一事实。这一切发生的太突然。小灿是我的室友,虽然和我才一起生活两个来月,但他友善,开朗,天真,是我上大学以来最好的朋友。   学校领导问了我们很多关于小灿的事情,包括性格,最近的状态等等。小灿出事时的那段监控学校重新给我放了一遍,正如叶安所说,实验楼的监控画面里,事发当时并没有出现可疑人员,昏暗的楼道里只有小灿一个人,而小灿摔下楼梯时的样子也不像是失足跌落。   那么警方和学校只有一个怀疑,那就是小灿死于自杀。但我实在不敢相信那么活泼纯真的小灿会有压力到要结束自己的生命。   他跟我说过有多珍惜大学的时光,多向往毕业以后的生活,据说他的父母要有要带他移民到国外的打算。甚至就在昨天,他还叫我一同去学习,想要我们两个分到一个老师那里。   小灿的生活那么明媚灿烂,不管怎么,绝不可能是自杀。   此时宿舍中我们五个人围坐在桌子旁,谁的表情都很阴沉。   没有人会在死人后还能笑得出来。   “怎么,怎么就出这样的事了呢……”叶安叹了口气,按耐不住地抹掉已经流出来的眼泪,转过了脸去。   叶安又哭出来了,我看他这个样子,心里特别难受,想到朱灿的笑脸再也不会出现,安奈下去的伤感又涌现出来。   卓曜宇狠狠地瞪了他一眼,紧接着嘴里冒了句粗话。   叶安回瞪一眼卓曜宇,又看了我们一圈,端端不安地说道:“小灿出事,会不会跟学校一直以来的传闻有关?”   “你他妈有完没完!”卓曜宇拍案而起,挥起拳头就朝叶安身上揍下去。   紧绷的气氛完全崩裂开来,叶安大叫:“你敢揍我?!谁借你的鸡毛胆子!”叶安生得纤瘦,体格自然不及身材强壮的卓曜宇,但他不示弱,一跺脚扭着身子站起来,“我说得有错吗?你敢说你没想到那种事情!”   叶安这一跺脚一扭身更显得娇里娇气,我和周瑞辰连忙起身一左一右的拉住卓曜宇,生怕他再惹事端。这种时候人就是撑不住气,特别容易激动,何况是卓曜宇这种火爆性格。   还好卓曜宇这次也没执拗,只厌恶地别过头,看来是不想再理他。他推开我俩,拧着眉毛摔门而去。   周瑞辰扶着脑袋,我坐在那里,叶安则趴到床上自己生气去了,一时间气氛压抑到了极点。   其实不怪卓曜宇愤怒,即使是和叶安相处融洽的我和周瑞辰,在亲耳听到他说出这句话的时候脸色也不大好看。   是叶安说出了我们一直都在回避的事,不光我们寝室,我想,这件事对这个学院的师生来说,都是如此。这件事是我们学校的禁忌,它大大地超过了任何人的承受范围。如果不是叶安失控,真不知道谁会第一个说出。   我实在不愿意去想这件事,但事到如今,我觉得我应该好好地整理下思绪。   我知道我不能再回避了。 作者有话要说:  更新稳定,可放心食用(づ ̄3 ̄)づ╭?~ 另外“公子无邪v(已废弃)”和“小酷vs小佐(X度账号)”都是我,如有看到,不要意外哈(づ ̄3 ̄)づ╭?~   ☆、第二章 往事   第二章往事   其实像一些理化院或医学院,因为学科关系流传些灵异事件是很正常的事情,像我表哥所在的那所医学院,据他说就有很多很多邪里邪气的事情,什么半夜尸体复活,手术刀自己会分割尸体,清理好的试验桌第二天去还有血迹等等。   我表哥年长我很多岁,我小时候他就总拿这些事情吓我,在我幼小的心灵里留下了很深的印象。   不过这些都是子虚乌有的事情,尸体复活这种事情他们也从没见过,无非都是根据天时地利人和自己瞎编的东西,一传十十传百地就流传开来了,都图一个刺激和欢乐。   但发生在我们这个生命科学院的事情,却是无比真实的。就算你有多么的唯物主义,多么无神论,多么的想去忽视它,那些发生过,发生着,以及即将发生的恐怖灵异事件也是真真实实地在那里的。   当这种事情从传闻变成亲眼所见的真实,刺激就会变成恐惧,欢乐就会变成沉郁,它就像一个梦魇,压得你喘不过气来。   尽管校方封锁了消息,但发生在我们学院的这个事情无论怎样都是瞒不了的,因为很对学生都有亲身经历的体会,和几乎每一年,都会发生的莫名坠楼事件。   据说事情的开端是二十多年前,一名叫做罗施言的本学院的学生深夜从试验楼的楼梯上面摔下来,第二天被人发现的时候身体都凉了。   那时候并没有监控录像,所以是不是他杀并不确定,但警方深入调查之后并未发现可疑人员,实验楼设备检查也很安全,不会造成学生失足跌落这种事情,所以也排除了意外事故这一可能性。   那么结论就只剩下一个,就是自杀,证据就是据最后和他接触的学生口供,那天半夜他走之后罗施言还在继续做实验,由此警方断定死者是学习压力过大导致。由此此案了结。   这个案子虽然给整个学院笼罩上了一层乌云,但此事过后每个导师都不太敢学生们留太多课后任务,生怕再因课业繁重重演悲剧,自己名誉受损。这对于身在学业一向繁重的理科学院的学生来说是天大的喜事,虽然对同学的惨死很惋惜,但人总要活在当下。   本来在减负和时间的冲刷下这件事情在人们的脑海中渐渐淡化了,就这样十多年过去了。   十多年后,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渐渐的,在罗施言失足跌落的那个楼梯上,每当有用功到深夜,独自出来的学生在下楼时,都能在楼梯上听到脚步声。   这脚步声绝对不是学生自己的,在黑夜笼罩下空旷沉静的实验楼里,这脚步声微小且声音不规则,时而缓慢,时而急躁,时而停,时而响,就好像有什么东西在暗处跟踪你一样。除了楼梯上面,在实验楼几乎每个地方,尤其是实验室里,都经常有异常的响动,东西莫名移位这样的的怪事也时有发生。   虽然那时候有很多学生都亲身经历过这些怪事,却并未引起校方的注意,以为那又是学生之间的恶作剧,甚至有老者在笑谈中认为,那可能是学生想照搬十多年前的案件,让校方给他们“减负”呢。   关于怪事的流言还在升温,直到第二年,又一名学生从那段楼梯上摔下来,状况和十多年前的那次一模一样。人们才重新想起那段已经在记忆中淡化的惨剧。   至此,以后几乎每年,在十月二十四日这一天,在试验楼都会发生这样一幕骇人听闻的坠楼事件。   这就不可能是自杀了,不然时间,地点,死因等都不可能这么相同得惊人。   多方面的压力之下,校方开始多方面干涉此时,对此做过很多努力。他们在实验楼里安装了摄像头,又在学校新增加了数十名保安,加大力度保证学生们的安全。但无论是摄像头还是保安,都没有抓到,甚至都没有见到过那个“凶手”。   万般无奈之下校方封锁了这段楼梯,可死亡并未结束,不知为什么,明明那段楼连同走廊已被封死,十一月十四日这天,那名被死神选中的学生竟然会砸破封锁,就好像有什么东西强烈吸引着他赴死一样,在楼梯上面,以一种毫无畏惧的方式坠下去。   在摄像头的画面中,死者生前最后一个表情,竟然在微笑,他们就那样笑着,结束他们本该灿烂的年华。   谁也不知道那微笑代表了什么,寒冷的秋夜里,寂静的大楼中,那笑容看起来异常诡异。   在后来那段楼梯的封锁被解除了,因为封锁基本上没什么用不说,主要是因为这座实验楼是整个南映理工大学的标志性建筑,主楼梯被锁死的影响很不好,就好像在对外宣称我学校总死人一样。这对学校的声誉有着毁灭性的打击,尤其是崇尚无神论的理工院校来说。   就这样惨剧还在继续,实验楼里的脚步声等灵异事件也从未结。直到我们这届,发生在学校实验楼的惨剧,已经以一种同样的方式上演五次了。   这些都是我入校后学长们讲给我们听的,现在回想起这些,再对照小灿的时间,就会发现两者竟是这样的相似。   如果说南映理工大学每年新生入校后不久都要在实验楼的楼梯上死一个人,如果这是冥冥之中的定数,那么,小灿理所当然的就是第六个。   我们对发生在试验楼的诡异事件早有耳闻,虽然也害怕,但毕竟没有亲眼目睹这一切。如今切身经历过了,谁都像经历了一场浩劫,对那座实验楼多少有了真实的恐惧之感,仿佛那是一只在暗处要拉你下地狱去的坟墓。   新一轮的阴影笼罩着整个学院,尤其是我们宿舍。   考试在即,虽然恐惧,我们也不得不去那里进行学习和试验。我们勉强镇定下心情,尽力把精力和心思都花在学习上面。我想学校在新生入校后举行什么分科考试,说不定也因为知道每年开学初都会死人,想通过强制学习这种方式让学生们分心。   学长们说,刚入校的新生都要经历这一场浩劫,过段时间就没事了,也算是南映理工大学对即将步入社会的大学生的一次洗礼和考验吧。   学长们故意说的这么轻松,恐怕还是对那座楼保持着畏惧和恐慌。      ☆、第三章 走廊   第三章走廊   2003年11月26日,南映理工大学实验楼   从不结伴同行是我们寝室的一大特点,这使得我有意晚走也不会让人觉得奇怪。我看他们一个一个的都走完后,自己才开始收拾起东西来。   从实验室出来时时间已经很晚了,接近午夜时分,实验楼的人几乎都走光了。   平日里嘈杂的大楼这时候格外寂静,我背着包慢慢地往外走。供我们做实验的实验室在五楼,所以我要走一小会儿才能出去。   我虽然不是学渣,却也不是那种特别勤奋的学生,我从没有在这里逗留过这么晚过。之所以今天这么晚回去,是因为我想亲眼去见识一下这里的诡异。   人说好奇心害死猫,但我觉得我有必要查一查,不然以我的性格,想到而不去做的话,我是不会安心的。   我特意放慢脚步,竖起耳朵,希望能在这昏暗沉郁的实验楼里捕捉到任何细微的响动。   实验楼算是我们学校最有历史的楼了,这是一座带有民国建筑风格的建筑,因为时代久远,大楼的整体外表都是昏蒙蒙的老旧瓦砾色。   那个年代,肯在一所大学里建一座这种风格的五层楼,绝对是一朵奇葩,不只是砸钱的问题,还要领导阶层有过硬的后台支持,不然很可能把你当成反动派抓去干苦力,不管你是教授还是叫兽。   如今这里早已不见了当年的红墙绿瓦的辉煌,伫立在学校的一角,看上去甚至有些寂寥。站在它旁边,明显就能感觉到一股旧社会的老旧气息扑面而来。   而里面,今天我还是第一次如此细致地观察这座楼里面的构造。我惊奇地发现这楼里面的设计很不科学,深奥的地方我不明白,但我明白一座楼的设计好坏,主要是看它的采光,坐北朝南才是王道。但这座楼,白天的时候,阳光可以照进来的角度很少,简直是处在一片阴暗之中。   怪不得平时学习和试验的时候都感觉冷飕飕的,根本不是它供暖不足,而是这楼的基调就是这样的。   我穿梭在略显老旧的走廊上,走廊两旁全都是一间挨着一间的教室办公室什么的。在墙壁灯昏暗的光里,周围的一切都看不大清楚,尤其我还有轻微近视。   当然我也并没有打算真的找到什么有用的疑点和证据,人家警方调查了这么多年,就算是这里的老鼠洞想必都清楚挖在了哪里,还轮得到我吗?   壁灯的光夹杂在月光里,照在地上是一种惨淡的颜色。四周寂静得仿佛空气都已经凝固。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除了自己特意放轻缓的脚步声,我没有听到任何其他的响动。   当然不可能有响动,学长们说的那些诡异事件或许只是夸张了的说法。我拉了下快要滑落的背包,疲倦的感觉涌上心头。   有疲倦感,就说明我已经放松下来了。   我扶着楼梯往下走,我手下面的触感并不平滑,因为在仿实木的楼梯扶手上面有许多雕刻的花纹,直到现在还依稀能辨认出当年精雕细琢,真是特别讲究。   当我来到三楼的时候,还是忍不住踟蹰了。因为眼前的楼梯,就是小灿出事的案发现场。   我站在楼梯上面往下望,这段楼梯的每层台阶都不高,和普通的楼梯没什么两样,主要是这楼连着三楼和一楼,就别长,一眼望下去真有点眩晕的感觉。   但即使楼梯再长再高,它也是斜坡下去的,都有缓冲,绝不可能让摔下去的人当场毙命。但是我的确从监控录像里清清楚楚地看到小灿就是从这里摔下去的。   我非常抵触那个画面,那对于我来说简直是个不能面对的噩梦。但现在我必须冷静地想一想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又不是可选悬疑片,真实发生的事情总会有合理的解释。但是我思来想去,呆站在那里好一会儿,都还是找不出原因。   此时我一个人站在这阴森寂静的老旧大楼里,灵异古怪的想法就开始源源不断地从我的脑袋里冒出来,我越特意不去想,涌现的越多。   人就是这样,越无法解释眼前的现象,就越是将精神寄托于神秘现象。   说到底我还是不相信这个世界上有鬼怪之说,但是,我是说但是,要让小灿从这里摔下去受到那样重的伤害,那就必须得有什么人从后面推他。   可是监控里什么都没有,那么这个“人”,到底会是什么东西呢?   “啪嗒,啪嗒……”   就在这个时候,我突然听到了一阵脚步声,这声音微小缓慢,从我身旁的走廊深处传来。   我心里狠狠一悸,条件反射地就叫到:“谁在那里?”   并没有人回答我,我强压住不断涌现的恐惧,转身往脚步传来的地方走了几步。   什么人都没有,幽长的走廊越往里面走越黑,就像一个幽暗的隧道,脚步声音越来越大。   渐渐地,似乎离我很近很近了,回荡在耳边的声音,好像将我包围了起来。   我冷汗唰地一下就下来了,感觉在这没有人的地方,会不会有什么东西突然出现。我一动也不敢动,扶着栏杆的手都颤抖了。这声音在我周围滞留了很长时间,好像在昏暗中,这声音的主人用他的眼睛注视着我一样。   明明什么都没有,声音却听得如此真切,这样的气氛太折磨人了。我闭上眼睛,忍不住结巴道“你,你是人是鬼……?”   “啪嗒,啪嗒……”   僵持着过了一会儿,回荡在耳边的脚步声才渐渐小了下去,似乎那东西已经走开了,可还没等我松口气,那声音竟去而复还,从楼梯下面直直地朝我这边涌来!   危险,危险……我再也按耐不住,下意识地怕腿就跑。   真就这样邪乎,我脑子一片混乱,二十来年塑造成的世界观完全被打破,现在所有的精力全都集中到一点上,那就是——跑!   我从小体育就是弱项,长这么大从来都没跑过这么快过,就算是前几天的体罚都是慢慢熬下来的。   走廊两边的教室急速倒退,虎虎生风的同时那声音也没停下,随着我的奔跑,这脚步声反而越来越急促,看样子竟真的是冲我来的!   这他妈到底是什么东西!我一没做亏心事二没杀过人,你真的找错索采索命的人了!   走廊上的壁灯忽闪了一下,我脚下一绊,差点摔倒,好容易找到了平衡没摔下去,却发现前方已经没路了。   那声音几乎是瞬间就来到了我的面前,我吓得面如土色,一翻身紧紧靠着身后的门。   “你别……别……别过来……”我一遍磕巴着,一遍用手不利索地去拧身后门的把手,我记得这是一间开放自习室,二十四小时不锁门的。   可是我竟然无论如何都拧不开,这门好像被谁从里面反锁住了!   会是谁?!   月光惨淡地透过走廊尽头的窗户洒下来,阴冷无比。我全身心都用来和那东西对峙,就在这个时候,我按在那里的手被那门把手带着转了下,随机身后的门“咔嚓”一声就开了。我浑身一炸,还没反应过来,一个黑色的影子就从我身后一把捂住了我的嘴!   ☆、第四章 黑影   第四章黑影   我几乎被吓死,拼命挣扎,可是身后那东西的力道特别大,无论我怎么用力,身子还是被拖进了身后的那间自习室。   随机自习室的门就“砰”的一声被关上了,没开灯,一片漆黑之中被突如其来的不知名物体控制住,我都快虚脱了,却坚决不往身后那东西身上靠。   谁他妈知道是人是鬼,我怎能自投罗网!   我拼命挣扎,呜呜呜地乱叫。   这时候只听身后一个声音道:“别出声。”   这声音特别好听,却异常清冷,就像此时紧紧捂着我嘴的手,都是冰凉的。   这是要捂死我的节奏吗?我心说凭什么听你的啊,谋杀前还让人躺好,你当我是猪头三?就算是按照礼仪,我也应该尽继续挣扎。   身后那黑影一捏我的肩膀,“嘘,听!”   我一愣,随机就听到门外脚步徘徊的声音。看来那东西还在。   我当下不再反抗,在一片黑暗之中,时间仿佛凝固了一样。   不知过了多久,那脚步声才渐渐变小,直到再也听不到。   我快被捂死了,当下挥开他的手,连滚带爬地冲到墙壁边缘,哆嗦着终于找到了开灯按钮。   白炽灯亮起来的瞬间,我的世界仿佛也一下子明亮了。我迫不及待地转过头去看是谁救了我。   只见一个少年站在那里。那少年的样子看起来和我差不多大,身材高瘦,一张巴掌大的脸没什么血色,特别白。眼睛却很黑,被垂下来的刘海遮住了一部分,看起来特别沉静。   美少年啊,三根半夜的在古宅中出现一美少年还真有点颤巍巍的惊悚。虽然不知道会不会是什么精幻化的,但在那一刻我安心了一大半,一放松就再也持证不住,身子顺着墙壁就滑坐下来。   我稍稍平复了下心情,问道:“你哪位?”   那少年看了我一眼,就朝我走来。   我赶紧面露微笑,本以为他会跟我面对面地自我介绍,说我是哪个系哪个班巴拉巴拉巴拉,或者冷着一张脸居高临下地摆酷。但不知道是我笑的太傻还是怎的,没想到这小子竟然从我身边走了过去,看来目标根本不是我,而是要出去。   这敢情是路过的节奏啊。   我连忙抓住他的衣服袖子,他脚步一滞,就转过头来看我。   这小子的目光特别淡,我几乎从里找不出一丝一毫的情绪。这个年纪的男孩子不都应该是血气方刚的吗?就算是叶安,也有他独特的“娘”之气息啊。   我道:“同学,你好像很牛逼的样子。”   他没啥反应。   我却被他看得有点不好意思了,一寻思这人看着这么文静,倒是我怎么一着急就满嘴跑火车,掩饰性地咳了声,“刚才多谢了。那个,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他摇了摇头,“我也不知道。不过这里很危险,你最好不要待到这么晚。”   我随便应了一句,我看他像是本校的学生,就问:”你也听说过实验楼怪谈吗?这里前几天又死人了,你知道吗?”   ”不知道。”他微微皱了皱眉,似乎很不愿意听到这件事,随即我瞟了一眼。   我的手此时还抓着他的衣袖,我脸一热,连忙松开手,站起来说道:“这样啊,真可惜,我还以为你能知道些什么呢。”   他又摇了摇头,转身朝门外走去,“好了,快走吧,要封寝了。”   我看他一点也不害怕地就一个人这么走了,一副根本不想跟我多说话的样子,就有点火大,没见过他这么冷漠的人,再怎么说我的交际能力还是可以的啊。   实在不愿意再待下去,想到寝室要锁门了,我整理好背包,连忙往回赶去。   这一宿都睡得不安稳,悲催不走单,第二天一大早我还被叫到了辅导员面前。   管理我们这届的辅导员是一个四十岁左右的男人,名字叫做刘永霸。身材高大,但是个不折不扣的胖子,中年发福,还秃顶,更年期,男人的中年危机他一个不落地全都占了。   这家伙拍着桌子,边拍边吼:“徐珂,你说,昨天晚上你都干了什么好事!”   跑圈的关系,我对他一直没啥好印象,和同学们一样私下里叫他巨无霸,死胖子。但他毕竟是我的直属上司,我不能惹他,于是献媚笑道:“好事?我没干好事啊,就是很用功地学习了一天。”   “别和我抬杠!”   “刘导,我真没干什么好事。”   “昨天,半夜,实验楼里,你都干了些什么?别给我卖关子!”巨无霸把桌子拍的啪啪响,“行啊,胆子挺大啊你,学业不怎么样,倒学起侦探来了,柯南看多了吧!”   我一想,就知道巨无霸为什么生气了——他肯定看了昨晚实验楼的监控。   其实我是知道自己的行踪肯定会被录下来,也知道这几天学校和警方肯定会严盯录像,正是如此,我才更要明目张胆地去做。   我道:“那有什么关系,我就是调查看看,我总不能眼睁睁看着室友被谋杀还无动于衷。”   “朱灿是自杀!什么谋杀,你知道你这样说的后果吗?”   巨无霸一下就怒了,这正是我想要的。我说:“我不知道有什么后果,但,难道不是吗?您听说过滚楼梯滚死的吗?楼梯是缓坡,再高也不会造成头骨碎裂,肯定有人从后面推他,或者之前就被人……”   “你闭嘴!”巨无霸打断我的话,捂着额头连连叹气,我的话很有道理,不会对他没有触动。   而且看他的举动我就知道学校和警方已经在怀疑凶手问题了,只是为了安抚学生,才会说是自杀。   我这么做,是想引出学校的说法,得到更多这件案子的信息。   我当做没听到他的话,接着说:“而且昨晚,我在朱灿出事的那段楼梯上听到了奇怪的声音,相比您也看到了,我当时真的是快被吓死了,您说会不会真的有什么看不到的东西存在那里?”   “既然害怕就不要去做那些没有意义的事。”巨无霸跳过了我最后那句话,眉毛中间的两块肉都挤在一起了。“这件事用不着你参合,徐珂我警告你,不许你,以及所有的学生涉及这件事情,案子自有警方和学校去办。哼哼,别看是新生,你要再有下一次,同样按校规处置。”   一顿批评教育后,我沮丧地出了导办。这死胖子根本不正眼理我,谈话根本就进行不下去,还给我下了死规矩,我在心里把他祖宗八辈都挨个问候了一遍也不觉得解气。   其实不用他定规矩,我都发誓再也不半夜三更在实验楼闲逛了,上次的经历太惨痛了,还好我的承受能力不错,不然不得精神分裂都对不起鬼先生。   但我还是会去注意这件事,私下里从四面八方搜集了很多信息。我太想知道这背后的真相了。大概是男人的天性使然,越是未知的世界,就越是想去探索,更何况是发生在身边的神秘事件。   这几天我都睡的不好,当然学校发生灵异事件没几个人能安然地呼猪头。   这天夜里不知道睡了多久我又醒了,我还以为早上了,一睁眼,寝室里一片漆黑,周围寂静无声。我抓过放在床头的手机看了看,发现现在还不到凌晨两点。   从我躺下到现在这短短几个小时我已经醒了好几次。我翻身把被子蒙在头上,过了一会却想去厕所。   起夜是最痛苦的事情,我心说这是存心想要折腾我啊。   我们学校的后勤工作做的不错,特别人性化,走廊的灯为了起夜的学生方便是彻夜亮着的。卫生间在走廊的快到尽头那里,我解决完后往回走,忽然背后有人拍了我一下。   这走廊这么静,给我来这么一下太要命了。我回过头发现此时站在我身后,笑眯眯的望着我的人,竟然是朱灿!      ☆、第五章 头裂   第五章头裂   我的心脏咋那一刹那差点没停止跳动,“小,小灿?!”   “恩。”小灿笑眯眯的。   我受不了这种和他生前一模一样的表情,几乎晕过去,失控地叫到:“怎么回事,你不是已经,已经……”   “小灿”莫名其妙地看着我说:“怎么了?几天不见你怎么变这么奇怪了,是想我了吗?”   我几乎要抓狂了,心说奇怪的是你才对吧!望着这个和小灿一模一样的“人”,我不由自主地倒退几步,戒备地望着他:“你说清楚,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你明明应该早就死了!   “我不就是回家一趟,又不是退学,你至于这么神经质吗?我现在不是回来了嘛。”小灿撇撇嘴,用看白痴一样的眼神看着我。   我一愣,回家?   不可能啊,我亲眼看到摄像的画面,那个人的确是小灿没有错,这些日子校方的调查也还在继续,结果到头来小灿只是回了趟家?这不是开玩笑吗?   但是眼前的景象又是不能否定的,如果眼前的人真的是小灿,那死去的人是谁?这两个人,到底谁是真的?或者,此时站在我眼前的,是鬼魂?   “小珂,别傻站着了。”小灿快步走过来一把握住了我的手。“我坐了一天的火车,脚还没沾地多久呢,都快累死了,我们快进屋睡觉吧。”   我瞬间出了一手的冷汗,但我感觉到,此时握着我的手是温热的。   这让我极度忐忑的心情有了点安慰。我试着问道:“你回家了,之前走的时候怎么不跟我说一声?”   小灿摇摇头:“太急了,我当时还在试验楼,接到家里的电话后风风火火地就走了。”   这样啊,我想了想,还是觉得这件事太奇怪了,就问:“小灿,你有没有长得很像的同胞兄弟?”   “没有啊,怎么了?”   我眉头一皱,”你知道吗,前几天学校出事了,出事那个人据说是你。”   小灿一下就乐了,推了我一把,“睡糊涂了吧你,你才出事了呢,精神不正常。好啦,别揶揄我了,我给你带好吃的回来了,土特产,一大包呢,将功补过怎么样?”   难道真的是我不正常?这几天发生的一切,都是幻觉?   看着眼前谈笑风生的小灿,感受到手上传来的温度,我渐渐地安下心来。   或许吧,本来这件事就很奇怪,我宁愿相信是我自己的问题。或许这只是一场梦,现在梦醒了,就什么事都没有了。   欣喜涌上心头,我笑了出来,拉着他的手就往寝室走去。   可是刚走了两步,我就突然想起了一件事情。   我停下脚步,问:“小灿,你是刚刚才回来吗?”   “是啊。”   “我是问,是刚回到学校,刚从车站直接回来,还没回寝室或者去过任何一个地方?”   “废话,不然我能这么累嘛。”   一股凉意直从我的脚底冒上来,我慢慢地从他掌心里抽回自己的手,几乎用颤抖的声音问出了最后一个问题,“那你的行李呢……?”   小灿看了我一眼,说道:“扔了。”   “不,你没有道理这么做。”我克制不住地叫到,“你不是小灿,你是谁?!”   “小灿”的眼睛埋在被头发遮住的阴影之中,阴晴不定地望着我,我总觉得里面透漏着说不出的诡异。   “小灿”突然异常扭曲地笑了起来,“我是谁?我就是小灿,你的室友!”   他一把抓住我的脖子,指甲几乎陷进我的肉里。我一口气差点没上来,死死地扒住他的双手。人一旦陷入危急关头就会爆发出超乎寻常的力量,我一把推开他,大叫到:“我不认为小灿会对我做这种事情!”   “小灿”再次扑向我,我被他推得一下子撞到了墙壁,这时候我看到,在近在咫尺的他的发际间裂开一条缝隙,这条缝隙不断地加深,竟然从那里流出了白色的液体!   他阴惨地尖叫:“为什么我死了你们却活着!为什么,我不想死!这不公平,不公平!”   极度的恐慌和恶心让我抑制不住地大叫,我忍住强烈的不适感,发了疯一样地推着他,可是这家伙纹丝不动,白色的粘稠液体流了他满脸,我闭起眼睛拼命地抗拒!   或许是这里的响动惊醒了睡眠浅的同学,不断有开门的声音响起。我心头一动,睁开眼睛,却看到那些学生们只是呆呆地,或者狐疑地看着我,就像在围观精神病。   不帮我至少也要表现出该有的惊恐好吧!这尼玛都是吓傻了吗?   “三更半夜干什么呢!”一声大吼,我看到宿舍管理员气急败坏地奔上来,直奔到我面前,“你,怎么回事!”   那东西还流着脑浆,眼睛那里只剩下两个黑漆漆的空洞,这时候突然嗷的一声嘶鸣,化作一团黑影,嗖的一下就冲下宿舍楼梯不见了。   那黑影和管理员擦身而过,管理员却熟视无睹,就像什么也没看到一样,只盯着我。我浑身都瘫软在地上,这时候听到有人问,连忙上接不接下气地磕巴道:“有,有,有鬼!”   宿舍管理员是个五十来岁的大爷,他粗声粗气地:“简直胡说八道!怎么可能真有那东西,你是睡迷糊了吧!”   他还想批评我一顿,但大概是看我的样子实在不像装出来的,也就不好发火,对走廊上满是看热闹的学生说:“好了好了,谁和他一寝室?快扶他回去,大半夜的……”   闻声而来的周瑞辰和卓曜宇连忙一边一个把我扶起来,在学生们的纷纷议论中把我扶回了寝室。   直到坐到自己的床上我还惊魂未定,周瑞辰把门关好,问我:“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你怎么了?”   我稍稍镇定一下情绪,把来龙去脉对这三个人说了一遍,他们谁都没有说话,表情都很沉重。   过了好一会儿,卓曜宇才皱着眉头道:“你说的是真的吗?刚才我们可是什么都没看到,只看到你自己一个人坐在地上,如果真的有鬼,不可能只有你能看见而我们不能。”   我一听,就知道这家伙根本不信任我,那种口气就像我刚才是在无事生非,哗众取宠一样。我没力气和他吵,喘了口气说道:“千真万确,我不会拿这种事情开玩笑,你没看到我刚才被吓得半死吗?”   “我也觉得奇怪。”周瑞辰道,“小珂脾气一向温和,今天这么失态还是第一次,这里面肯定有问题。对了,这会不会是你的幻觉?听说人一被梦魇住了就会产生幻觉。”   叶安也说:“是啊,会不会是考试压力太大的原因?”   听着他们的猜测,我只有无奈,到现在才知道什么是有苦说不出。会对考试有这么大压力的应该是周瑞辰才对,我是绝对不可能,梦魇什么的更加扯谈。   周瑞辰说:“小珂,我知道你和小灿的关系好,但你再不甘心,也要面对现实,人死不能复生,你不要太给自己压力了。”   我心说我怎么不面对现实了,我一没殉情二没出家,我就是倒霉催的半夜上个厕所都能遇到鬼,这能怪我吗?   但是他们话都说到这份上,压根就认为我就是精神不正常,我还能解释什么呢?   也是,刚才的发生的一切太过匪夷所思了,人和人都不会轻易相信,但我相信自己看到的一切不会是幻觉,绝对不是。   ☆、第六章 新室友   第六章新室友   就在忐忑的心情中,考试结束了,这多多少少冲淡了我心中的阴影,我想或许我该放松一下自己。在校园走走是个不错的注意,我懒的要死,入校这两个月来都没怎么好好逛过学校。   我们学校非常大,基本上划分为两个区域,一个是扩建部分,包括很多教学楼,操场以及我们系的宿舍楼,另一部分就是老校区,在整个学园靠后面的位置,这里的楼特别好看,大多都是民国风格,在这里进行的科目主要是一些比较传统的。像我们学校最着名的实验楼就在这两个区域的交界处。   我沿着石子铺就的小路往里走,参天古木和坐落其中的老旧建筑很是相形益,特别有感觉。   前面是我们学校有名的湖泊,不是很大,但特别漂亮,周围种满了枫树,现在是深秋,枫叶是红透了的,远远看去如火烧云般。三三两两的情侣坐在湖边的长凳上,很是浪漫。   我在心里感叹,熟话说好好学习,天天向上,考上大学,再找对象,我长这么大连个女孩子的手的没碰过,直到现在考上大学,都没尝到过爱情的滋味,作为一个二十来岁的男人来说实在太悲哀了。   我相貌虽算不上惊为天人,小帅总还有一丢丢吧,从小到大都有女孩子羡慕我的睫毛长度呢,成绩也是很不错的啊。   或许也不是没人喜欢过我,只是我没发觉,高中时的一基友在聚会上无意中和我说隔壁班的XXX暗恋你三年你知不知道,我说不知道,当场笑翻所有人。   我当时那个郁闷,心说我真不知道,不然我还纠结个什么劲。   基友笑到捂肚子,拍着我说老徐你也算是人中一霸了,我问什么霸,他说呆霸。   不是不渴望,而是我这人天生对这方面特别迟钝,如今好不容易考上大学,还是这么一个以雄性生物居多的地方,漂亮的女孩子简直是难求,真是无奈到让人想自挂东南枝。   我触景生情,独自一人站在湖边。望着碧波荡漾的湖水,心里幻想着在这风景如画的地方,会不会有美丽的姑娘悄然而至,与我邂逅呢?   我的脑洞开的有点大,或许我真应该去写一点矫情的东西,学什么悲催的理科。   正陶醉,眼前平静如镜的湖面忽然动了,不是风,因为只有我面前的这一块有波动,我的倒映竟然消失了。我特别惊奇,正要仔细观察,湖面却又恢复了平静,倒映又出现了。   我揉揉眼睛,心说这是什么情况,我眼花了吗?可就在我再一次将目光投向湖泊的时候,湖上面却倒映出一个女人的脸,而那脸上,竟然是没有过五观的!   我吓得差点跌倒在地!在众人异样的目光中连滚带爬地逃走了!   够了!我真是受够了!放松一下都会碰到这种事情你让我说什么好!真他妈的是我阴气太重了?   我一口气跑回宿舍,噔噔噔地上了四楼,掏出准备好的钥匙就要□□门锁里面,却看到宿舍门并未关严,露出了一条缝隙。   是谁回来了吧,想着我就去推门,突然手停在了半空中。   这不对啊,这时候他们三个应该还在听讲座,不光他们,整座楼学生都应该集中在那里才对,我是心烦才没有去的。   绝不可能是忘记锁门,近来宿舍楼里丢东西的特别多,早上我最后一个走,锁好门后还检查了一遍呢。   那么,究竟是谁开了我们寝室的门?   我咽了口吐沫,还是将门轻轻地推开了。   宿舍里很安静,因为是下午没开灯的原因,光线就比较暗。我站在门口环视了一周,一切还是我在上走时的样子,并没有什么奇怪的地方。我稍稍放下心,心想可能中途谁又回来的吧,不要自己吓自己。   如果宿舍这最后的安身之所都不安全了的话,我真可以去死了。   我向我的床铺走去,就在这个时候,我突然发现我的上铺有人!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我的上铺以前是小灿的,现在那里应该空着才对,怎么还会有人在那里睡觉?   可是我真的清清楚楚地看到被子里面露出一团黑色的头发!   我受不了了,指着那里大叫:“你是什么东西!又要装小灿吓我吗!你这么耍我到底有什么目的!”   那一团儿被子动了动,随即就有人慢慢地掀开被子,坐了起来。   我能听到自己心脏扑通扑通跳动的声音,仔细往那一看,瞬间呆住了!   此时坐在床上的这个人,不就是那天半夜在实验楼遇到过的漂亮男生吗?   我松了口气,“是你啊,你怎么在我寝室睡着了?”   那男生看了我一眼,一声没有,竟然又躺下了。   这是在做仰卧起坐吗?这根本是不准备理我的节奏啊!我心中一股火升上来,走到床边仰头跟他说:“同学,你是迷路了吗?要不要我送你回去?你就这样躺在我上铺,我心里发毛啊。”   他睁开眼睛,淡淡地说道:“我是新搬进来的,是你的上铺。多多指教。”   噗,原来是新室友,怪不得他这么光明正大,一副老子是主人的面孔。   我心说指教你个毛啊,你不吓死我就不错了。我一边收拾东西一边跟他聊,我说:“那好,从今天开始我们就是室友了。我是徐珂,你叫什么名字?”   “凌莫。”   我哦了一声,“没见过你,你是哪个系的,为什么搬到我们寝室来了?”   “跟你一个系。”凌莫道。“我因为一些事情耽误,这两天才来报道,一直暂住在别系的寝里,现在你这里刚好有空位,学校就把我调来了。”   我又哦了一声,心说他没问,就不要告诉他这个空位是怎么多出来的了,免得节外生枝。我笑道:“那你要是有什么不明白或者不方便的地方尽管找我,我虽然也是新生,但还是比你老一些的。”   一般新生见面总是没话也得找话聊,彼此之间拉近关系,好方便以后的相处。但我看这小子没有一点那个意思,我只要不问他,他绝对不会主动和我说话。就算我刚才开了个玩笑,他也照样一脸冷淡。   我从来没遇到过这种人,一时间有点窘迫,只好忙自己的去了。   晚上周瑞辰他们回来如此这般地和凌莫聊天,但凌莫一如往常地沉默,不管跟他说什么,他都只回几个字或者根本没反应,一张脸淡淡的没什么表情。周瑞辰明显觉得尴尬了,自己去一旁预习去了(大学里竟然还做预习,我不得不佩服他)。叶安找了个借口也溜掉了。出奇的是向来急性子的卓曜宇似乎对凌莫很感兴趣,尽管吃了无数闭门羹,却仍然自己在那里聊得乐此不疲。   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异性相吸?哦不对,如果是这样的话,那应该是他和叶安更聊得来啊。   我一拍脑门,简直欲哭无泪,为什么怪才都集中到一起来了。   ☆、第七章 储藏室   第七章储藏室   连连的怪事搞得我夜不能寐,小灿死得蹊跷,学校里的怪事众说纷纭,还有为什么一些诡异的东西只有我能看到?我不相信那是小灿搞的鬼,我了解的小灿天真善良,绝对不会有这么深的怨念。   我觉得自己很有必要搞清楚这是怎么一回事,这不是因为好细心或者对小灿的死放不下了,而是我不这么做,迟早得得神经病不可。   我不能就这么坐以待毙。   我回顾了一下事情的来龙去脉,第一次的怪事就是那晚在楼梯上听到的跟随着我的脚步声,从那以后我就像中了邪一样了。所以我认为问题还是出在实验楼,实在有必要再午夜深探。   我们学校的管理制度严格到变态,每晚都要查寝,上次我就被警告了,估计再来两次我就得被处分。所以我下手的机会就只有周五和双休日,只有这三天,考虑到学生们有的回家,学校才会放我们一码。   好不容易挨到哥们们都睡熟了,我蹑手蹑脚地下了床,就在这时寂静漆黑的寝室里响起一个声音:“徐珂。”   靠,谁睡梦中还叫我的名字,爱上我了吗?我听出那清冷的声音是凌莫的,就说:“干什么?”   “你去哪儿?”   “上厕所。”   这小子管的也太宽了吧,简直快成我妈了。   夜晚的学校寂静无声,平时人来人往的主道上现在非常冷清,只偶尔能在路灯下的石登上发现零星的小情侣。   冷风拂面,我裹紧衣服往前走,觉得自己特别悲剧,人家在秀恩爱,我他妈去抓鬼。   我来到实验楼跟前,那古旧的大楼在黑夜中显得格外肃穆,正门上挂的“共建社会主义和谐”条幅被风吹得上下飘动,发出啪嗒啪嗒的细微声音。   上次的脚步声会不会就是条幅?我摇了摇头,赶紧手头上的工作。   实验楼不光里面安装了监控,外面也有安装,可以三百六十度检测企图靠近这座楼的不明分子。我现在正躲在大楼旁的树林里,巨大的古木形成了天然屏障,保护我不会被监控拍到。   我白天的时候有做过勘察,总监控有室铁门大锁保护我肯定进不去,挨个毁掉摄像头也很不现实,所以我就用最简单的方法,把新买的连帽卫衣穿在身上,带好帽子和墨镜,就这么光明正大地进去,就算被拍到,谁也认不出来这家伙就是徐珂。   实验楼正门十一点以后是要上锁的,我进不去,只好另开新路。连日来的勘察打听,我知道西边有个不起眼的小门上的锁是很不严密的,我掂量了一下应该很好撬。陈年老旧的锁上面结了厚厚的一层铁锈,看来是常年没人打开过,说不定连那里的监控也省下了。   我转到西门那里,四下张望没有看到监控,果然是个被忽视了的死角。我拿出准备好的小工具,很快就把锁敲开了。还好我小时候长得乖,家楼下的修锁大爷似乎特别喜欢我,我闲来无事在楼下玩的时候,他就把这些手艺絮絮叨叨地跟我说了,不然我还真是没办法。   推开长满锈迹的小门,一股浓烈的腐败气味直冲如鼻腔。我连忙捂住鼻子,我是学这些的,所以我知道有些东西沉淀久了,散发的霉气对人体非常有害,有些甚至会致命。   我小心地跨进门去,里面非常昏暗,我打开手机上的手电,晃了一圈儿,发现这是一件特别大的储藏室。这里非常的乱,大量的巨大包裹摞得很高,残破的桌椅东倒西歪,大量发黄的纸张满桌满地都是。   我随意在这里晃了几圈,希望能找到什么有用的线索,忽然脚下一绊,我把持不住平和,一下子狗啃屎地趴在了地上。   我膝盖磕得最重,疼得呲牙咧嘴,我伸手去摸,这一摸不要紧,竟然摸到了一只人手!   我的冷汗刷的就下来了,身子一下子弹到一旁,心脏咚咚地狂跳,心说这难道是凶杀现场?或者多年前有谁抛尸灭迹?   我缓了一会儿才敢用手电去照,我心中暗说千万别再来个诈尸。   借助一束灯光,我发现倒在地上的原来是一个一比一大小的人体模型,非常老旧,只有上半身了。   看来是我绊倒时不小心碰倒的。我松了口气,拍拍身子站起来,目光瞟过的时候,发现那只往前伸的模型手下面按着一个笔记本。   我好奇地走过去把本子捡起来,拂去上面的灰尘,接着我发现,这封皮上的署名竟然是罗施言。   我的心中一动,罗施言这名字我非常熟悉,他就是楼梯事件的第一个受害者啊!   有戏,果然这趟没有白来。我找了个地方坐下来,把手电放好,迫不及待地翻开本子,看看能不能从里面找到有用的线索。   这本笔记已经破烂的不成样子,特别厚,还好上面的字还能依稀辨认出来。我大致翻了几下,发现前面是文字叙述,年月日表得很清楚,大概是日记。后面就写满了密密麻麻的算式和图样。看来罗施言是个很节俭的人,又很细心,至少不会像我一样一个本子用了没几页就扔掉了。   周围寂静无声,我深吸一口气,决定从第一页开始读起。   1976年9月1日   我终于考上了理想的大学,这里的一草一木都是我曾经无比期待的。老师同学们都很友好,看着同伴们都是父母或者爷爷奶奶拎着大包小包地送来,我心里还是有点不是滋味,不过没关系,我一个人也可以,我相信这里会是我越快人生的起航。   1976年9月9日   军训一周了,同学们都在抱怨,不过我平时总干体力活,这点累对我来说不算什么。午休时候教官领我们唱军歌,大家都很开心。   1976年9月14日   今天是开学以来的第一堂课,生物学是我向往已久的专业。现在是改革开放的好时期,我也应该加把劲儿才行。   1976年9月16日   我宿舍的同学们都很友好,和我最要好的是蒋涵,他人比较内向,和我一样,他好像也是孤儿。入校以来我都在试着和他交流,颇有成效。其实我觉得他人还不错。   ……   这些日记看得我了无生趣,我打了个哈欠,看看表,已经下半夜了。拍拍脸正要再看,就在那一霎那,突然门口一个人影闪过!   有人!   以防万一我进来的时候就没有关门,好给自己留条逃跑路线,在我来的路上我也确认了并没有人跟踪我。刚才我确定我的眼睛没花,难道真的有人跟踪我没发现,还是另有隐情?   我抱着笔记就跑到门口四下张望,外面一片漆黑,风还未停,却开始下起雨来了,老式的路灯灯光在雨中忽明忽暗,好像随时都要被雨点打灭。   我呆呆地站在那里,心想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如果是学校巡逻,他大可以名正言顺地抓我,根本不必躲藏,如果不是,那他跟踪我的原因是什么?   我正想着,忽然头顶上方发出一阵巨大的摩擦声,我一抬头,竟然发现摞在我身旁有两层书柜那么高的巨大货物,正像我倾斜下来!   根本没有办法躲开!我条件反射地抱住头,心里大叫这下完了,我非被砸成肉饼不可!   紧急之时,我身子突然被一个不知从哪窜出来的黑影扑倒在地,抱着我就式滚到了一旁,几乎就在同时,我听到一阵沉闷的巨响!   我惊魂未定,几乎瘫软在地上,过了好一会儿我才稍稍安定下心来,小声问:“你是谁?”   还没说完,我就被黑影一把捂住了嘴巴,就在这时候,一阵细小的啪嗒声音飘入耳膜……   又是它!我想到上次在楼梯遇到的怪事,一下子就惊出了一身冷汗,和那黑影连个姿势都不敢换,缩在角落里一动不敢动。   这”啪嗒啪嗒”的声音轻缓而整齐,每一步的频率都是一样的,不可能是正常人该有的脚步声。它的每一声都好像踩在我的心尖上。   我的手机被甩飞了,落在十几步开外的一残旧桌子后面,手电设备并没有被摔得关掉,仍然顽强地在屋子里投下一束光线。   我睁大了眼睛往那光的方向瞧去,就在这个时候,那束光一闪,暗了下去,借着又回到了原来的亮度。   我看到一个黑影从那里飘过……   “啪嗒,啪嗒……”   声音越来越近,和上次是相同的情景,我浑身冰凉,紧紧的咬住嘴唇。   这团黑影,它究竟是什么东西,为什么总是对我纠缠不放,甚至……甚至连刚才的倒塌都极有可能是它蓄谋的!   我心里涌起一阵难以抑制的怒火——我从没做过伤天害理的事,从来没有对不起谁,你为什么要害我!      ☆、第八章 雨夜   第八章雨夜   恐惧和愤怒交织在一起,撕扯着我的神经,我疯狂地想,不如就这样跳起来和那个不知名的东西对峙,总好过这样被他折磨!   握住我的手忽然一紧,些许的疼痛感让我回过了神。那只手将我的手翻过来,在我手心里画了一个菱形。   这是在干吗?是在告诉我逃生路线?这不对啊。   忽然手心一痒,貌似那黑影摸了我两下。   我有点黑线,喂,虽然我们现在算是抱在一起,但这是相依为命,相互依靠,生死一线上,不要动手动脚好吧?   不对,等等,菱形,摸,菱形,菱……凌莫?   原来刚才救了我的人是凌莫!   我渐渐地安下心来,两个人总比一个人强,而且不知道为什么,凌莫虽然不爱说话,却总给人一种安心的感觉,难道是因为他救了我两次的缘故?   可是他为什么会在这里呢?难道偷偷跟踪我的人是他?没道理啊,看不出来他还有这癖好。   就在我胡思乱想的时候,那脚步声渐渐的消失了。又过了一会儿,看实在没有危险,我和凌莫才爬起来。   我几步走过去捡起我的手机,浑身有种惊吓过度之后的疲惫,刚才倒下的货物堆了满地,借着手电,我看到这屋子里全都是被扑腾起来的陈年老灰。   我迫切地转过头,只见凌莫淡淡地看着我,我心情复杂,几个年头在脑海里转来转去,最后还是问:“小莫,你怎么到这里来了?”   “这是我要问你的问题。”凌莫说,“你不是去厕所吗?”   我一时哑然,脱口道:“我睡不着,出来散散步。”   这种蹩脚的谎话显然骗不过凌莫,虽然他很沉默,但不是白痴。我在他略带疑惑注视下说谎觉得很没面子,脸有点热,这种感觉就像小孩儿犯了错误在家长面前不敢承认一样。   靠,真没面子。我叹了口气,“嗨,我跟你说了你也不会信,再说又不是什么好事情,何必自寻烦恼呢。”   明明这所学校的怪事连连不断,但我经历的这些,竟然没有一个人相信,难道大家都很回避这种事?不过想想也是,虽然之前也有怪事,但那只是传闻,加上学校这方面管得严格,就当然不会有人来趟这潭浑水。   凌莫看我不愿意说,就不再问了,找了块还算干净的地方坐下来。   我拿着手机,心情复杂地望着外面风雨交加的夜晚,为了确定心中的疑惑,我问凌莫,“那个,刚才在门口的黑影是你吗?”   凌莫转过头来看我,眼睛里透漏出疑惑的神情。   “没事我就是问问,那看来不是你。”我摆摆手。如果真不是凌莫,那就太可怕了,难道黑色影子也是那个发出啪嗒声音的东西?它会现身,是为了引我到门口那里,然后推倒货物谋害于我?   还是一切只是巧合?那道黑影只是被风吹拂的树的影子,货物很可能是我因为惊慌不小心碰倒的,虽然那货物的体积和重量似乎不是我可以动摇的,但是……   不,没有但是,一定是我撞到的原因,虽然怪事一直在学校里流传,但也没出人命不是吗?每年的开学都会莫名地死去一个新生,之后就应该安全了才对。   我不得不承认自己从小灿的死亡背后找到了一丝安全感,因为每年一次的死亡事件发生过了,所以怎么样都不会有危险了,这是我的筹码,所以我才会这样大胆地去调查一切。   我也不得不承认,死去的人不是自己。   或许求生欲望实在是任何物种的天性,就算是进化到极致的人,在层层感性和道德的束缚下,还是逃脱不了与生俱来的本能。这真不知道算是一种优势还是悲哀。   我叹了口气。经过刚才的惊现事件,我很排斥一个人站在这充满腐败气息的黑暗中,就走过去在他身旁坐下来。   我寻思今天的调查就到此为止吧,总不能把凌莫一个人扔在这里。   想到刚才的险象环生,我不由得对凌莫有种发自内心的佩服,因为一般人不可能在那么一刹那的时间跑过去,抱住住人,再就式打滚离开危险区域,要做到这一系列不光需要果断和过于常人的勇气,更需要不凡的身手。   这不是我们这些书呆子该有节奏啊。我就问:“小莫,你刚才太帅了,怎么做到的?”   看凌莫面带疑问的样子,我就说:“呃……就是你刚才帮我的那一系列举动,太专业了。”   可能是碍于男人与生俱来的面子,我没好意思直说他刚才救了我。   徐珂啊徐珂,你还能再孬种些吗?   “我受过专业训练。”凌莫倒是不在意,口气仍然淡淡的。   “你家人有意在这方面培养你吗?”   莫非凌莫的爸妈想让他走壮汉猛男的道路考体育院校?我偷偷上下打量他,心说算了吧,这小子是厉害,但一眼看上去柔柔弱弱的,外表镇不住人啊,要当个常年接触歹人的警察,就这美色,不得出危险状况啊?还是研究性的工作比较适合他,考这个专业他是明智的。   凌莫不置可否,我也觉得这么问人家私事不好,就连忙岔开话题,“对了,你怎么也来了?”   凌莫看我一眼,“不知道你信不信,最近总是有奇怪的事情发生在我身边。”   我心中一颤,几乎是脱口道:“是不是还能看到诡异的东西?”   凌莫点了点头,“对,尤其是在这座实验楼里,我今天就是来调查此事的。”   我几乎要大叫了,心里狂喊信,信!我怎么不信!我他妈也是受害者啊!   我深吸了一口气,道:“我相信你,因为我和你有一样的经历。不瞒你说,我今天出来的原因和你相同,看来我们是同一出发点同一目的。怎么样,要不要达成统一战线?”   凌莫沉默了一会儿,我怕他不愿意,连忙说:“我虽然没你厉害,但两个人总比一个人强,你说是不是?”   凌莫叹了口气,看着我道:“徐珂,你一定要调查这件事吗?恐怕这里的水比你想的要深得多,还很危险,你不害怕吗?”   “都一样,不管怎么样危险和害怕是免不了的,我认可放手一搏,我认可在这中途挂了,也不愿意糊里糊涂的在那等死。”   我之前的生活特别平静,这就注定了我是那种不喜欢做决定的人,但这件事我真的是豁出去了。可能是我的坚定打动了凌莫,他点了点头:“也好,两个人能互相有个照应。”   我“恩”了一声,望了眼门外,这雨一直没有停,还有越下越大的趋势,我和凌莫谁都没有带雨具,于是商量后我们就决定在这里将就一晚,等明天早上再神不知鬼不觉地回去。   我站起来去关了门,雨声被隔在门外,这库房瞬间就安静不少。以防万一,我把手机上的手电软件一直开着,希望电量能撑到明天早上。   阴冷雨夜,破旧库房,两个大男人为了取暖,不得不靠在一起睡觉,真是相当悲惨的境界。但我的心情却格外开朗起来。   之前一直没有人相信我的话,感觉只有自己在孤军奋战,几近抓狂,按照平时看的小说上的话来说就是“好像被全世界都抛弃了的绝望”。   但是现在不同了。   我忖思了一会儿,伴着淅沥的雨声晕晕沉沉地睡了过去。      ☆、第九章 隧道   第九章隧道   这一觉睡很沉,我在一片铃声大作中醒来。我关掉手机闹钟,准备叫凌莫起来,伸手推他的时候,发现他已经醒了,正靠在那里发呆,不知在想些什么。   “起的真早。”我看他的样子不像刚被闹钟叫醒,不由得由衷佩服。   我和凌莫简单的整理了一下便准备离开,我们必须在大家都还熟睡的时候回去,装作什么也没发生过,不然被谁怀疑,尤其被学校抓到就惨了。   外面没有雨声,雨应该停了。我推了下库房的那所小门,没想到的是,竟然没推开,又试了几下,还是无济于事。   怎么回事,这门又不是自动上锁,怎么会推不开?   “好像被谁从外面锁住了。”我郁闷万分地看看凌莫。怎么会这样,谁这么无聊大半夜会来久无人烟的小门这里巡视?   凌莫眉头微皱,上下看了看,摸了摸小门边缘,然后只见他抬起了腿。   我一下就想到他要干什么,连忙拉住他,“不行不行,我知道你肯定能成功,但你不能破门而出,这门虽然焊得不结实,但是铁质的,你这一脚下去声音肯定很大,还不得把门卫引来?”   凌莫似乎觉得我的话有理,默默地放下退,也就作罢了。   我说:“我们先找找有没有后门可走再说。”   现在才凌晨五点,天还没太亮,废旧的库房里更是昏暗。我对凌莫说:“小莫,把你手机的手电调出来吧,我们需要照明。”   谁知凌莫摇摇头:“我的手机没有带来。”   我一听这简直是在作死,我的手机昨晚亮了一宿,现在只剩下百分之五的电,真不知道这小可怜能不能撑到我们找到出口。实在不行,到时候只好破门了,我们总不能怕被罚就在这里呆一辈子吧。   谁知凌莫已经动身去找了,我打开手电追上他,“你能看清楚?”   “不用非常清楚,摸一摸就能知道了。”   我一听也有道理,他说他练过,那么触觉应该比一般人灵敏。这就好了,我们可以分头去找,也好快些找到。   我拿着手电在这里晃了一圈,发现这间库房差不多有一间教室那么大,却显然这里不是像教室那样规划的,不然门在哪里就很容易找到了。   这是一件不规则的屋子,屋子里还堆满了陈年杂物,这使得寻找变得非常困难,我们必须把落在墙上的陈年老灰扑掉才能看清楚到底哪里才有门。   挪开货物就不必了,因为我不觉得哪个傻/逼会拿东西把门赌上,再说有的货物太巨大(比如砸我的那个)我们也挪不开。   空位中飞扬的灰尘几乎让我窒息,我找了大概两面墙也没找到哪里有什么门,凌莫那里也没消息,难道是我估计错误,这库房就真寒酸到只有一个门?   手机的电终于耗完了,自动关机后,我的周围一下子漆黑。我无奈地叫到:“小莫你那里怎么样,有没有什么线索?”   我话音落了大半天也没有回应,又叫了几声,还是没有,我一下子感到周围的一切都静了下来。   凌莫呢?   就算他不愿意理我,至少也应该有他的脚步声啊。   我的头皮一下就麻了,那扇不知被什么锁住的门我是踢不开,那我是被活生生困在这里了?!不,凌莫这么个大活人不会就这样凭空消失,可是……难道,难道他被那个黑影……不可能!我摇摇头,凌莫比我机灵得多,甚至还两次救过我,不可能就这么玩儿完。   我安奈下心中的恐惧,心说我必须做点什么,刚要有所动作,就听到一阵急促的脚步声,还没等我反应过来,一只苍白的手就从我身后伸了过来,一下子拍在我的肩上!   我大叫一声,身子几乎弹了起来,这时候只听一个淡淡的声音在我身后说:“我是凌莫。”   我条件反射地转过身,果然近距离之下看到一张淡定无比的脸。我全身都松懈下来,转惊为怒道:“你刚才怎么不见了,我喊你都不答应?”   凌莫道:“我找到门了,不过门的后面是一个隧道,我进去看了看没有危险,要不要从那里出去?”   我一愣:“隧道?有多长?”   “我也不清楚,我只稍微看了看,听到你的喊声就回来了。”   想到刚才的事情我就有点不好意思。我计算了下时间,从醒来到现在大概只过了半个小时,如果顺利,我们还是能够赶在晨检之前回去的,总比破坏公物强。   我还以为凌莫说的门后面是比较窄小的走廊,直到我看到我才发现,这真的是一条货真价实的隧道,非常窄小,我和凌莫都是差不多一米八的个子,要稍微弯腰才能通过。   隧道的的周围是用瓷砖贴上去的,周围没有安装任何照明设备。我心里不由得奇怪为什么学校要在实验楼弄这么一个羊肠小隧道,走私毒品的吗?   曲腿前行非常费体力,我虽然不胖,但缺乏锻炼,跟在凌莫身后走得异常辛苦,还总觉得有什么东西在这昏暗之中盯着我看。   好在走了没一会儿就到尽头了。凌莫推开眼前的小门,我跟着他迈出来一看,发现门外是走廊尽头的一个死角,肮脏无比,这么一个小小的角落四周堆满了废弃货物和钢架材料。我心说人家都是车到山前必有路,我们这是柳暗花明又一坑啊。   我和凌莫对视一眼,很有默契地一起去推那堆挡在面前的东西。   那堆货物奇重无比,我们好不容易地一点点把它挪开了,我刚要松口气,可就在同时我竟然看到一根硕长的木棍劈头盖脸地向我挥来!   我简直惊呆了,身旁的凌莫一把把我推开,我就猛地撞到旁边的架子上,哗啦啦地想起一大片震动声音。   这时候只听一个娇俏的声音道:“咦?竟然是人!”   我疼得呲牙咧嘴,揉着屁股向那声音看去,只见一个女孩子惊奇地望着我们,这女孩身材高瘦,穿着一身白大褂,带卷的长发蓬松地盘在头顶上,显得他特别干练,头发只在两鬓自然垂下两绺,晃在它白皙的小脸旁,又好像多了一丝妩媚。   不不不,重要的是她的手上正倒拿着一把拖布,正是刚才袭击我用的!   ☆、第十章 □□   第十章□□   我靠在架子上面,简直无奈了,说:“大姐,我们当然是人啦,你这是闹哪样啊?”   “我来拧拖布,看到这里的货物竟然在动,还以为是鬼呢,就先摆好姿势,等鬼出来好当头一棒。”那女孩有板有眼地说道,他上上下下地端详我和凌莫,“没想到竟然不是鬼,不过,噗,你们这个样子和鬼也差不多了。”   她说的没错,我和凌莫在旧库房里折腾了一晚上,现在肯定蓬头垢面,美女当前,我不由就有点不好意思,但想到刚才那惊人的一幕,不由怒道:“鬼不要紧,关键我是人,刚才真要一棒子下去,我脑袋就开花了。”   “我也没想到啊,这天还没亮的,你说谁会无聊到钻那堆垃圾后面去。”那女孩倒没有女孩子一向的矜持,反而说得条条是道。他伸出手来要拉我起来,“算了算了,我就不跟你计较了,快起来吧。”   这么说好像就是我们的不是了,我心说应该是我不跟你计较才对。不过那女孩儿既然肯弯腰拉我,美女当前,我也不好推脱,就伸出了手,被她一把抓住就拽了起来。   一直无声的凌莫忽然开口道:“你这么早就来这里了?”   他一说我也觉得不大对劲儿,只见女孩转过头看了看凌莫,然后竟然露出了微笑,扯扯身上的白大褂脆生生地说:“不是来,我是这里的守卫,一晚上都住这里呢。”   “不会吧,你是门卫?”我惊讶极了,“怎么看你都是学生啊。”   女孩一仰头道:“我当然是学生,只不过我需要这份工作,你不会懂的。”   一个女孩子去怪事连连的实验楼当门卫,这倒挑起了我的好奇心,但是看她颇为骄傲的样子我就不想问了,想了想,忽然想起一件事,就道:“同学,我有一件事情想问你。”   “什么事?你快问,我还要打扫呢。”   “就是你从昨晚到今早这段时间里,有没有给一道门上过锁?”   “你这么一说……”女孩想了想,“我昨晚半夜的时候在巡视实验楼的时候,有发现一个偏僻的小门的锁不知被谁撬掉了,就顺便回来取了把新锁换上了。   我一听简直是郁闷,原来就是这女孩把我们锁在里面的,我还以为……呸,不能瞎想。我好奇地问:“你一个女孩子大雨夜的去巡视?”   “是啊。”那女孩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忽然很神秘地说:“不知道你们知不知道,这座实验楼是灵异事件高发区,我啊,呵呵呵……”   她一笑,我身上的汗毛马上竖起一大片,敢情她是为了更接近灵异事件才去当什么门卫的啊。   女汉子,真是女汉子。   我问:“你既然这么喜欢这种事,那干嘛不去那个门后面看看?”   女孩摇摇头,“你可能不知道,那里时我们学校绝对禁止进入的地方,虽然我特别想看,但也不能违反校规。”   原来是这样,我一开始就觉得那间库房很奇怪,多年无人进去不改造不说,后门竟然还连着一条神秘兮兮的隧道。不过那库房里乱七八糟,全是陈旧腐败的陈年老物,我实在想不通学校到底为什么要禁止进入。   那女孩神秘一笑,说道:“昨晚破坏那锁的人,就是你吧?”   “什么锁?”我装傻,同时不得不佩服这女孩的敏锐。   “噗,别装了,你本来长得就呆,现在更呆了。好了,什么也别说了,导办见吧。”   说着她就颇为得意地转过身,拖着她的拖布就走了,我一看这是要告发的节奏,连忙拉着凌莫跑上去,陪笑道:“大姐,哦不,同学,你看能不能放过我们一码?告发我们,对你也没什么好处啊。”   那女孩噗嗤一下又笑了,“我也没说告发,你急什么,既然你这么想,那就成全你好了。”女孩看了凌莫一眼,“对了,我叫姚静。”   我见机行事,一把把呆呆站在那里的凌莫推倒前面,“他叫凌莫,你看他多帅,你忍心揭发帅哥吗?”   “你是傻的吗?我只说告发你自己一个,一看你就是那种不安分的人,他一定是被无辜牵连的,我姑且就放过一码吧。”   我心里狂喊这不公平,美色就这么好用吗?我长得也不赖,凭什么差别对待!   正郁闷,衣角忽然被谁拉了一把,只听凌莫说:“时间。”   我心里一跳,这才想起我们得早点赶回去,我们没有手机和表,也不知道时间,不知道现在回去还能不能赶上晨检,连忙和凌莫一路小跑回到了宿舍。我们全都一身一脸的灰尘,估计这一路上丢脸丢大了。   一进宿舍楼,看看一楼的挂钟,发现现在才六点多,我们晨检是七点,看来是赶上时间。   我松了口气,和凌莫一起往楼上走。清晨的宿舍楼静极了,学生们还在睡懒觉,太阳还没升起来,走廊里到处是灰蒙蒙的一片。   “滴答……”   安静的楼道里,我听到水珠落地的声音,心想洗手间的水龙头一定没关紧,这水就这么流走了,真是浪费国家资源。   “滴答……”   “滴答……”   水滴的声音回荡在空气中让我我感觉越来越不舒服,过了一会儿,我才明白过来,我不舒服的原因不是因为这声音,而是空气中有股铁锈味道,并且越来越浓烈。   我一边上着楼梯一边问凌莫:“你有没有闻到奇怪的味……道……”   最后一个字是我在无意识的情况下顺着说出来的,因为在拐过楼梯拐角的时候,一副极其恐怖惨烈的画面映入在我的眼帘——   只见一个学生趴在楼梯的最下方,两条腿搁在楼梯台阶上面,身子是倒挂下来的,一把灰色的伞竖立在那里,那把伞硕长的尖端刺穿了他的脖子!殷红的血从那里不断地流下来,弥漫了整个休息台,伴着灰蒙蒙的楼梯,触目惊心!   我无法说出那是一种什么样的场景,我的大脑在那一刻一片空白,眼前被鲜红所弥漫,心跳几乎都停止了。我想要大声尖叫,可是叫声像哽在了喉咙里,怎么都无法畅通,窒息弥漫在胸腔,可是我连难受都体会不到了。   我踉跄着往后退,想要扭开视线,可是我做不到。   那个人,那个倒在楼梯上流尽鲜血的人,他是周瑞辰!   为什么,为什么会这样,怎么可能!   我忽然脚下一滑,整个身子就向后倒去——后面就是楼梯的边缘,我竟然毫无知觉!   一时间天旋地转,难道我也要重演悲剧吗?!而就在瞬时我的手一下子被拉住了,一股强劲的力量把我拽了回来。   “徐珂!”   听到有人喊我的名字,我猛地抬头,正对上一双冷然沉寂的双眼。我站在那里的心脏砰砰直跳,意识瞬间就清醒过来。   “小莫……”我刚一出声,一股极度的恶心感就涌了上来,猛地松开凌莫的手蹲下身来干呕。   “有没有事情?慢慢呼吸!”凌莫拍着我的背,我呕了半天什么也没吐出来,冒了一身的虚汗,感觉浑身的气力都被带走了似的,直要虚脱,最后只剩下大口的喘息。   “这里血迹味道太大,你最好不要呆在这里了。”凌莫说着双手扶住我的双肩,“你的脸色好苍白,怎么样,能走吗?”   借着凌莫的力量我站了起来,用尽全身的力气保持呼吸的平稳:“我没关系,我们快去通知宿舍管理员。”   ☆、第十一章 死亡延续   第十一章死亡延续   2003年11月15日,南映理工大学第14号宿舍楼409寝学生周瑞辰坠楼身亡,案件进一步调查中。   警察和学校管理人员全部挤在平日这风平浪静的宿舍楼内,来来回回地做着鉴定和调查,皮鞋踱步在楼道里啪啪直响。周瑞辰出事的地点是四楼往下的那层楼梯,为了减少校内的恐慌和流言,四层楼往上的学生全部禁足,食物和用品由专门人员送上来,只等现场清理后再允许通行。   我和凌莫作为现场第一发现人被带到别处问话,学校顺其自然地就知道了我们彻夜未归的事情,这很严重,但学校理所当然地为了学校声誉要庇护自己的学生,这件事能压就压,而警方的目的是早些破案,所以必须要我们证明那时候有不在现场证明。   昨晚我是偷偷去实验楼的,凌莫出来的时候想必也没人知道,昨晚的行动和惊险是我们两个的秘密,怎么可能会有人证明呢?   就在这个时候我忽然想起一个人,就说:“实验楼的门卫姚静可以证实。”   导员巨无霸一愣,“姚静?二班的姚静?什么门卫,人家是勤工俭学的清洁员。”   我们刚上课不久,同一个系的同学完全没有认全,尤其是别班的,巨无霸知道姚静,那看来姚静也是我们这一届的。   我心说我就觉得奇怪,一个女孩子家怎么可能去做门卫,一看就是那好胜的妮子胡编乱造的。我管不了那么多,说道:“是是,就是她,她早上的时候看到过我们。”   姚静被通知过来,俏生生地站在那里,口齿非常清晰伶俐,她说:“对,我早上六点左右的确有见过他们。”   周瑞辰的死亡时间推测是在五点四十五分左右,要做完案再回到试验楼是根本不可能的事情,除非我们会瞬间移动。有了证人我和凌莫就能洗清嫌疑了。   我寻思为什么不调监控出来,监控应该一目了然,比证人还要证人啊。   一番周折后我们三个一起往外走,我浑身疲乏,什么都不想去想,只想好好地睡一觉。凌莫依旧沉默,不知道此时他的心情是不是也一样沉重和疲惫。   前面就是女生宿舍了,姚静往前走了几步,忽然回过头来看我笑道:“徐珂,我帮了你们,要怎么感谢我?”   警方和校方轮流询问了我们一天,她会知道我的名字也不奇怪。我无语的是这时候她还能笑得一脸阳光灿烂,真不知道是心太大还是脑太薄。   我有点有气无力:“警方找你,你自然要直言不讳地说出实情,也谈不上什么谢不谢吧?”   姚静背过手去,微微仰着下巴,“这倒是,不过我没有说出你们夜闯学校禁地的事情,你说,这难道不值得回报?”   我一听她说,就想起来她说过要告发我的事,刚才那么好的机会,她要说了我肯定会被学校记大过,说不定还会被警方怀疑。   姚静看我呆呆的站在那里不说话,一下就笑了,说道:“徐珂,你欠我一个人情,记得换给我。”   我看着她跑掉的背影,心说这丫头简直太鬼头了,脑子一转就让别人掉进她的坑里,我就是运气不好早上才被她撞到。人家都是撞桃花运,我撞到的都和鬼沾亲带故。   一想到鬼,我就想起昨晚的黑影,寻思姚静再怎么鬼头也不可能害我,那个黑影肯定不是她,那么,那黑影会不会看害我不成功,转而去害别人呢?   周瑞辰的死,警方初断是意外事故,因为当时除了我和凌莫,并没有嫌疑人进入宿舍楼,事故现场又是那样的一种画面,怎么看,都像是周瑞辰不小心跌落楼梯,雨伞的尖端刺穿他的颈动脉,流血过多而亡。   但是我一直对这个案件感到很奇怪,我也不知道我为什么会有这种感觉,就是从心底觉得这件事不那么简单,仿佛有一张看不到的网笼罩在心头。   宿舍里没有监控,就算有,难道能录到不是人的东西吗?如果,我是假设如果,如果真的是那个诡异的黑影杀死了周瑞辰,那它是什么目的?   怪事纷杂,我也没有把握我的构想的可能性有多大。我就对凌莫说道:“小莫,你觉得昨晚那个推倒货物砸我的黑影,和这个案子的关系有多大?”   凌莫淡淡地看着我:“你这么问,是确定这两者之间肯定有关系?”   我说:“是,虽然我没有证据,但是我既然能看到那些东西,我就有理由相信我的直觉。你觉得呢?”   “我不知道,但是我能确定的是另外一件事,因为我看得很真切。”凌莫说。“周瑞辰的额头上,有碎裂的痕迹。”   我的脑子一炸,那个如梦魇一般萦绕在我心头的阴影,那个我一辈子都不想去回顾的画面让我瞬间意识到,周瑞辰和小灿的死是多么相似!   雨伞刺穿颈动脉或许真的只是意外,而这场意外的背后,是延续了近十年的诡异惨案!   深秋的傍晚萧索而沉寂,校园笼罩在一片灰蒙蒙的光影之中,一股透彻心扉的凉意直从我的脚底一直蔓延到全身。   不是应该结束了吗?如果惨案真的是每年一次的话,那今年在小灿发生意外后,不是所有人都应该安全了吗?   我知道拿小灿的死作为安心的理由很龌龊,但是,事情发生的时候,你没有办法不去找一个安慰自己的理由。   这个理由足够安定人心,可是为什么还会有人以同样不可理喻的方式死亡?   凌莫望着灰败的天空,过了一会儿,他说:“事不宜迟,我们要抓紧时间调查这件事情。”   “你是说……”   “学校内还会有人死去,就在近期!”   凌莫淡漠的眼神里透漏着凌厉,我意识到这件事情的严重性,说道:“那我们马上汇报给学校!”   “不。”凌莫拉住我,“从现在的情况来看,不管是为了降低恐慌还是什么,学校的原则都是隐瞒此事,如果我们去汇报,就暴漏我们了解了此事,会被学校想尽一切方法禁足,那事情就难办了。”   “这是最坏的情况,如果学校肯接受我们的协助呢?”   凌莫望着我,“你觉得学校会?”   看我一时踌躇,凌莫说:“你总是习惯把事情往好的方面想,实际上被假象掩盖的龌蹉有多少,是从来都数不清的。”   我觉得凌莫的话特别奇怪,他从来不是话多的人,但我不知道他说这些有什么意义。   就事论事,我说:“我们两个的力量太弱小了,万一像你说的,在我们调查清楚并解决之前还有人死了怎么办?”   “我们都了解的事,学校不会不了解,所以我们现在要做得就是避免跟学校高层接触。”凌莫叹了口气,对我说:“徐珂,你真的不应该去调查这件事。”   “不,可以说这件事一开始就把我卷了进去,作为当事人,我是必须要弄清楚的。”我摇摇头,“再说,你不也是吗?我们不是说好统一战线的嘛。”   我当时还以为凌莫是认为我的性格或行动力不适合调查事情,后来我才知道,凌莫并不是这个意思。   我干脆把凌莫拉到一旁小路边的木头长椅上,和他一同坐下。   我从怀中摸出从库房里找到的笔记,说:“昨天的调查也不是没有收获,我觉得这本笔记很重要,它是学校第一个案件死者罗施言的。”   大概是事情有了进展,凌莫难得地对一件事情有了兴趣。他接过笔记翻了翻,对我说:“你有没有从中找到什么线索?”   “我还没有看完,不过我认为这是一个突破点。”   凌莫点点头,“你觉得看完这一本要多久?”   “熬夜的话,明天就可以。”      ☆、第十二章 笔记   第十二章 笔记   宿舍楼已经被清理干净,学生们已经可以自有出行。我和凌莫一回宿舍,叶安就马上围了过来,卓曜宇坐在一旁看着我们,脸色难看到极点。   叶安泪眼婆娑:“周瑞辰死了,为什么会这样……”   我看着他的表情,鼻子慢慢地就变得异常酸涩。虽然我们寝室平日里不太和谐,但是毕竟是室友,是同学,情谊摆在那里。就这样不明不白地死了,真的叫人无法接受。   卓曜宇转过头来说道:“你们两个是不是一直在调查这件事情?”   没想到卓曜宇这样的性格竟然会如此敏锐,他这样问我很不好回答,我想了想说道:“我和小莫只是感到有些好奇,并没有刻意怎么样。”   我第一个反应就是不能让无关的人参与进来,我是能看到奇怪的东西后才屡次身遭险境,如果不是有凌莫,我或许早就死了。卓曜宇既然看不到那些,那就多少还有一些安全保障。   卓曜宇双臂抱肩,“别骗我了,其实这也没什么,只要是当事人都想查的。”   我刚想反驳,只听凌莫说道:“卓曜宇,你说的调查这件事,是指什么事?”   我一听,就明白过来凌莫是在试探他,学校发生的怪异诡秘的事件不是一两件,凌莫这样问,可以很快地确定卓曜宇指的是什么,如果卓曜宇都知道了,那保不准别的师生也会知道。   卓曜宇看着凌莫,“小灿和瑞辰的惨案,以及小珂那时候所说的怪事。”   我搞不懂他,“你——”   卓曜宇手握成拳重重地捶在桌子上,“小灿的案子还没破,瑞辰又出事,我们宿舍到底怎么了?我们学校到底怎么了?我有严重的不安感,总觉得下一个出事的就是我!与其坐以待毙,不如放手一搏。”   我想了想,”曜宇,难道你也能看到那些不干净的东西?”   “不,但是从你们的行动来看,我决定相信你以前说过的话。”   一旁的叶安面对压力再也把持不住,冲卓曜宇喊道:“你胡说什么,一切都是巧合不是吗!怎么会有鬼神,什么坐以待毙!”   “不然的话为什么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卓曜宇皱着眉头,“事实摆在眼前,不是你想怎样就怎样的。”   叶安抱着双肩叫到:“我要回家,我要回家!”   凌莫背靠在床柱旁,“离开学校是没有用的。”   叶安说:“你什么意思?”   凌莫没理他,仿佛很疲倦地闭上眼睛。   凌莫的话音很淡,却不知道为何非常有信服力和震慑力,本来就僵持的气氛更加紧张了。我心说凌莫人不错,就是过于理性,什么事情都非常敏锐直接地说出真相和事实,却不看看当时的气氛。   我看叶安的脸色越来越难看,连忙解释说:“小莫的意思是发生的一切也未必是学校闹鬼,我们在哪里都一样,学校还能保护你的安全,自己在家里的话实在不好说,所以没关系,你不要惊慌。”   我的话起了一些作用,叶安在那里呆站了一会儿,就收拾东西洗衣服去了。   我这么说其实是在安慰叶安,实际上我也不知道凌莫说这句话是什么意思。我知道凌莫并不是会信口雌黄的人,难道他真的是在暗示我们,只要被“不干净”东西盯上,即使逃到天涯海角都无济于事吗?   我洗漱后就开始看罗施言的那本笔记了,在库房的时候我读的百无聊赖,但是现在我必须要把正本读完,看看能不能发现突破点。   我在台灯下面熬夜苦读,感觉自己特别悲剧,想当初高考的时候都没这么勤奋过啊!   正读着,忽然感到肩上一阵温暖,我回过头,朦胧的光中我发现是凌莫,他把一件大衣披在了我的肩上。   我笑道:“这么晚了还没睡?”   凌莫恩了一声,拉过凳子坐在了我的身边。   他的侧脸在微光中特别好看,我看他的刘海长得有点遮眼睛,就随手帮他拨弄了一下,笑道:”怎么了?什么事情?”   “没什么,你看吧。”说完凌莫就趴在桌子上,把胳膊当做枕头,脸深深的埋了进去,看样子是要在这里睡下。   凌莫一向沉默冷淡,我看他这个样子忽然觉得很好玩,很有想要逗逗他的冲动。   可是……呃?我之前说过我要熬夜看笔记,难道他这是要陪我吗?   想到这里我就很感动,他实在没有必要这样做。我就碰碰他说:“快上床睡觉去,你在这睡会感冒的。”   可是无论我怎么叫他都不再理我,看样子竟是睡得很熟。   没有办法,我拽了拽肩上的大衣,想了想,站起来翻出我的衣服,给凌莫披好后这才又重新坐下来,安心看起笔记。   怪事如一张看不到的网笼罩在校园,想知道真相,必须先要捅破这张网,而要同捅破,就必须看到它。   这本笔记,就是我们现在能够掌握的,唯一的照明工具。   一直到大天亮我才看完,还好今天只有下午才有课。凌莫给我买了早餐回来,我和他一边吃一边聊。   我给他讲解我的看法,我说:“我们先捋顺一下事情的来龙去脉,首先是学校每年一次的坠楼惨案,之后是学生之间流传的实验楼怪异事件,接着是我们两人能看到的黑色的发出啪嗒声音的影子——要说明的是没有任何信息证实之前的学生也能看到,所以我觉得影子和之前的实验楼诡异事件没有直接关系。最后就是小灿和瑞辰的死。   罗施言是整件事情的开端,我觉得从开端查起是最好的。这本笔记整本除了后半本的学术笔记,记录的都是罗施言的生活琐碎,既然是生活上的,我就想从里面找到和罗施言平时交往比较密切的人,这样我们就可以去找那些人,问问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   整本看下来,我觉得值得我们去上门拜访的人不下十个,但是他们早在二十多年前就都毕业了,我们无从查找,时间不允许不说,笔记上没有记录任何有关他们的联系方式。不过,有一个人记录得很清楚,也特别值得我们去拜访,那就是罗施言的导师。”   凌莫看着我:“导师?”   我说:“对,从笔记中我看出,那时候我们学校还没有那么多生源,实行的制度类似于现在的研究生,一个导师带几个学生那样子。罗施言的导师名字叫做董方伯,平时他们交往很密切。这笔记上有提到这位导师的住址,我想,我们应该去上门拜访。”   “可是现在整个学校都封锁了,你们怎么出去?”   闻声我回过头,发现是卓曜宇,他穿着一身运动服,看样子是晨练刚回来。   “封锁?”我皱起眉头。   “是啊,你不知道吗?最近学校一下子发生两起命案,领导不能不重视,现在正是紧张时期,警卫队都请来了,学生出校必须有充分理由。”   我一听,这倒是非常棘手,笔记上那位导师的地址是在外省,一去一回,最快也要三天,何况还要问事情,怎么也要离校近一个星期。   说回家是最好的方法,理由说精神崩溃什么的就行了,但学校肯定得和家长核实,就我爸我妈那个性,肯定不会相信我的鬼话,更不可能和我合起伙儿来骗学校。   可除此之外我一时间还真想不出有什么好方法能请这么长时间假,问问凌莫和卓曜宇,他们也都摇头。   我们三个大男人这样沮丧地坐在一起讨论这种事情实在非常悲剧,我心说这是什么事儿啊,明明都是二十来岁的大小伙子了,怎么这爸妈一个个都跟管姑娘似的。   姑娘?等等。   我回过头去看缩在被窝里玩手机的叶安,“小安,跟你讨论个事情。”   “我不行,我肯定不行。”叶安一下子把被子蒙在头上,非常不由分说,看样子他一直在听我们说话。   我还没说完,就被他回绝了,我一下子很沮丧。看叶安平时的举止打扮,本以为他的父母很宝贝他,如果他联合家里请假,一定可以成功。   卓曜宇看叶安的样子,就呲了一声,颇为不削地说道:“他怎么可能参与进来,人家的宗旨是明哲保身。”   叶安腾地坐起来:“卓曜宇,各人有各人的理由,你别太过分!”   “我过分?你也不看看你自己那德行!现在都什么时候了,你他妈还有心思玩手机!”      ☆、第十三章 死人脸   第十三章死人脸   他俩一吵我就头痛,连忙打了个暂停的手势,“停停停,你们能不能解决完眼前的急事再吵?”   卓曜宇又骂了一句娘,然后道:“那现在怎么办?”   “你问我,我问谁。”   凌莫道:“我们可以试着冲出去。”   我惊讶地看着他,“你疯了?跟警卫队动手吗,搞不好会被开除!”   卓曜宇笑道:“是啊,先不说这个,就小珂这么笨,肯定没跑几步就被抓到了,到时候我们还得去导办救他。”   我一听,就知道他不只是开玩笑,更是在做给叶安看,我们三个其乐融融,把他自己给凉在一边。   我瞪了卓曜宇一眼,“你也未必能行,我看只有凌莫能用这招,但我肯定第一个不同意,我不会让他被开除。”   “秀恩爱,死得快。”叶安看样子很生气,转过身去不再理会我们,看来是没听出来我在缓解气氛。   我都要气死了,一不做二不休地:“干脆我们一起找个时间去请假,看看运气如何吧。”   校现在实行临时规定,同寝室必须结伴而行,尤其是发生两起命案的我们寝更是重点保护对象,所以我们四个只好时时刻刻黏在一起。   上完晚课,生物工程系学生鱼贯而出。走到半途,叶安忽然说:“我的U盘忘在实验室了。”   卓曜宇瞪了他一眼,我连忙说:“重要吗?要不明天取?”   叶安为难地:“里面有明天早课要用的PPT,那么早实验室不开门。”   秉承校规理念,在卓曜宇的嘀咕声中我们还是决定一起陪叶安回去去拿。   已经九点多了,整座实验楼里这时候已经空无一人,白天喧闹的大楼变得空空荡荡。叶安去实验室找U盘,我们三个在一楼大厅等他。   我正靠在大厅柱子上休息,忽然肩膀被拍了一下,我吓了一跳,转过头,发现是姚静。   只见她身穿保洁工作服,笑眯眯地看着我说:“你们怎么这么爱实验楼,大晚上也不走?”   我松了口气,“原来是你,倒是你,晚上自己在这里打扫不害怕吗?”   “才不会呢,就是因为想看看灵异事件才申请到这里工作的。”姚静神秘地说:“我巴不得碰倒鬼,真想看看到底是什么样子。”   真像是姚静的风格,虽然我承认她长得很漂亮,但还是掩盖不住那□□裸的汉子风格。我哭笑不得:“你到底是不是女的啊?”   姚静撩了撩他卷曲的鬓角,一时间风情万种。“想什么呢,当然是了。”   卓曜宇凑过来笑着拍了拍我,“行啊,什么时候交的女朋友,也不告诉哥们一声。”   我拍开他的手,“想什么呢,我和她才刚认识不久。”   看卓曜宇眼神略带疑惑,我简直无奈,介绍到:“这位是我们一个系二班的姚静。”又跟姚静介绍:“他是我们寝室的卓曜宇。”   刚说完,突然只听楼上传来一阵凄厉的尖叫声——这是老楼,隔音效果非常不好,我们全都听得清清楚楚,那是叶安的声音!   凌莫反应极快,第一个冲上去,一下就没影了。我们一帮人知道事情不好,连忙紧随其后。   我从来没用过这么快的速度跑上过五楼,但不知道是因为这些天被鬼追的到处跑身体素质变好了还是因为紧张,竟然没感觉到累。   我们冲进实验室,一眼便看缩在角落的叶安,此时他一脸的惊恐。   “发生什么事情了?!”   叶安颤抖不已,眼睛睁得老大,目不转睛地盯着不远处一排排的玻璃工具柜子——   “我看,看,看到,那个柜子上的,那把剪刀,自,自己在动!”   剪刀自己动,怎么可能?听到他这么说,我后背上刷地起了一层白毛汗。我看向叶安望着的那些柜子,就迈开脚步想过去看看。   叶安一把拉住我,“小珂,你,你不要去,有鬼!”   我不知道哪里来的勇气,也许真是被吓多了,对这方面有免疫了。我说:“哪有鬼,你镇定一些,没关系的。”我环视四周:“小莫呢?”   他应该是先跑上来的才对啊。   叶安颤抖着说:“他去看那剪刀的时候,一个黑影从柜子哪里窜出门外,他,他追出去了。”   我一愣,黑影,又是黑影,真是阴魂不散的东西。可是,为什么叶安也能看到,难道黑影还分种类,有好几个黑影不成?他们组团来实验楼参观?   我皱起眉头,心说这凌莫胆子未免也太大了,竟然去追!   心里不免有些担心,但从和凌莫认识以来的来往中,虽然他比较闷,却是个非常靠谱的人,身手也非常厉害,如果是他的话,应该不用担心太多。   我拍拍叶安,留下姚静陪着他,就和卓曜宇去柜子那里查看。   这所实验室是专门研究解刨用的,分为两个部分,靠近讲台那里是一排排实验桌,用来供学生做实验的,后面就是一排排的柜子,像图书馆的书架那样摆放,里面有装满人体和动物标本的,也有做实验的工具,像手术刀,剪刀,绷带等等。   我和卓曜宇绕到柜子那里,发现那里的摆设变得非常混乱,尤其是试验工具,手术刀散落一地,很多瓶药水都打碎在了地上,福尔马林的味道浓烈地弥漫在空气中。   好在那些药水都是常用的普通药物配置,对人体没有害处,不然就这么暴漏在空气中特别危险。   我记得我们最后一节晚课结束后,明明都按照规定将工具摆放整齐的,是谁后来又进来的呢?如果是那个黑影,他翻这些东西的目的是什么   难道要用锋利手术刀去杀人?!   我心里狠狠一颤,随即想着应该不会,那东西那么牛X,可选择的杀人手法太多了,用不着巴巴地来这里取工具,如果它想,要一个人的性命简直轻而易举。   我蹲下身来,看着满地的狼藉,想到平时看过的一些推理小说,如果把这些东西交给警察,不知道能不能提取到有用的指纹,如果可以,那关于影子的谜团应该就会迎刃而解了。我就问卓曜宇:“你说,把这件事通知给学校,学校会不会报警调查?”   说着,我用衣服角垫着拿起一把刀片,那刀片锋利异常,在白炽灯下泛着清亮的光芒。   还好,没有我最担心出现的血迹。   我的话音落了许久也没人回答,我问:“曜宇?”   周围寂静无声,我心下奇怪,回过头去看他,却猛然看到一张蜡黄臃肿的死人脸!   我毫无防备,吓得一声惨叫,本来就是半蹲的姿势,被这么一吓,就一屁股坐在地上。   我的心脏几乎要跳出嗓子眼,头皮一阵阵发麻,眼睛死死盯住地面,就是不敢抬头正视那东西,太他妈吓人了!   ……等等,不对,我的目光正好搁在地面上,我看到有一个柜子怎么斜过来了?我壮着胆子抬起眼睛,发现果然,左手边那个陈列着人体标本的柜子整个都往我这边斜了过来,几乎是正对着我,那张差点把我吓尿了的死人脸是装在一只大试验瓶里的标本,是一整个人头,没有头发,皮肤被福尔马林泡得肿大异常,两只眼珠子暴突,嘴里的舌头都伸出来了。   一看是标本,我松了口气,拍拍屁股站起来,万幸的是我身边并没有破碎的瓶瓶罐罐,不然屁股肯定得开花。   这很奇怪,我记得我过来的时候,虽然工具器材一片狼藉,但每个柜子都是规整地矗立着的,怎么会不声不响地突然横过来?   而且,卓曜宇这家伙死哪去了?   ☆、第十四章 移位   第十四章移位   我决定保持现场,于是也不把这个诡异的柜子扶正,而是从两个柜子的缝隙间挤了出去,一边走一边叫着卓曜宇的名字。   可是喊了半天也没人回应我,难道这家伙先走了?怎么不叫我一声?   我饶出了一排排的柜子来到实验室前面的讲台前,却发现本来呆在角落里的叶安和姚静也不见了!   四周突然间就静了下来,白炽灯照射下一切都白茫茫的。我心下觉得特别奇怪。偌大的实验室难道就只剩我一个人了?那些人都到哪里去了?   他们要走不可能不叫我,但是现在的情况就是他们全都一声不响地消失了,也可能是我消失了,而他们都在?或许他们现在在拼命地叫我找我,而我就是听不到看不到?那我现在在哪里?   我被自己的想法吓住了,趁还没有陷得太深赶紧摇摇头,心说不要自己吓自己。   或许是这座实验楼给我的印象太惊悚灵异,又多发灵异事件,无论怎么样我都觉得事情不好,连忙跑出实验室。实验楼的走廊是笔直的,借着保持灯光,我左右看了看,都没有发现人影。   既然这样的话,我想干脆下楼看看再说,就惯性地就像实验室右边的楼梯跑去,可是一转身,却发现本该在的楼梯没有了,映入眼帘的竟然是走廊的栏杆,那是一条死路。   我吓了一跳,心说这是怎么回事?是我记错了?我随便往左边一看,看到那个原本应该在右边的楼梯,竟然在左边那里!   我皱起眉头,难道真是因为这些日子的经历让我的记忆错乱了?是我糊涂记错了吗,不然楼梯怎么可能自己长腿随便乱窜?   我暂时没空细细调理自己的记忆,寻思还是先和他们汇合再说,刚迈出一步,就收住了脚。   我心说自己这是傻了吗,又不是远古时期,现在可是文明社会,现成的手机不用,傻乎乎地光凭借两条腿找人为哪般呢。   我掏出手机,首先拨的是卓曜宇的号码,因为他是在消失前离我最近的人。   拨号后我放在耳朵旁,没有往常的嘟嘟声,而是从话筒里传出极其震耳的嘈杂声音,这声音非常混乱,就像站在那种赶集的菜市场中用指甲划玻璃那样。   拨不通,我只好挂了,心想难道是磁场干扰?可是白天还好好的啊。   我对这些不是很了解,一时间也想不出个原因,看了眼手机信号,发现信号竟然是满格的。就在这时,手机屏幕的花纹忽然像风吹过的水波纹那样扭动了起来。   我眼睛不太好,尤其晚上的时候,在白炽灯这种强光下偶尔会眼花。我以为我又犯病了,揉了揉眼睛,再去看手机的时候,上面的波纹却汇聚成了一个类似骷髅的形状!   但是那只是一瞬,我还没反应过来,骷髅就消失了,下一刻波纹就以及其快速的频率颤动起来,就像群魔乱舞。   我简直惊呆了,手都软了,差点把手机甩出去,好在这些日子以来定力练得不错,吓着吓着我就怒了,心里直骂你妹的,磁场能做到这地步吗?磁场能变个骷髅出来吓你后又跳舞给你看吗?!   我把手机揣进裤子口袋里,下楼就去找人,刚下了一层,就看到凌莫气喘吁吁地跑过来,几乎是和我迎面。   终于有人出现,我悬着的心一下子有了安慰,急忙跑过去说道:“小莫,你去哪里了?其他人呢?”   凌莫一把拉住我,“你没事吧?”   “我没事。”   凌莫上下打量我,确认后才松了口气,说道:“我听到叶安的叫声就知道事情不好,跑进实验室的时候看到一个黑色的影子在陈列柜那里翻着什么,那东西一听有声音就夺门而去,我就去追他了。怎么,你跟他们走散了?”   “你胆子也太大了,一个人就敢去单挑!”我摇摇头,“不是走散了,是他们不见了!”   “什么意思?”   “小莫,事情很奇怪。”我情急扶住他的双肩,生怕连他也突然消失,把事情大概给他讲了一遍。   听我说完,凌莫就微微皱起眉头,过了一会儿他说:“不,不是消失,有可能被转移到别的地方去了。”   我惊讶道:“什么转移?你说清楚一些。”   凌莫转过头,望着走廊道:“不知道你发现没有,实验楼的格局不是原来那个样子了。”   我一听,就想起刚才下楼的时候楼梯位置的改变,心说难道不是我记错了,而是楼梯真的被什么力量移位了?   可是这太匪夷所思了,要说什么东西被移位那还有可能,像刚才柜子位置的改变我都能接受,可要说能把这大楼空间结构都改变,我怎么都无法相信。   可是凌莫的眼神告诉我发生的一切都是真的。   看我半信半疑,凌莫就叫上我往前走了几步,指着一件教室说道:“我没记错的话,这里原来是一间卫生间,可是现在却变成了本来在走廊那一边的教室!”   我心下也是一惊,心说对啊,怎么一切都颠倒了?这就好像把整个大楼给转了个个一样,让本来朝南的大楼,变成朝北的了。   我拉住凌莫,说道:“我们快点找到他们吧,我的心里很不舒服,这楼太怪异了,我怕出什么事情。”   凌莫点了点头表示同意。我是从上面最高的那层下来的,所以我们就打算一层层地下楼,看看能不能像我碰倒凌莫那样碰到他们。   大楼里安静极了,只有我和凌莫的奔跑声音,连那鬼影都不知道死哪里去了。这让我暂时能够稍稍松一口气,但是同时又非常担心那东西会不会去害别人。   一边跑,我留意着周围的情景,发现果然是颠倒了,有好几次我都惯性的要去平时走的左边,结果都被凌莫拉了回来。   我从小接受马克思主义原理,接受一直以来看到的诡异东西已经很刷新世界观了,像此时这样根本连鬼都不可能搬到的匪夷所思的事情,实在超出了我能接受的范围。   “小珂,小莫!”随着一声呼喊,我一下子转过头,发现是姚静,她正冲我们跑过来。   我心下一喜,连叫万幸,看来凌莫的猜测是对的,她们果然是被移位到大楼的别处了,不然就不会碰面了。   姚静的样子非常惊慌,跑过来一把把我抱住,那时候我真是急坏了,也顾不上为怀里这温香软玉惊喜,问道:“你没事吧?”   姚静并没回答,过了一会儿才推开我,摸了摸头发道:“太好了,你们没事,害我担心。”   看着她的样子我忽然很想笑,这丫头明明自己害怕得紧,刚才我都感觉到她抱着我的手都颤抖了,却还要这样逞强。   “我们没事。”我安慰她道。“你一路跑来看到其他两个人了吗?”   “没看到。”   “叶安不是和你在一起?”   姚静摇摇头,“我那时候和那个叶什么安的呆在角落里,我看到实验室的门有点奇怪,你相信吗,那门上的把手竟然从左边变到右边去了!那男生吓得颤抖,我说你安心点,一老爷们别那么玻璃心,然后去门那里看了看,再回过头的时候,就发现那男生不见了!”   果然姚静那边也发生了这种情况,就在这个时候,卓曜宇和叶安也赶了过来,叶安的胳膊环着卓曜宇的脖子,颤巍巍地跟着走,看来着实被吓得不轻。   全员都到齐,我的心情一下子就轻松了,还好没人失踪,还好没人出事。   我们几个把各自的情形都讲了一遍,发现果然都是在自己不经意的时候被什么东西移了位。   不过现在不是感叹惊讶的时候,我们必须马上出去,我实在不想再在这里呆哪怕一分钟,这大楼里所有的东西现在给我的感觉都很奇怪,我想他们也是这样觉得。   我们几个一个拽着一个往楼下狂奔,这种场面看起来很好笑,但我们几个谁都笑不出来,因为只有用这样的方法,才能确保我们不被再次“移位”。   叶安已经吓得近乎虚脱,腿已经变成了两根面条,根本跟不上我们的速度。在他身边的卓曜宇气得大骂,不由分说地一把背起叶安。   卓曜宇喜好运动,有晨练的习惯,身材高大近乎威猛,体格特别好,背着瘦弱的叶安简直不成问题。不过我和我的小伙伴们还是惊呆了,我赞叹道:“还是患难见真情啊!”   卓曜宇一歪头,呲牙咧嘴地大骂:“屁!老子是嫌这假娘们耽误进程!”   ☆、第十五章 鬼打墙   第十五章鬼打墙   我们一路狂奔,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跑。看到眼前又出现一个楼梯,惯性地刚要冲过去,就被身旁的凌莫一把拉住:“别跑了,没用的。”   我们几个都停下来,疑惑不解地望着凌莫。凌莫眉头微皱,看了看楼梯,又看着我们:“知道我们跑了多少层楼了吗?”   我累得要命,双手扶着膝盖直大口喘气,脑子还处于停滞状态,根本就没反应过来凌莫的问题,但只要凌莫一皱眉头,我就知道情况肯定不好。   只见姚静忽然捂住了嘴巴,用那种几乎不可置信的语气叫到:“天哪!按照我们这个速度和这么长的时间,跑回宿舍都应该够了,怎么现在还没出实验楼?!”   这真是醍醐灌顶!我们全都呆住了。   是啊,好不容易大家都聚齐了,虽然大楼仍然没有恢复原来的样子,但谁都没出什么意外的现实重刷了我们的焦虑,何况大楼只是什么都颠倒了过来,谁能想到会出现这么诡异的事情。   这他妈根本就是鬼打墙的节奏啊!   “怎么会这样,怎么什么怪异的事情都被我们碰到了!难道真他妈有鬼不成?”   卓曜宇本来就是急性子,刚才还眼看就能逃出去,没想到又发生这种事情,不爆才怪。   “大哥,你急什么啊。”姚静瞪了他一眼,看来她特别不喜欢暴躁的男生,随机她走到凌莫跟前,说道:“是你第一个发现事情不对的,这说明你很细心,那这一路下来,你有没有注意到什么不对的地方?”   凌莫也不说话,只摇了摇头。他伸出手摸索着墙壁,那墙壁和平常一样,并没不符合常理的地方,也没有像武侠剧那样一碰到什么机关轰隆隆地出现个密道。   卓曜宇忽然说:“我想到一种可能性,你们说这周围会不会存在一个巨大的磁场?”   我一听,马上就想到刚才我打电话发生的事情,就点头表示同意,说:“你刚才是不是也拨电话了?”   卓曜宇点头,他把叶安放下来,说道:“是啊,拨不通,有强烈的干扰,屏幕上的花纹还极其不规则地乱动。这很可能说明附近有磁场严重干扰到了手机,让手机的电磁波变得不稳定。我想,既然这磁场这么强大,肯定也会影响我们身体。”   姚静觉得莫名其妙:“你的意思是说我们是几个大吸铁石,一直被这所谓的磁场吸引着走吗?”   卓曜宇道:“通俗来讲,就是这个意思。”   我觉得他的话很有道理,人体本身就含有铁,虽然说被磁场吸引着走不大可能,但也不是绝对不可能,现在连一点点的可能,我们都应该考虑到。   但现在我们要做的是想办法怎么逃出去,而不是像往常上课或做实验那样得出什么结论,引导什么定理。   我说:“你的猜测或许是对的,但到头来也只能证明这附近有磁场,除此之外并不能给我们逃出去的线索。就算我们真的是被磁场迷惑,那形成这磁场的发电机要有多么庞大的数量才能做到?肯定不会是装在这楼里可以任由我们拆除或破坏。”   卓曜宇叹了口气:“是啊,就算真有磁场,我们也毫无办法。”   看来只能另辟新路。凌莫说:“我们不是学建筑的,这方面的知识太匮乏了,根本不可能从建筑构造上来想。现在只能想到什么就说什么,想到一个可能性就说出一个可能性,一个一个来试。”   的确,现在只有这个办法。我努力在脑海中搜索,这时候只听叶安说:“刚才我看小莫摸墙的动作,忽然想到,这墙壁之中会不会有什么机关通道,能让我们出去?”   看来叶安是缓过来了,脸色看起来比刚才惨白的样子要好的多。   卓曜宇呲之以鼻:“大姐,哦不,大哥,这里是二十一世纪的现代化建筑,不是古墓密室也不是军事基地。”   我拍拍卓曜宇,“看来你要对学校的历史补补课了,这实验楼不是新建筑,是上世纪九十年代建造的,你这么说,会让民国风格的它不高兴。”   卓曜宇拍掉我的手,“哪凉快上哪儿呆着去,别这么钻牛角尖,那照你的意思,民国建筑的墙里就会有通道让我们出去?”   我心说你还真说对了,像上次那个库房可不就有暗道。既然你也要调查这一系列怪事,那我哪天就讲给你听听。   但上次是我和凌莫确定那房间有后门的,而且现在的范围太大了,我们根本不可能把整座楼的墙都摸一遍,摸到明天早上都摸不完,那太不现实了。而且我们能够早出去一秒是一秒,这实验楼给我的感觉很诡异,和每天晚上的感觉都不一样,再不抓紧时间,谁知道会出现什么变故。   姚静开口道:“我看过有一篇小说写的是一帮人被困在墓道尽头的一个房间里,怎么走那条墓道,都会回到同一个房间,用尽一切办法都不得其解,最后还是用犀照让那鬼出现才算了结。我看我们现在的境遇跟他们也差不多,多半是遇到鬼了。”   卓曜宇一股火就上来了,“你们这是看了多少小说,能不能稍微结合下实际?你说的那个小说我也看过,好吧,就算是有鬼,那用来照鬼的犀牛角去哪儿弄?我可没有那么牛X的护身符。”   卓曜宇说的有道理,我们都沉默下来,这一沉默,气氛就变得非常压抑。   古怪的实验楼,诡异的黑影,走不完的楼梯,让我们这些坚持唯物主义的大学生承受着非同一般的压力。   我知道这个时候一定要不断地出主意,就算不靠谱,能说出来就是有希望,不然这压抑的时间一长,人的心理就会崩溃。   我脑子转的飞快,忽然间灵光一闪,想到一种可能,整个人都有点兴奋了,说道:“我可能知道这是怎么回事了!”   叶安已临近崩溃的边缘,听我这么一说就像抓到了根救命稻草,连忙说:“真……真的吗?这究竟是怎么回……回事?”   姚静说:“是啊,你想到了什么?”   我说:“你们不要着急,我一说你们就明白了。其实我是想到了两点原因,这两点原因可以用一个简单的方法来验证,所以我放在一起说。只要验证成功,我们就可以根据这个原理想办法出去。”   我接着说:“造成我们现在这种局面的第一个原因:我们学生物的都知道,人的左脑一般都比右脑发达,但是右半边身子比左边更加灵敏,走路的时候,右腿的步子会比左腿卖的大。其实不光是人,任何生物的运动本质都是圆周,比如把一只大雁的眼睛蒙上,然后把它放飞到没有障碍物的天空中,你会发现它的飞行轨迹是一个圆形。   生物之所以会走直线,是因为能够使用眼睛,根据视线所能看到的标志物,不断地调整方向。我们平时所说的鬼打墙,也就是人被困在一个地方走不出去,就是因为看不清,或者分辨不清周围的标志物,胡乱地走,结果怎么走都会回到原来的那个点上,当然就会迷路了,以为遇到了鬼。”   卓曜宇双臂抱肩地:“是啊,你说的这些都是常识,可这些跟现在的情况有什么关系?你不要告诉我,我们集体都眼花了。”   我打了个响指:“bingo,差不多就是这个意思。”   卓曜宇这个人虽然暴躁粗俗甩节操,但平时跟我的关系还是不错的,虽然觉得我的话不靠谱,却也没当众讽刺,只翻了个白眼:“这怎么可能啊,我现在可是连你的睫毛都看得一清二楚。”   我眨眨眼睛,“你能看清我的睫毛,是因为你现在在注意我,刚才我们一门心思地跑,不大可能注意到周围的景色,尤其是这里都是黄白相间的墙,还有这么多相同的教室门,很容易迷惑人的。”   姚静说:“就算是这样,那这个理论也不成立,实验楼又不是空旷野外,它是一层一层带有规律的,怎么也不能让我们走成个圆形吧。”   我叹了口气,心说我好不容易想出来点门路,能不能先让我说完,你们看凌莫多乖。   “这就是第二个原因了,我正要说。”我说道,“或许在平时,这座大楼或许有规律可言,但是现在,不管它是迷惑我们也好,还是楼梯出问题也好,我们谁都不敢保证它还存在着规律性。”   卓曜宇眼睛一亮:“对啊,现在这座楼整个格局都变化了,就在我们被莫名移位那里开始,谁他妈的知道现在哪里是哪里,说不定我们真的在原地打转。”   凌莫说:“但是,徐珂,这本身就是个悖论,因为我们确实是在不停的下楼梯,虽然理论上的确存在走不完的楼梯,我们也可能被移动的假象蒙蔽,但这种楼梯在现实中根本不可能存在。”   我摇摇头:“我们太不专业,这里发生的一切我们都无法解释。先不要不管它到底存不存在,我们首先要做的是证实是不是这个原理,确定之后再做逃脱的打算。”   姚静说:“那你验证的方法是……”      ☆、第十六章 记号   第十六章记号   “记号。”我翻出我背包里的马克笔,走到楼梯那边,在靠近楼梯的墙上画了一个五角星。“实验楼的格局已经被变得错综复杂,但只要我们每下一层楼,都做一个记号,就可以轻松知道我们有没有走冤枉路,而且,如果我们真的是在走圈的话,那我们最终一定还会回到这个五角星的位置的。所以我们接下来的记号都要换成另一种形状。”   卓曜宇拍拍我,“头脑不错,不愧是高考成绩第一名进来的。”   身处在这么诡异的楼中我是极度害怕,就算他这么说我也根本得意不起来,拍开他的手道:“少贫。”   姚静撇撇嘴:“你们这样往门上画画,我这个做清洁的得清理多久啊!”   叶安终于说话了,他哆嗦道:“哪,哪管那么多……出,出不出的去还不知道呢……”   卓曜宇怒道:“你他妈再乌鸦嘴我就把你扔在这喂鬼!”   我想想这倒也是,我们一路下来得做不少记号,难怪姚静会生气。   我就说:“那等我们出去了,我们一起帮你清理。”   说做就做,好在讨论的这一会儿,我们的体力全都回来了。   我们一起往楼下狂奔,每到一个楼层,我都用马克笔在贴着楼梯的那面墙上画一个三角形。   我画了一个有一个的三角形,同时也知道,这原本五层高的实验楼,如今已经数不清有几层了。   我心想难道这大楼不光被颠倒,还被加了好几层楼?而且还是瞬间完成?这也太绝了,如果将来这个灵异事件被人类所掌握,那盖房子就不再是一件劳心劳力费时间的事了,搬砖狂魔也可以歇歇了。   我之会想别的事情,是因为我内心深处是相信我们一定是在走圆,就这样走下去,一定可以回到原来那个地方,星星记号的出现,一定是离我们不远了。   我们又下了一层楼梯,我惯性地要往墙上画一笔,却一下子愣住了,握着笔的手停在了半空中。   不是因为我看到了五角星,而是那面墙上,□□裸地呈现着一个三角形。   那是我的笔记。   我不由得惊呆了,这是怎么回事,这不对啊,如果是跑圈,我们应该回回到三角形那里才对。如果推算错误,或者这个圈还没有跑完,那墙上应该没有标记才对。   到底怎么回事,难道还有第三种可能吗?   凌莫他们看我愣在那里,全都围拢过来,一看到墙上那个三角形,就都明白怎么回事了。   更让我们不知所措的是,前方已经没有楼梯供我们再跑下去了,一面雪白的墙壁竖立在那里,也就是说,前面是条死路。   我们走到了一个死胡同里。   我们全都沉默下来,谁也没想过会是这种情况。   漫长的沉默过后,卓曜宇道:“现在,怎么解释?”   我也不知道怎么解释,我的思维全被这个三角形的出现打乱了。   到底这座楼是运用了什么样的方式,才能出现现在这种状况?难道说,现在这座楼里的格局和陈设,现在仍然在在不断移动吗?就在我们奔跑的时候,不知名的力量把我们移动到了先前跑过的地方?   而且很体贴地把在往前跑的路给堵住了,说你们这帮傻/逼想错了,别白费体力了,赶快束手就擒吧。   我无法接受这种事情,因为我们一路跑下来,我没看到再有任何的东西从我眼前移动。   当然,如果楼梯真是以我们发现不了的方式移动了,那就太变态了,如果有规律,我还能有信心根据规律想怎么出去,可是如果它这完全超出了人类能够解决的范围,我们也别想怎么出去,都躺下来任鬼操吧。   我再次确认了那个三角的确是我之前写上去的,然后和他们一起靠墙坐下来休息,再想想有没有别的办法。我们还是不甘心就这样认输。   俗话说,一而再,再而衰,我们好不容易有了个可实行的目标,在大楼里跑了大半天,结果竟然是这个样子,谁的脸色都不好看。   “都是你要回来拿东西!你看看现在,该怎么办?”卓曜宇暴躁的性格在这样的氛围中再也忍耐不住,首先拿叶安开刀。   叶安被卓曜宇背了一路,再委屈也不好回嘴,只郁闷地道:“我也没想到嘛……”   卓曜宇受不了这么娘的口气,啧了一声,转过头去:“你能想到啥?”   姚静说:“你们能不能安静点?”   难为姚静一个女孩子跟着我们一同遭罪,我叹了口气,这个时候人的确很容易发火,我的内心就像有个火球在那里燃烧一样,诡异的气氛让我备受煎熬。   这座实验楼实在太他妈诡异了,白天上课的时候不觉得,一到晚上什么怪事都来了,要是再有下次,打死我晚上也不进来,捡钱都不来!   再这样下去很容易让人崩溃。我看了眼手机,发现现在还不到十一点,也就是说我们返回来还不到两个小时。   按理说以人的意志,就算遇到这样的事情也不应该这么脆弱,可我们的确非常烦躁,就好像这楼里面就像有什么催情剂一样,搅得我们坐立不安。如果再不出去,我们一定会崩溃。   我心下一惊,难道有什么看不到的东西,想把我们一网打尽吗?   它这样做的目的是什么?   卓曜宇一拳打在墙上,嘴里直骂:“他妈的,不然我们直接破窗跳下去吧!”   听他这么一说,我心中噔地一亮,心说这天才啊,这简直是跳过了繁杂的部分,直奔主题去解决问题啊。   凌莫摇了摇头,说道:“这里太高了,要跳下去,除非有绳子辅助,不然我们全都会有生命危险。”   姚静说:“那我们下去几层不就好了吗?话说我们现在所处的楼层底有多高?摩天大楼?”   这当然不可能,怎么会有让大楼一下子增高那么多层的技能,不过她说的正是我们所体会到的,我们往下跑了这么久,也就只有摩天大楼能支持了。   凌莫说“从高度来看,应该是五层。”   卓曜宇道:“五层?那我们继续跑的话应该就快出去了,可惜前面是条死路。”   凌莫道:“不,徐珂说的没错,我们没办法往下走,这里的楼梯是被绕成了圆形。”      ☆、第十七章 脱逃   第十七章脱逃   我看凌莫的眼神始波澜不惊,忽然就觉得特别安心,总感觉他应该是觉察到了什么,就走到他的身边问:“小莫,你为什么这么肯定?你想到了什么?”   凌莫走到不远处的窗边,望着外面的夜色,淡淡地说道:“我始终注意这窗外的高度,从高度可以看出,我们跑过的地方,是一个字母“S”的形状。”   凌莫的话非常简练,我想,他应该是在我们每次下楼,在楼梯拐角的窗户去确认每层楼高度的。我心说对啊,外面的景物不会变,以高度做参照,这简直是能够帮助我们的最稳定的办法。   叶安的精神有些恍惚,靠在那里问:“什么艾斯?海贼王?”   姚静听得专注,说:“字母‘S’,这到底是什么意思?你解释清楚。”   凌莫看着我们,“我给你们一说,你们就明白了。徐珂说我们在跑圈这点是没错的,不过,我们跑的这个圈,不是一个,而是两个。我看窗外离地面的高度,由最高,渐渐变低,然后又逐渐增高,以此判断,我们在跑一个‘S’的形状。”   卓曜宇问:“既然这样,那我们为什么感觉一直是在下楼?”   凌莫道:“这就是障眼法了,有东西利用相似的走廊,墙壁,光线和门,迷惑了我们的感知。”   我琢磨着凌莫说的两个圆的事,又想到我们走入的死胡同,忽然灵光一闪,整个人都精神一震,说出的话都结巴了:“小莫,难,难道,‘S’还只是不完全的形状,这座楼的所有楼梯,组成的真正的形状,莫非是……”   我惊讶得都说不出话来了,只是张大了嘴巴,凌莫看着我:“没错,完整的构造,就是数字‘8’”   叶安心思细腻,一下就反应过来了,和我一起张大了嘴巴,姚静和卓曜宇还是不明白怎么回事,我压了压心中的惊奇,解释说:“你们在手心里画一个‘8’这个数字就明白是怎么回事了。你们看,我们画‘8’首先画出的是一个‘S’的形状,从小莫的观察,我们画星星的那个地方应该是这个‘S’的起笔那里,而现在为什么会出现死路,是因为,你们看看,再把这个字母按照‘8’画下去,会出现什么情况?”   姚静“啊”了一声,“和原来的笔顺撞上了!”   我道:“没错,所以我们面前才会没有路,所以,我们才会看到我之前就画过的那个三角形!而这个数字‘8’现在我们还没有跑完,只剩下一段楼梯了,这段楼梯我们之前谁都没有接触,如果能够找到,那它就应该是……”   我转过头去看凌莫,凌莫点点头,“就是能够出去的楼梯。”   卓曜宇一拍手:“我操,简直是毛瑟顿开!”   我看看凌莫,又摸了摸面前的墙壁,“可是我们怎么能找到那条路呢?”   这是个难题,难道要我们穿墙而过?臣妾做不到啊!   继续往前肯定行不通,唯一的办法的就是跑回去,可是,跑回去就真的能找到路吗?我不确定,我们的体力已经快到达极限了,万一推断错误,就真的没有力气了。   而且,要怎么回到星星那里?   我的肩膀忽然一沉,我转过头去,发现是凌莫将手按在了我的肩上。   他这是……在安慰我?我心中一动,瞬间就安心不少。   对,我不能犹豫,现在这种时候,我们都不应该犹豫。   我要好好想想有没有突破点,从一开始就伴随着我们,造成这种奇怪的现象的原因,这大楼奇怪的地方,我们一直耿耿于怀的地方……   颠倒!   望着身旁那一切都和记忆中相反的景象,我的脑海里猛然间闪过这个词,如果这大楼里所有的东西都被颠倒了过来,左边的跑到右边去,右边的变成左边,既然这样……   我一拍脑袋,说道:“同志们,这楼现在特别奇怪,所有的东西和陈设都被左右交换了,我想既然出现这种情况,那会不会连大楼的上下都被颠倒了过来,大楼的顶端是在脚下,而实际的出口,应该是在上面!”   “就是说……”姚静疑惑地看着我。   我深吸了口气:“所以,我们现在要往上跑,去找那个通往外面的楼梯!”   说走就走,我们开始往上爬楼梯,这段路程非常辛苦,但是所有人都因为有了希望而一扫之前的颓废,状态一变,体力也回来不少。   我们一口气狂奔到顶层,果然看到了我之前画的那个五角星,我简直有种老乡见老乡的亲切感。不过现在没时间感动,我们必须找到出去的那段楼梯。   身子左侧没有路,右边是一道幽长的走廊,因为深夜无人的关系,白炽灯已经被熄灭,走廊自动换成了壁灯。   在壁灯幽暗的微光下,走廊越发的幽长深邃,一眼望不到尽头,谁都不知道那尽头到底是出逃的道路,还是紧闭的牢笼。   我们几乎是毫不犹豫地就奔了过去,我的心脏狂跳,头一次感受到对生和自由的那种疯狂的渴望和对禁锢的排斥。   走廊的尽头是楼梯,我们一路狂奔下去,到底的时候眼前豁然一亮——是门!   那是一道实验楼侧面的小门,看样子并不常走人,不知道现在有没有上锁。我们奔上前,推动那门,我心想就算上锁,老子也给你踹开。   好在那门只一推就开了,我们奔了出去,外面冷风徐徐,对于我们来说却是那样的怀念和欣慰。   在脚踏上外面沥青路的同时,我心中涌起一阵巨大的快感,那真是一种想让人大笑的强烈冲动——   我们终于出来了!   狂喜的同时,我不由得望了望身后的实验楼,大楼伫立在夜色之中,和往日并无区别,但只有我们才知道现在那里面有多么的惊现诡异。   我们一刻也不敢耽误,直奔宿舍楼,姚静也急忙回了她的宿舍。   一踏进楼内,我们就被楼管大爷拦住了。      ☆、第十八章 雪花点   第十八章雪花点   “才回来,你们知道现在几点钟了吗!”   悲剧,我们紧赶慢赶,还是超过了关寝的时间。卓曜宇陪笑道:“大爷,我们晚自习上得忘了时间,学得太入迷了,您能不能看在我们这么用功的份上,稍微通融一下?”   没想到卓曜宇这家伙说谎都不带打草稿的,以前还总以为他比较阴冷呢,看来我得好好审视这个人了。   “拉倒吧,就你们……”楼管大爷眯眯着眼睛,一双小眼珠滴溜溜地从我们身上掠过,看了一圈,停在了我的身上。   我缩了缩脖子,这是干嘛,看上我了吗?不要啊,虽然不能以貌取人,但年龄相差太多不好吧。   眯眯眼粗声粗气地说道:“好哇,又是你,你自己说说你晚归多少次了?!还有那回大半夜你在走廊上嚎叫什么?放过你你竟然不记校训,存心散布不良作风是不是!行了,啥也别说了,别人我放过一码,你,哪个寝的,叫什么名字,学生号是多少?记过!”   我一听就麻爪了,急忙跪求,但无论怎么求这老家伙就是听不进去。   凌莫说:“你做事情不要这么绝,放过他,他下次不会再这样做了。”   我简直傻掉了,简直要泪奔。我的小爷爷,你不觉得你的口气太冲了吗?求情不是这样求的啊。   果然那眯眯眼一听就爆了,大骂:“下次?还敢有下次?这次就给你封杀!没商量,全都给我上楼睡觉去,乖乖等处分通知吧!”   没办法,我们只好垂头丧气地回了宿舍。经过这一劈头大骂,刚刚的恐怖经历简直就像做梦一样。   但我们谁都清楚那不是梦,虽然我们都很疲惫,但那种从未经历过的惊恐事件,让我们全都彻夜未眠。   这件事让我们老实了好几天,我们白天仍然去实验楼上课做实验,发现一切格局和东西都回到了原位,好像那晚的事从未发生过一样。姚静也告诉我,晚上的实验楼再也没有什么灵异的事情发生。   我不得不佩服姚静的大胆,在发生那种事之后,还敢一个人在楼里早进晚出。   姚静还告诉我,那天之后的第二天,当她早上去打扫卫生的时候,本来要擦拭楼梯侧面被我画的记号,但是她竟然发现,那墙壁上什么都没有,问了一同打扫的大妈,人家只莫名其妙地看着她。   这就太奇怪了,我明明拿自己平时上课画记号用的马克笔亲手画记号上去的啊,那支笔现在还放在我的背包里呢,绝不可能会有错,可是,为什么那些记号竟一夜之间消失了?   就算当时那么多层楼是幻觉或是障眼法什么的,但真实存在的那几层楼梯旁的墙壁上,应该还会留下痕迹。   是被什么东西抹去了吗?为什么?   我一想到凌莫说过的那句学校近期还会有人死去,就觉得不寒而栗,这些事情,果然还是越快调查清楚越好。   我决定去找巨无霸请假,看看运气如何,可是就在我动身的前一刻,导办那边竟然先给我来了通知。   他奶奶的,我忘记了我自己还有处分。   无比郁闷地站在巨无霸面前听他批评教育,阳光下唾沫星子乱飞,巨无霸把我的罪状一条条地都罗列进我的耳朵里,我自己听起来都好像我真的罪无可赦,完全是一个散布封建迷信,夜不归宿的混蛋学生。   奇怪的是我听到最后,都没有听到那天晚上我们几个在实验楼狂奔的事情,按理说我们从上跑到下,从下跑到上再跑回去的画面在监控中一定很神奇,巨无霸绝对不会放过。   不过稍微想想也就明白了,学校一般没有事情的时候不会调监控,又不是战犯管理所,没有人会二十四小时坐镇总监控目不转睛地盯着屏幕看。   不过这一次,我却很想让巨无霸调出监控,我非常好奇那一晚,监控里的画面是什么样子。   巨无霸不是一个好摆布的男人,要怎么才能让他在不以为我是傻/逼的情况下把监控调出来呢?   我想了想,就对他道:“刘导,其实我们前几天晚回来,是有原因的。”   巨无霸不耐烦地道:“什么原因?别给我岔开话题。”   我道:“那天在实验楼上课的时候我们有用到电脑,我们都是自己带去的设备,晚上下课的时候我把电脑忘在实验室了,就和室友回去取。但是您知道吗,我的电脑竟然不见了,我明明记得我把它放在试验台上面的。”   “你的意思是你们找电脑,所以晚回去了?”   我装作愁眉苦脸的样子:“对,而且我的电脑至今下落不明,我当然不敢相信我们学校会有小偷,但请您帮我想想办法。”   巨无霸一听果然就怒了:“小偷?我绝不允许我们系出现小偷!看来只有调监控了。”   果然不出我所料,巨无霸虽然啰嗦野蛮,但他果然有一种无可比拟的正义感。我偷偷在他的桌子底下比了个剪刀手。   不可否认,随着走进监控室,我的心脏跳动频率也越来越快。   监控会毫无保留地记录下那晚发生的所有事情,而且全都无比的真实,最重要的是,多角度的监控会记录下我们没有看到和察觉到的东西。如果顺利,我相信我可以从监控中得知那天发生的所有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在调好时间,按下按钮的那一刻,我的心脏扑通扑通地跳得剧烈,我死死地盯着屏幕,期待着眼前的画面。   可是,出乎我的意料,在按下按钮之后,屏幕上出现的不是实验楼里的景象,而是满屏的白色雪花点,同时还伴着撕撕拉拉的嘈杂声。   我心里一沉,兴奋感一下子就减去了半。怎么会这样,难道是信号不好?我就跟监控室的人说,那人马上否决,说怎么可能啊,这里是整个学院信号最好的地方。   那人帮忙重新调试了下,结果还是不行,根本演不出任何画面,检查各个线路之后,也都是完好的。之后试着调到其他时间的监控,也都能显示出来   为什么只有那天那个时间段的出不来?   眼前跳动的雪花点让我极其郁闷,监控人员看我的样子还以为我心疼电脑,拍拍我说:“平时丢东西的学生就不少,以后对自己的东西细心点,看住。哎,傻小子出门在外就是爱丢三落四。”   我心说你才傻小子,你全家都傻小子,你根本不了解我的痛苦嘛。   谢了他,独自往外走,越想越觉得奇怪,是有什么东西蓄意破坏了摄像头?不,在那之后的监控明明还能看到,为什么偏偏那天晚上监控画面拍摄不到,这肯定不是巧合。   难道是……磁场的关系?我想起那天我们手机失灵的事情,就觉得很有可能。   一想到那个磁场,我就觉得非常蹊跷,虽然我们学校建在人烟稀少的郊区,附近的空地很适合规划工业区,但我没听说过近几年有那个工业园搬到我们这里来了,总不可能是一夜建成,那也太神速了。   更重要的是,我们的通讯系统,在那一晚后就都恢复正常了,所以那磁场肯定不是人为造成,那么到底……   从我的分析思路就可以看出,我还是不愿意将事情往鬼神灵怪方面去想,一是因为我本身就是学生物相关,学这种专业首先就是抵制鬼神之说,从心底排斥;二是我还是喜欢把事情往好的,可解决的方面想,如果是人为,总还有解决的办法,如果从一开始就把事情归入灵异事件,那就是另一回事了,我们首先不是要去解决,而是去买保险。   绝不是开玩笑,事实证明,我们提前去买保险绝对是正确的,因为我们之后遇到的事情大大超出了人类的想象,比我们平时在影视作品中看到的那些,更加的匪夷所思。      ☆、第十九章 纠纷   第十九章纠纷   当然这些都是后话了。我回到宿舍,卓曜宇问我怎么样,巨无霸怎么说的?   我摇头,简直郁闷无比,“记过处分,加强监督,外加无必要事情禁止出校园,如有违反,开除学籍。”   卓曜宇向来对学校规定嗤之以鼻,啧了一声,愤愤地道:“这根本就是禁了你的足,跟看犯人没什么两样。”   我说:“可不是么,还说我散布封建迷信,败坏学校风气,简直气人。”   叶安正趴在被窝里玩手机,这时候也探出头来说:“对对,已经有那么多学生出事了,没法阻止不说,竟然什么也没调查出来,就知道拿钱搪塞,还不让人家议论!”   一听到提起死去的学生,我们就想起了小灿和瑞辰,一时间都沉默下来,谁也不好再说什么。   过了一会儿,叶安叹了口气,“我们宿舍以前那么不和睦,现在想想,其实那些鸡毛蒜皮的事情也没什么,当初怎么就不能好好的呢?现在,现在人都……”   要是当初,叶安说话的语气神态这么扭捏,肯定要遭卓曜宇炮轰,但此时卓曜宇只是也跟着叹了口气,说道:“是啊,其实,我们都做错了。”   气氛压抑,我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才好。说到底我们还是混校园的学生,身上怎么都带着些人文的软弱。   卓曜宇说:“我们应该抓紧时间赶快调查,一个个都别磨磨蹭蹭了,不然这样下去,一个个都不安宁。”   我点点头表示同意。   “这件事情,你们不应该介入。”   一个淡淡的声音响起,我们都回头。   凌莫靠在那里发呆已经很长时间了,相处这些时日,大家都习惯了他的淡漠沉静,谁都没去打扰他,这时候他说出这种话,我们都是一愣。   卓曜宇问:“你什么意思?”   凌莫看着我们,“这件事情太危险了,虽然不介入也可能会出危险,但那只是很小的可能性,如果介入,就等于往自己身上增加危险的砝码,何必呢。”   卓曜宇听不惯这样的话,皱起眉头,“何必?小灿和瑞辰什么也没做也死于非命,你怎么解释,他们根本也没介入。难道你的意思是让我们什么也不干听天由命?而且,凌莫,你一口一个你们,是根本没想融入我们,根本没想和我们一伙儿?”   凌莫淡淡地看了他一眼,“说实话,我并不相信你们。”   卓曜宇一下就火了,腾地站起来就想冲过来。我一看情况不对,马上做好准备拉架,心想惨了,卓曜宇高大猛壮,凌莫灵活矫健,我夹在中间肯定死定了。   谁知卓曜宇站在那里喘了一会儿气,竟然拼命忍住了,百般不情愿地坐了下去。   我简直惊讶极了,我知道他不是那种能够忍耐的性格,可是他竟然真的忍住了,我还是第一次见到他肯对一个人妥协。   凌莫动都没动一下,的态度始终是淡淡的,连动作都不曾换过,散发那种气场甚至都算不上凌厉,但就是能够压住别人,我也不知道这是为什么。   后来我才知道,正是那种从容不迫,好像一切都尽在掌握之中的态度神情,才让人不敢冒犯,就算他其实什么都不知道,人家也肯本无法从他万年不变的神情中探得什么可以抓住的把柄。   这绝对是经过了某种历练才可能达到这般淡然,在同龄人当中,我还是第一次见到这样的人。   其实总的来说凌莫这个人本来就有点奇怪,今天他更加的奇怪,说出那种话,说实话我听着都不舒服,更何况暴躁口直的卓曜宇。   我拍拍凌莫道:“小莫,你怎么了?”   “跟你没关系”凌莫挥开我的手,站起来就往外走,看样子是要去午饭。   我一听就怒了,跟我没关系?什么叫跟我没关系,难道我们不是室友?还有,不是说好统一战线的吗?   凌莫这个人虽然极度沉默,不爱搭理人,但他绝不是那种不讲情理的人,今天他这是怎么了?   我一想到他说我跟他没关系那种冷漠的态度就窝火,虽然他平时就很冷漠,但是那种无关紧要的口气……   我抓了抓头发,竟然不知该如何是好,想我也是个善于交际的人,怎么就碰上个这么个难搞的?   卓曜宇踢了脚凳子,一屁股坐在上面,看起来心情特别不好。叶安趴在床上,端端不安地说:“小莫是不是生气了?”   卓曜宇道:“他气不气都是那个样子,别理他。”   “那个,你们上次说找罗施言导师的事,现在学校不是管的严,不允许出去吗,我想来想去好像也只有我有一线希望能出去了,我想,这件事交给我去办吧。”   我惊讶地看着叶安,“小安,你不是不想参与的吗?”   叶安一脸胆怯,但还是镇定了神情,勉强笑道:“我是不想啊,不过整个寝室只有我一个人排除在外,好像不太好,呵呵……”   卓曜宇粗声道:“喂,你是中二病晚期吗,想这些有的没的干什么。”   叶安挠挠头,“不是啦,说实话那天晚上实验楼的经历真的把我吓到了,我觉得这件事不早一天解决,我们就早一天担心,还不如做些力所能及的事情。”顿了顿,他道:“还有,小宇,那天真是谢谢你了。”   卓曜宇一愣,大概是没想到叶安会向自己道谢,转过头去骂了句白痴。   我看他俩这样不禁觉得好笑,这算是握手言和了吗?   我也觉得我们之中叶安的确是最适合外出的人选,但是凌莫的话却突然出现在我的脑海里。   不要介入,虽然现在想起来还是很让人火大,但凭凌莫一本正经的性格,他既然说得出,就肯定有他的道理,那他这样说是什么意思呢?   我还是觉得不妥,想了想说道:“小安,你真的可以吗?你确定你真的想要介入?”   “恩。”叶安重重地点头。   我看他那坚定的样子和以往怯弱的神情很不一样,精神不由得为之一振,或许应该相信叶安。卓曜宇犹豫了一会儿才说道:“没想到你也有牛X的一面。”   这几天下来,我的体力差不多也到了极限,全身上下都感到非常疲惫,索性连饭也不吃了,和卓曜宇一同给叶安讲完他此次出行要问的一些问题后,就一头栽倒在床上睡觉。   等我醒来的时候,寝室里已经不见了人影。我很没形象地打了个哈欠,坐起来的时候,看到凌莫坐在书桌前面发呆。   我一下子就觉得非常尴尬,刚想和他解释点什么,转念一想,凭什么我要和他先说话啊,索性掀开被子下地来找水喝。   我一起来就感觉肚子非常饿,想出去买,看了看外面,天已经黑了,心想还是算了吧。   经过这么多事,我现在对天黑外出特别反感,以后要是有了女朋友,晚上送她回家什么的还真是个问题。   我干脆多喝水,可直到我把一瓶子水都干了,凌莫也纹丝不动,就好像一盆景一样。   我叹了口气,这小子实在太沉静了,是绝不会主动和别人说话的,没人打扰,能自己在那呆一天,丫还真把自己当盆景了。   不他知道是不是应试教育下的牺牲品。得,我投向。我走过去拍拍他,“想什么呢?”   凌莫没有说话,我也见怪不怪了,与此同时一股菜香飘进我的鼻子,然后我就看到凌莫的面前有一盒外卖。   我不算是吃货,但我现在实在饿的不行,盯着那外卖不禁垂涎三尺,一脸□□地问:“小莫,这个是……?”   凌莫淡淡地:“给你的。”   我一愣,他的意思是,我可以享用这盒饭?难道,他是料到我大半天什么都没吃,特意给我买的?   没想到凌莫这人还有这么体贴的一面,这简直是雪中送炭啊!   我连忙坐下来猛扒,过了一会儿,我才渐渐放慢速度,对凌莫说:“小莫,上次说去校外找罗施言导师那件事,小安说他可以去。”   凌莫没说什么,但我看他的表情有些凝重,就说:“我很能理解你的心情,我也不愿意有人单独活动,总还是什么事情大家一起的好。这样吧,我们也试着去和刘导请假,看看怎么办。”   可是,还没等到领导允许我们出校,在我们的身边,就发生了一件让所有人都极其不安的事情。   叶安失踪了。   ☆、第二十章 夜间调查   第二十章夜间调查   那天晚上叶安就没有回来,我们当时觉得奇怪,但更多的还以为他终于转性开始和某个女同学谈情说爱去了,但是第二天他竟然连课都没有来上过,他的床位也一直空着,并且他的手机一直处于无人接听状态。   突然失踪且不联系我们任何一人,这不是叶安的性格,我们一下子就觉得事情不妙了。   这种无故逃课行为让巨无霸很是动怒,我们把叶安失踪的情况一说,巨无霸那张肥脸上的愤怒神情变为了惊怒。   他带的03届学生已经有两个出事了,或许在他眼里我也已经算是个半个精神病患者,作为教导员他确实非常的苦逼,现在又有学生失踪,如果这件不处理好,他的职位很有可能不保。   作为室友,我们三个是首先要被询问的。当天的整个下午我都在寝室睡觉,凌莫说他买完饭就回来了,而卓曜宇是和叶安一起去食堂,两人吃完饭后已经是下午四点多,卓曜宇去了校内网吧,叶安则去了图书馆。   也就是说卓曜宇是叶安失踪前最后一个见到的人,两人分道扬镳后,叶安就没了踪迹。   学校调出了校卫队,在整个学校进和学校周边行了地毯式的搜索。   搜索其实很好进行,因为校内几乎每个地方都遍布了人,只要去询问打听就可以,根据图书馆的签到显示,叶安是03年11月30号下午4点32分进入的图书馆,也就是和卓曜宇分开那天,4小时25分钟后离开,然后这个人彻底的失踪了,没有人再看到他。   我们南映理工大学地处郊区,周边是待开发的荒郊野外,根本不可能藏人,学校的调查结果一无所获,这才联系了叶安的父母。   叶安的父亲常年在外地出差,家里的母亲非常溺爱儿子,一听说儿子失踪,哭天抹泪地赶到了学校。   我本来就极其担心叶安,在校长室一看到他妈妈那伤心的样子,心里就更加的不好受。   我说:“伯母,您不要太着急了,小安一定会被找到。”   我这样说完全是在安慰叶安的妈妈,同时也是在安慰焦急的自己,说实话我根本就不知道到底能不能找到叶安。我无数次地拨通那个熟悉到不能再熟悉的号码,结果都是无人接听。   也有过几次拨通,但那边根本就没人说话,只有微弱的声音,如果不仔细听,根本就听不到,后来再拨,也就接不通了。   要说的是,那种声音简直太可怕了,因为电话那边的声音非常的嘶哑,保守说,就像金帛被撕裂的那种响动。可是——我或许应该后悔自己以前看过那么多的恐怖电影,因为其实我当时听到那声音的的第一个感觉,就是皮肉好像在被什么东西给撕开。   报告给学校,起初还以为是有人绑架了叶安。可是警方出动,仍然一无所获。   其实想想也是不可能,自从周瑞辰出事后,学校已经封锁了整个校园,那个案子的调查还未结束,应该没有那个傻瓜会在这个时候绑架学生。再说,叶安家境只是一般富裕,本人也没有不良嗜好,完全没有值得绑架的地方。   什么地方都没有,无数次的调查都一无所获。每当我回到宿舍,推开门的那一刹那,我都会希望叶安已经回来了,正躺在他的床上像往常一样玩手机,但是这个期望无数次的破灭。   叶安就像从这个世界上彻底消失了一样,而我的脑海里总是回响着那种嘶哑,那种声音犹如梦魇一般,让我夜不能寐。   晚间宿舍。   卓曜宇的性格本来就暴躁,几天下来他都要疯狂了,我和凌莫不得不想办法安稳住他。这个时候越是慌乱,就越是容易出现差错。   我沉默了一会儿,说道:“我觉得,我们有必要再把实验楼好好调查一遍。”   我是触碰到了卓曜宇心中的一个点,他一下就爆了,一把把抓住我的衣领,“你是说,小安是遇到了鬼?!”   我拿开卓曜宇的手,“我也不愿意往那方面想,可是你的心里应该和我想的是一样的吧?近来学校的怪事已经太多了。学校怕引起慌乱并没有对怪事的集中点,就是实验楼进行重点排查,但是我们不能置之不理。”   “我不相信!如果那样,那样的话,小安那不是已经……”   我道:“不,不一定会是最坏的打算,或许真是情况不像我想想的那样,调查一番很有必要,这样也好及时的救小安,给他最大生还的希望啊。”   这话让卓曜宇稍稍冷静了下来,他握着拳头道:“是,还有救!”   由于白天没办法调查,我们只好夜间出动。我已经被眯眯眼严重监管,一定不能太晚回去,可是这跟叶安的安危比起来,我觉得简直太不值得一提了,简直好笑,虽然姑且能算他是一番好意,但还是请允许我在心里摸摸地称呼他一声逗比。   我们三个马上动身,没想到的是,到达目的地后,发现实验楼的门口竟然有武警把守,这可太出乎我们的意料了。   难道就这么无功而返?我想了想,忽然就想到一个人,掏出手机就给早出晚归的姚静打了个电话。   电话那边姚静道:“这一个月来学校频繁出事,晚上的时候,比较重要的几个大楼都被武警严密监管起来了。哎,听说这两天失踪的是你们寝室那个,就是很胆小那个叶安?”   学校的保密工作做得很好,但纸包不住火,谣言一般又都传得很快,学生们还是都差不多知道身边有人失踪,连姚静都知道了。   我知道姚静对这种神秘事件很感兴趣,肯定跃跃欲试,不禁提醒他道:“是,不过你不要有任何举动,不要做任何调查,那太危险了。”   不知道为什么那边停顿了一下,然后只听姚静道:“可是你们进不来,只好由我这个做保洁做到很晚的人来替你们调查啦。”   我简直无语,然后又听到:“放心吧,这些天我们保洁员都被要求在九点之前离开,就是我想调查也没办法啊。”   我听她这样说,也就放心了,虽然我对姚静这种女汉子没什么感觉,她性格有些地方也很奇怪,但几次的接触,我知道她确实是很好的一个女孩子,我不希望她受到无辜的牵连。   我很难接受再有人出事了。   我挂了电话,回想着姚静的话,人就有点发呆。如果一直进不了实验楼,那该如何是好,偷偷溜进去吗?那些守卫看来是警方派来的,可不是一般战士,就我们这点小把戏,糊弄不过去的。   此时我们几个躲在离实验楼不远的树林里,蹲在树林外沿的灌木丛后面往外拔看情况,三双眼睛滴溜溜的,我觉得我们几个这个样子不像来调查,倒像小偷。   我换了个姿势蹲在那里,小声说:“进不去,怎么办?”   卓曜宇说:“难办,难不成要我们变成蝴蝶飞进去?”   我上下打量了他一眼,不禁叹了口气,“你这么说蝴蝶会生气。而且现在大冬天的,就算变得成,翅膀也给你冻硬。”   卓曜宇就怒了:“靠,老子没那么孬好不好!”   这时候凌莫突然说:“嘘,听!有声音!”   我一愣,看凌莫的样子特别严肃,不知道他发觉了什么,便不敢再开玩笑,也跟着竖起耳朵认真听周围的响动。   初冬的夜风吹得树叶沙沙作响,除此之外身后的树林里一片安静,我没有再听到任何声音。   凌莫是不是有些过于警惕了?我试探着说:“小莫,你听到什……”   ”小心!”   说时迟,那时快,我话还没说完,凌莫就扑了过来,把我一把扑倒在地,同时只听“啊”的一声惨叫,卓曜宇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就在与此同时,我看到卓曜宇的侧面,也就是我刚在蹲的那个地方,一根巨大的黑色棍子砸了下来!      ☆、第二十一章 午夜彩信   第二十一章午夜彩信   我简直吓坏了,大脑中一片空白,下一秒心脏那里才传来抽筋一样的心悸恐惧的感觉。我拼命捂住自己的嘴才不让自己叫出声来,冷汗止不住地一个劲儿往外冒。   凌莫拍拍我,就从我身上利落地爬起来去看那根棒子。我躺在地上,手脚软的像不是自己的了似的。   我用力一攥拳头,让指甲扎进手心里,一咬牙,拼命让自己爬了起来。   我颤巍巍地凑到凌莫那边,一眼就看一直碗口粗的黑色棒子躺在枯败的草丛里,借着月光,可以看清楚,这根棒子的材质是铁,在月光下泛着金属的光泽。   这么粗的铁棒就这么砸下来,如果刚才不是凌莫,我现在的脑袋肯定已经开花了。   卓曜宇爬过来,一看那铁棒就呆了呆,“我靠,怎么回事?”   凌莫摇摇头,表示他也不清楚,我看他伸手去触摸那铁棒,就叫到:“小心!”   因为我看这东西邪乎得很,怕上面涂有什么危险物质。   凌莫把那铁棒从头到尾快速摸了一遍后就收回了手,我看他没事,也就放心了,看来是我多心了。这时候只听凌莫轻声道:“这跟铁棒,是凉的。”   我道:“凉的?什么意思?”   凌莫看着我:“铁这种金属特别容易受到外界温度影响,表面温度会随着外界的变化而变化,这么重的铁棒被带到这里,并且对你进行袭击,一定需要用手长时间握住才对,因为手是热的,那这根铁棒至少有一端也应该有温度才对,可是我刚才摸过之后,发现整根都是一样的冰凉。”   我道:“或许是带了手套呢?”   凌莫摇摇头,站起身来道:“这么长的时间,就算是做了防范,上面也应该留有余温。”   我不知道凌莫的触觉牛/逼到什么地步,但看他沉稳样子,就感觉他的话应该特别靠谱。   卓曜宇说:“那这么说,这根铁棒不是人带来的?那,那会是谁在这大半夜的袭击小珂?”   卓曜宇说得我心惊胆战,本来就还没放下的心又被提起了一个高度。   如果不是人袭击,如果不是人袭击,那就是……不不,这挨千刀的棒子一定是从哪里掉下来的。   我连忙仰头环视了四周,可惜没有任何发现,这里除了树就是树,没有施工迹象,连电线杆都没有,头顶便是漆黑的天空。   我咬住嘴唇,心想究竟是什么在对我纠缠不休,非要要了我这条命不可?我正琢磨着,忽然听到远处草丛中传来一阵沙沙声,那声音绝对有别于风声。   身旁的凌莫“噌”的一下就窜了过去,好像追着什么似的,一下就跑远了。   我最怕凌莫来这套,连忙拉了卓曜宇朝凌莫追过去。   可是不知道是凌莫的速度太快了,还是我们太慢了,我们只跑了几步,就跟丢了凌莫。夜晚的树林里漆黑一片,我们根本不知道凌莫去了哪里。   卓曜宇唉声叹气:“这小子太没有集体意识了,以后要好好教育教育他。哎,你说这黑灯瞎火的,我们是去找他,还是原地待命?”   冷风徐徐,风从树干之间穿过,发出如野兽帝嚎的那种声音。早就听说华东地区的冬天干冷冻人,虽然现在只是初冬,可也够我受的了。   我裹紧了衣服,想了想说:“这片树林在实验楼的东北角,虽然僻静,但面积不大,凌莫应该走不多远,我们稍微四处转转,或许就能碰到他。”   卓曜宇点点头:“对,说不定他现在在和人火拼,我们去了也好帮帮他,大家一起上。”   决定后,我就掏出手机,准备调出手电软件,好用它来看路。可我刚一拿出来,手机就震动了,然后屏幕就亮了起来,上面显示的是彩信提示。   卓曜宇非常鸡婆地凑了过来,估计他可能以为是某个女生给我的情书,要看我的笑话。   我心说这都什么年代了,谁还用彩信,正打算不理它,回去再看,可谁知,那彩信竟然弹跳了出来。   我敢肯定我的手指一直都没有按动任何地方,可那彩信就那样子在我眼前自动弹了开来,然后我就看到,在那彩信当中的,是一张张的照片,照片上面,全都是一张张披头散发,脸色苍白,嘴角还滴着艳红鲜血的女人脸!   我和卓曜宇吓得同时惊叫起来,两个人连滚带爬地逃出树林,直到冲到大路旁的路灯下面,才止住了脚步。   我大口喘气,脑子嗡嗡作响,卓曜宇也吓得不轻,靠着路灯柱子直拍胸脯。   或许是我们的这边的动静惊动了实验楼守卫,无数的手电光朝我们这里射过来。我和卓曜宇急中生智,连忙蹲在路灯旁的垃圾桶后,大气都不敢喘,直到过了一会热,灯光全散了,我们才松了口气。   卓曜宇说:“操,你手机里那是什么鬼东西!”   我说道:“我也不知道,你看到了那东西首先是发到我手机里,然后自己跳出来的,感觉像中邪了一样。”   卓曜宇呸了一口,“太他妈吓人了!”   我深深地呼了口气,这才发现手机仍然被我握在手里,我不禁感叹,自己都佩服我刚才怎么没一下把这东西扔出去。   光明就是会给人勇敢的力量,借着路灯,我小心地查看了下手机,发现那彩信还在,只是照片不一样了。   不是女鬼,而是换成了一个梳着麻花辫,穿着中山装的女学生,一看就是几十年前的老照片。   虽然不是面目阴惨的女鬼了,但这女学生的出现还是让我感到一种格外的阴冷,毕竟,我不觉得有谁会无聊到要给我发老照片玩,还带自动弹跳功能的。   我和卓曜宇面面相觑,谁都在疑惑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好在凌莫这个时候找到了我们,他跑过来,我看他的样子没有表现出疲倦,也没有受伤,总算安了些新,们就问他刚才发生了什么。   凌莫道:“是那个黑影,可惜它速度太快,我跟丢了。”   又是黑影,还真叫阴魂不散了。   我现在倒发现了一个规律,就是每到晚上我调查关于学校灵异事件的时候,那黑影总会适时出现,并且每次都会给我致命的打击。   那这么看来,这黑影是肯定和南映理工大学学生的死亡有关系了,是不是它杀害的那些学生我并不知道,而且,我也不敢肯定它的目的。   不过,从他对我行凶,我至少可以缩小他目的的范围,一是我是它要杀害学生的目标之一,只可以我身边有狠角色它一直没能得逞,因此一直追随;二是它不希望有人介入这个事件,如有人想介入,那就对不起,只能杀之而后快了。   我希望黑影的目的是第一个,我确实是不想有人再牺牲,但这不代表我的情操就有多么高尚,死了一个徐珂从此世上万事无忧,想牺牲自己以保大家,更多的是因为,如果黑影目的是第二个的话,那这一切的背后肯定还有一个更大的阴谋,所以,它才不想让人介入。   我实在不希望事情的严重性和波及的范围在扩大了,所以我非常的希望我是黑影的目的。   我能这么想主要还是依靠了身边有凌莫,因为每次我遇到危险,都是凌莫化解的,不是他,我肯定死了好几个来回了。作为同龄男性,总被救的那个人是我我心里的确挺不爽,但我是真心的感谢和佩服他的,所以也可能把他当做是无形中的依靠了吧。   也可能是经历了一连串的恐惧,我这时候听到黑影的事情竟然已经变得不那么惊恐了,估计已经是麻木了,倒想揭穿它的真实面目。   开来死猪真的是不怕开水烫,像我也算练出来了。我对凌莫道:“以后不要再突然玩失踪了,战斗力分散不是好节奏啊。”   凌莫不置可否,我们几个看来今天夜探实验楼是无望了,只得悻悻而归,准备回去后再从长计议。   今天回寝的时间没过十一点,在眯眯眼略显失望的眼神中我们趾高气昂地踱了过去。   关上寝室门,我们才一下子都蔫了。我们每个人心里都非常着急,知道没过一晚,甚至每过一个时辰不找到叶安,叶安的生命危险就会增加。   卓曜宇烦躁不安,垂头丧气地直摇头,我拍拍他,告诉他现在着急也没有办法,不如把精力放在如何找到叶安上面。   卓曜宇一拳捶到桌子上,指骨和实木碰撞的声音特别大。他道:“我就不知道为什么警方办事效率那么低,找个人都找不到!”   其实我对卓曜宇这句话还是很赞同的,这警察侦探刑警平时一个个看起来都牛逼晃腚,好像什么都能搞懂,现在就学校这屁大点地方,周围还都是荒郊野岭,找个热都找不到。从叶安失踪到现在,一个星期都过去了,案子还是没着落,这帮人真是很为人民警察这个光荣的称号丢脸好吧。   不过,如果真是鬼神所为,那倒也不怪他们……不,在情况没到最坏打算时,决不能往解决不了的地方去想,一定还有办法。   凌莫一直沉默地坐在那里,忽然淡淡地说道:“监控。”      ☆、第二十二章 第二次监控   这小子说话一向是这个样子,简短得叫人心急。我说:“小莫,你的意思是看监控吗?”   凌莫点了点头,卓曜宇就说:“学校肯定已经把每个地方的监控都看过无数遍了,这么直接的手法,他们肯定第一时间就用了。”   我想也是,我们学校怪事多,几乎每个地方都安装了监控,有任何的蛛丝马迹,他们肯定早就发现了。   凌莫开口道:“我们还是有必要再看一遍监控,只看实验楼的就好。”   卓曜宇道:“为什么?”   凌莫道:“到时候就知道了。”   凌莫波澜不惊的样子总是很叫人信服,他这么肯定,我就觉得很有必要试试。   可是想看监控并不是那么容易的,尤其是现在的紧张时期。我和卓曜宇面面相觑,卓曜宇说:“上次你不是跟巨无霸说电脑忘在实验室了么,这次就说我钱包忘了就行了。”   卓曜宇这家伙觉悟性还挺高,办法倒是不错,不过我敢肯定他肯定会遭实验楼关监控的那个员工的教导,又说什么出门在外看好东西啊云云,不知道我们寝室今后会不会被冠上傻小子之家之类的的美名。   就这么定了,明天一早我们就去跟巨无霸请示。稍稍松口气,我想起刚才在树林里发生的鬼来电事件,不知道这件事跟叶安的失踪会不会有关系,组织了一下语言,就跟凌莫说了,然后我拿出手机,翻开那条彩信,问凌莫认不认识照片上这个女孩。   恐怖女人脸已经变成了麻花辫中山装的清纯女孩样,凌莫看了看照片,愣了一下,说道:“这个人,我感觉有点眼熟。”   我一听一下子就兴奋起来,这张照片一看就很老了,还是黑白的呢,拿年代这么久远的照片让凌莫看,本来就是在碰运气,没想到凌莫还真认识她。   我连忙说:“你好好想想,说不定会对这些奇怪事件和叶安的失踪有帮助。”   凌莫看着照片,沉默了很久,最后摇了摇头,“抱歉,我记不清了。”   听他这么说,我免不了失落,不过想想也是,毕竟不是一个时代的人,凌莫能眼熟就不错了,说不定他的母亲或者亲戚和这女孩长得像吧。   不对,这么比喻是很不合适的,我甚至想抽自己两巴掌,因为这彩信这么诡异,这女孩又是恐怖女人脸幻化的,说不定她早就死了,我怎么能拿凌莫的亲人作比喻呢?   真该死,我停止胡思乱想,还是不肯放弃希望,对凌莫说:“小莫,你慢慢想,万一哪天想到了就告诉我。”   第二天我们三个全都来到导办,如法炮制,本以为会很容易,谁知巨无霸这次说什么也不肯让我们看监控。   卓曜宇说:“刘导,我拿钱包里装着我一个月的生活费,外加各种卡,丢了的话我就活不成了。求求你了,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   我不知道卓曜宇什么时候学得这么能忽悠,看看巨无霸,却不吃这一套,满脸的不信任,瞥了我一眼就说,“上回的电脑找到了吗?”   这明显是讽刺的节奏,我们简直无奈了,巨无霸更来劲儿了,一脸得胜者似的趾高气昂:“什么丢东西,我看你们是另有图谋,要不一个人丢东西,整个寝室的都来这里请示干什么?”   我们都一愣,巨无霸说完这话也很尴尬,因为我们站在这里的一共才只有三个人,就是整个寝室的人数了,实在是很凄凉的场景。   巨无霸叹了口气,“你们寝的叶安失踪,我知道你们心里着急,但不让你们参与这件事是为你们好。”   一下就发现了我们的阴谋,看来这大腹便便的巨无霸也不是个脑袋短路的家伙,精明得狠呢。   我一看瞒不住了,就说:“刘导,您就让我们看看吧,说不定会有新的发现,我们都是您带的学生,您肯定也想早点破案,多条线索多条路您说是不?”   我晓之以情,动之以理,巨无霸有点犹豫了,这时候只听凌莫道:“我有办法破案。”   最后我们去监控室的要求还是被允许了,我到现在还记得,凌莫沉静地说出那句话之后,巨无霸那堪称简直惊呆了的表情。   连校方和警方都束手无策的失踪案,一个普普通通的学生竟然语出惊人,不过或许是凌莫在说这句话的时候过于冷静沉稳,巨无霸在惊讶之余,还是勉强相信了他的话。   只是巨无霸告诉了我们这样一句话,他告诉我们,我们今天去监控室的事情不要声张,就当什么也没发生过,谁也不要透露。   按理说一个辅导员让丢东西的学生去监控室寻找应该是非常合乎常理的事情,我特别奇怪他为什么要嘱咐我们这句话,不过因为太担心叶安,我也就没有往细处想,寻思照他说的做就是了。   此时我们坐在监控室里,监控员给我们开了监控,我看他眼睛直往我身上瞅,我敢打包票他肯定在纳闷这傻小子怎么又来了。   好在这一次监控画面没有失灵,凌莫让他调到叶安失踪的那天下午,也就是从叶安和卓曜宇分开的那里开始。凌莫拿着鼠标,一点点地往后调试。   这是个细致活儿,白天来往于实验楼的人很多,我们都睁大了眼睛,努力想从画面中找到叶安的身影。   不一会儿,我们还真的看到了叶安!我一下子紧张起来,屏住了呼吸,心脏几乎要从嗓子眼跳出来,全身的神经都不由自主地紧绷起来。   时间显示是11月30日晚上九点零五分,也就是叶安离开图书馆之后,我算了一下,从图书馆到实验楼,之间要走十到十五分钟,这个时间叶安出现在这里是正好的。画面中叶安正背着背包往实验楼楼上走,一直走到了三楼,然后拐到右边的走廊,走进了一个教室。   教室的门牌看不清,凌莫调大了画面尺寸,然后我们看到,那不是教室,而是一间会客室。   叶安去会客室做什么呢?由于监控只在走廊安装,每间屋子里并没有,所以我们看不到里面的状况。   我正纳闷,大概过了二十分钟,就看到叶安从会客室走了出来,他没有下楼,而是接着拐上了楼梯,一直往上走。   这个时间实验楼里的人,除了特别刻苦的自己学生,都已经走得差不多了。走廊里冷冷清清,我看这叶安,心里就产生一种异样的感觉,好像叶安每往前走一步,距离不知名的危险就更近了一步。   叶安一直上到了五楼,拐到了右边的走廊上,我以为他要去实验室,但出乎我的所料,叶安走过了实验室,继续往走廊深处走去。   他是要去哪里呢?我记得那条走廊上除了实验室,就是摆放各种实验用品的储藏间,一间接一间地挨着,除了几个摆放着我们常用的器材标本的储藏间,其他更往里的,平时都是用大锁头锁着,锁头上落着陈年老灰,我们谁都没进去过。   走廊的尽头一片黑暗,渐渐地叶安消失在了我们的视线里,就好像融入了那片黑暗当中。我一愣,几乎同时就想到,五楼走廊最深处的地方,是监控照不到的死角!   走廊的尽头没有楼梯,叶安肯定是要往回走的,可是等了很长时间,也没有看到叶安走回来。我紧张得一手的冷汗,心中疯狂地期望叶安快点再出现,一定要快点再次出现。   为了节省时间,凌莫将监控一点点地往后调,可是画面里除了偶尔从实验室出来的学生,一直什么都没有,再往后就是死一般的宁静。直到监控上的时间显示为午夜十二点的时候,一个东西才闯入了我们的眼帘。   我们看到,在监控画面上,那个猛然窜出的东西,是一只血淋淋的手!   ☆、第二十三章 血痕   我的脑子嗡的一声,好像魂儿被什么抽走了似的,一下子呆住了。卓曜宇“啊”的一声弄翻了椅子,一屁股坐在了地上,连凌莫握着鼠标的手都抖了抖。   你可以想象一下,消失在监控死角里的室友很多个消失都没有再次出现,午夜的实验楼里一个人影儿都没有,就在这样的气氛中一直带血的手突然出现在监控画面中,如果你能想象到,就该体会到这是怎样恐怖的事情。   我好长时间也感觉不到自己的心脏到底有没有在跳动,只是一个劲儿死死地盯着监控画面。从那血手的大小来看,它距离监控器本身还有一定距离,只出现了一下,然后就没了踪影,好像刚才那只是一个错觉。   但我们知道那根本就不是错觉,也绝不可能是一个玩笑,没有人会在三更半夜开这种玩笑。   监控还在继续往后调,我们全都全神贯注,甚至连呼吸都忘了,可是直到最后,叶安的身影也没在监控里再次出现。   那天夜里,叶安拐进了死角之后,就消失在了这个世界上。   从监控室出来,我的心情异常沉重,那种比之前更大的不安笼罩着我们。   卓曜宇说:“小莫,你看出什么没有?”   凌莫道:“我知道叶安人在哪里了。”   果然,我心道,如果我猜的没错,叶安此时应该还在监控的死角那里,只是不知道为什么没有人发现他。   事不宜迟,我们都知道时间对叶安来说有多宝贵,马上直奔实验楼五楼。   格局的关系,五楼的那条走廊实在是太长了,一眼几乎望不到尽头,因为现在是中午的午休时间,这时候实验楼三层往上都没什么人。我们一口气跑到过去,发现那走廊的尽头竟然还有一个岔道,是往左边拐进去的。   难怪不在监控的范围内。我们小心翼翼地走过去,这条岔道非常窄,长度大概在六七米,走到头后,竟然又在右边出现一个过道。   这个过道更加短,只有大概两三米长,而整个的长度,都被一个教室的门所占据了,门上的门锁是老式的需要用大锁头锁上的那种,此时锁头只松松地挂在上面,并没有锁死,看样子应该是可以自由通行的。   没想到这里还有一间教室,我抬头看了看,门牌上写的是储存室。   我们从来没有来过这里,没想到这座民国风格的实验楼有这么多的隐蔽地点,就像上次那个库房和秘密通道,不知道还有多少隐蔽地点是我们所不知道的。   这里实在闭塞,地上和墙上落了厚厚的一层灰,可是我们发现,地上的这层灰明显有擦拭过的痕迹。   我咽了口吐沫,差不多已经知道叶安他究竟在哪里了。卓曜宇几乎是迫不及待地冲上来推开了那扇储物室的门。   储物室的窗户被厚重的红色大绒落地窗帘遮挡着,外面的光线只从窗帘之间微小的缝隙照射进来。屋子极其灰暗,到处都落满了厚厚的一层灰尘,一排排的储物柜非常破旧,上面的东西已经破烂不堪,水泥地上全都是破碎的玻璃和不成形的标本。   我们几乎一眼就看到了趴在地上的叶安!   叶安双眼紧闭,卓曜宇冲过去刚要扶起他,这时候只听凌莫道:“不要碰他!”   卓曜宇伸出去的手硬生生地缩回,我知道如果叶安这时候被抱起来是很危险的事情,因为,他全身上下都血迹斑斑,在不知道有没有骨折的情况下,不能乱动人的身体。   卓曜宇是被情感冲昏了头脑,我也大惊失色,连忙和凌莫一起跑过去。   凌莫伸出手想要碰触叶安的颈动脉,可是,他却愣住了。   因为我们看到,叶安的脖子,尤其是喉咙处,布满了一条条的血痕!   我们全都被吓住了,这血痕极其可怖,从纹理和血迹可以看出非常的深,而且不是一次性划上去的,肯定经过了反复的撕裂,样子极其狰狞,简直可以用血肉模糊来形容。   看着叶安如此惨烈的样子,我差点晕过去,大悲?大哀?大惊?好多种极端的感情融汇成一种难以形容的滋味,源源不断地涌上我的心头。   凌莫改去摸叶安的手腕,然后转过头问我们:“快叫救护车!”   我一听,心头一震狂喜,也不管凌莫是从哪里学到的这一手熟练的探脉技能,一个劲儿地心说这是还有救的信息啊!,连忙拿出手机拨通了120。   卓曜宇听到这句话,一直僵硬的神情才终于有了松动,一松动感情就一下子迸发了出来,大叫道:“这是怎么回事!这他妈到底是谁做的!”   凌莫轻轻地抬起叶安的手手看了看,沉静地说道:“是他自己。”   我和卓曜宇一阵哑然,我顺着凌莫的目光去看叶安的手,一下子就发现,他的手指甲里面全都是凝固了的黑血,而他的手掌几乎被血给覆盖住了,就好像戴了一副黑红色的手套。   我几乎就要呕出来,但是我知道这个时候绝对不能慌乱。   我极力保持住镇定,拨完电话后我又给巨无霸拨了电话,通知了学校之后,才发现自己的手几乎是颤抖的,全身的力气都像被抽走一样,一下子坐在了地上。   看着眼前的景象,我似乎明白了,我大概可以想象得到那天晚上,在这栋实验楼里发生了什么事情。   漆黑阴暗的楼道里,叶安走进了监控的死角,早就躲好的凶手不知对叶安做了什么,让他,尤其是让他的的喉咙极其痛苦,叶安用自己的指甲划破了喉咙,鲜血染满了手掌。恐怕那时候的他已经站不起来,求生的欲望让他在走廊的地面上爬行,那个监控画面里出现的血手,应该就是叶安求救的手!   当时夜很深,根本没有人发现受伤的叶安,之后大概叶安是在走廊上又看到了那个凶手,或是别的什么东西,致使他爬回了监控死角,爬进了这个储藏室内。   或许他只是像暂时躲避一下,谁知那个人在外面将门锁挂在了上面,虽然没有锁死,但里面的叶安是无论如何也出不来的。   于是在这进一个星期的时间里,叶安忍受着巨大的痛苦在这里苦苦维持着自己的生命,我知道一个人如果不吃不喝,只能活三四天的时间,那么叶安在受伤的情况下,到底是怎么坚持到现在的呢?   我看着叶安满身的黑红色,一个可怕的猜想直冲进我的脑海——难道,叶安是喝了自己的血?   我们都是学生物的,都知道血里面大部分由水组成,是可以解渴的,但是绝对不能多喝,因为喝下去的血会流到胃里,不会补充血管里的血液,在这种受伤的情况下,喝大量的自己的血很容易出血过多造成死亡。   所以最佳的选择是只喝几小口的话,只要这几小口,就可以维持很长时间,叶安作为生物工程系的学生,这样的判断是不在话下的。   我望着叶安那伤痕累累的脖子,就知道开始几天,电话里那断断续续的嘶哑声音是怎么回事了。   那是叶安在求救,可是他的喉咙被抓破了,声带坏掉了,说不出任何话语,只能用细微的嘶哑,向我们发出他在这里的信号。   可惜我们谁都没有察觉到,我们他妈的竟然一个人都没有察觉!   ☆、第二十四章 出校   救护车很快就来了,卓曜宇作为陪护和叶安一同坐上了救护车,我和凌莫被校领导带去问话。   询问的过程中凌莫一直很沉默,就好像什么都没听到一样,一切与他无关,所以大部分的说辞只好都由我来阐述。   我当然不能说这是我们有意的调查,只说一切都是意外。我极力地组织语言,把我们三个说成是单纯无害小青年,虽然担心室友,却绝没有触犯校规的地方,希望学校可以信服。   一通狠训之后,我和凌莫才被放出来。   回到宿舍,我已经身心俱惫,脑海里全都是叶安那血肉模糊的脖颈,他在受了重伤,又没有食物的情况下坚持了七天,已经是一个奇迹,现在被送到了医院,我还是对他的安危非常担忧。   我说:“如果我们早点看监控,是不是就能早点救出叶安?”   我这句话是下意识说出来的,完全没有怪罪为什么凌莫没有早点想到这个方法。其实他能够想到去看监控已经非常厉害,因为我谁都没料到,学校竟然会放过那么直接的找人方法。   凌莫淡淡地道:“没有办法,我们只能这个时候看,这已经是最提前的时间了。”   我听他话里有话,不禁望着他道:“小莫,你的意思是,再早之前,我们不会被允许看监控的吗?或者就算之前看,也发现不了叶安的线索?”   凌莫摇摇头,“徐珂,有些事情,你们不必知道的那么清楚,那对你们没有好处。”   我心说这是什么意思,什么我们你们的,难道你不是和我们一伙儿的?还是想要立棍?   不不,看凌莫的样子肯定不是这种人,这些学生间幼稚的把戏他肯定不回去做,相反他非常的低调,他这么说,倒像是知道些什么,是站在一个我们触及不到的高度上俯视着这一切似的。   这让我一时间和他产生了莫名的距离感,不过那也就是一瞬间的事,虽然听到这种话心里不舒服,但我知道凌莫还是站在我们这一边的。   但是我不认为清楚地知道真相对我有什么害处,于是我就问:“为什么这样说?我们一直要查找的,不就是这一切背后的真相吗?”   凌莫没再理我,我发现这几天这小子越发的沉闷了,简直是个闷骚。   于是我换个话题,把心中的急切全都说出来,我说:“我觉得我们不能再拖下去了,要马上去找罗施言的导师。”   凌莫道:“学校不会给你假的。”   我道:“管不了那么多了,实在不行,我就逃课,偷偷溜出去,学校总不能把我抓住杀了。”   我实在忍不下去了,第二天就动了身,由于学校给了我严重的警告,不许我离开学校一步,所以我压根就没去跟巨无霸软磨硬泡,直接背着一只小旅行包神不知鬼不觉地溜出了校门。   我没让凌莫出来,因为他一看就是那种乖乖牌的学生,绝对不可能跟我一样这么胡来,而且留他在学校,还可以帮我应付一下各个老师。   按照笔记里记载,罗施言的导师名字叫做董方伯,家住在本市的XX市中心XX小区XX楼XX号,从这些详细的记载来看,这个叫做罗施言的应该和他的导师关系非常好,好到去过家中做客,或是探讨学术问题,肯定不会像我一样懒得理那些老师。   这也在于那个年代对学术方面认真,可不像现在钟情于形式主义。   于是我按照这些信息,很顺利地就来到了那幢楼前。   我在心中重新整理了一下需要询问的问题和要注意的礼节,抬手按下了董教授家的门铃。   开门的是一个头发花白的老头,我连忙道:“您好,请问这里是董先生的住处吗?”   “董先森?没听缩过。”这老头眯着眼睛,操着一口浓重的方言。   我一听,就是一愣,没听说过?这不科学啊,我以为是他年纪大了记忆力不大好,就问道:“董教授,董方伯老先生是住在这里啊,或者他是您的朋友?或者亲戚?”   老头道:“亲次?不似不似,亲次我能不印似吗?”   这就奇怪了,正纳闷的时候,一个老太太挤到门口,插口道:“哎呀,你说的是董教授吗?他在很多年前就搬走啦,这房子原来是他的,后来被我们老两口买下啦。”   原来是这样,我就问她:“老奶奶,那您知道董教授搬去哪里了吗?”   “哎,这个嘛,这个,搬去哪里了呢……对了,是M市。”   我一听,这范围太大了,就问:“具体的地点,请问您知道吗?”   老太太问:“你是什么人,找他干什么?”   我说:“我是董教授的崇拜者,虽然他现在不教书了,但我还是想目睹他的风采。”   那白头发老头呲了一声,“想不到介老头还有从拜ze。”   我一听,敢情他们两个是熟人啊,还跟我卖关子,真是为老不尊,哦不,应该是欺骗幼小。   那老太太用胳膊肘撞了老头一下,一看就是这女人当家。我就拿出我最阳光的笑容道:“老奶奶,如果你知道董教授现在住哪,请告诉我吧。”   不害臊地说一句,我最大的优点就是笑容纯良无害,这一招很好使,那老太太马上喜笑颜开,脸皱成了一朵菊花,“好吧好吧,看你这么乖巧,我就给你董教授的电话。”   我在心里说了句卧槽,这太给力了,竟然直接给我电话!   打过去的时候,接电话的是一个年轻男人的声音,问我是谁,我一顿胡诌,说我一直是董教授的崇拜者,想看看他,顺便咨询一些事情。   那边沉默了一下,接着就把具体地址告诉了我。   M市是个直辖市,和本市所在的省是紧挨着的,到那个边去,要坐上十来个小时的火车。我兜里的钱还够用,盘算了下时间,就来到了火车站。   反正都豁出去了,大不了明后天的课也逃了。   买好票后等了一会儿,我遍坐上了去M市最快的那辆火车。   这时候是出行的淡季,火车上冷冷清清,没有几个人影。我独自坐在长椅上,望着窗外的夕阳,回想着这些天来发生的事情,从头捋一遍,看看能不能再看出什么倪端。   正想着,我就用余光看到我对面的座位上坐下一个人来,我随意看了他一眼,结果这一眼看得差点让我叫出声来——   天哪,这个人竟然是凌莫!      ☆、第二十五章 去世   我简直惊呆了,以为自己看错了,连忙说道:“怎么是你?小莫,你怎么也来了?”   凌莫仍然一脸淡淡的表情,“我不放心你,一路跟着你的。”   我一听,简直要笑出来,这是什么情况啊,我一个大男人用得着你操心吗,再说你又不是我妈。   但是我还是有点感动,心想难道凌莫是怕我在外面遇到什么不干净的东西?不会吧,那东西没有执着,有都能跟我跨市的毅力吧。   我说:“你小题大做啦,有什么不放心的,你这么说我很没面子好吧?”   我看凌莫面无表情,一脸的无辜,好像他陪我出来是理所当然的事情,只好认输投向。我说道:“小莫,你是怎么出来的?”   “请假。”   你妹!我一听,先是意外,然后马上就怒了,简直是熊熊火焰起。凭什么学校要对我严加看管,对凌莫就这么纵容啊?这绝对不科学!   不过凌莫那个样子的确很容易叫人对他妥协。我只好默默地在心里认命是我看起来好欺负。   我们到达M市已经是第二天早上,凌莫拍了拍我,我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才发现自己不知在什么时候睡着了。   要命的是我发现自己竟然是靠在凌莫肩膀上睡着的!   我吓了一跳,连忙弹开,这个,这个真是不太好啊,好像有点有伤风化……而且……对了,凌莫不是坐我对面的吗,什么时候跑我旁边来了?   我尴尬得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过了一会儿,偷看了凌莫一眼,发现凌莫仍旧一脸淡然没什么表情,就小心翼翼地问:“小莫,那个,对不起啊,你的肩膀疼吗?”   被我压了一宿肯定很疼,可是凌莫还是一脸的无所谓:“没关系。”   下车的时候我看到有几个女孩子偷偷往我和凌莫这边看,边看还边窃窃私语,满脸是那种压抑不住的兴奋。   我脸一热,寻思你们看什么看啊,这么喜欢帅哥吗?   我们在一家餐厅解决了早餐问题,看时间还早,还不到八点钟。   寻思这么早就登门拜访不是很礼貌,于是我和凌莫遍坐在餐厅里消磨时间。   我从小到大人缘都不错,交际范围还算广,但是说真的,我从来没和凌莫这样的人相处过,虽然内向,不爱说话的人我也见过,但凌莫似乎和他们还不一样,因为几个人在一起不说话的时候,是人都会多少感到尴尬,但凌莫是完全没有反映,一副不必要和你发生关系的样子。   平时在宿舍里人多也就没在意,可是现在我们两个面对面的,不说些什么实在不好。   我地想了想,就说:“不如我们逛商场去吧。”   凌莫一脸的不置可否,我一下子就想到两个大男人大早上去逛商场绝壁是闲的,那种场景一定十分诡异,一时间特别尴尬。   三个小时后,我和凌莫已经根据地址,站在了董教授的房门前。   这是一个十分漂亮的小洋楼,教授就是教授级别,能在市中心有这样一栋房子是我最大的愿望。   按下了门铃,过了一会儿,门开了,一个三十岁左右的年轻男人问:“请问你们是?”   我说:“你好,我们就是昨天给您打电话的学生。”   年轻男人一听就面露微笑,“哦,是这样,徐先生,请进。”   我一听,心里抖了三抖,这人实在太礼貌了,我还是第一次听到有人管我叫先生而不是小伙子,臭小子之类。   我们坐在客厅里,年轻男人端来茶点,坐在我们的对面,自我介绍道:“我叫董国之。”然后他看了看凌莫,“这位是?”   我发现从一进门他就很注意凌莫,我心说这年头帅哥果然是不分男女都喜欢啊。   我介绍到:“他叫凌莫,我们是同学,也是董教授的崇拜者。”   董国之笑了笑,“是这样。你们特地来找家父,可惜很不巧,家父在前年就去世了。”   去世了?!我一听,心里一惊,心想怎么会这样,之前想过了很多种见面的可能,但千算万算,把这一点给忘了。   其实按照年纪来看,董教授如果现在还活着的话,的确已经过了古稀之年,人生七十古来稀,得到他去世这个消息,实在不应该感到意外。   我的心情一下子变得非常低落董教授去世,那这就等于是线索断掉了。   我说:“家父?您是……”   “我是董教授的儿子。”   原来是这样,我心想这个人挺有意思,既然他老爹已经不在了,为什么不在电话里说清楚,非要我们到这里他才说。   董国之大概看出了我的疑问,笑道:“很抱歉之前没说清楚,不过家父生前最爱搞学术研究,他是教授,很爱他的学生们,带了一波又一波的学生,他去世的时候,有很多他生前交过的学生来参加他的葬礼。很冒昧,你们作为他的崇拜者,能来到他生前的住处拜访他,我想家父在天之灵会感到很高兴。   我默默地听着,大概是他的真诚和友好感动了我,我并不觉得眼前的这个男人说这种话有有多矫情,相反很是为他的孝心感动。   董国之道:“当然,如果你们有什么想问的,只要我知道,我都会告诉你们。”   这倒不错,我感谢他的热心,但是他不是董教授本人,肯定不认识罗施言这个人,那也就无从问起了。   我只好谈一些罗教授本身的事情,同时这也让我们看起来更像是董教授的崇拜者。   从董国之的口中,我们了解到,董教授是一个对科学实验非常痴迷的人,几乎到了一种常人无法企及的境界,光是个人的专利就有很多项。他做导师的时候最喜欢做的事情就是和学生们探讨问题。并且他的为人亲切,在同事和学生之间有着相当大的人气。   看得出董国之十分敬仰他的父亲,听到他说这些,我都对他父亲的去世感到惋惜。如果不是发生了那么多的事,如果董教授还在的话,我倒很想和他切磋一下专业。   可惜现在说什么都没有用了。   我们谈了很多,董国之无论如何也要留我们吃午饭,说着就要去买菜。   我说真的不用了,我们还要赶回学校,并偷偷告诉他我们是逃课出来的。   见我们怎么样都不肯,董国之才罢手。直到把我们送到门口,他才转身回去了。   这个人这样热情亲切,我对他的印象很好,我觉得他是继承了他老爹的风度使然吧。   没有问到实质性的线索,我免不了沮丧,打了到火车站的出租,我对凌莫道:“现在线索断掉了,我们只好另找线索。”   凌莫不做声,过了一会儿才道:“我总觉得,董国之有些奇怪。”   我一愣,“怎么说?我觉得他人很好啊。”   凌莫道:“不知道,总之觉得怪怪的,就好像他有事瞒着我们。”   我一听,心里一松,笑道:“这是当然的啊,毕竟我们和他之间属于第一次见面的陌生人关系,他当然要讲客套。对第一次见面的人就把家事全都毫无保留地讲出来,那才不正常呢,而且我觉得董国之这个人已经很真诚了。”   凌莫这个人真的不错,就是太敏感,有时候有点神经兮兮的,叫人看了忍不住跟着他一起紧张。   凌莫的表情还是没有放松,我拍了拍他,“谁家都有本难念的经,这很正常,不要太钻牛角尖。别想了,回去请你吃海鲜锅。”   大概是觉得我的话还是有道理的,凌莫点点头:“希望是我多心了。”   到达火车站的时候已经是傍晚。   这是一座很干净的城市,漫天的红霞非常漂亮。从我们正穿过的这条小胡同里去看,显得天空特别空灵。   这条胡同偏僻,此时并无人路过。我正陶醉在夕阳里,却不知道危险已经将至,在走到一个T字形插口的时候,突然之间窜出来一个人,一把雪亮的匕首直直地刺向我!   ☆、第二十六章 眼睛   这是突发事件,我一下子就愣住了,根本反应不过来。凌莫反应极快,一把推开我,顺势用手肘朝那人狠狠撞击。   那人大概没想到凌莫会功夫,一个措不及防就被揍了,但他也够厉害,马上反手将匕首刺向凌莫。   那是一个死角,凌莫肯定躲不开,我脑袋一热,想都没想就冲了过去,可是还没等我靠近,凌莫就用了一个特别牛/逼的动作将那匕首一脚踹飞了,紧接着拉着那人的手折到了背后,膝盖一撞那人的腿窝,那人就跪了下来。   这几个动作干净利落,几乎在瞬间完成。我看得眼珠子差点掉下来,我想过凌莫厉害,但没想到他这么厉害。   这他妈简直是人才啊,都可以报名去国家武术队了,肯定打遍中国无敌手!   这人被凌莫压制得一动不能动,我连忙掏出手机报了警。   寒风徐徐,这人穿的却很单薄破烂,甚至谈得上怪异。他脚上的鞋子是不成双的两种款式,一只帆布,一只拖鞋,衣服敞开着,用来蒙面的竟然是一条花色衬裤,他把衬裤反过来套在了脑袋上,只在眼睛的部位打了两个洞,特别搞笑。   我很想看看这人的真面目,就身手拉掉他头上的衬裤,他顺势抬起脸,这一看不要紧,我差点没吓晕过去——   这人的脸上全都是疤痕,就好像是被利器毫无规律地划上去似的,结的痂已经掉了,可以看到有的地方皮肉外翻,惨不忍睹,甚至露出阴森的颧骨,已经完全辨认不出本来面貌了。最可怕的是他的嘴,被利刃从两边一直豁开到耳根,样子特别恐怖!   这个人真是可怜,他的人生在他受到重伤的时候那一刻起注定就全都完了,那不是重新振作就能像励志电影那样获得重生的。如果你不是亲眼看到,很难想象到这样的一张脸有多么的让人震撼。   这人被赶到的警察抓走,我们也被带到了警察局询问具体事宜。   审讯人员告诉我,这个人是个重度精神病患者,具有很强的攻击性,前几天从M市精神病院失踪,警察和精神病管理人员都在找他,没想到竟然跑到车站来,被我遇到了。   我心说我可真是倒霉,天天撞鬼不说,冒着受处分的危险大老远来到外地找线索,不但没有收获,还碰倒了难得一见的精神病患者。   人家都是福气命,我这根本就是悲催命,催催催我就被催成这样了。   一场风波,好在平安无事。我和凌莫回到学校,被导员狠狠地臭批了一顿,尤其是我这个要犯,巨无霸差点没把我给吃了,说简直太没记性了,下次再犯就直接开除学籍没商量。   令我感到惊奇的是他竟然没有把我上报给学校,要知道我是受过严重警告,这次回来,我还以为会被留校察看,最好的情况也是记过处分,没想到挨了一顿骂竟然就过关了。   这简直太够意思了,想到他上次帮我们调监控的事,我这才发现,说不定我们这个巨无霸人还是很好的,只是人比较凶残而已。   我们宿舍现在极其冷清,叶安住院治疗,卓曜宇一直在陪护,看来是一直没有回来的迹象。往日五人的普通宿舍,现在只剩下我和凌莫两个人。   凌莫一回到宿舍就开始睡觉,怎么叫都叫不动,看起来特别疲倦。我想想也是,在火车上的那一宿他或许一晚上都没睡着,我却没心没肺地靠着他的肩膀呼了一宿的猪头。   我一个人躺在床上琢磨着这些事情,心里很不好受,为叶安担心,也为线索的中断纠结。   罗施言的导师已经不在了,那我必须另外找个着手点把事情查下去,学校的怪事和惨案一直不断,这两条线一直延续到至今,跨度这么大,牵扯到的人这么多,不会一点着手的迹象都没有,仔细找的话,肯定能够找到。   没有人证,那就找物证,我想到那天树林里的鬼来电,怎么想怎么觉得怪异,总感觉那张照片肯定跟我要调查的事情有关。看不到的东西把那张照片发到我的手机里,说不定是在暗示我下一步的行动。   那这会不会是一场陷阱呢?如果我真的去调查那张照片,会不会走向另一个误区,或者根本就是在自投罗网?   发照片的“它”是谁,是那个黑色的影子吗?因为每次对我的袭击都被凌莫化解,所以找了另一个办法引我到地狱去?   这么执着地害我,也算是他有耐心了,可是我一直不明白它为什么对我穷追不舍,我一个普普通通的小青年上着我的大学,招谁惹谁了,非要索我的命。别说杀人,我连杀猪都不敢,从小到大只在农村奶奶家被怕血的姐姐逼着杀过一只鸡,难道那个黑影是鸡的冤魂?这可能吗?   我权衡利弊,思来想去,最后决定去学校的档案室调查一番。   周所周知,去档案室查资料是非常困难的事情,因为档案室不是图书馆,官方根本不对外开放,尤其是有的档案记录历年来学校的重大事件,属于机密档,更是严加防护。   而我要查的正是这些不可告人的大事件,对于这件事我是势在必得,因为我觉得档案室肯定有我要查的东西。   同时我有一种强烈的预感,只要去那里,这件事情就会有一个质的飞越。   白天学校里人来人往,肯定不适合调查,唯有晚上是最好的时候。   说实话我现在对黑天出去有一种特别的厌恶,可能是因为每次都会遇到危险的原因,但是除此之外我没有别的办法,谁让别人都是命犯桃花,而我命犯太极呢。   从那天凌晨回来,凌莫就一直在睡觉,第二天的课都没有去上。我摸他的额头,体温还算正常,不像是发烧,我推他问他身体那里不舒服,他也只含糊地回答我说没事情。   他的很多方面都和常人不太一样,可能和家庭情况有关,我也习惯了。没办法我只好自己去上课,寻思等他这一大觉醒来,再把笔记借给他抄。   中途姚静给我打过电话,告诉我晚上的实验楼没再发生怪事,奇怪的声音也听不到了。我一听稍稍安了些心,告诉她别再注意这种事了,不是吓唬人,这真的很危险。   直到第三天,我觉得我不能再等了,时间宝贵,我决定今晚就夜探档案室。   我下了晚课,在实验室呆了一会儿,直到晚上九点的时候,我才从实验楼出来。   我知道我们学校有两个档案室,一个比较新的是在实验楼三层的校长室旁边,里面放着近五年来的新资料,这不是我需要的,老档案室才是我此行的目的地。   老档案室的位置是在四号教学楼的底层,四号教学楼是一个废弃的大楼,听说在几年前就一直在等着被拆迁,不知道什么原因到现在还留着。   我猜想,我们学校历史悠久,肯定太多太多的资料被封存在那,久放的纸又特别脆弱,如果不是必须,没有人愿意费那个财力物力去搬运那些东西,所以一直被搁置。   午夜的校园笼罩在一片雾般的夜色之中,偌大的校园静谧无声,只有冷风徐徐吹过。   我们学校分为新校区和老校区,两个校区相连,分界线就算是那座实验楼,而那栋废弃的四号教学楼毫无疑问是在老校区,我从实验楼出来后,就直径右转进入老校区。   四号教学楼所在的位置特别偏僻,在老校区还要往里面走很多,多亏我白天有特意探查过,不然这么黑的夜晚我肯定要找很长时间,更主要的是这三更半夜穿梭在外面,无形之中会加重心理负担。   四号教学楼是典型的民国风格建筑,因为年久失修,这座楼比其他的老楼还要残破腐败,黑红的老旧墙壁上面爬满了爬墙虎,因为是冬天,爬墙虎的叶子早就掉光了,现在只剩下纵横交错的枯萎藤蔓挂在那里,一眼看上去心里直发慌,特别乱得慌。   我踏过一片枯草来到教学楼的门前,这楼的正门早就坏掉了,大门无比凄惨地斜歪在地上,木头边框已经脱漆腐烂。   我跨过破门,刚要走进教学楼,突然一道黑影从我面前越过,然后我就看到,草丛中一双晶亮的眼睛在注视着我!      ☆、第二十七章 档案室   我脑子一炸,心中直骂卧槽,不会吧,这是什么东西,该不会是那黑影的同谋或者变种吧!   不同于往日有人陪在我身边,说实话我自己一个人来这阴森诡异的旧楼还真是有些忐忑。我弯腰去捡地上断掉的横木,心想你要是敢来,老子当头给你一棒。   因为害怕,我的手就有点哆嗦,捡了好几次才把那段木头捡起来。   我一直望着那双眼睛,那双眼睛亮得像两灯泡一样,眼皮眨也不眨,泛着一种极其邪恶的光芒。   我现在应该做的就是赶紧逃跑,但我不知道我抬脚的那一刻会不会有什么从草丛那里窜出来把我扑倒。所以我现在做保险的举动就是要极其警惕地望着它。   这样对峙了差不多一分钟,就在我精神紧绷到一定境界的时候,草丛极其不规律地动了起来,就看到那双眼睛飘了过来竟然是冲着我过来的!   我吓得连连后退几步,下意识地猛然举起木棍,心里狂说你要是真冲我来我就打死你,管你是认识鬼。   我的手心已经被冷汗浸湿了,那双眼睛离我越来越近,就在一触即发的同时,只听“喵”的一声,我就看清楚,一只大黑猫从我面前悠哉地走了过去。   ……你爷爷的……   我的情绪由惊恐转为愤怒,敢情那是只猫!竟然只是只猫!我呸了一口,扔掉木棍就有点气急地直径走进教学楼。   我到底在干什么啊,我都觉得自己太好笑了,我心说我保证以后再也不自己吓自己了,不然我徐珂就是孙子!   走进教学楼,楼内一片漆黑,走廊的声控灯早就坏掉了。我拿出手机调出手电软件,一打开,一条破旧的走廊就出现在我的面前。   走廊里全都是陈年积攒下来的灰尘,只有我白天时留下的脚印。我捂住口鼻往里面走,看到两侧墙壁上面挂的伟人画已经全都东倒西歪,有很多都掉在地上,样子实在凄惨。   我走到走廊尽头,就看到一段深入地下一层的楼梯,这楼梯同样是我白天事先找好的,为了能给晚上更多的时间调查正事,而不是东一头西一头的找路。   这段楼梯非常窄小,加上有的地方已经断裂,所以很不好走。我扶着栏杆小心翼翼地一步步下去。   如果说走廊里还有外面路灯和月光透进来的光亮,那么这地下室就是越往下面越黑,最后简直是伸手不见五指。   不过我的手机在我出来之前已经充了很足的电,不怕会没有光亮。   地下室的地面是水泥地,走上去蹭蹭直响。我拐过一个拐角,又往里走了一段之后,移山大铁门就出现在我的眼前。   贴门上面挂着非常粗的铁链,用最大号的那种锁头锁着,不是那种随便用工具撬就能撬开的。   从这里我肯定进不去,不过我早就探查好了可以进去的路。   我转过身,身旁是个小小的守卫室、们没有锁,我直径走进去,然后从守卫室的后门直接进了档案室。   其实只要仔细观察,这其实是一件很奇怪的事情,因为我发现这守卫室非常的新,就跟正在使用没什么区别,而且这么重要的档案室,的确需要有人来看护,先不说有像我一样的非法分子企图侵入,就光说那些文件,也要定期做整理和维护。   可是这个本该在的管理员在,我不知道他之前在不在,反正昨天我来的时候和现在,我都没看到他的人影儿。   我感到很纳闷,不过这对我来说绝对是个好事。   或许管理员是玩忽职守了,本来这么旧又充满诡异气息的老楼平时就不会有人来,傻瓜才会一天到晚死守在地下室。   眼下有更重要的事情,我就不去想他了。   我通过守卫室进了档案室,一进去,一股极其严重的霉味就向我直面扑来。我忍不住咳嗽几声,不过一点也不担心,因为这里面全都是纸张,我们学生物的都是到,即使纸张再怎么发霉,对人体也没有危险,不像尸体或者化学药品,那就太糟糕了。   墙壁上的灯坏掉了,我只好继续拿着手机照亮。这实在是很苦逼的一件事情,因为这里的文件真的太多了,简直比我们大学图书馆的书还多,用至少上百个那种横排的巨大书架装着。   不过还好张贴在柜子侧面的分类提示没有脱落,这要归功于上面的玻璃罩。   这是很值得庆幸的事情,不然要找一个文件,那简直是大海捞针。   档案分类很有讲究,在国外档案分类早被作为一种学科划分进教育范围内。中国的档案分类历史很悠久,至少有上千年的历史,这要得益于历代皇朝对历史编年的重视。   我们学校就用了很多种方法将档案非门别类地归纳摆放,情况紧急,我得抓紧时间,在这里也就不细说了。   因为受到各种限制,我现在只能看文字档案,音像类倒是能够那回去看,但盗取档案室十分重大罪名,抓到的话会被开除不说,严重的可能坐牢。就算我再怎么不安分,也绝不希望被关起来。   我走到文字档案区,直奔装载着重大事件的那个大柜子。   我希望从档案里发现每年坠楼的一些细节,联系这些细节,再加上我自己本身的遭遇,对解决事件有决定性的帮助。   可是当我一排排看下去的时候,并没有发现类似的档案。   学生坠楼事件是极其重大的事故,再也没有比这更严重的事情了,学校不会不存档记录。   是我眼花了?毕竟这里的档案实在太多了。我又从头到尾找了一遍,还是没有发现,反而有一个细节引起了我的注意。   我发现在“重大事故”的那一栏内,少了一本档案。   这些档案都是用统一的纸张包裹,厚度差不多是一样的,为了节省空间,一本紧挨着一本地摆放,所以只要少了一本,都会被发现。   但是这些文档太多了,致使我第一遍看的时候并没有发觉,现在看到,真的感觉十分奇怪。   因为一般不会有人来翻看这些旧档案,如果不是极其例外的事情,这些旧档案就相当于被遗忘在历史长河中,大概要在这里被放一辈子。   不可能是因为前些日子调查叶安或者更早的周瑞辰的案子,因为说实在的,坠楼事件在我们学校已经见怪不怪了,如果翻看档案就能制止这类事件的发生,那我们学校早就天下太平了。   那么那本档案到哪里去了呢?我想了想,就走到音像区,结果同样在重大事故那个区域里发现少了几本录像带。   一股不好的念头直涌入我的心头,我心说,这该不会是被什么人故意拿走了吧!   不过我一想,这不太可能,因为只要是个有点常识的人,都知道偷窃档案要负刑事责任的,像我这般受尽怪事折磨的人都没有要带走档案的念头,那还会有谁这么胆大包天呢?   不,等等,如果说那个人不在意,或者为了更重要的事情不得不带走档案,那就不好说了。   这个念头一涌入我的脑海,我的冷汗就下来了,因为这样做的只会有一个人,那就是引发学校坠楼惨案的凶手!   我咽了口唾沫,真是这样的话那就太糟糕了。我几乎是下意识地用手机去照地面上,就发现在地面的灰尘上面,除了我自己留下的脚印,还有另外的一串!   那脚印的大小和形状跟我完全是不一样的,只要不是瞎子肯定能看出来这脚印来自其他人。   我心里一紧,果然那档案是被人拿走了!   这么一确定,自我保护意识很快就让我发出这样的疑问:那么拿走档案的人,他现在走了吗?还是依旧在这个档案室的某处看着我?      ☆、第二十八章 不可能事件   想到这里我冷汗直冒,这不是自己吓自己,而是真的有可能会这样,从我以往的遭遇不难看出有人想要我的命,如果这个凶手还没走,他很可能会在我看不到的地方突然出现把我做掉。   但是我的脑海里随即就浮现出一楼大门,一进去就看到的那个走廊的画面,那里地面上的脚印非常凌乱,除了我的脚印,似乎还有别人的。   当时我是没太注意往地上看,不过人的余光和潜意识能够帮助一个人记住很多东西。   这么说来,那个拿走档案的人,应该是离开了。   我深深地呼吸了一口气,心想,现在这屋子里应该是没有人的,如果凶手真的在这里,那我一进门,他就应该扑上来才对,我手里有光源,位置很好辨认,所以凶手绝不会等到现在。   这么一想我就慢慢地安下心来。我心说一定要把这件事情快点解决,不然总这么神经敏感,我都快成精神病了。   这么一确定,我就将注意力重新回到查找资料上面。   最有价值的档案被拿走,我实在感到很可惜,那种真相就在眼前,偏偏错过的感觉简直让我抓狂。   我不甘心,我不能放弃好不容易可以着手的调查区域。我想了想,就决定去别的档案区碰碰运气。   档案这么多,瞎猫肯定碰不到死耗子,必须有一个查找计划。我快速地在脑海中整合了一个方案,就是从那些坠楼的学生本身入手。   之前经过多方面,深层次的打听,很多以往坠楼学生的名字我已经知道了。我现在要做的是从历届的学生档案中,找出死者的信息,在进行逐一的分析归纳。   这是很费功夫的事情,但是除此之外我找不到其他更好的方案了,而且我想盗走档案的那个人,应该不会把历届学生的档案都拿走,因为那么多的档案要拿走,除非他用货车拉。   我当然不会相信有那个傻/逼会在大半夜开着拖拉机进校园。   查找的过程非常枯燥乏味,在这里不必累述。好在只要我记住的那些人名,在这里都被我翻出来了。   我把记录着那些学生基本信息的档案铺在地上,一个个地进行对比分析,发现现他们之间并没有什么特别一致的共同点。   只有一样是共通的,说起来有点让人啼笑皆非,那就是我发现这些人的学习成绩都特别好,起码入校成绩都是A+。   我有点无语,或许这根本就不算是发现,难道还能有人看不惯学习优秀的学生而产生杀意?或者是哪个人为了高考学习累死了,从而变成恶鬼报复考上大学的人?   这太可笑了,根本就是无稽之谈。我摇摇头,却猛然想起一件事情——   在我们系里,我的入学成绩就是最高的,这么一想我一下子似乎就有点明白了,怪不得那东西一直对我锲而不舍,这他妈真是是□□裸的羡慕嫉妒恨啊!   这是巧合吗?我实在不相信有变态会执着于谋杀高考考得好的学生,我听说过储物癖,恋尸癖,也没他妈听说过杀优等生癖啊。   实在想不明白,黑暗的屋子让我有点烦躁,我一扬手,就不小心碰掉了架子上的一本档案。   那档案十分厚重,咣地一声掉在地上摊开来,我蹲下身去要捡起来,就发现在摊开的扉页上,贴着一张特别古旧的老照片。   照片……对了,看到这张照片我一下子就想起来,我手机里的那张照片也很老旧,看那打扮应该是学生,而且很有可能是我们学校往届的学生!   这是入手点啊,我来档案室的目的之一就是要查那女学生,可是之后发生了太多的事情,我竟然忘记了。   我马上调出手机中的那张照片,仔仔细细地把女学生的模样记在脑海里,开始重新翻阅历届的学生档案,这次我要看的,是每一个学生的入学照。   当然不用所有的档案都翻阅比对一遍,我只要从第一个遇害的那个学生开始看,然后跳过没有发生惨案的十三年,从惨案再次发生的那年再往下看四年就可以了。   四年后就是我们这届,虽然小灿是第五个死去的人,我也不见得我们系的人我都认识,但我们的资料还没存档,就当然是不用看的。   我身手去拿档案,忽然想起了一个细节,就想到,其实也不用这样麻烦,那女学生穿的是中山装,那就说明肯定他肯定不是近几年的学生,不然谁会有自己的现代服饰不穿,去穿老旧的中山装啊,我不是排斥传统,而是根本就不可能的嘛。   所以我只要看第一年惨案的那届档案就可以了。   我虽然不确定那名女生一定就是跟惨案有关系,但我的直觉告诉我,她绝对是调查这件事情的关键。   范围缩小到这么小我很高兴,不然不知道要翻看到什么时候。   我拿出第一个出事学生也就是罗施言所在的1979年档案,就发现他们的入学照片不是一人一张地贴在他们名字的旁边,而是集合在一张大集体照里面,贴在档案的第一页。   这也是可以理解的事情,毕竟那么多年前,照相这种东西还是很奢侈的。   不过这对我来说是个麻烦,因为在这种形势下,就算找到了那名女生,也不可能知道她叫什么名字和细节上的一些东西,这些往往很主要。   我叹了口气,不管这些,还是先找到再说吧。   我把目光放到照片上面,那张照片是黑白照,因为年代的久远,很是老旧,四周已经泛黄了,不过因为保存在一层厚塑料膜的后面,就没有收到任何的损坏。   照片的左下角写着“1979年,生物学院全体学生入学留念”,我看到上面学生和教师加起来能有上百人,全都穿着清一色的中山装,灰蒙蒙的一片,特别整齐统一。   那时候刚刚进行社会主义现代化建设和改革开放,我们学校还没有生物工程系,别说我们学校,当时就连全中国都应该还没有在生物科上划分得这么详细。   照片里面的女生全都坐在第二三四排,男生站在更靠后的位置。我的视线划过一张张年轻秀丽的脸,将每一张脸都和手机照片上的对比。   我看的很仔细,可是我从头看到尾,竟然都没有发现那名女生的脸庞,连长得相似的都没有。   这是怎么回事,难道是我估计错误?难道那女生根本就不是这届的学生?   或者往深入了说,她根本就跟学校坠楼惨案没有关系?   我实在不能接受这个假设——既然没有关系,那给我往我手机里发这张照片干什么,难道是哪家照相馆为了宣传他们的店,为了表示他们的拍照技术有多好,是鬼是黑白照是复古照都能拍出来吗?   而且为了让我印象深刻,特意在大半夜发,还侵入我手机程序将彩信设置成自动弹跳系统?这可能吗?你要真有那功夫你都能开全国连锁了,点名就叫“没事闲的慌。”   我摇摇头,这怎么都说不过去,这名女生肯定跟惨案有关。   不但是她,现在我越来越相信我周围发生的怪事以及我自己本身,都跟惨案脱不了关系。   这是经历过来的人根据微乎其微的细节察觉到的,只要细细地想,就可以发现这里面有千思万绪的联系。   比如说,黑影和惨案,都是在人们不易察觉的时间出没和发生。   还比如说,他们通常都出现和发生在实验楼里或者附近。   我不肯放弃,又仔仔细细地找了一遍,几乎要把每个女生的脸看出个洞来,如果旁边有路过的人,肯定以为我是对女生饥渴到一定程度的变态猥琐青年。   还是没有,我马上又想到也有可能是这女生当时有事情没有参加这次拍照,我又把档案里的人和照片里的都数了一遍,女生的人数并没有出现偏差。   事情发展成这样真是太痛苦了,我冒着被开除的危险偷偷来档案室,竟然把宝贵的时间都拿来认脸了吗?要是今天没有任何进展,我就真是亏大了。   我看着那张照片就来气,眼睛在那上面骚动,忽然眼前一花,我好像看到了什么。   我马上将目光移到后面男生的位置,果然就看到了一个人。   那个人并没有做出多么夸张的动作,在那群大学生里那种气质也算的上温文,他只是微笑着目视前方。   只是昏暗的手电光下我恍惚以为我在照镜子——   因为他就是我!   我惊得一下子扔掉了手中的东西“噔”地就站了起来,厚重的档案掉在地上发出沉闷的声响。   我没有办法制止住涌遍全身的战栗,那个男生,那个男生的相貌和我完全一样!是真的完完全全的一样!      ☆、第二十九章 惊恐   在半夜无人的地下资料室里,翻看二十多年前的老旧档案,竟然在已经泛黄的黑白照片的里看到了自己,你可以想象那有多么的叫人崩溃!   我的大脑足足有三分钟里面都一片空白,全身止不住地颤抖。   过了很久,我的意识才慢慢地从新回到了大脑,过度惊吓之后就是全身无力,我靠着柜子坐下来,却始终没有勇气再翻开那本档案。   这是怎么回事,难道我穿越时空去照了张相,又穿越时空回来了吗?开什么玩笑!   不可能,这是绝对不可能的事,我又没有哆啦a梦,我连只猫都没有,照片上的人肯定不是我。   那么会是谁呢?如果只是长得像就算了,偏偏他让我产生了找镜子一般的幻觉。   那会不会是照片老旧,细节的地方并不清晰,只是我们两个的轮廓是一样的,所以才让我产生他就是我的幻觉?   我咽了口吐沫,几乎是颤抖着手捡起档案,再次翻到照片那里。   我仔仔细细地观察,但是越看越让我发毛,因为这张照片虽然旧,但是照得仍然很清晰,幻觉的说法根本就是自欺欺人。   我几乎是脱力地坐在地上,之前的计划全部因为这个人的出现而乱掉了,我的脑子现在很乱也很惊恐,根本没有办法再去查找任何的线索。   其实仔细想想,要找的东西已经差不多了,学校重大事故的档案已经不知道被什么人拿走了,手机里照片上的女生也没有出现她应该出现的地方,如果还要继续查的话,那只能是把1979年之后的照片都看一遍。   不过现在那是根本不可能了,这大海捞针一样的工作量,以我现在的精神状态完全不能承受。   我想我现在最好是回宿舍,好好地睡上一觉,把这越查越多的怪事都好好整理一下,不然这么多的信息混在在一起,很容易让人的思维混乱和崩溃。   我站起来,因为我现在离档案柜的另一边比较近,我就理所当然地从那边往外走,没有走我之前进来的那个过道。   另外一边的路因为是在墙壁和档案柜的之间,所以特别窄小,只能够我一个身子的宽度。   我疲倦地往外走,冷不防脚下就一绊,我这个人没什么平衡杆,整个人就一下子趴在了地上。   我心说我怎么就这么倒霉,好好的走路都能被绊倒,到底是谁在档案室里乱扔垃圾。   我的脚腕扭到了,有一点疼,我极其郁闷地用手揉了揉脚腕,手伸下去的时候,手背竟擦过了一个柔软冰凉的东西。   我心里一惊,下意识地就把手机光亮往身后照去。   这一照,一张浮肿的脸赫然出现在我的眼前!   这张脸上的眼镜是睁着的,眼球暴突,他的嘴张开着,带着血色的泡沫正从他的口鼻处源源不断地流下来!   这是一具尸体!   我还是第一次亲眼在除影视和报刊之外的地方看到尸体,它就在我的身后,这几个小时里它一直都跟我同处在一个屋子里!   我终于不再奇怪这间档案室里发霉的气味会这么难闻了,原来它才是罪魁祸首。   我的精神连连受到重创,这时候在昏暗的灯光下又猛然见到这样子的恐怖躯体,就再也把持不住,大叫了一声,飞也般地冲出了这地狱一样的的档案室。   我甚至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从档案室一路冲出废弃教学楼的。随着我的奔跑,微冷的寒风在身旁肆意窜动,身后的那幢老楼越来越远,在月光下,那暗红的古老墙壁模糊成了凝固的血一样的颜色,极其的恐怖怪异。   我几乎脚不沾地的狂奔回宿舍,这时候时间已经很晚了,早就过了关寝的时间,可是我完全不在意也不记得这种事了,这种事情和我今晚遇到的事情比起来,真的太不值一提了。   当超出常理和想象的事情发生太多之后,回过头来看那些人为的规章制度,忽然就觉得很不可理解,那种感觉就是像宇宙马上就要大爆炸了,你还在烦恼新买的衣服上沾了个油点一样。   这个比喻其实不太好,但在这种情况下我也想不出什么好的比喻了。我一口气奔到宿舍门前,宿舍门理所当然地早就上锁了,我几乎是失去控制地疯狂地摇晃着玻璃门的把手。   玻璃门里面的铁链在我的晃动下发出很大的响动,过了一会儿,就只见门口的宿舍管理员,就是那个眯眯推门直径像我走来。   眯眯眼作为管理员就睡在守卫室门口,只要一有响动他就能知道。但他应该没有在下半夜的时候被吵醒过,看他的神情已经在爆发的边缘了。   “又是你!”眯眯眼气急败坏地边骂边打开门锁,我一冲进来,他就捏住了我的肩膀,骂道:“这位同学,你是不是存心跟我作对!”   被人按住,我下意识地回过头,望着他却不知道说什么好,嘴唇一个劲儿地抖。   说实话,虽然眯眯眼长相猥琐,但这时候看到的是一个活生生的人,而不是尸体或者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这种感觉实在太令人感动了,就好像一下子从异空间回到了我生活的世界,我的心瞬间得到巨大的安慰,几乎有要给他跪下的冲动。   眯眯眼还想骂我,但估计是看我的情形实在太怪异了,只说了几句就放我回去了,而我因为过度混乱,完全没听清楚他在说什么。   我上了楼,哆哆嗦嗦地用钥匙打开我寝室的门,一推开,就看到凌莫正靠在他自己的床上发呆。   为了方便学生半夜起夜,我们学校宿舍走廊的灯是通宿亮着的,接着走廊的光,我才看清楚了是凌莫,不然推开门就看到这么个黑影立在,以我现在精神状态估计不吓死也得吓晕。   回到了自己的宿舍,我悬着的一颗心才算真正放了下来,这时候只听凌莫问道:“徐珂,你去那里了?”   我拍着自己的胸脯顺了顺气,缓了一会儿才说:“去查一些事情,看你睡得熟,就没叫醒你。”   凌莫不做声,我以为他是看我丢下他自己跑了在生闷气,就道:“小莫这一觉可真够长的,我都叫不醒你,你知道你睡了有多久吗?”   我还从没见过有人能一睡睡三天的呢,这简直比觉皇还觉皇,简直是觉皇中的战斗机。   不知道是不是走廊光线的原因,凌莫的脸色很不好,这么望过去就发现特别的疲倦,还有一种病态的虚弱。   俗话说好人睡三天也萎了,不过我还是担心他这么虚弱是生病的原因,就说:“你的身体不舒服吗?明天跟学校请个假,我陪你去医院吧。”   我自顾自地说了这些,凌莫理都没理我,只是看着我,又把他那个问题问了一遍:“你去哪里了?”   凌莫的表情一直很淡然,现在看起来除了有倦色,也是淡淡的表情,可是我还是从那上面发现了一丝不一样的严肃。   不知道为什么我就结巴了:“就是去,去档案室。”   凌莫马上又问:“你查到什么了吗?”   我一听他问这个,就关上了房门,“有查到东西,但更多的是发现了很多蹊跷的事情,今天不行了,我明天找个时间跟你说,你别着急。”   凌莫点了点头,就缩进了被窝里。我一遍换衣服一边寻思,凌莫这个人可真奇怪,他是在专程等我回来吗?这么关心我,那干嘛不给我打个电话?这情形就好像是独守空房的小媳妇在等不务正业的老公回来一样啊。   真佩服我自己还有闲心胡思乱想,我现在累得不行,干脆脸都不洗了,换好衣服直接钻被窝。   我已经疲倦到一定境界了,原以为沾到枕头就能睡过去,但是我现在脑子里特别混乱,脑海里总是出现各种各样的事情。一闭上眼睛,各种古怪的事物就在眼前晃动,反而睡不着觉,我索性干脆不睡了,就躺在床上好好整理一下思路,最好能把这些奇怪诡异的事情穿成一串,这样问题就很容易解决了。   近五年每年一次的坠楼惨案和锲而不舍袭击我的,以黑影为首的东西就不用提了,除了这两件怪事,接下来就是档案室那几本被盗走的,学校历年来的重大事故档案。   因为四号教学楼是废弃的大楼,早就残败不堪,里面根本不可能有监控,所以指望在监控里找到盗走档案的人是不可能的,而我之所以敢偷偷溜进学校的这块禁地,也是得益于没有监控。   将心比心,我就想到,那个盗窃者应该也肯定很熟悉那座大楼,才敢光明正大地把档案偷走。最主要的是,在成千上万的档案中,他很清楚地知道他所需要的档案在哪里,甚至还找到了进入档案室的方法。   他显然很清楚这里的境况,那这是不是说明这个人,是我们学校里的呢?学生,教师,后勤,安保,不管身在哪个领域,都有可能是嫌疑犯。   我虽然锁定了目标,但这范围实在太大了,我们学校光师生就有一万多人,加上各种边缘的工作人员,全部加起来接近两万。致命的是我不是警察,不能一个一个的去排查,要在这几万人中去找元凶,根本不可能。   但范围毕竟是有了,一有范围,思路也就不至于涣散,这点是很重要的。      ☆、第三十章 推测求证   接下来让我很在意的就是那个尸体。那个尸体出现在书柜隐蔽的侧面,很可能是被人拖过去的,我并不相信那人是自杀,因为那人的眼球暴突,明显是窒息而死。   因为是学生物的,我很清楚人自己本身是绝不可能勒死自己的,就算抱着必死的决心,在用绳子或者手指勒住自己的时候,最后一秒还是会本能地松开,这跟用憋气法憋不死自己是一个道理。   要这样自杀除非是上吊,不过那地方全都是清一色的书柜,并没有可以提供上吊的地方,我也没看到有绳子之类的东西。   死亡时间大致能够推算出来,虽然只看了一眼我就跑了,但那具尸体因为出现的太过突然,那种样子还是深深地印刻在了我的脑海里形成一幅画面,我想忘都忘不掉,这大概会是我一辈子的阴影了。   我记得那具尸体全身浮肿,有血色的泡沫从口鼻中流出,按照医学上讲的人死亡之后发生的尸体变化,从这种现象上就能看出这个人到昨天我看到他为止,已经死亡了三至五天。   三至五天前我和凌莫正在外面调查罗施言导师的事情,并不在学校,可以确定凶手就是在那时候动手的。   而这个死亡的人,很有可能就是档案管理员。   因为一切的迹象可以表明,盗走档案的人和杀人凶手是同一个人,当时可能是这样的一种情况,在无人的深夜,这个人鬼鬼祟祟地来到废旧教学楼,勒死档案管理员,用管理员的钥匙打开了档案室的侧门,进去拿走了重要的档案,同时为了掩人耳目,将管理员的尸体藏在了书柜和墙壁的过道上面。   这么一想,那么为什么档案守卫室空无一人就可以解释得通了。   从一系列的举动可以看出,这个人思维周密,但是行事显得慌张,心理素质并不那么过硬。因为如果是心理素质好的人,他一定会毁掉那个尸体,至少藏得更隐秘,然后重要的是将档案室侧门锁紧,不会再让人和人进到里面去。   不过,他这么慌张,从另外一方面来看,也可能是这个人怕随时回来的我和凌莫在档案室碰到他。   想到这里,就有了一个不可回避的问题——凶手是故意避开我们吗?我想了想,就觉得很有可能。   因为这一切实在是太巧合了,以前看过的书上有一种说法,说的是过度的巧合就是必然,我现在仍然这么认为,或者说,我现在只能这么认为。   我翻了个身,心说我们的这次出校调查果然是动作太大,将我们暴露出来了。   这对我们自身来说是个坏事,因为这下子,我们就在明,而这一切的始作俑者仍然在暗处,确定目标后,不知道什么时候,“他”就会对我们下杀手。   不过好处也是有的,总算这样,一些隐藏的线索才得以浮出水面,盗走重要档案的同时,那个人也同时留下了不可磨灭的痕迹,让我推断出了这个人所在人群的范围。   看来去档案室是个正确的选择,假如再晚去一些时日,那么那个凶手很可能在这段时间内再去一次,将留下的犯罪痕迹处理掉。   看来抓紧时间终究是好事。可以说,我们这一次的较量是一场时间的对决。   将思路扩大,我就可以确定之前那个黑影和盗窃杀人犯不是一个东西,因为黑影从开始就锲而不舍地袭击我到现在,而从盗窃杀人犯明显是最近发觉我们,才趁我们不在的时候犯的事。   纵观全局,如果以上推断成立,那么楼梯惨案的制造者也是这个盗窃杀人犯所为了,因为被盗走的档案,前面有说过,正是历年来学校重大事件的档案。   如果我的推断没错,那么就是这个“人”杀死了我的室友,甚至还想继续害人。他杀了这么多无辜的生命,就没有一丝的心理负担?   我感到自己的拳头在握紧。   我深深地吸了口气,寻思这个时候我一定要将情绪放在脑后,因为情绪这种东西是最能打乱人理智的。   而我现在必须保持清醒。   这件事情想到这里就没有线索再供我往下去推断了,再接下来,就是我非常不愿意去想的,里面有一个和我长得一模一样的人的老照片了。   这是一个超出一切的存在,根本就是一个悖论,我没有任何的办法和线索去推论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按照唯物论的思维,我只能暂且把那个人想成是一个跟我长得非常相像的亲戚。   实际上那张照片很清晰,亲戚相像论根本就是我给自己找的一个台阶下,不过现在不这么想,我真的会疯掉。   我实在不愿意往鬼神方面去想,一切不合理不科学的假设我都PASS掉,说我是书呆子也无所谓,我就是不愿意将事情往不可控的方向去推论。   那样就真的无能为力了,因为毕竟我们是活生生的人。   但是在内心深处,我总觉得这张照片是一个突破点,也是为什么我频频受到攻击的原因所在,在□□的现实面前,我不能给自己任何的台阶和自我欺骗,不然真想会越来越远。   于是在第二天早上,我就先问了我爸妈,问我的亲戚中,有没有人的相貌和我极其相似,并且以前所上的大学是南映理工学院。   结果得到的是否定的答案,我老爹还嘲笑我,说那有那种亲戚,大儿子你问这些不着调的干什么,是不是只身在外想家了。   我不甘心,把能联系到的七大姑八大姨都问了一遍,仍然一无所获。   这就等于是我自己把给自己的台阶拆掉了。   我无比郁闷,在吃饭的时候,把这件事情和凌莫说了,这小子没什么反应,只看了我一眼,就像我在胡说八道。   我知道凌莫一本正经,可是我说的也是实话呀,没办法,毕竟这种事情实在匪夷所思,我只好暂且压下,把我昨晚的那一些列的推论统统给凌莫说了一遍。   楼梯一系列的惨案,黑色影子,楼梯上的脚步声和怪事,女生照片彩信,档案丢失,档案管理员被杀死,以及怎么也说不通的有着“我”的那张老照片,这就是所有的怪事了。   在这些怪事中,我可以推论出一些,却始终找不到一条可以把他们连在一起的线,所以我和凌莫合计了一下,我们下一步的动作,就是找出这条线。   说一个题外话,校园档案室出现尸体,我本应该第一时间报警,但那样也就暴露了我夜闯档案室的秘密,所以为了不被开除和能够继续调查这件事,我只好暂时对不起档案管理员了。   其实叫警察来也没什么用,学校怪事这么多年,他们竟然连个屁也没调查出来,真是佩服他们,能做到这么没用也是一种能耐。   这真的很刷新我的世界观,我不得不考虑以后有事请,我到底还找不找警察。   我和凌莫坐在餐厅最不起眼的地方讨论这些事情,餐厅人声嘈杂,不怕有人窃听了去。   最后,等我这里的事情和推论总结都说差不多了,凌莫说:“你手机里那张照片上的女生,我记起来她是谁了。”      ☆、第三十一章 照片上的女孩   第三十一章照片上的女孩   我一听,一口饭差点没喷出来,抓狂道:“大哥,这么重要的关键点,你应该在我说这么多之前就告诉我嘛,说不定我的推理会因为这个女生的身份而重新逆转呢。”   凌莫摇摇头道:“我是听你说完这些后才想起来的。”   我“哦”了一声,心急道:“那你快说她到底是谁?”   凌莫道:“和你一样,我也觉得这个女生和坠楼惨案有关,你又说她穿着中山装,却没有在最有可能出现的照片里出现,我就忽然想起来,这名女生,根本就不是和最初受害者,乃至所有惨案相关者一届的。”   我简直难以置信,不是受害者,不是和他们任何一人一届的,却又和惨案相关,那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我不由得问道:“你确定吗?会不会记错?”   “不会记错,因为十多年前我见过她!”   十多年前?我倒吸一口凉气,十多年前那是什么时候?我想了想,发现正是罗施言之死和第二起坠楼惨案相隔的那个空白档,也就是学生在实验楼频频听到和发现怪事的时候。   我问:“小莫你接着说,把你能回忆起来的关于她的事情都说一下。”   凌莫道:“我只见过她几面,可以说是完全不认得。我只记得这名女生当时特别低调,只喜欢在实验室埋头用功,后来,大概是一年之后,我就再也没见过她了,据说是退学了。”   凌莫提供的线索不多,不过非常重要,而且只是这几句话,里面的疑点就很多。   既然特别用功,南映理工大学又是名校,好不容易考上,退学是为哪般呢?还只念了这么短的时间。而且发到我手机里的照片那么灵异,根本就是鬼来电。   综合来看,这名女生很可能不是退学,根本就是已经死亡了。   一般在学校出事的学生,校方为了保护学校的名声和杜绝流言蜚语,对于已故学生,都会对外公布谎言,像退学,因病去世等等。   那么也就可以断定这名女生就是非正常死亡了。想到这里,我不禁觉得讽刺,学校原本是为了掩盖真相而发布的谎言,后人却偏偏可以从这些谎言中反推出死者的死亡情况。   我对凌莫道:“那么你觉得,这名女生把照片发给我到底是什么意思?”   凌莫看着我,“大概是让我们帮助她。”   凌莫的话很简练,但很精准。   我觉得凌莫和我的想法是一样的。   一张照片可以传达的信息很多,就像我们就从这张照片上面,顺藤摸瓜地找到和想到了很多有价值的线索,线索是破案的关键,大概案子一破,这女生的一番心愿也就了了。   我整理了一下思路,就说:“她发照片来,肯定是想告诉我们,我们从学生口中听到的那些历年来的往事并不全面,还有很多的事情,在各种方面的掩盖下,是我们所不知道的。”   凌莫点点头,“这么说来,除了我们所知道的的那些因坠楼而死去的学生,还有另一些人是以一种我们所不知道的方式非正常死亡。”   这么一交换意见,发现我和凌莫心中所断定的相同,那事情就应该错不了了。   之前我们都以为我们生物学院死去的是那些坠楼的学生,没想到除此之外,还有学生在谁都不知道的情况下就那样死去了。   那么,她,或者他们的死亡原因又是什么?   一个全新的疑点,需要我们去解决。   我发现自从我开始调查学校的这件事情,越是离真相进一步,就越会发现这里面的水越深,我现在几乎可以确定,就这么再查下去,可以继续发现更大的□□。   好在综合所有的线索,我已经可以将一些看似毫无关系的事情联系在一起了。比如我现在更加确定这名女生和楼梯惨案有关,因为我们一直在调查的就是这件事情,所以她才把照片发给我,她甚至知道凌莫,确定凌莫会记起起她来。   那说明这女生也见过凌莫啊,并且对他印象深刻,可是,那时候凌莫才多大?十来岁?   我不禁好奇:“小莫,十多年前,莫非你来过这所学校?”   凌莫淡淡地道:“恩,那时候我妈妈的朋友在这里授课,所以我妈妈经常带我到这里玩。”   原来是这个样子,我不禁感慨,这个世界上的事情就是这样交错万千,谁知道多年前的一个小男孩无意中见过一个陌生的姐姐这件事情,会成为日后破案的关键呢?   我问:“小莫你知不知道这名女生叫什么名字?”   “江小彤”   我一听,心花马上怒放,有了名字,再调查这个人就很好办了。我不禁感叹:“你的记忆力真好。”   凌莫道:“因为她是那届里最用功的学生,我妈妈注意过她,还让我向她学习呢。”   我不禁觉得好笑,虽然凌莫这个人看起来有点奇怪,但还是和普通人一向要受到老妈的管教嘛。   我忍不住脑补了一下那种场面,一下就笑出来了。   就在这个时候,我竟然发现凌莫好像是笑了一下,这只是瞬间的事情,之后那张脸上马上又没了表情,但我的确是看到了!   这简直是奇迹啊,本以为这小子是面瘫,没想到竟然也会笑!真后悔没有及时掏出手机给他拍下来。   这么一来二去,紧张的气氛算是缓解了不少。我和凌莫计划了一下,决定下一步的动作是再探档案室,主要做的,就是全面地调查照片上的女生——江小彤。   夜长梦多,事不宜迟,我们决定今晚就去调查,但是下午的一通电话,打乱了我们所有的计划。   来电话的是卓曜宇,他从叶安被送进医院那一天开始就一直陪着叶安,他在电话里的口气非常紧急,只简短地说叶安的情况可能不好,要我和凌莫赶快到医院去,具体的事情等我们到了之后再细说。   我和凌莫一听,不敢多有延误,马上去找巨无霸说明情况,希望得到他的批准。   因为是室友和当时现场的第一发现者,我和凌莫完全有理由离校,就像卓曜宇要陪护也是经过了学校的批准。   这件事情关系到在校学生的安危,辅导员也理应陪同,不过跟我们一起去的不是巨无霸,而是一名我从没见过的老师。   这名教师姓周,看样子大概是更高一层的领导及人物,我想想也是,性命攸关的事,让导员去的话,还是力度太小了。   事繁简说,一个多小时后,我,凌莫和周老师三人就风风火火地抵达了叶安所在的医院。   周老师被叶安的主治医生拉去谈话,我和凌莫两个学生不得跟去,只好呆在走廊里做陪护。   不过这也正好和卓曜宇探讨一下关于这件事情,这其中有些事不能让我们之外,尤其是学校的人知道,所以周老师被拉开对我们很有好处。   卓曜宇一见到我们,情绪就控制不住了,看来是压抑了很长时间。   他做来一把抓住我的肩膀,“你知道吗,小安他没救了!”   我心里狠狠一颤,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但我随即就明白过来这应该不是真实情况,这很可能是卓曜宇情急之下的言辞,就连忙反手把住他的胳膊,“你不要着急,你先坐下来,缓一缓,慢慢跟我们说这是怎么一回事。小安他到底怎么样,这几天医院里有没有发生什么怪事。”      ☆、第三十二章 怪事   第三十二章怪事   卓曜宇被我拉到医院的长椅上坐下来,可是他的情绪依旧很激动,我去他买了一瓶饮料,他举起来咕咚咕咚地喝了几口,情绪才慢慢有所平复。   然后卓曜宇跟我们道出了医院里叶安的情况。   那天我们发现叶安的时候,叶安就已经接近死亡边缘,当时是他喝了自己的血,才得以坚持到我们发现他。被送到医院后马上进行了紧急抢救,才总算保住了一条命。   但是按照医生的说法,患者的声带已经完全坏掉了,就算以后可以康复,坏掉的声带也无法复原,也就是说叶安会成为一个哑巴。   因为身体极度虚弱,叶一直没有醒过来。学校对这件事情当然极度重视,卓曜宇也是在医院里里经过了一番问话,避开关系到我们的事情,卓曜宇还是如实地汇报了叶安近些日的情况。   卓曜宇很想知道叶安的身体情况,希望从医生的口中得知叶安是因为什么原因才会去抓自己的喉咙。学生物的他知道,即使得到一点信息,对于整个案子的进展都会有很大的好处。   但是因为叶安是在校内出的事,所以学校必然会想尽方法来掩盖这件事情的曝光程度,即使卓曜宇是陪护,也没有对他透漏叶安本身的任何信息。   想从叶安妈妈的口中打听也是不可能的,因为叶安妈妈极其的溺爱儿子,一听到儿子的种种情况,马上就晕了过去,自己都住进了叶安隔壁的病房。叶安的爸爸常年出差在外,只有一次匆匆赶回来,第二天就风风火火地走了。   好在相对于学校的惶惶人心,医院这边倒是风平浪静,不可见的东西并没有因为叶安的来到而随之而来。卓曜宇还是跟我们说起了一件不算怪事的怪事。   他说虽然叶安这几天中没有醒过来一次,大多数的时候都是安静地沉睡。只是偶尔情况下,叶安的身体会剧烈地抽搐,就像癫痫病患者一样。不过他知道叶安并没有癫痫病史,和我们在一起的这段日子里也很正常。   开始卓曜宇还以为是叶安头部受伤损害到了神经才导致浑身抽搐,不过让人觉得最奇怪的是,任何药物对这种抽搐都没有作用,即使打了镇定剂,也无济于事。   我就问那那当叶安发作的时候都是怎么解决的,卓曜宇就说,说来奇怪,每次都是叶安从床上摔到地上,才会恢复平静。   由于叶安是昏迷状态,所以摔倒地上应该是他本能的举动,说明他对“摔下床”这件事情非常的渴望。   这实在是太怪异了,一起生活的这段时间,我们谁都没发现叶安有“摔床癖”,医学上也没有把自己摔到地上就能抑制抽搐的,不然对于那些难以治疗的癫痫患者,只要让他们天天摔就好了。   我想了想,那这是不是可以说明,这一切原因,是和叶安的“经历”有关呢?   我一直非常在意在叶安出事的那夜里,他到底在监控的死角经历了什么,到底是什么原因,让一个好好的人,变成了现在这个样子。   可惜没有人可以回答,昏迷的叶安也不会告诉我们答案。   不过,任何的事情都没有叶安本身来的重要,我问卓曜宇现在叶安的情况怎么样,为什么要说他没救了。   一提到这件事情,卓曜宇就再次激动起来,他攥紧了拳头说道:“本来已经保住了性命,可是叶安从中午病情就开始恶化,心电图那波纹极其的不规律,我他妈从没看过那么可怕的心跳频率,一会儿剧烈到几乎爆表,一会儿又几乎变成一条直线。”   卓曜宇在说这些的时候,肩膀剧烈地颤抖,我按住他,说实话其实我自己也没有好到哪里我,但是我知道越是这个时候,我们越不能慌张。   卓曜宇抖着嘴唇:“小珂,我不是失控,你知道吗,小安的病危通知书已经下来了,整个一下午我都没有再进入他的病房,他一直在手术,这么久都过去了,他……”   卓曜宇说到这里就再也说不下去了。我说不上来自己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和卓曜宇两个人面对面地坐着,就像两个失足无措的孩子。   时间一分一秒的流逝,我们谁都没有再说什么,在人的生命面前,一切言语都显得苍白,没有什么比叶安的身体状况更让人担忧,好像那些惨案和怪事在一瞬间都变得毫无意义。   哑巴也好,残废也好,怎么样都好,我们只是希望我们的室友能够平安。   漫长的等待犹如煎熬,手术室门上方的红色警示灯不停地闪烁,随着时间的推移,护士进出的频率越来越大,他们的消毒手套上沾满了鲜血。   那肯定是叶安的血,我看着那些鲜红,心里越发沉重,心想叶安被送到医院之前已经失血过多,现在又出了这么多的血,到底能不能撑得住?   又一位护士匆忙赶进手术室,然后就再也没有人出来,过了一会儿,有医生推开门,一边摘口罩一遍说:“谁是家属?”   卓曜宇马上站起来,几乎是用吼的:“我是!”   医生用怀疑的目光看看他,“你是病人的室友吧,我问家属在哪里。”   我连忙就去找那位周老师,因为叶安的妈妈尚在病中,这里能作为家属说得上话的只有学校派来的人。   刚跑出两步就看到周老师和几名大夫匆匆赶过来,大概是接到了紧急通知。   我让开一步,周老师跟主治医生简单说了一番身份,问叶安的情况,我就听到那名医生说:“对不起,我们已经尽力了。”   我一下愣在那里,脑袋瞬间就懵了。什么叫已经尽力了,既然这样,那叶安应该是安全了,为什么还要道歉?   “你说什么?!”那边的卓曜宇一下就爆了,他几乎是冲过来朝医生质问,“他这几天不都好好的吗!他是不是安全了,是不是过几天就可以出院了?!”   周老师连忙挡住卓曜宇,我都没有力气去上前帮忙,说实话这个时候我也很想上前去质问那名医生,即使他是无辜的。   旁边的大夫好不容把卓曜宇拉开,经过一阵混乱,周老师和主治医生就往别处走去,看来要进行另一番详谈,这是不能让我们听到的。   无所谓,其实从医生的那句话说出口之后,我已经不想知道任何事情了,我真的不想听到,叶安的肾脏是怎样一步步衰竭,心跳是怎样静止的。   整个走廊又恢复成死一般的寂静,卓曜宇呆呆地站在那里,满是爆发之后的死寂,我不知道他是不是崩溃了。   如果卓曜宇再出现什么状况,那现在就真的是一团混乱了。我伸出手去触碰他,却被他一下拍开,然后竟然直直地朝凌莫那里走去。   从走进医院的那一刻起,凌莫就一直贯彻他的作风,只默默地陪在一旁,没有说任何的话语。此时他坐在那里,安静得就好像这里没有他这个人。   我看卓曜宇的眼神不对,连忙跟过去,就看到卓曜宇抓住凌莫的衣领——   “既然知道看监控有用,为什么不早早的就提出来!非要等到一切都不可挽回的地步,为什么!”      ☆、第三十三章 挺不住了   第三十三章挺不住了   事情变化得我大吃一惊,两人僵持了一会儿,就看到凌莫毫不费力地把卓曜宇的手握住拉了开去。   卓曜宇暴怒之下的力气极大,但是显然凌莫在普通状态下的力气都要比他大得多。卓曜宇几乎不敢相信外表柔柔弱弱的凌莫会有这么大的力气,一时之下又惊又怒。   凌莫只淡淡地看着他,然后松开了他的手。凌莫的眼神里连一丝波澜都没有,就好像这里发生的一切都与他无关。   卓曜宇看着凌莫的样子就咬牙切齿:“是,跟你没关系是吧!全院的人死了你心里也不会难过是吧,你他妈还是人吗!”   这是又要打起来,我连忙拉住卓曜宇:“都这个时了能不能先冷静下来!小宇,你觉得小安愿意看到你这个样子吗?”   一提到叶安,卓曜宇一愣,才渐渐放弃了暴力行为,只无力地靠在墙边。   凌莫看了他一眼,说道:“如果我之前就跟你们提出来,不但得不到看监控的允许,搞不好反而会被禁足,那样的话,连叶安最后一面都见不到了。”   这话说的没有任何感□□彩,卓曜宇狠狠地瞪着凌莫,凌莫对他熟视无睹,仍然淡淡地继续说道:“你反过来想一下就明白了,那么直接的找人手法他们不会不用,而且常理之下要第一时间就用。但是叶安并没有被救出来,这就说明,为了种种原因,他们并没有看监控,或者……”   说到这里凌莫就没再往下说,但是我的心里已经泛起了一股凉意,我之前也对监控这件事情很起疑心,但是压根就没往学校或者警方有问题那方面去想。   没错,凌莫口中的“他们”,我想指的就是学校或警方,那句没说出来的话,应该是“或者他们看了监控,却没有采取任何的营救措施。   但是这可能吗?不管是学校的问题,还是警方的问题,或者是他们联合商量后的决定,都让人觉得太匪夷所思了,这样大型的社会组织,怎么可能做出这样的事情?   不可能,这也是我没有去想的原因,但是现实的确如此,凌莫在各方面调查都松懈之后提出去看监控,结果也真的揪出了叶安。   这是不可回避的事实,那么这一切背后的真相,到底是什么?   卓曜宇显然也听出了这话里的门路,一时之间不知该作何反应,只呆呆地靠在那里,我知道现在他一定心乱如麻。   凌莫拍了拍卓曜宇的肩膀,“冲动只会让人失去分寸,现在要做的,难道不是好好想想事情的来龙去脉,给叶安一个交代吗?”   卓曜宇抬起眼睛,之前他还因为凌莫要他不要参与此事而对凌莫产生矛盾,但是现在他这句话的意思,明显和之前不同了。   卓曜宇反手拍了拍凌莫,叹了口气,“抱歉,是我冲动了。”   我看着两人的样子,松了口气,这两人之间的矛盾总算是解决了吧。   我想了想就低声对凌莫道:“小莫,现在时间还好,你快回到学校去,按照原来的计划去档案室,那个人说不定今晚就会去档案室毁尸灭迹,销毁一切线索,那样就麻烦了。”   凌莫看着我,“你呢?”   我忍住伤痛道:“小安他……刚走,这里需要人手,我得留下来帮助打点。”   凌莫点点头,但还是站在那里。   我看出他是在担心我,就说:“没关系,你快去吧,一切小心。”   凌莫点了点头,这才转身走开。   经过一系列的事情,我现在极其知道时间的重要性,揭开真相的关键,其中一点就是赶在任何事情发生之前,哪怕只比对方晚一分钟,都有可能失去很多重要线索。   我知道凌莫和我们不同,他非常的厉害,这种厉害是超出我们这个年龄,甚至绝大多数人能力的范围的,所以我觉得今晚他去档案室调查可以成功,不会有危险。   即使这样,我还是担心他,如果可以,我很想按照原来的计划和他一起去,至少两个人能有照应。   可是按照现在状况看来,要同行是不可能的。   人事总比其他事情重要,现在卓曜宇的情绪极其不稳定,我必须留在这里处理各种接下来的繁琐事物。   接下来的各种事情也都是我所想的那样,各种各样的问话,鉴定,跑腿,甚至是签字几乎全都交给了我。我忍住心里对于叶安离去的巨大悲痛,强迫自己集中精神办事,现在是关键时刻,只有各方面做到万无一失,才能尽快给叶安一个交代。   我本来以为叶安已经没事了,被送到医院的他就安全了,可是,他还是这样离开了,而且是这样不明不白的离开。   结合卓曜宇的话,这里的疑点太多了,出于生科院学生的本能,我知道,叶安住院这几天身体出现的奇怪状况,非常值得关注,说不定,这些状况跟一直以来的学校惨案有直接关系。所以在办事的同时,我会抓紧一切机会打听和窃听关于叶安住院以来的种种。   一直到第三天傍晚,各种繁琐的事务才渐渐尘埃落定。   最后我从院长室出来,只觉得头晕,室友接二连三的死亡和怪事,加上过度的思考,让我非常的疲倦,我现在只想好好地睡一觉。   或许一觉醒来,发现一直以来的种种只不过是一个漫长的噩梦呢?   脚下的走廊非常阴暗,仿佛是没有尽头的,我想我现在必须回学校去了。   我必须得回去,可是还没等我走出医院,眼前就一黑,之后我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不知道过了多久我才睁开眼睛,只觉得四肢无力,头很昏沉,非常的难受,这种感觉缓了一会儿才渐渐有所好转。   我发现自己躺在一张床上,天花板白得刺眼,周围的一切也都是白茫茫的一片,和我并排的是五张同样的床,床上的人或躺或坐,他们都穿着清一色的病号服,还有一个人在地上来回走,大概是在锻炼身体。   也是,这病房虽然特别大,却弄得很严实,通风性一点都不好,一看就是最末等的那类病房,住久了不肯定会感到憋屈。   我低头看看自己,发现身上也穿着跟他们一样的衣服,心说这里应该是病房,肯定是路过走廊的工作人员把我就地送进来的。   真是悲剧,我自认为自己是个身体素质还可以的人,怎么就晕倒了呢?如果被卓曜宇看到,那可真是丢脸死了。   刚醒来时的那种昏沉散尽后,我现在就感觉舒服多了,看来或许只是疲劳过度,不是什么大病。我稍稍放下心来,心想这里的事情都办的差不多了,我现在应该立即回学校去和凌莫汇合。   我不知道自己昏睡了多长时间,如果只一会儿还好说,要是几天的话,那就有点麻烦了。想着我就按下了床头的呼叫器。   就在这时候,那个一直在散步的人朝我走了过来,停在了我的跟前。   这是个骨瘦如柴的中年男人,脸颊凹陷,看起来有点像恐怖片里的僵尸。      ☆、第三十四章 意外   第三十四章意外   我实在不记得自己认识这么一号人物,寻思你看我干吗,正莫名其妙,就听那人说:“你好,请问你要买蘑菇吗?”   蘑菇?这是什么问题,莫非他是蘑菇控,专门爱吃蘑菇,正好医院外面有卖上好红蘑的,想让我和他一起买,价钱好便宜些吗?   可惜我现在实在不想拎一兜蘑菇回学校,也没有钱,就道:“我不想买,你去找别人看看。”   我心说大哥你真奇怪,人家病友和病友之间的第一句交谈不应该是“哎,你什么病”,“我怎么怎么样”之类的吗?你倒好,可不见外啊,生活气息这么浓厚,家庭主夫吗?   本以为他听到我说完这句话后就会走开,谁知道这人竟然露出恳切的表情,“这位小哥你就买点吧。”   “对不起,我真的不想买,我不爱吃蘑菇。”   这家伙抬起手,不知道在我面前划拉什么东西,直说:“你这孩子怎么就这么死脑筋呢,蘑菇防癌,吃了就不用得癌症死啦!”   我心说这不是咒我吗,我这几天心情本来就不好,一股火上来,刚想发作,被我呼叫的护士就风风火火地进来了。   那护士是个男的,体格强壮,进来竟然没理我,抓着我面前那个男人就给拖开了,边拖边说:“你又在推销你的蘑菇了!”   直到把那男人拖回床上,护士才问我有什么事情。我还沉浸在那男人的搞笑中,顺口笑道:“这位患者对蘑菇可真执着。”   “可不是嘛,成天见人就推销他的蘑菇,烦都烦死了。”   哦,原来他是个蘑菇商贩,病中也不忘做生意,真令人感动。我好奇心一上来,就问道:“那他一天能卖出多少啊?”   “什么卖出多少,那些蘑菇都是他臆想出来的!”   “啊?”   “据说他女儿八年前患癌症死了,这家伙就疯了,嘴里天天念叨着蘑菇防癌,蘑菇防癌,不会到逼过多少人买他的蘑菇了。”   “那是精神出问题了,应该送去精神科好好看看。”   “没用,这不直接送精神病院来了,住这么长时间了,还是没有好转。”   我又“哦”了一声,心说这人真可怜,女儿的死对他来说真是毁灭性的的打击,我听说只要被送进精神病院的人也就好不了了,通常会在那里呆一辈子。   哎,等等!我觉得哪里不对劲,脱口问道:“我现在这是在哪里?”   那护士不耐烦地:“你叫护士来到底有什么事情?看来你脑子的问题很大,怪不得被送我们精神病院来了。”   这里是精神病院?我怎么被送到这里来了?!   这不对啊,我明明只是晕倒了而已,不应该就地送入普通医院的普通病房吗?   那护士看我呆呆地坐在那里,啧了一声就要走,我脑子转的飞快,连忙问道:“是谁把我送过来的?”   “我怎么知道。”   说着那护士就摔门而去,然后我就听到了一阵喀拉喀拉的声音,好像是在上锁。   我简直不敢相信这一切,心直直地往下坠,简直快到底了。   我从来都没有怀疑过自己的精神有问题,虽然我也会敏感,会哭会笑,会吐槽会闹,但这不都是普通人该有的正常情绪吗?没有才叫奇怪吧!   我他妈就是个还没出校门的文艺大好小青年,究竟是谁把我送进这鸟不拉屎的地方的?!   经过刚才的一阵骚动,病房里的人现在全都看着我,我不禁缩了缩脖子。因为知道了他们的精神都或多或少地有着问题,我只觉得他们看我的目光特别诡异。   我从来没和精神病人共处过,何况是在封闭的空间里这么多人的情况下。   我做了三次深呼吸,强迫自己缓和下情绪。现在绝不是发飙,更不是害怕的时候,不管有多少的疑问,我都要先出去才行。   我没有手机,没有任何的通讯工具,无法向外界求救,于是我第一步该做的,就是向医生证明我不是个精神病。   这非常困难,因为只要医生一旦认定你精神有问题,无论你说什么都没有用,只会让人觉得你的精神状况更加不稳定,说不定还会被打上一针镇定剂。   我就曾经在网上看过一篇文章,那篇文章是个真实的故事,事情是这样的:   一名负责运送精神病人的司机因为疏忽,中途让三名患者逃掉了。为了不至于丢掉工作,他把车开到一个巴士站,许诺可以免费搭车。最后,他把乘客中的三个人充作患者送进了医院。   为了证明自己,第一个人说了很多数学定理,第二个人讲述了最近的新闻,但都无济于事,没人肯相信他们。   只有最后一个人,他什么都没说,一切按照正常人那样生活,该吃饭吃饭,该洗脸洗脸,一个月后,他就被允许出院了。   这的确是个好方法,但主要的是,我他妈现在要赶时间啊,让我等上一个月,学校那边黄瓜菜都凉了,说不定连菜渣都不剩了。   晚上的时候,有护士进来给我送药,这位护士不是那个壮男了,而是另外一名女性,非常耐心地给我讲解了我的身体状况,才知道我不但有“精神上”的问题,还伴有肾虚的毛病,她说肾虚是过于疲劳所致,只要按时吃药,很快就会缓解。   我说:“我能见院长吗?”   “不能。”   “姐姐你就让我见见嘛,我有非常重要的事情要说。”   护士温柔地:“那你和我说吧。”   我叹了口气,心说和你说有什么用,你能放我出去吗?   夜晚来临,我躺在床上翻来覆去地睡不着,望着装有铁栏杆的窗外,月光特别惨淡。   我枕着手臂,我必须从头好好想想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现在可以肯定的是送我来的家伙绝对没安好心,他肯定跟学校发生的一系列怪事有关。我整理了一下思路,觉得他的目的不外乎有以下几种:   一,隔离我,在这段时间内做完他要做的事;   二,怕我说出某种秘密,暂时让我无法接触外界;   三,让我在这种环境中崩溃,一辈子呆在这里;   他就是不想让我插手他的事情,不过我觉得第三种情况应该不会发生,因为我根本不可能就这样一直呆在这里,我爸妈绝对会找我。   不会有人冒着犯罪的危险陷害我吧,我又没得罪什么人,就算是一直在查找惨案元凶,以他神不知鬼不觉的尿性,也不应该这么光明正大地作案。   就在我乐观地想着的时候,凌莫的话出现在我的脑海里——如果学校和警方有问题……   如果是他们任何一方把我送进来,都有足够的说辞证明我是个精神病,就算我父母来,按照法律,我也不允许被接走。   真是这样的话就难办了。我烦闷地翻了个身,就在这个时候,我猛然看到一个黑色的影子竖在我的床尾!      ☆、第三十五章 猥琐男   第三十五章猥琐男   现在是晚上睡觉的时间,病房里并没开灯,他一动不动地竖在那里,漆黑的轮廓几乎和周围的黑暗融为一体,如果不是我翻身的那一瞬间用余光瞟到,真不知道他还要一直盯着我看多久!   我瞬间出了一身的白毛汗,一动不敢动,直直地望着床尾处,心说这是一直跟着我的那个黑影吗?真他妈锲而不舍,追我都追到精神病院来了。   不过这个黑影的轮廓比以前那个大了不少,难道鬼也是会长大的?那会不会变老然后死掉?鬼死掉了会变成什么,夺命二次方?   不知道是我被吓习惯了还是对这种黑影太熟悉了,我的脑子没发蒙,竟然还能思考。   很快那鬼影就向我“飘”了过来,我听到从它那里还传来“嘿嘿嘿”的声音。我骂了一句,以前这鸟东西发的声音不都是“啪嗒啪嗒”的吗,怎么还升级了?   我一个翻身下了地就跑,可是那东西速度很快,一下子就牢牢地抓住了胳膊。我吓得大叫,回手就是一拳,可惜我打斗方面实在不行,一下就被它接住了拳头,然后顺势就把我按在了身后的床上,十分粗鲁。   我心里大骇,心说完了,单身力薄,这回死定了!   紧接着我的脖子就是一痛,这家伙竟然在咬我,难道是吸血鬼?我的死法是被吸干血?   我拼命挣扎,可是它死死地压着我,块头特别大,无论如何都挣脱不开。   这么近的距离,挣扎间我也看清楚了,这家伙根本不是以前那个黑影,这他妈是个人啊!   既然是人那他干嘛整我,神经病犯了?   “放开我!”我抬腿就踢他□□,这招是女性的防狼技术,关键时刻非常有用,可惜他的块头太大了,腿又粗又长,我发现自己根本就踢不到他。   他继续嘿嘿嘿地笑着,声音十分猥琐,竟然用那肥猪一样的厚嘴唇亲了亲我的脸,然后开始扒我的衣服!   卧槽,这是有多饥渴!我又惊又怒,只觉得无比恶心。都说极端情况下人通常会爆发出强大的力气,情急之下我挣脱开一只手,一拳揍到这家伙脸上,推开他,身子往侧面一探,就按响了床头的呼叫器。   这家伙不甘心,爬起来立刻扑向我,我连忙逃跑,他就在后面追,一边追还一边“小宝贝,小心肝”地叫着,满嘴的污言秽语   我恶心得都要吐了,心中大骂你才小宝贝,你全家都小宝贝!   我拼命狂奔,绕过一张张床铺,突然脚下一绊,整个人就摔倒在了地上。   原来不知道什么时候,这些精神病人都起来了,看热闹似的在那里起哄,甚至还有人伸出脚绊了我。   那猥琐男一脸□□着走过来,我连忙往后退了几屁股,后背就砰的一下撞到了身后的墙壁。   病房里的人都在看热闹,就在千钧一发的时候,护士终于开门而入,紧接着一阵刺眼,病房的灯被按亮了。   护士奔过来一下就把那猥琐男拉开了,看来这精神病院里的护士为了可以随时制服犯病的病人,都是练过一练的。   那猥琐男被护士打了一针,一会儿就安静下来了。我惊魂未定地站起来,问这是怎么回事。   护士告诉我说这男的是个轻度精神病患者,□□非常大,一发病,不管男女都能上,尤其我这样的年轻人。   我一听,这简直太危险了,和这种家伙呆在一块儿,我又不是他对手,□□是早晚的事啊。   可怜我还没谈过女朋友,决不能在这里不明不白地丢了节操,我就连忙对护士说:“大哥,您看能不能给我换个病房?”   “这事不是我说了算。”   “那请你汇报上面,等我爸妈来看我,我会让他们多给你们钱。”   那人嗤笑一声,“倒挺会办事,可惜这里了你还想见爸妈?做梦吧,精神病就是精神病,脑子果然有问题。”   说完护士就摔门而去,这一天中我被骂了两次,还差点被人做掉,简直要爆发,多亏我脾气不错,不然肯定被气死。   病房里重新恢复平静,我躺在那里,觉得那护士倒是给了我一个真相,就是一旦进了精神病院,想和外界接触就很难了。我父母都是老实人,根本不懂得怎么样才能接我出来,说不定被送我来的那人一忽悠,直接认为自己儿子就是个精神病了。   真是难办。   我在这里挨了两天,猥琐男一共发病五次,每次都冲我来,我简直欲哭无泪,真想说大哥你隔壁床那个比我帅多了,我不就是新鲜点吗,你至于隔着锅炉上炕吗!   我都用尽方法去按那个呼叫器,虽然没被他占到什么便宜,这种折腾却几乎要把我给折磨死。   两天下来搞得我神经衰弱,我看到那个猥琐男心里就发毛,心说就算暂时出不去,也一定要换房间。   这里的工作人员态度都这么恶劣,看来靠他们是不行的,只能一切靠自己想办法了。   我开始胡言乱语,把送来给我的饭泼到地上,用勺子在墙壁上刻画,尽力做出时而呆傻,时而疯狂的样子。还去掐“病友”的脖子(当然是挑我能打得过的下手)。   于是呼叫器频频响起,十多次之后,护士终于受不不了我了,说是我病情加重,攻击性太大,要给我换病房。   我被护士架着就来到了走廊上,我不禁有长出一口气的感觉,心说终于离开那里了,不管被分配到哪里,都比陪着猥琐男好。   一路走着,除了医生护士,我看到更多的是精神病患者,他们或东倒西歪地坐在地上,或痴傻呆笑,窗外的花园里,也能看到穿着兵病服的人。   看来这家精神病院除了管理人员凶恶点,待遇还是不错的嘛,病人都可以自由活动。但是这不公平啊,我这几天呆的那间病房,怎么都是锁起来,从来不让我们出去的呢?   我细想了一下,就明白过来,关在那里的人肯定都是某种原因禁止在人前露面的。比如有的家属送病人来的时候,为了各种各样的理由,要求院方禁止病人出行,还有除了精神问题,本身染有传染病的,或者病人行为及其恶劣的,比如那个猥琐男。   至于我被禁足,肯定是送我来的那人特意嘱托的院方。   既然是这样,那这是要把我送入另一个封闭房间?我心想可不要啊,既然能出来走动,就有逃出去的机会,我可不想失去。   压着我的是一个六十多岁的老人,头发都白了,我看他面容慈祥,刚想求助他,就只听他说:“小伙子,我私下里偷偷给你调换病房了,你不用被禁足。”   我一愣,脱口道:“这样可以吗?”   他笑了笑,“反正我都要退休了,我在这干了一辈子,了解情况,何况他们不会细致到记住每一个病人的病房情况。”   这简直是帮了我个大忙,从档案室回来那天开始,我的心情就一直不好,这几天更是低到了谷底,这时候有位慈祥的老爷爷帮我,我简直想要抱着他大哭一场。   我连连道谢,老人说道:“不用谢我。你是南映理工大学的学生吧?”   我点头,老人就说:“我看过你的入院档案,所以我知道。唉,我孙子也是那所学校的学生。”   我心想那很好啊,南映理工大学是有名的高校,为什么这位老人看起来很难过的样子?我就问:“您孙子毕业了吗,是学什么的呢?”   老人摇摇头,“我孙子是生命科学院的学生,可惜啦,他再也没能毕业,他只在那里呆了一个月,然后……然后就去世了。”   “去世了!”我心里一惊,和我一个学院,呆了一个月,去世了,这情况不是……   老人连连叹气,“真是作孽啊,我孙子是从楼梯上摔下去的,学校给出的解释是失足,可是我越想越奇怪,就算是失足,楼梯也是缓坡,即使从最上面摔下去,头骨也不会碎裂啊,唉……”   说着我们就到了一间病房门前,那老人把我送进去,端详了我一会儿就走了。   或许这是他最后一天上班,明天他就要离开这里了。那个苍老的背影看起来无比的落寞,或许只有在梦里,他才能和他宠爱的孙子再次见面。   我叹了口气,就进入病房寻找我的床位,一转身,没想到后面有人,鼻子差点撞到那人的脸——   这是一张非常恐怖的脸!脸上全都是疤痕,就好像是被利器毫无规律地划上去似的,结的痂已经掉了,可以看到有的地方皮肉外翻,惨不忍睹,甚至露出阴森的颧骨,已经完全辨认不出本来面貌了。   我吓得差点叫出声来,不光是因为这张脸有多么恐怖,而是我认出来,他就是上次我拜访董教授回来,在车站胡同里拿刀捅我的那个人!      ☆、第三十六章 再遇   第三十六章再遇   那人直勾勾地看着我,皮肉外翻的脸上,那两只细小的眼睛却特别的亮,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我总感觉里面透漏着一种阴光。   这种目光让我不敢跟他对视,加上上次的行凶事件,我一下子就弹开了,连忙去追刚才那位老爷爷,看看能不能再帮我调换一下。   我知道我实在不应该再麻烦人家,可是跟这家伙在一起,我就不光是□□的事了,说不定把小命都交代在这儿。我还这么的年轻鲜嫩,就算被死也要死在外面,怎么能傻了吧唧地在这儿跪。   但是放眼望去,走廊里除了神经病就是精神病,早已经不见了老人的身影。我不甘心,决定去找找,也好熟悉一下这里的环境,四处看看,为日后的逃跑做准备。   从楼廊上的窗户往外望去,从高度可以看出这里是三楼,外面是一个清幽的花园,花园的周围是一圈树林,树木的种植密度非常大,如果是夏天,一眼望去这片树林肯定是葱郁一片。   大概是但凡医院都要保持肃静的原因,这片树林的存在很有利于我以后的逃跑。   不过医院可能也是怕有病人发疯跑掉藏在树林里,特意在树林外围筑上了一圈高大的围栏。所以病人的活动范围只有外面那个花园而已,树林是绝对的禁区。   走廊一侧是钢化窗户,一侧是病房。我穿过走廊,来到一个岔道,岔道的左边是又是一条长廊,右边是卫生间。我往左边走去,就看到有一个门的门牌号标注着楼层管理员办公室。   我犹豫了一下,决定还是不进去,因为我不知道那位老人在不在里面,就算在,当着管理员的面,也实在无法帮我说什么,说不定我还会被管理员认定是犯病了,要扎上一针。   那种针里的药物都是强烈的精神镇定剂,我知道用多了这种药头脑会慢慢变得迟钝,甚至有可能变成傻子。而我现在最重要的就是要保持头脑的清醒,只有这样,我才能逃出去,所以我要尽可能老实点,避免扎针。   再往前走就是楼梯口,但是有铁拉门,显然是不让病人随意上下楼。拉门的上方还挂着“特别重病区”的牌子。   这样看来,我的活动范围就只有这一层楼而已,而楼下那个花园肯定是为轻度区的病人准备的,我显然是无福享受了。   我简直欲哭无泪,心说老爷爷呀老爷爷,你说你既然帮我,就把我弄到个好一点的区域嘛,为什么要给我“加重病情”,弄到这里来呢?还是非常的病重,我现在就是插翅也难飞啦。   逛了一圈,没发现什么惊喜,反而发现自己现在的处境更加困难。我叹了一口气,想到那个破面男,就实在不想回我自己的病房,干脆坐在走廊窗台上面发呆望天。   这是凌莫的习惯动作,从相处的这些时日以来,除了调查,我从没看过他有什么额外的举动,比如自己的兴打打篮球,看看电影,谈谈恋爱什么的,甚至连院内课程的书本都从来不碰,我看他期末挂几科,真好奇他上大学是为了什么。   可能睡觉和发呆就是他的兴趣爱好也说不定,他真的应该有个外号叫觉主,遇到他以前我一致认为这个称号应该自己享有,不过现在看来应该让贤了。凌莫那真是上课睡,下课睡,我还看过在实验课上,他抱着化验瓶睡着的时候。   我之所以想到凌莫,是因为我现在真的很担心他——其实我也知道凌莫这个人是完全不用人家担心,但我还是忍不住去想,那天晚上他夜探档案室成功没有,有没有和潜在的那个人碰面。   而且我这么长时间不回去,他会不会找我呢?他肯定不知道我竟然被送进精神病院了。   我就这么坐到晚上,在专门的食堂吃过饭,我们这些“精神病”就必须回自己的病房去了。   房门被关上的那一刻我的心简直沉到了谷底。我不知道那次他为什么要袭击我,如果是单纯的犯病,没有目的捅人,而我正好很倒霉地赶上是那个被通的人还好说,如果他是有目的的就是冲我来,那我跟他共处一室早晚要被这家伙做掉。   这么危险的人物连重病区都不应该呆,根本应该去隔离区嘛。我想了想,除非……除非呆在这层的都是出意外也没关系的人。   也就是说在这层的都是没有依靠的病人,比如社会上的流浪汉,失踪人员,或者被家里抛弃的人,就算把他们出现意外,院方也不用对他们负任何的责任。   原来那个牌子上写的特殊二字,不是指病情特别重,而是指这层人的特殊身份。   我看着床头上挂的呼叫器,寻思它真的有利用的价值吗?如果这里的人真的出现危险而按下这个按钮,那些医生护士会来吗?   不过这也可能是我多心了,我摇摇头,处在现在这种境界,更应该往好的方面去想才是。   看着破面男,我就想起,上次我被袭击的地点是M市火车站附近,那时候警察说这家伙是从精神病院逃出来的,既然是逃出来,那他肯定没钱买火车票四处乱窜。所以,他是从本市的医院逃出来的,他被抓回去自然要再关起来,而我现在见到了他,所以,我现在所在的位置应该是M市。   我就算心态再好,到了这种地步心情也低到了谷底,我他妈的不光进了精神病院,还被送到了外省的精神病院,送我的人明显将我被找到和救出来的可能性降到了最低,真是谨慎到一定境界。   不过这人肯定不知道破面男的存在,不然他就不该把我禁足,按照他想逼疯我的思路,就应该把我送到破面男的面前,那效果绝对比禁足强。   我端端不安地坐在床上,随时保持着警戒意识,这屋子里一共有六个人,破面男的床位距离我还比较远,这给了我一点安慰。只要那坡面男敢有一点靠近我的意识,我就以最快的速度按响警报器,虽然不知道会不会有人理我,我都不想放弃这个希望。   那破面男倒是没过我这里来,就是用那双泛着阴光的眼睛一直看着我,对,就那样一直看着我,好像要把我看出个洞来似的。   我寻思你看我干什么,爱上我了吗?不过人家看上别人都是目光灼灼,你是目光阴阴啊。   我干脆转过头不去理他,我可不想给自己增加心理压力。   夜越来越深,不知不觉我就歪在那里睡过去了。   可能这个姿势很不舒服,不知道睡了多久我就醒了,天还没亮,我迷迷糊糊地就想躺下来继续睡,一抬头却一下子看到了一张毁容的脸——   是那个破面男!      ☆、第三十七章 失忆者   第三十七章失忆者   他果然来了,趁这夜深人静的时候!我吓得大叫一声,一下子完全清醒过来,回手就去按呼叫器,却被他一把抓住了手腕!   求生的本能让我疯狂挣扎,他显然没有什么力气,一下子就被我挣脱了。在我的手掌去拍那个呼叫器的瞬间,只听他突然说:“别按!”   听他的我就是傻/逼,但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他的声音太温柔,我竟然一下停住了所有的动作。   没错,就是温柔,而且不知道为什么,这种温柔是我所熟悉的。   所以我停了下来,坡面男继续用那种声音说了一句话,他说:“我是谁?”   我一愣,完全没想到他竟然会问我这种问题,不应该是“不想死就老实点”这种吗?   这个人是失忆了?而且是重度失忆,连自己是谁都忘了?但是几个小时前他看我的目光,不像是忘记我的样子,他肯定记得那次火车站的事情。   我不由得回过头去看他,破面男的面孔仍旧恐怖,月光下,外翻的皮肉透漏着阴惨的暗红色,颧骨依稀可见,但是那双眼睛透漏出的神态,却不再阴冷,而是一种对于未知的迷茫。   一个人的神态可以伪装得多好?正常人就算再怎么伪装,从细小的眼神波动也可以看出他的真实意图,尤其是从眼睛上面,凝视,上移,躲避,平视,偷视等等,都可以察觉人的心性。这也是心理学上的一种概念,叫做眼神识别法。   从破面男始终平视着我,眼中不带一丝波动和逼视的样子来看,我可以初步判定,他的失忆是真的,而且暂时不会对我有危险。   不过我不知道精神病人是不是也遵守这种普遍的心理折射规律,所以我不能完全的放松警惕,还是先试探他一下比较好。   我就问:“你不记得你自己是谁了?”   破面男道:“记不记得这种事情,有意义吗?”   我靠,那你还问我,精神病吗!   我简直想要揍他,但转念一想他的确是精神病,不能用常理推断,我就顺着他的话道:“怎么讲?”   “我只想知道自己是谁,就算我不记得,别人也可以告诉我。”   “你的意思是,别人说你是什么样的人,你就是什么样的人吗,这会不会太武断了?”我心说别人要说你是只猴子,你就真当自己是猴子?要不要买串香蕉安慰自己,你能爬树吗?   破面男一本正经地道:“但是自己的心中的自己也不一定是最正确的,要知道一个人,最看不懂的就是自己。”   这话有一定的道理,不过现在这家伙是在跟我讨论人生哲理还是人类起源?后者我还有兴趣,前者那就是个渣。我说:“那至少自己得有个主心骨,不然别人说什么就是什么,这种人通常不会有什么好结果。”   说完这句话我就后悔了,这里的人处境当然十分不好,精神病人能够康复的很少,基本这里就是他们人生的“结果”了。不管在道德上还是为求自保上,我都实在不应该触碰他的痛处。   不知道他能不能发狂,我连忙往后挪了挪,却看到破面男没有扑过来,而是用手拖着下巴,好像在思考什么。过了一会儿他说:“但是一直以来别人都很热心地在告诉我是什么样的人。”   “那他们口中的你都是什么样的人?”   “傻瓜,笨蛋,精神病,入院以前是无业游民,一无是处。”   “你相信了?”   破面男的眼神非常迷茫,不过他没有叹气,他说:“我只有相信,不然我还能够相信谁呢?”   看来这个家伙真的是失忆了,因为只有大脑空白,连自己都忘了的人,才急于探求信息,只要从别人那里听到一点关于自己的事情,都会不由自主地去了解和相信,即使人家说的恨不能让人接受,都还是会在失忆者空白的脑海中留下磨灭不去的印象。   即便是普通人,如果人家总是对你重复着你是白痴你是白痴,久而久之,即便自己不是,也会在潜意识里形成“我是白痴”这种意识,何况是位没有心向定位的失意者。   我看着他,就觉得心里很不是滋味,这样的人很可怜,同时我也感到很奇怪,到底是谁在一遍又一遍地跟他讲那些对于他来说可能是子虚乌有的命运,形成他的世界观的呢?   如果是某个精神病患者那还好说,但如果还有一种可能,我就觉得,他一定是被什么人给陷害了。   不是我敏感多疑,而是我现在的处境和他是多么的相似,这里没有人肯相信我是个正常人,如果长此以往下去,我会不会就觉得自己真的是个精神病?   按理说我本来应该和他有惺惺相惜的感觉,不过看着他的脸,再想到这个人曾经想要拿刀捅我,我对他就真的没有同病相怜的感觉了。   为了确认我在这里的活动范围到底有多大,我就问破面男:“问你一件事,不知道你清不清楚,我们可以活动的地方,就只有病房和外面那两条走廊吗?”   破面男眼神仍旧迷茫,我就道:“就是走廊尽头的那个楼梯,我们是不是不能下去?”   我话音刚落,破面男一下子睁大了眼睛,那神情配着那张脸非常恐怖,我吓了一跳,不知道他的表情为什么突然就变了。   破面男张开嘴发出“呵呵呵”的声音,不是小声,倒像是因为极度的恐惧而发出的喘息。   他的脸毁容严重,已经看不出来是人类的脸了,尤其那张嘴,嘴角不知道被什么东西撕裂开来,一直快扯到耳根那里。   看着他的样子我就想到了那个“裂口女”的传说,说是在日本有一个穿着大外套,戴着围巾,手拿大剪刀,披着长头发,并闷住裂开至耳朵的嘴的口罩的女人。她会询问放学回家的孩子:“我漂亮吗?”如果回答“漂亮”,她就会摘下口罩,再次询问:“......这样呢......?”,如果小孩回答“不漂亮”,她就会用镰刀或者剪刀斩杀小孩;如果回答漂亮,便会把小孩的嘴巴剪开,让他跟自己一样漂亮。(摘自百度百科)   我不由得害怕,心说如果他问我他漂不漂亮,我他妈该怎么回答啊!   不过看他喘成那样恐怕也无心问我他的相貌如何了,也不知道他是不是有哮喘,看得我都难受,我就小心翼翼地地道:“你,你怎么了?”   破面男一下子凝视我,凑到我的面前,神秘地道:“不能下,绝对不能下!楼梯,很恐怖!”   我怕他那血肉模糊的鼻子碰到我,连忙跟他拉开点距离,奇道:“楼梯有什么恐怖?”   “很恐怖,很恐怖!你知道吗,当你站在楼梯顶端向下望,下面就有东西在向你招手,使你不由自主地栽下去,脑浆迸裂!”   楼梯!栽下去!脑浆迸裂!   我的脑子嗡的一声,差点没跳起来。他说的,不就是一直以来,发生在我们生科学院的楼梯惨案吗?!   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这个人竟然对那桩连环惨案有印象!   为了看他是否真的了解,我安奈住急迫的心情,顺着他的话问道:“是谁在招手,你看到过?”   “没有!不过肯定有什么!不,不对,是他们自己的原因,他们都是精神病!”破面男语无伦次,再次凑近我,“我没病,他们才有病,他们全都神经不正常!”   我道:“谁神经不正常?”   “他们!”   “他们是谁?”   我极力地克制住自己的喘息,我必须紧紧地追问他,不能让他有思考的余地。我知道如果顺利,我会从破面男的口中的得知非常重要的信息!   谁知我问出这句话后,破面男全身颤抖,一下子跳了起来,发出如猛兽般的嚎叫,在漆黑的病房里,这种叫声简直太大声也太恐怖了。   我吓得差点坐在地上,月光下破面男嚎叫声在房间里乱窜,跟刚才迷茫的样子完全不同,简直就像另外一个人,不,是一只野兽。   叫声把病房里的患者都给吵醒了,这些在精神方面有问题的患者们,有的坐在床上骂,有的嘿嘿嘿地笑着,更有甚者和那个破面男一起叫,去添他皮肉外翻的脸。   如果不是亲眼所见,很难想象这种场面有多么的阴惨可怖,我缩在床上望着这些人,心说这是地狱吗?   ☆、第三十八章 也有鬼   第三十八章也有鬼   这种令人心惊的场面持续了一会儿,直到有护士闯进来,气急败坏地给他们每人一针,病房才又一次恢复了平静。   我悬着的心终于放了下来,破面男已经倒在床上呼呼睡去。   看来一时半会儿是问不出来什么了,再找机会吧。不过,似乎一提到楼梯,他就平静不了的样子,我得拐弯抹角地试探他才是。   看来“楼梯”曾经给他留下难以磨灭的阴影,说不定就是造成他失忆和精神问题的元凶。   他不应该只是是楼梯惨案的目击人,因为一个大男人,心理承受能力不应该那么弱,一定还有别的原因,会是什么?   另外,假如他是被人陷害至此,那么,他就应该和惨案元凶是对立面,这对查明真相非常有利。   这些情况都是我的推论,还有待进一步确认。我的动作要快,时间不等人,我在明敌人在暗,拖越久对我越不利。   不知道当时和我在同一家医院的卓曜宇知不知道我被带到了这里,他现在的处境和我一样,还是没有被对方抓到?或许……   我摇摇头,走一步算一步,现在我要做的,就是把全部的赌注都下到破面男的身上。   既然下赌注,我至少要知己知彼,首先我得必须先搞清楚破面男的身份。但是就连他自己都忘了自己是谁。只有在发狂的情况下,从他知道楼梯的事,看样子好像还记得,但是他那样子,就算记得也不会告诉我。   去问医护人员肯定不行,因为一般病人的资料不外漏,更不会告诉我这样的患者。   因为毁容严重,我甚至连他的实际年龄都看不出来,只能从身材和喉结得出他是个男人的结论。   不肯放弃,第二天我就在这里病房里拉住一个患者,悄悄地说:“嗨,哥们,吃早饭去吗?”   这人一脸嫌弃,“新来的,谁是你哥们?别瞎叫。”   我叹了口气,心说我也不想和你是哥们啊,还不是为了目的。我说:“多多交流不就能成为朋友了嘛。”   “你倒开朗。”   我笑道:“是啊,我性格开朗,交际广泛,人称社交小皇帝,病房一枝花。对了,你对你病友破面男了解多少?”   我知道神经病分为很多种类,有一部分只有在发病的时候脑子才混乱或者具有攻击性,普通情况下和正常人没什么区别。我找的这个人看起来相对正常,年纪大概二十多岁,五短身材,皮肤黝黑,眉宇间带着一股浓浓的乡土气息。头发乱得就好像从来都没洗过,上面粘着一层不明油物。左边一缕从脑顶顺下来的头发非常长,几乎把左半边脸全都遮挡住。   如果这个造型安在帅哥身上,那就是酷,个性(我偷偷脑补了一下凌莫这个打扮),不过在这位哥们身上,看起来就有点搞笑。不过这不碍事,我只是希望能够和挡住,在他身上打听出点什么才好。   由于他的特点太明显,这里请允许我称呼他为长半边。   长半边听得一愣一愣的,可能没听明白我在那胡言乱语什么。我用眼神示意他,“就是那个毁容严重的人,你知道他什么来头吗?”   长半边上下打量了我一遍,又打量一遍,撇嘴道:“对那种人有兴趣,你脑子有问题吧!”   我忍气道:“这对我很重要,如果知道,请你告诉我好吗?”   只见长半边露出来的那只绿豆眼一转,说道:“好啊,关于那家伙,俺倒是知道一些事情。不过告诉了你,我能得到什么好处?”   我一愣,心说这人不但正常,而且正常过头了吧,竟然还管我要好处。   看他滑头滑脑的样子我就不确信他是不是真的知道,不过不管怎么样我都不能放弃机会。我就问:“你想要什么好处,说来听听?”   长半边看着我,看了好久,随即叹了口气,幽幽地说道:“我想回家。”   我道:“你很久没有回家了吗?”   他一副很沮丧的样子,“是啊,十年?十多年?这么长时间都过去了,什么时候是个头呢?唉,恐怕今后都回不去了吧。”   精神病人一般很难治愈,而且如果不是没有办法,谁都不希望被送到精神病院里来,如果送来,那多半就代表没有希望了,这里多半将会是他们的人生终点。   但是看他的样子我就不忍心,就安慰道:“等你好了就可以回去了,我看你现在就很正常。”   “俺怕等不到那个时候。”   这人说话前言不搭后语,逻辑思维很差。我问:“为什么?”   听我一问,他随即就凑到我的耳旁,神秘兮兮地道:“因为这家精神病院里,有鬼!”   他说话吐出的气息竟然是凉飕飕的,加上说出这种话来,我立马感到了一股凉意。   大早晨起来就听到这种事情真是够呛,说这种话不知道他是不是犯病了。我问道:“什么鬼,你见过吗?”   “嘘!”长半边惊慌地示意我小声点,左看右看,好像在确定有没有人看这边,然后他回过头来看着我道:“俺是看你这小子挺真诚才提醒你一句。俺告诉你,就是因为没见过才更加恐怖。你知道吗,俺们这层楼,经常会有人莫名其妙地失踪!”   说失踪太悬了,大概是被家人接走了吧,走之前又不会跟所有的病人都招呼一声,说什么“来日方长后会有期”啥的,在仍然留在这里的病人看来,当然如同突然消失一般。   我就说:“你怎么就确定是失踪?”   “因为他们消失通常是在夜间!俺就遇到过好多次这种情况,明明前一晚睡觉的时候那人还好好地在床上,第二天那床位就空了,或者换上了另外一个人。”   看我半信半疑,长半边就补充说:“其他病友也多次反映,而且——”他指了指我的床位,“你那张床,之前的主人前两天就是这样莫名失踪的,不然怎么会给你留位置。”   他这样一说,我立刻全身不舒服,敢情我那张床还发生过灵异事件?   如果这种事情不是他编造的谎言,那倒是奇怪。我想了想,问道:“那院方有没有介入调查?”   长半边呸了一口,“俺怎么知道,不过看样子是没有,不然这种事还会在近期发生?要不就是院方对这破事也没办法,解决不了。哎,这鬼地方还真他妈晦气,听说这种病人突然失踪的怪事是这里的家常便饭了,好像很久以前就经常发生。”   看来鬼都是锲而不舍的,他们的怨念如此之重,真的非常难缠又令人不安。我想到学校里经历的种种,不由得非常理解长半边现在的感受。   理解是理解,但我现在对这种灵异事件特别抵触,大概是被学校的那些破事整得烦了。   想到这里我也真是觉得奇怪了,为什么我走到哪里都能碰到鬼,跟鬼有缘怎么着,就我这体质,说不定毕业了可以去做个道士啥的,走民众路线,保证比搞那个破科研赚钱。   开个玩笑吗,其实我知道精神病院是个闹鬼的高发场所,以前我没少看这类鬼片,和我哥缩在被窝里战栗的挫样到现在还记得。   我现在已经被学校的事弄得够烦,真的没心思理会这里的破事,长半边说的闹鬼,说不定也是他的病发作,出现的幻觉之类。   但我还是觉得渗人,主要的是我现在住在这里,抱着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的道理,我想我还是应该留意。   为了确定是否真的有人失踪,我就说:“你说的是真的吗?不会是你的幻觉吧?”   他骂道:“屁,之前还在我眼前晃的大活人能是幻觉?你小心点吧,就你那张床,说不定有不干净的东西,半夜就把你带走。这鬼节也快到了,据说鬼节被鬼赖上的人,多半要死,死后灵魂既上不了天堂,也下不了地狱,只能游荡在荒野,加入他们孤魂野鬼的行列!”   长半边嘀咕了一大堆,我心里乱,什么这鬼那鬼的我也没听明白,我只能确定一种可能,那就是这人以前一定很喜欢看恐怖小说或者电影。   不想跟他扯别的,我说:“那你要我怎么办才肯告诉我那个破面男的信息呢?你想回家,我也想啊,关键我们现在都是一丘之貉,谁也救不了谁。”   说实话我现在非常怀疑他是否真的知道破面男的信息,不过现在能够抓住的只有他这一个线索,不管是不是真的,我都要试一试。   长半边说:“你把俺这条红裤袋挂到乱坟岗的树上就行。”   我看他说着就开始解他的腰带,俩忙打了个暂停的手势,“你这话说的没头没脑,什么乱坟岗,想到那种地方,也得等我出去的吧。要不你先稍安勿躁,等我出去了,肯定帮你办事,你先把信息告诉我。”   长半边很神经质地笑了笑,还挑了挑眉毛。如果这个动作是美艳少女来做一定风情万种,可惜长半边是个年近三十的大老爷们,那我就没有兴趣了。   他神秘兮兮地凑近我的耳朵,“你新来的不知道,这个精神病院的后面有一大片荒地,是院方处理无人认领的尸体用的。”      ☆、第三十九章 乱坟岗   第三十九章乱坟岗   他看我皱起眉头,一副不解的神情,就压低了声音说:“你以为精神病院是那种特别高级的福利院?不,错啦错啦!这里有近一半的人都是光棍一个,没亲没友,或者从社会上‘收集’起来的流浪汉。这些人除了精神问题,身上本来就带着病,极其虚弱,很容易就会在这里死去,因为是一个人,死后没有人会为他们料理后事,这档子事自然就落在了院方身上,院方又当然不会拿钱葬他们,于是只好把那些尸体扔到后面的野地里。这时间长了,那里就成了乱坟岗啦。”   我听得心下恻然,但是,这种事虽然凄惨,倒也可以理解,精神病院的钱财来源一向靠政/府拨款,本来就少得可怜,当然就不会播出一部分去安葬死者。   我说:“就算真有,那我们怎么去那个乱坟岗呢?我们是出不去的吧。”   长半边打了个响指,“这个没问题,咱俩晚饭不是要在一楼的食堂吃嘛,到时候俺掩护,你偷偷溜出去就好了,正好乱坟岗就在食堂的后面,你沿着小道走,很容易就找到。”   我一听乱坟岗就在食堂后面,顿时觉得胃里泛酸水,也不知道院方为了省钱,平时吃的那些肉会不会是死人肉。   我头一次如此憎恨我的脑补能力,连忙制止住这种惯性思维,说道:“你以为那么容易,食堂每个区域都有人把守,为的就是不让病人发狂时犯事逃走,以你这单薄之力,怎么能钳制住他们呢?”   长半边听了,嘿嘿一笑,“这你就甭管了,反正到时候你见机行事地跑路就对了。”   我点点头,虽然不知道这家伙可不可靠,但那是他的事情,我不用跟着操心,大不了看他□□趴下,我就不动声色装无事人就好了。”   不过这件事本身就很奇怪,因为据说把红布条挂在坟地旁边的树上,是一种招鬼的方式,这个我以前在网上看过的。   这人明明是要回家,为什么会去招鬼呢?   我一个机灵,脱口道:“卧槽,你该不会……”   这人该不会是流落到人间回不去的鬼魂吧?!   我呸了一口,心说这怎么可能,就把心中的疑惑跟他说了,谁知他叹了口气,一副很落寞的样子,道:“俺家里现在只有一个瞎了眼睛的老娘,腿脚还不利索,只能靠村里的大伙儿救济。俺老爸早年就死了,我想我在这里给不了老娘口信,至少让俺爸在天之灵知道俺过得还行。”   长半边说话带着东北地区的土音,他跟我说这些话的时候我特别有感触,觉得这个人真是可怜。   在我们听起来,招鬼保平安这种事简直就是无稽之谈,再说哪个当老爸的希望看自己的儿子在精神病院里呢?但光是长半边这种孝心,就很容易让人动容。   说来惭愧,自从上了大学,我都已经很久没有给我爸妈打过电话了。   我想了想,说道:“好,但是你怎么自己不去挂?你去的话,不正好让你爸看看你吗?”   长半边说:“俺爸看到这条红裤带,就知道是我了。俺跟你说啊,你可别告诉别人,这条裤带,嘿嘿,是俺爸传给我的。”   这让我说什么好,看来这裤带还有年头,也不知道天天系在身上有没有洗过。   我说:“那你当面见他多好。”   长半边执拗了半天,吞吐着说:“俺,俺害怕去乱坟岗……”   “……”   长半边一咬牙,“算了,我们两个一起去,发生什么事还能有个照应。”   我觉得好笑,心说能出什么事啊。不过可能经历的诡异事情多了,我这个接受唯物主义的大学生也开始对鬼神之说有了那么点信任的意思。   晚饭开饭时间是晚上六点。   冬天天黑得早,五点左右就完全黑下来了。食堂里的人非常多,整个精神病院的患者全在这里,每个楼层的病人都集中分在一个地方,有专门的人负责看管和照料,一些重度的患者则完全的隔离开来。   我心中有事,又想到食堂后面就是乱坟岗,胃里就一阵阵地犯恶心,怎么也吃不下去。破面男坐在我的对面,虽然面目丑陋,吃相却出奇的斯文。   长半边坐在我的身边大吃大喝,完全没有动手的意思。我忽然觉得这种场景十分好笑,觉得自己特别傻,心说会不会是这个精神病在拿我取乐。   就在这个时候,身后突然传来一阵爆炸声,这声音特别响,好像地都晃动了。   整个食堂的人都是一愣,几乎就在同时,从厨房那个地方一下子窜出了一片火苗!   食堂的厨房和餐厅是相连的,餐厅的地上都是常年沾粘的油脂,火一沾到油,一下子就燃烧起来,并且以极快的速度蔓延。   精神病患者的情绪本来就不稳定,一看着火,所有人都慌乱起来,离开座位四处逃窜,工作人员怎么阻止都没有用,叫喊哭喊声响成一片,场面失控,极其混乱。   我没经历过这种事情,望着那火势和涌动的人群,一下子就懵了,逃窜的人群差点把我撞倒。   浓烟滚滚,我的肩膀被谁推了一把,我顺势扭过头,发现是长半边,他拉起我的手就跑,说道:“傻啦你,快走!”   我的脑袋瞬间清醒,一下子明白过来,这场火原来是这家伙搞的鬼!这家伙很可能事先在瓦斯上动了手脚,让其爆炸,然后引发火灾。   他力气极大,拉着我就往门口狂奔。我叫到:“你疯了,这会出人命!”   长半边呸了一口,骂道:“管他呢,谁让他们瓦斯常年失修才容得俺下手。”   我心说还真他妈被我猜对了。现在算是共犯的我只能跟着他狂奔,有一种上了贼船下不来的感觉。   混乱中,不知道为什么我突然感觉到一种异样,不由自主地回过头,烟雾中,我看到不远处破面男正用他那双精亮的眼睛盯着我!   那目光极其锐利,我吓了一跳,同时脚下被什么人绊了一下,一个踉跄险些摔倒,再回头去看的时候,已经不见了破面男的踪影。   不知道那家伙为什么看我,不过我现在也没心思觉得害怕或者奇怪了,长半边拉着我一口气跑出了食堂,如他所料真的没有人追上来,大概工作人员都在忙着应付发狂的患者。   没有人发现我们逃出来,我们出了食堂就向左拐,绕到食堂后面的时候出现一个岔路,黑暗中我看的不是很清楚,但是长半边却好像看的很清晰,拉着我七拐八拐地就远离了食堂,最后连食堂那里的光亮都看不到了。   终于停了下来,我气喘吁吁地扶着膝盖,周围的一切安静得可怕,好像只有我的呼吸声音。好在这时候眼睛也适应了黑暗,周围的一切已经尽收眼底了。   眼前是一大片荒草丛生的空地,因为黑暗的关系看不到它的真实面积,零星的树木歪歪斜斜地竖在那里,瘦削的树干长成特别诡异的形状,黑暗中像是张牙舞爪的怪物。   地面不是平坦的,起起伏伏的小山包,让人一眼便看出,这里的确是传说中的乱坟岗。   长半边拉起我的手,把一团儿东西教导我的手里,说道:“你快爬树把我的裤袋系上去,快快。”   爬树的技能我还是有的,不过他为什么不自己爬啊?不过既然答应了人家,我也不好说什么,只得拿着他的裤带走到一棵树下面,指着对他说:“你看这棵树怎么样,你老爸会不会满意?”   “靠,俺老爸又不会坐到树上,只是看一眼就走,你哪那么多废话。”   我听他说的像真事一样,不禁觉得好笑,把裤带松松地系在手腕上,抱着树干就往上蹿。   这树不算高,不一会儿我就爬到树顶了,看来我小时候打下的攀爬基础到现在也没有落下。   我一手抱着树干,一手将手腕上的裤带拽下来,拿着它伸手将它挂在离我最近的一个枝桠上面,以防被风吹落,顺手打了个结。   大功告成,我正要下去的时候,只听下面的长半边大叫:“别下来!有蛇!”   我刚要松手,本来脱力到一半的手被他这么一喊连忙本能地抓住树干,十指抓得生疼。   现在是冬天,怎么会有蛇呢?我心下奇怪,往下一看,那长半边竟然狂叫着逃跑了,就好像有什么东西在追他一样。   电光火石之间我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决不能独自在这荒郊野外。也顾不上粗糙的树皮划破我的手,连忙抱着树干就滑了下来,再一回头的时候,长半边竟然不见了!      ☆、第四十章 蛇   第四十章蛇   这他妈跑得也太快了,赶火车呢?我骂了一句,抬脚去找他,刚迈出一步,脚下就一滑,我差点没来个狗啃屎。   我好不容易保持住平衡,低头一看——这一看不要紧,差点叫出声来。只见地下盘踞着好几条又粗又长的蛇,在漆黑的夜里泛着亮滑油腻的光泽。   这些蛇是从哪里来的?或许刚才它们就在这里,而我和长半边谁都没有注意到?我自小特别厌恶这些滑不唧溜的东西,看着它们只觉得身上的鸡皮疙瘩起了一层又一层,后退几步,连忙转身跑开了。   我一边跑一边听到荒草丛里传来撕拉撕拉的声音,不禁大吃一惊,敢情这蛇是追来了?   我心中大骇,心说蛇不都是不主动攻击人的吗,你妹的你们追我干什么,我又不是老鼠,找错人了好吗!   我头一次遇到这种情况,简直吓坏了,不知道怎么办才好,只能没命地跑,那些蛇紧追不舍,我边跑极尽全力让自己保持冷静,可是还是全身直冒冷汗,汗水把手心蛰得火辣辣地疼。   我不由自主地蜷缩起手,却握到一手的湿润,我吓了一跳,抬起手来一看,满眼睛的红色,竟然是满手的鲜血。   大概是刚才下树的时候树干擦破的,看到蛇的恐惧让我忽略受伤这一点,看来这些蛇对我穷追不舍,是闻到了我手上的血腥味。   怎么办,怎么办,在这样下去我肯定会被蛇当做美餐!不知道这些蛇有没有毒,就算没毒,这么多的数量一蛇一口也够我受的。   数量我是听草丛里传来的声音判断出来的,一条蛇绝对不会发出那么错落的撕拉声音。那声音听得我头皮发麻。   我心想这么跑下去也不是办法,干脆动手一把把衣服脱了下来,猛地朝后方的蛇群盖了下去。蹲下的瞬间我顺手摸到一根长树根,心中大喜,真是天助我也。   大概这些蛇没想到会有衣服从天而降,趁着它们暂时的慌乱,我连忙操起树根就往衣服上猛拍,求生的本能让我爆发出超乎常人的速度和力度。   直到胳膊酸得再也抬不起来,我才丢掉了树根,借着月光,我看到我那衣服已经被我拍得不成样子,衣服下面也再也没有蠕动的迹象了。   我大口的喘气,从来不知道自己也有这么凶狠的一面,看来在求生的本能中,人跟野兽是无异的。   我实在太累了,爆发后巨大的疲倦席卷而来。不知道有没有漏网之蛇,我拖着疲倦的身子离开这个地方,走了一会儿,才终于靠在一棵树下,再也走不动了。   我不敢坐下来,因为不知道这地方还有没有蛇。可以确定这里的蛇是带有攻击性的,如果我坐下,那它们咬住我的喉咙就坏了。   所以我只能靠在树干上,忖思着这蛇到底为什么会这么有活力,冬天蛇不都应该是冬眠的吗?   我想了想,就想到一种可能性,这里既然是医院抛弃尸体的地方,那么地底下尸体散发的热度,就可以让蛇自由地活动、重要的是尸体散发出的血腥的气味,对蛇来说就是一种兴奋剂。   看来这些蛇是吃人肉度日的,难怪会对我的血这么着迷。   休息了一会儿,体力恢复得差不多,我就打算离开这里了。可是刚走了几步,就感觉事情不对。   现在是晚上,周围一片漆黑,能见度不足五米。我没有任何的照明工具,刚才狂奔已经使我迷失了方向,究竟怎么走才能原路返回呢?   意识到这点,我刚下去的冷汗又冒上来了。这黑灯瞎火的,在乱坟岗瞎转可不是好玩的事情。而且我决不能等到天亮再行动,因为一是不知道我的神经能不能支撑到那个时候,二是这里的蛇太多,呆在这里肯定会被它们袭击,这里的树又都那么纤细,想在树上过夜那是绝不可能的。   被我挂了红色裤带的树已经望不到了,看来我跑出了很远。我想了想,就转身往回走,希望那条鲜红能出现在眼前。   可是走了很久,我都没有看到那本该随风飘扬的裤带。难道是我迷路了吗?   人在摸不清方向时往前走,在走出很久后,还会回到原来的地方。对于这种现象,迷信说法是“鬼打墙”。但因为我是学生物的,我知道这其实跟生命的圆周运动有关。   任何生物的身体构造都有细微的差别,人的两条腿的长短和力量也有差别,这样迈出的步的距离会有差别,比如左腿迈的步子距离长 ,右腿迈的距离短,积累走下来,肯定是一个大大的圆圈,其他生物也是这个道理。 如果没有目标,任何生物的运动都是圆周。   我们之所以不会迷路,是因为眼睛看到了各种标志物,不断地修正方向。但是在没有任何标识的坟场或者野外,各种标识不存在的情况下,就很容易迷路。   知道原理,我的心理还能好过点,不过逗留在漆黑的乱坟岗,还是非常考验我的心理承受能力。   而且同时对我的体力也是一种考验,我的外套为了对付蛇已经成被我打成一滩泥了,绝对无法再回收利用。现在我的上身只穿着薄薄的病服,冬夜的寒风吹得我直打哆嗦,然而我没有任何可以避风的地方,也不知道怎样才可以离开这里。   就连原地不动都不行,因为蛇就潜伏在我的周围。我只能继续往前走,但是心里却很迷茫。   我叹了口气,心说这都是什么事,我一个好好的大学生,怎么会沦落到在坟场里瞎转。   我忽然有一种错觉,总觉得凌莫会忽然从我背后冒出来,捂着我的嘴说别出声,然后快速带我离开。或者从树后面走出来,说这个精神病院有问题,我们快回学校去。   我会这么想,大概是因为凌莫多次救过我的缘故,一来二去,每当遇到危险,就自然会依赖他了吧。   我在依赖他吗?我问自己,不由得就摸了脸。虽然现实不是小说或者电视剧那么有戏剧性,但我还是觉得凌莫就是会突然冒出来带我离开这里,他不本来就是这样来无影去无踪的吗?   我叹了口气,心说凌莫你在哪里呢?这么多天过去都没有你的消息,不知道你那边怎么样,有没有跟潜伏的凶手正面交锋?或者已经查出了这一切的真相到底是什么?   人一陷入困境就爱胡思乱想,寒风中我抱紧了双肩往前走,整个身体都像浸在冷水中一样。   我往前走,慢慢地我就停下来,因为我感觉有点不对劲儿。   我身后有声音,这声音不是蛇穿梭在荒草中发出来的,而是脚步声,虽然极其轻微,但在这么安静的地方,我还是听出来了。   我身后有人跟踪我!      ☆、第四十一章 袭击   夜深人静,寒风凄凄,乱坟岗上有一种说不出的荒凉,虽然并没有传说中的鬼火出现,但一片漆黑之下更显得诡异异常。   我停下脚步,身后脚步声也消失了,显然后面的“人”也停了下来,正在我不知道的某个角落望着我。   我只觉得浑身的汗毛都竖起来了,怎么都不敢往后看,我怕我一回头,就看到一个没有五官的女人脸,或者满是鲜血的无头尸。   但是越是这种时候,人的好奇心反而越能被激发上来,有一种身后即使是鬼也要看一看的冲动。不知道是不是一种强迫症。我的心里简直有两个小人在争辩,一个说快回头看看,另一个说好呀好呀。   我的心脏砰砰直跳,终于还是慢慢地回过头——   漆黑的夜,形状怪异的树木,除此之外什么都没有。   我松了口气,心说刚才听到的脚步声也许是我自己的心理作用,不要自己吓自己了,还是赶紧找到回去的路才好,这地方太邪门了。   我拍拍胸脯,就在转过身的一刹那,一张狰狞的脸猛然出现在我的眼前!   我一声惨叫,吓得连连倒退,差点没一屁股摔到地上。   是那个破面男!他什么时候靠近到我身边的!   “你怎么在这里?”破面男并没有做出什么攻击性的举动,而是平静地问道。   我还想问你的!我心说,我他妈怎么知道自己在这里,□□的长半边,叫我来办事,中途竟然丢下我一个人自己先跑了。   我和长半边的事情破面男不知道,我不能告诉他我给长半边办事是为了探听他的事情,就说:“食堂火灾,我跑出来避难的。你也是吗?”   破面男满脸的伤疤,裂到耳根的嘴在阴森的月光下看起来更加可怕得要命。虽然知道他不是鬼,但这黑灯瞎火的面对他,还是让我心里瘆的慌。   破面男没有回答,而是用他那双精亮的眼睛看了看我,道:“火势窜出来的时候,我明明看到是阿仔拉着你往门外跑的。”   听他这么一说,我突然就想到那个时候,破面男的确是看着我和长半边跑出去的。   他所说的阿仔,应该就是长半边的名字或者称号。   我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他,胡乱说道:“我当时也慌了,可能他寻思外面比较安全才拉了我一起跑……。”   “招鬼。”没等我说完,破面男就说出了这两个字。   “什么?”我皱起眉头,看他正扬了头往我身后瞅。我顺着他的目光猛地回头,就看到身后树的树枝上,系着一根红色的布条,在黑色的夜空中被风吹得胡乱飞扬。   看来这里就是我进入乱坟岗的□□了,我绕了一大圈,竟然又回来了,看来生物圆周运动说得还真是不错。我就想到那次我们在试验楼遇到的“移位”和“下不完的楼梯”,心说不该出现鬼的地方那么诡异,最该出现鬼的地方倒什么事情也没发生,这叫什么事儿呢。   破面男看着我,“竟然来这里招鬼,看不出来你胆子挺大的啊。是对精神病院一直以来的闹鬼事件感兴趣吗?”   这家伙也说闹鬼,和长半边在我耳边神秘兮兮的说法一个样,我就问:“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这里真的闹鬼吗?”   破面男说了一个“对”字,然后盯着我道:“每个地方都有‘鬼’,鬼存在于任何人的身边,有些人没有察觉,只因他们是瞎的。”   我看他的表情突然变得阴森,不由得后退一步,不安道:“你,你在说什么?”   破面男突然狂笑起来,裂到耳根的大嘴完全张开了,露出白森森的牙齿。我吓了一跳,不知道他到底在笑什么。   这也太恐怖了,我想拔腿就跑,可是有一种异样的念头让我站立不动,我道:“你笑,笑什么……”   “哈哈哈!你知道他们的阴谋有多可怕吗!你知道他们有多龌蹉吗!”破面男一下子捏住我的双肩不住地摇晃。“他们是鬼,他们才是真正的鬼!我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都是他们害的!”   我被他疯狂的样子吓到,他的手特别的有力度,几乎把我的肩膀捏碎。   可是我还是注意到他话里的关键,几乎是脱口而出:“‘他们’是谁?”   “就是他们,他们啊!我的脸坏掉了,我被送到这个鬼地方,十多年啊!我在这里十多年了,都是他们作孽啊!”   虽然我急于地想把他的话反复会为,但我知道现在绝不是细细思考的时候,我突然意识到在他的话中,包含着大量的我一直在调查的那些事情的信息,我应该继续套他的话才是上上之举。   我要被他摇晃倒了,我极力地支撑身体,叫到:“你慢慢说,有什么苦衷都向我倾诉吧,你放心,我会做一个忠实的听众!”   没想到我话音刚落,破面男就一下子停止了所有的动作,用那双精亮的眼睛眨也不眨地凝视着我。   那双眼睛里此时充满了阴气,那种样子就好像要把我生吞活剥了一般,我发现到这种变化,一下子想起这家伙以前曾经拿刀捅过我,心说不妙,他该不会又犯病了吧!   我并不知道他那次袭击我,究竟是意外,还是我就是他特定的目标。但无论是什么,都证明了他具有很强的攻击性。   此时我看着他,他也看着我,我慢慢地后退,尽可能地跟他保持距离。   破面男不再笑了,然而他的眼神一下子变得像恶鬼一样狰狞,猛地就朝我扑过来!   我早有准备,所以一下子避开了他的攻击。从上次的事情,我知道这家伙并不好对付,起码我不知道他的对手,只能走为上策了。   我疯了一样地狂奔,心中大叫我怎么可以在这里被他做掉,然而这家伙的速度也是一流,几步就追到我,一下子把我按在了身后的树干上。   我的后背撞得生疼,一口气差点没上来,只见他的手里拿了块石头,不知道是什么时候捡的,那石头的尖端竟然像匕首一样锋利。   他不由分说地举起石头就朝我砍下来,我拼命地挣扎,一下子挣脱了他的束缚,险险地避开了要害,然而刹那间石头还是顺着我的手臂滑下来,随即就是一阵撕心裂肺的疼痛。   我摔在地上,捂着受伤的胳膊就滚到一边。月光下我看到破面男将那石头放在嘴边,伸出舌头舔了舔上面的血,惨笑道:“竟然有血!竟然是真正的血!你不是鬼吗,你他妈不是鬼吗!鬼为什么会有血?!”   这家伙到底在说些什么,难道是变态吗!我不住地往后退,他就一步步靠过来,我哆嗦道:“你为什么要害我,我跟你无冤无仇……”   我忘记了跟犯病精神病患者是无法沟通的,破面男再次举起了那锋利的石头!   我心里大呼这回完了!      ☆、第四十二章 那时候   “俺来救你——”就在这个时候,不知道是谁大喊了一声,一下子把我扑倒在地上,抱着我一连滚出了好几十圈。   这句话喊得极具革命口号性质,然而我一点都笑不出来,我被他抱着滚得天旋地转,停下来的时候差点没吐出来。   这人的身体素质到很好,拉着我就站起来,说:“你没事吧!”   我摇了摇头,发现这人果然是长半边,刚才听他那俺,俺的就知道了。不过他不是跑了吗,怎么又回来了?良心上过不去?   我也没心思去问这个,不过多亏他出现救了我一命。然而我们现在并不能放松,因为破面男举着石头又走了过来。   长半边呸了一口,骂道:“老王你可别乱来啊,就你这么对俺,看来这关系以后也出不下去……”   破面□□本不听他说什么,还没等他说完拿着石头的手就砸了下来,不过砸的不是长半边,而是我。   我的胳膊疼得不行,反应就变得迟钝,还是长半边推了我一把我才躲过攻击。   我再次摔在地上,回过头就看到破面男再次举起了石头!   就在这时候,几束手电光线齐齐地照向这里,有人大喊:“谁在哪里!”   破面男被这光晃得睁不开眼睛,连忙用手去挡。我趁此机会大喊救命。   几个身穿制服的人很快就跑过来,一个和长半边一起扶起我,另外两个钳制住破面男,一捏他的手腕,那锋利的石头就脱手掉在了地上。   精神病患者一发起疯来,那可是什么事情都能做得出来,所以精神病院对病人这种胡乱逃跑,攻击他人的事情从来都格外宽容,或者说是见怪不怪。没有经过任何的询问,我,破面男,还有长半边就都被遣送回了病房。   我之前还寻思趁这次出来找个地方逃离这里,现在看来是没希望了。不过我也没有沮丧,因为这里现在有我想要知道的线索,如果我真的走了,那这些意外的来的线索关键就会消失,再也容不得我回头调查。   我的外套没有了,冻得不行,回到病房就开始打喷嚏,长半边说你没事情吧,我说你丫的太缺德了,看到蛇自己先跑了,也不管我,要不是我聪明机智,现在都成蛇粪了。   长半边可能也觉得不好意思,挠挠头憨笑道:“俺也是太紧张了嘛,再说俺不是又回来,还救了你一命不是。”   我不跟他计较,转头去看破面男。那家伙刚被打了一针,现在已经镇定下来了,靠着床头在那里望天,就好像刚才发狂的人不是他一样。   我心说这家伙到底是怎么回事,一会儿发狂想杀人,一会儿又这么安静,精神分裂吗?   于是我就问长半边:“哥们,事情我已经给你办妥了,看在差点没蛇咬死被人砍死的份上,你能告诉我我想知道的事情了吗?”   长半边道:“哎呀你看现在都快凌晨了,你想让俺睡一觉,俺明天再告诉你。”   在经历了九死一生后,在安全下来的时候整个人简直都虚脱,想要好好地睡上一觉。不过我心中的疑问和想要知道真相的欲望更加的折磨我,而且长半边这人看着油头滑脑,夜长梦多,不知道他明天又会该出什么花样。   于是我说:“不行,我现在就要知道,我给你卖命我容易嘛我。”   长半边抵不过我的死缠烂打,叹了口气之后终于妥协了,小声道:“俺跟你说了,你可别告诉别人。”   我随意便发了个死全家的毒誓,然后说你放心吧,我绝对不对我们之间的第二个人讲起。   长半边没听出来我耍的花样。为了防止其他人,尤其是破面男听到,长半边趴在我的耳边,神神秘秘地道:“听说这家伙曾经是大学里教学生的!”   我一听,不禁恍然大悟,心说怪不得我听他说话那么标准,早就想到他以前可能从事播音员或者教师的,而且他不发狂的时候举止特别斯文,简直跟我大学讲师的风度一模一样。   长半边确定了我心中所想,我又问:“那你知道他以前是哪所大学的吗?”   长半边道:“不如俺从头给你说,你就当听故事。”   接下来就是长半边的叙述。他的叙事非常凌乱,因为年代久远,有些事情也说的模凌两可。我整理之后才将一切连成串。他的讲述不长,却说尽了一个教育工作者经历过得可怕。   长半边当年是和破面男差不多时候进的精神病院,那时候长半边得的是一种臆想症,就是常常会将脑海里想象的东西当真,但是并不严重,是因为家里穷,实在看护不起一个精神病人,才没有办法将他从到这里来的。   长半边来到这里的没几天,就在走廊上两名管理人员压着一个人往他病房这里走。这个人就是破面男。   当时的情景真把长半边给吓坏了,因为这人的脸上不知道被什么利刃给刮花了,他觉得是刀,因为这种花的程度不是破皮割肉那么简单,而是每一刀都切到了皮肤的最深层,脸上有些地方的骨头都能看到,伤口外翻着并且流着血,样子极其惨烈。   这样子的人突然出现在眼前,就是成年人也接受不了,何况那时候还是个小孩子的长半边。长半边当时只看了一眼就不敢看了,连忙转过头就爱干呕起来。   他听到走廊里,那个毁了容的男人发出野兽一样的嚎叫,他似乎想要说什么,但是脸上的伤伤害了他的面部组织,最重要的是他的嘴被撕裂了,根本组织不了任何的音节。   没有人知道他究竟想要表达什么。   破面男住进了长半边所在的病房,那时候这里的精神病院刚刚成立,入院病人还不是很多,所以这间病房里只有长半边,破面男和另外一个人。   长半边说那时候他简直要吓死了,这个人新病友脸那种样子简直就像是鬼,根本看不出他还是个人,他能把十多年前的事记得这么清楚,也要归功于那张脸给他的震撼和恐惧。   破面男刚刚入住的时候情绪非常激动,疯狂的砸着病房门,砸不开就去敲玻璃,似乎想要离开这里的愿望特别大。但是没有人会理他。   日复一日,长半边看他除了逃离的执念特别大之外也没有害人的念头,就试探着和他交流。破面男支支吾吾地也不知道说了什么,长半边完全没有听懂,于是破面男翻出供病人用的纸笔,给他写了一句话。   这句话的内容长半边并不知道,因为他说他没有上过学,大字不识一个,另一个病友也是不识字的。   既听不懂他说什么又看不懂他写的东西,破面男完全地崩溃了,他嚎叫着,好像有一万个理由要出去。长半边试着安慰过他说没用的,进到这里,无论怎么努力都不可能再出去了。   但是破面男并没有听进去,仍然疯狂地砸着门,每次打完针安静一段时间,等药效过期后马上又开始砸。   他的手砸破了,血就沾到门上,从那以后门上就总是鲜血淋漓。   日复一日,就这样过了很长时间,破面男才渐渐地安静下来,时间就是能将一个人的意志消磨殆尽,哪怕这种意志再强也是一样的。   正当长半边正庆幸不用每天听巨响的时候,他发现,破面男的精神似乎出了问题。   长半边知道被送到这里的人精神肯定都有问题,但是在之前与破面男的相处中,出了他想出去的执念非常疯狂外,平时都是非常老实的样子,虽然他的脸毁容得完全看不出是个人样,但他一举一动的那种气质就很与众不同。长半边是个乡下的小孩子,但他有他看人的机敏。   破面男暴力人格就是从那个时候开始显现的,据说这是一种严重的精神分裂。他开始胡言乱语,说一些常人听起来会感到极其毛骨悚然的话。   ☆、第四十三章 消失   长半边讲述到这里的时候就支吾起来,说他不敢讲,我正听到关键,连忙让他快讲,他就说那时候破面男嘴里说什么楼梯下面有鬼,大鬼欺负小鬼,所有人身边都有鬼之类,另外还提到杀人,试验这样的词汇。   长半边讲从那之后破面男的第二人格就越来越严重,和他本来的性格的划分越来越明显。而且长半边发现,破面男原本的性格变得越来越呆滞,甚至记忆都出现了问题,当他能够开口说清楚话的时候,他连他自己是谁都不知道了,甚至连名字都忘记了。   就这样破面男原本的身份被完全的淹没了,除了之前他拼命的跟长半边用摆口型这种方法传达的“大学教师”之外,再也没有人知道他更多的底细。   实际上“大学教师”这四个字也是长半边经过多次的研究才知道的,因为他当时完全不懂得“大学”这种场所。如果不是他上过一星期学,可能连“教师”这种称呼都不会知道。   于是他错过了询问的最好机会,失去记忆的破面男再也不会告诉他任何的信息。   然后就这样,他们在这里一过就是十几年,从青年变成中年,从孩童变成大人,所留下的记忆中,只有发黄的墙壁和拿着针头的医生。   长半边的讲述到这里就结束了。   夜凉如水,我转头望着靠在床头那个黑色的影子,心想当年他该是怀着一种怎样的心情被带到这里,又是怎样在绝望中渐渐崩溃的呢?   那种心情恐怕只有他自己能够体会了。我叹了口气,爬回自己的床上,用被子蒙住了头。   即使这样我还是觉得冷,不知道是不是刚才在外面吹冷风的原因。我只感觉到一种透彻心扉的寒意。   杀人,试验,杀人,试验……这两个词在我的脑海里不停的翻滚,几乎要把我的神经撕裂,而破面男当年所说的“每个人身边都有鬼”,究竟是什么意思呢?究竟是真实,还是暗指了某些事情?   我极其的想要好好去想一想,可是因为实在太过疲劳,我还是在纷乱的思绪中沉沉睡去了。   第二天我很早就醒了,我迷糊着去看挂钟,才凌晨四点多。   整个病房里灰蒙蒙,我最讨厌这种半亮不亮的光景,凌晨和傍晚都是这样,吊着人怪不好受。我翻了个身准备接着睡,却看到长半边站在我的床边,正直勾勾地看着我。   我心里一激灵,心想多亏不是破面男,不然我还不得被吓死。   食堂起火没找到他头上已是万幸,不知道他这回又发什么神经,难道还要重游故地?我道:“你干什么,这么快就饿了?吃早饭的时候还没到呢。”   长半边看我醒了,嘴角一下垂,可怜巴巴的样子简直像要哭出来,他叫到:“病友们都不见了!”   不见了?什么意思?我没反应过来,顺着他的话往旁边一瞧,这才发现灰蒙蒙的光景里,那些病床上都是没有人的,屋子里除了我和长半边,也再就没有其他人了。   我连忙坐起来,问道:“怎么回事?”   长半边道:“俺也不知道,一醒来就是这样了,不知道他们去了哪里……”   我狐疑地望着他,下意识地就说:“难道是你所说的‘鬼’在搞鬼?”   长半边嗷的一声就疯了,一把抱住我不停颤抖加□□。   这人长得黝黑结实,没想到这么胆小。不过我此时也是满腹狐疑,这病房里的其他人,明明我和长半边回来的时候都还在,怎么一夜之间就无声无息地消失了?   是他们自己撬锁冒出去了?还是被医护人员为了某些事情带走了?那干嘛不带我和长半边,难道是因为食堂起火被怀疑,趁半夜找他们去问话,从中调查我和长半边吗?   这很有可能,不过也不能确定,所以还是先调查一下比较好。一直以来的经历告诉我,凡是都要讲究主动和抓紧时间才能获得最大的收获。   我拍拍长半边的肩膀让他先起来,然后道:“我觉得我们应该出去看看,连破面男都消失了,这里面一定有古怪。”   长半边哭丧着脸:“不要吧,现在天还没亮,外面更可怕啊!那鬼肯放过俺们一劫,俺们就不要再去招惹它啦。”   我道:“这世上哪有鬼,就算真有的话,那我们更不能坐以待毙了。总要调查一下的,走吧。”   长半边犹豫了一下,看拧不过我,只好小心翼翼地点了点头。   我起来穿好衣服,和他蹑手蹑脚地走到病房门前,我拧动把手,咔嚓一声,门开了。   平时晚九点到早七点这各个病房的门都是锁着的,为的就是不让病人半夜裸奔。这一次我本来只想试一试,没想到门竟然真的可以打开。   是有人特意开开的?为了引我们出去?我不能断定,事情真的很奇怪。   我把门稍稍打开一些,和长半边从门缝里往外望去。外面只有一条没有开灯的走廊,整条走廊灰蒙蒙的,简直都看不到尽头。   确定了没人,我和长半边这才蹑手蹑脚地踱了出去。走廊上一个人都没有,出奇的安静,连病房里老爷们的呼噜声都听不到。   我心说不会吧,别告诉我整个楼层的人都不见了。我就来到隔壁的房间,伸出手就敲了敲门。   没有人应门,也没有人回答,什么声音都没有。我转动外面的那个把手,只听咔嚓一声熟悉的声音,门果然也是没锁的。   长半边也靠过来,探头往里面一看,惊道:“俺滴娘亲四舅奶奶,这个病房怎么也没人?”   我道:“先别管你的娘亲也别管你的四舅奶奶,我们还是先看看其他病房再说吧。”   我和长半边一起将几乎所有的病房都查看了一圈,结果发现每间都是空空如也,连守卫室和医疗室都是。别说人影,连个鬼影都没有。   我和长半边面面相觑,两个人不约而同地朝走廊尽头那边跑去。等跑到地方的时候一看,平时隔着,只在去食堂吃饭的时候才开启的铁门,现在竟然就那样大敞四开地摆在我们眼前。   我听到长半边响亮地咽了口吐沫,不安地道:“要不要下去看看?”   我此时的心跳也是异常厉害,经历了这么多,现在总感觉楼梯是个很不安全的东西,而且这段楼梯看起来阴森森的,有一种说不出的恐怖。   不过这应该是心理作用,又不是在学校,而且就算下面有刀山火海,我觉得我们也应该下去一探究竟。于是我深吸了一口气道:“要,一定要,走吧。”   长半边拉着我的手和我一步一步地往下走,寂静异常的楼道里只有我们两个的脚步声,这条楼梯非常长,因为每次下楼梯都是和大家一起乱哄哄地走,所以之前并没有好好观察过。现在才发现这条楼梯简直太长了,而且非常破旧,我和长半边走着,每走一步都好像离地狱更进一步。   我甚至担心我俩会不会一头栽下去弄个头破血流,脑浆迸裂……   我连忙摇摇头,我都在想些什么鸟东西,是这几个月的事情把我弄得神经兮兮了吗?我得学会自我缓解才行,不然真的会得精神病。   和长半边一口气下到底,说来好笑,我现在已经出了一脑袋的白毛汗,连后背都是湿的。   长半边抓着我的手都湿了,他搓手道:“好在没出现什么意外,好在没出现什么意外。”   我问:“怎么?”   长半边道:“那个你嘴里总说的破面男,他不就总嚷嚷着什么楼梯下面有鬼嘛,这不,我都害怕了。嗨,没想到还有人和我一样胆小……”   长半边在那絮絮叨叨,我抬眼的瞬间,却一下子再也挪不开视线,盯住他的身后,死死地盯住,就这样盯着,浑身都开始抑制不住地颤抖起来。      ☆、第四十四章 鬼楼   长半边看我这样,特别奇怪,就问:“你怎么啦?”   我简直要惊叫出声,哆嗦着嘴唇结巴道:“你,你,你身后……”   长半边一边问他身后怎么了,一边回头看,这一看,差点没把他吓死——   那是一个死灰色脸孔的女人!长长的卷发披散下来,她的眼眶里面只有清一色的眼白,根本就没有眼珠!可怕的是在她额角处有一个近十厘米来长的口子,白色的粘稠液体正慢慢地往外渗,淌了女人半边的脸!   长半边猛然转头差点没和这东西亲上,只听他嗷的一声惊叫,受到他的感情传染我也嗷的一声惊叫,两个人连滚带爬地往大门那里跑。   我和长半边刚才一口气下到底层,这里已经是一楼了,我们飞也似的冲出大楼,一阵冷风吹来并没有让我惊慌失措的大脑清醒过来,那种冷风混着脑内的混乱,让人感到非常的难受。   天才刚蒙蒙亮,天空是一片昏暗的白,一点太阳光都看不到。我扶着膝盖大口喘气,长半边干脆蹲了下来,看他的样子简直像是要哭出来似的。   我抬头看着眼前的精神病院大楼,整座大楼都笼罩在一片灰蒙蒙的光景之中,在没有阳光的这种亮之中,整座楼都显得极其阴森恐怖,我甚至都有些不敢正视它,我不知道在这一层层一排排的这些灰暗的窗户后面,会不会有个女鬼正在用它浑浊的眼球望着我。   其实这还不是让我最在意的,我最奇怪的是,眼前这座大楼里的人都消失不见了,只是一夜之间的事情,他们上至领导医生,下至患者,竟然全部都消失了。   他们会去哪里?为什么在他们集体撤军的时候我会一点声音也没有听到?就像是集体蒸发了一样,是我太过疲倦的原因吗?而且,为什么偏偏把我和长半边留了下来?   无数的疑问在我脑海中盘旋,简直要把我逼疯。我在那喘了一会儿,就对长半边说:“这座大楼里的人全都不见了,这真是太奇怪了。”   长半边蹲在那里眼睛直勾勾的,都不敢往大楼那里看,哆嗦道:“天那!太他娘的吓人了,俺终于见到传说中的鬼了!吓死俺了,吓死俺了,吓死俺了!”   长半边的脸色铁青,似乎还没有从刚才的惊吓中缓过来。也是,差点和那流着血的嘴亲上,要是我我也疯了。   我心说人家都是命犯桃花,我这根本是命犯女鬼啊,都是犯女人,差别怎么就这么大呢?   我在努力地给自己讲俏皮话让自己冷静下来。我连续做了三次深呼吸,嗡嗡乱响的脑子才逐渐平和下来。   我说:“你比我了解这里,你回忆一下这座精神病院有没有全员搬迁的历史?”   虽然我从没接到过通知,也没有小道消息说这里要搬迁,虽然这里的一切还不旧,但与其说是这里的人蒸发或是有什么不干净的东西搞鬼,我宁可相信他们在深夜集体搬迁了。   长半边一听简直要疯,吼道:“你说话能别这么文绉绉吗?”   我心说你才文绉绉,你全家都文绉绉,又一想不对,长半边的家已经支离破碎,就算是玩笑也不能这么开,瞬间我就觉得有点对不起他。   我叹了口气,我这是怎么了,从刚才开始精力就不集中,难道是有什么力量在干涉我的思考?   遇到这么多的怪事,我肯定是有点疑神疑鬼了,就算大方向上我还是唯物主义,但在这些细节方面,我再也不敢对那些神秘事件嗤之以鼻了。   我再次抬头看那座大楼,这一看不要紧,差点又让我疯掉,我竟然发现在我和长半边住的那层楼的走廊窗户上,都是红色的液体!   那些液体染满了那一整排窗户,看起来可怖异常。   明明刚才还没有,就好像突然喷溅上去的,那些都是血吗?!   我的视力不是很好,除了上课我也不会带眼镜,所以我看得不是很清楚,连忙叫长半边去看。   可是当我再次将目光投向哪里,指给长半边看的时候,那里竟然只是灰色的窗户,根本就没有什么血迹,就好像刚才我看到的一切只是我自己眼睛花了一样。   长半边就怒了,叫道:“本来就够可怕了,你想吓死俺是不是!”   我呆呆地站在那里,刚才真的是我眼花了吗?   不,这是不可能的事情,我是真真切切的看到了,我不能用幻觉这种借口来开脱。只是不知道为什么只一瞬间那些液体就都不见了。   长半边抖得厉害,显然他的神经已接近崩溃,我也害怕极了,我说:“你,你抖得都快成癫痫了,你快分散一下注意力,好好想想我刚才的问题,这里是不是要搬迁?”   产半边道:“搬,搬,搬你个头啊!俺之前说这里有鬼你还不信!以前这儿的人是一个一个失踪,现在好了,呼的一下全没了!”   我一听,才猛然想起长半边的确说过这里闹鬼的事,前一晚还正常睡觉,第二天这人就不见了的情况。   或许鬼真的存在,但我还是无法接受一夜之间鬼把人全都弄走的说法。   如果这是真的,那这鬼也太厉害了,把全院的人玩弄于鼓掌之中,简直是鬼神之中的战斗机。   可它放过了我和长半边,是因为我们长得帅吗?   的确不可能是搬迁,我这么问只是在给这里发生的一切找个我能够接受的理由,我真的只是在自欺欺人而已。   实际上这里发生的一切,已经不可能用常理来解释了。   这个精神病院真的太诡异了,不光是今天发生的这些事情,还有更多的值得细细调查的地方。这里有不明不白被送过来的人,有和学校秘密相关的人,有有蛇的乱坟岗,还闹鬼。   我觉得权宜之计还是快快离开这里比较好。   其实细想想,这座大楼里有人没人,闹不闹鬼真的不关我的事,没有人对我来说还是个天大的好处呢,因为没有人阻拦我,我可以自己随意找出口从这鬼地方离开。   一切还是先离开精神病院再说吧。打好注意,我就对长半边说:“你知道这个精神病院的出口在哪里吗?这里很不安全,我觉得我们还是先离开比较好。”   长半边瞪着眼睛看我,“离开?”   我重重地点头,“这是一个千载难逢的好机会,你不想快点回家见到你的母亲吗?”   说完这句话,我就看到长半边愣了一下,然后他慢慢地站起来,他的头微低,本来他就有一只眼睛被头发遮住了,因为他低头的关系,另一只眼睛也被昏暗的光线所遮挡,笼罩在一片阴影里面。   他这个样子很是不大正常,我小心地试探道:“那个,你怎么了,哪里不舒服吗?”   长半边一下子抬起了脸,我看到他那只露出的眼睛里布满了血丝,整个眼睛都是血红血红的。他突然就咧开嘴疯狂地大笑起来!   ☆、第四十五章 空的   这笑声配上他狰狞的样子太可怕了,我吓得简直呆住,不知道他为什么突然就变性了。   长半边的笑声在空无一人的寂静精神病院里格外声响,他大笑道:“回去?回哪里去?不能回去了,再也不可能回去了!”   我不知道要怎么答他,他可能也没有要我回答他,他大笑着,嘴唇已被撕裂,血就慢慢地渗出来,流了他一下巴。   太不正常了!这太不正常了!我想跑,可是我的脚底就像被粘在了地上,一动也不能动!   长半边撕开他的衣服,我一阵恶心,我看到他的肚子那里是空的!   这种空是真正的空,不但肚子表面上的皮肉已经没有了,正常我应该看到的是内脏,可是就连里面的内脏也不见了,我看到的只是一副空空如也的黑红色皮肉和一堆腐烂的肠子!   半边指着肚子笑道:“看到了吗?这里什么都没有!我已经不能离开这里了!再也不能离开了!”   我惊恐万分,我不知道一直在我身边的长半边为什么会变成这个样子。长半边哈哈大笑:“你这个眼神是什么意思?你害怕吗?不,你怕错人了!你不应该怕俺,你怕错人了!哈哈哈哈!你怕错人了,怕错人了!”   我拼命地摇头,慢慢地往后退,产半边就一步步地朝我走来,撕破流血的嘴一个劲儿地在笑,那种笑非常的狰狞和绝望,就好像有一万个不甘心,却只能活生生地接受这种残酷。   长半边朝我走来,他向我伸出手,他的手是黄色的,那样的肿大,他的脸也变得浮肿,他仍然歪歪扭扭的朝我走来,嘴里不停地说:“轮到俺了,终于轮到俺了!但是你不应该怕俺!你怕错人了!你怕错人了!”   怕错人了……怕错人了……魔咒一样话语盘旋在我的脑海中。我的心脏狂跳,简直要爆出胸腔!   就在这个时候我一下子睁开眼睛,映入眼帘的是病房雪白的天花板。   怎么回事?这是……梦吗?精神病院的人全都不见了,女鬼,喷血窗户,发狂的长半边,这些竟然是一场梦!   我心神未定,躺在那里大口地喘气,身上全都是虚汗。梦中经历的一切那么真实,真实得让我怀疑那真的只是一场梦吗,尤其我的脑子里现在仍然回响着长半边的那句“你怕错人了”的话,就好像用订书器深深地钉在了我的脑海里。   “你醒了。”   我闻声转过头去,发现破面男正站在我的床边,我“嗯”了一声,撑起身子坐了起来。   从破面男的眼神中可以看出他的神情平和,已经回到了他正常时的样子。   我坐在那里缓了一会儿,强压下噩梦带给我的那犹如亲身经历过一样的恐惧,才稍微缓过来一些。我看破面男一直目不转睛地盯着我,就问:“怎么了吗?”   我看了看挂在墙上的挂表,已经上午十点多了。窗外灰蒙蒙的,来看是阴天,不亮的光照射进屋子,屋子里整个都是灰一样的白,就像天一直都没有亮,看来除了疲倦,这也是我睡这么长时间的原因。   这种天气很容易让人感到心情沮丧。坡面男的身影沉浸在灰白之中,映着他那张毁了容的脸显得越发阴沉可怖。   从乱坟岗他的话中,我可以肯定他那种性格的那种仇视肯定是冲着我来的,而非对谁都要下杀手。当然我并不知道他为何那样的仇视我,我从来都没有见过他啊。   不过这里是病房,我倒也不怕他突然转到那个暴躁的性格攻击我。他就这么一言不发地看着我,看得我心里直发毛。我摸了摸脸,心说老兄你这是干嘛,爱上我了吗?   破面男就好像要把我的脸看出个洞来似的,过了一会儿他才说:“你梦中喊的那句‘你怕错人了’是什么意思?”   原来那句话给我这么大的冲击,不知道我喊的声音有多大。我想了想,就说:“这只是一个梦,我梦到很多匪夷所思的事情,这句话是梦中的长半边说给我听的。”   破面男“嗯?”了一声,我接着说:“他腹部的皮肉连带着里面的内脏都不见了,我当时很害怕,他就大笑着不断地给我重复这句话,说我怕错人了,我怕的不应该是他。”   给别人重复一个梦境是毫无价值的,但是我还是跟破面男说了出来,我也不知道是什么原因,非要说的话,我大概是想找一个人倾诉一下吧。   破面男看着我,忽然道:“你所谓的那个长半边,不见了。”   我不明白他的话,问道:“不见了是什么意思?”   破面男转头望着长半边所在的那个床铺,我也顺着他的目光向那里望去,发现那里空空如也,长半边并不在那里。他是出去转悠了吗?   破面男道:“我醒得早,大概是凌晨吧,我就看到他的床位那里已经没人了,早餐的时候也没有见到他,走廊里也没有,这个人,就像凭空蒸发掉了一样。   我一听,就想上想起长半边给我讲的这里闹鬼的事情,说住在这层的人总会在夜里莫名其妙地失踪。   之前我多少还以为他是在开玩笑,并没有太过当真,可是,现在,他消失了,是真正的不见了,他一直所忌惮的事情,终于也发生在他的身上了。   或许是亲眼所见,我的身上马上起了一层的鸡皮疙瘩,我勉强对破面男道:“或许是他躲在哪里琢磨他那些事情,不是失踪呢?”   破面男摇头,“你不知道,以前我们这里就有无数的人是这样消失的,没有人知道他们去了哪里。”   这句话像一盆冷水浇在我的脑袋上一样,周身像是笼罩在一层诡异的气氛之中。   原来这里闹鬼的事情是人尽皆知的,是真实的,并不是长半边的杜撰。   我深吸了一口气,对正要转身离开的破面男说:“你真的不知道他们去了哪里吗?”   破面男停下脚步,“什么意思?”   “我能不能问一下,对于这件事,你到底知道多少。”   破面男的面部毁容,肌肉坏死,能够表达的地方只能集中在眼睛之中,汇集了面部的所有感知,所以他的眼神能够传达出很多东西。在我盯着他说他不知道的那句话的时候,我看到他的眼神明显得犹豫了一下,于是想到,他很可能有什么瞒着我。   他是我重要的调查人,我不能够有一丝的疏忽和遗漏。   破面男没有丝毫犹豫地道:“你不能。”   我道:“哦,那看来你是真的知道这里的秘密了。”正说着,我忽然意识到现在是个千载难逢的好机会,我可以不用知道这里的秘密,但是学校的事情……   我攥紧了手,强迫自己接着说:“你既然不愿意说就算了,但是另外一个秘密,你能不能告诉我呢?”   “什么秘密?”   我的手心都是汗,朝呼叫器那里挪了挪屁股,一字一字地说:“南,映,理,工,大,学。”      ☆、第四十六章 第三种人格   本以为破面男听到这几个字,会冲上来掐住我的脖子,或者狂叫着要杀我,但是他只是转过了身,用一种称得上深邃的眼神看着我。   我也不知道这个患有性格分裂的家伙想要做什么,只是我突然想到,除了暴力和迷茫的失忆性格,现在这种深沉隐晦,仿佛知道很多事情的样子,会不会是他的第三种性格呢?   这家伙到底有多少种性格,到底是什么原因让他的性格分裂成这个样子。   破面男那巨大的口中发出了两声类似“呵呵”的声音,我不知道他是不是在笑。他看着我说道:“你很聪明,也很固执,可是这种固执总有一天会害死你,就像这种固执已经害了我一样。”   我叹了口气,心说我也不想的啊,你以为我愿意调查这种事情吗?   哎?不对,等等,他说就像这种固执已经害了他一样,这么说,他曾经也调查过学校的事情?   我的心脏狂跳,这是何等的高能信息!听了长半边的讲述,我就一直觉得我和这坡面男有很多相似的地方——都是在同一所学校,都是被莫名其妙地带到这里关起来,心中都有来自南映大学的秘密……   原来,原来他也曾调查过发生在楼梯上的那些事情,我所做的一切,或许他之前就已经做过了!   难怪他之前会喊什么楼梯,实验之类,看来我把目标锁定在他的身上是正确的!   我在心里狂叫我一定要把我住机会,他这种性格实在太难得了,如果我做的好,会从他这种性格里套出很多极其有价值的事情。   我当机立断,跳下床冲着破面男的背影道:“调查学校是我非做不可的事情,我知道你清楚里面的很多事情,请你告诉我!”   我说的声音很大,斩钉截铁,破面男再次回过头来,迷茫地望着我:“什么事情?我是谁?你是谁?”   “……”   破面男又回到了他失忆的性格,调查被迫中断,我无比郁闷地躺在床上,那种明明接近了真想却又不能够知道的事实让我几乎发疯。   不知道破面男沉稳的性格什么时候再能出现,从接触他到现在,这种性格只出现了这么一次,仿佛是很难得的。   我抱着棉被捉摸着破面男这个人,到现在为止,破面男的性格已经 出现三种了,我回忆着这三种性格出现的地方,也就是什么情况下引发当时相对应的性格,如果真是这样,思路没错的话,那么我就可以制造和引导破面男沉稳性格的再次出现。   第一种是暴躁性格,出现在火车站不远的胡同当中,和黑夜的乱坟岗中。我发现这两处有一个共性,就是都是在黄昏或者夜间的无人荒凉区,带着诡异荒凉色彩的地方。   第二种是失忆性格,几天下来,我发现破面男最常保持的就是这种性格,一个人靠在那里呆呆的,就好像被什么重大事情打击过后,找不到归所的可怜小绵羊。   第三种就是知道很多秘密的沉稳性格了,迄今为止我只在刚才见到过一次,确切地讲说我还并不确定这是不是他的有一种人格,只是这种人格对我非常的有用。   不对不对,不是一次,隐约记得还有哪次来着?我发现我有点混乱,镇定了一下情绪,就想到在我被转病房的那一夜,破面男站在我床边的事情。   我回忆着,那天晚上他问我他是谁,这是明显的失忆性格,后来又转变了,口中说着楼梯恐怖,脑浆迸裂的词语,这明显是知道学校事情的样子啊,正是那一次,我才决定要去调查他。   我仔仔细细地想着,如果说每种性格都是由外界刺激引发的,那么沉稳的性格又是被什么所引发的呢?   上一次,我似乎是跟他提到了走廊尽头的楼梯,问他我们是不是不能下去。这一次,是他听到我梦中的叫喊“你怕错人了”和长半边的失踪。   结合这两次,是不是能够确定,他的沉稳性格,是因为有人提到学校的秘密而引发的呢?   顺着想下来,如果这个推断是正确的,那么长半边在梦里对我说的那句话,是不是也和学校的事情有关?   我躺在那里,心里打定主意,先不去管长半边和学校的关系,首先还是要把最重要的事情办完——我要跟破面男提学校的那些秘密,再次引发他沉稳性格的出现。   这是很危险的事情,因为我不知道这么做会不会刺激到他,把他那个暴躁的性格引发出来,如果他发狂,我是一点办法都没有,只能躺下任他操。   好在这里是医院,虽然藏着很多不为人知的秘密,但不得不说这里的医护人员很有速度,如果我有危险的话他们应该会来救。   我想,应聘精神病院的医护人员,医术那还是次要的,主要是要体力好,不用胸口碎大石,菊花开瓶盖,也要斗得过小三,打得过流氓……呸,我都在想些什么。   总之我不能坐以待毙的等,要问的话,就要尽快,不然谁都不能保证这之间不会出现什么变故。   直接问的话会很简单,也是最有效的办法,但是我发现自从那天上午开始,破面男就没了踪影,就连吃饭的时候都看不到他,直到晚上他才回来,而且一副非常疲惫的样子,像是吸了大烟。   他吸不吸大烟我不知道,但是我知道这里肯定是不允许干那些事情的。所以对于他这个样子我感到非常奇怪。   之前他作为一个精神病人表现得非常正常,但是现在却一下子这么神秘,就好像在调查什么不为人知的事情。   我心想好啊,我就来个螳螂捕蝉,麻雀在后,跟踪他,看看他到底在做些什么。   跟踪这种事情我不在行,而且看破面男这种人好像很是敏锐的样子,也不知道我的跟踪能不能暴漏。不过暴漏了也没事,腿长在我身上,虽然我跑得不快,但至少也比他这个常年的病号快些吧。   因为破面男都是凌晨趁我们还在熟睡的时候偷偷出去,我怕醒不来,这天晚上我就故意没有睡觉,我就盯着他什么时候出去。不过怕他有所察觉,我还是得做出一副装睡的样子。   怕有人半夜发病外出乱跑,夜晚的病房都是要被管理人员从外面锁上的,锁整整一个晚上,在凌晨五点的时候会打开。因为这样,每个病房都会准备一个像是旧社会那样的马桶,供起夜的人用。   当然如果有人在半夜发病,把马桶扣在头上也是时有发生的,我还见过有人去喝马桶里的尿,没把我恶心死。   由此,我断定破面男的出门时间是凌晨五点之后,这个时间虽然不算太早,但害怕睡过头,我也要坚持整晚不睡的战略。      ☆、第四十七章 跟踪   夜深人静,病友们都停止了发神经,和普通人一样进入了梦乡。不大的病房里鼾声不断,我躺在床上,将脸冲着破面男床铺的位置。我半眯着眼睛,看到黑暗中破面男和往常一样躺在那里,因为他脸上伤口的原因,他的睡姿一直是仰面的,这可能是他伤口没有愈合的时候养成的习惯。   房间太暗了,我不知道他现在是睡着还是醒着。远处有沉闷的钟声响起,我也不知道是从哪里传来的,只觉得这钟声有点凄凉之感,大概是我现在的心境如此吧。   人体的生物钟很奇怪,越是临近午夜,人就越困越疲惫,但是当午夜真正来临的时候,人就会变得很精神,就算想睡也很难入睡,直到凌晨两三点的时候,困倦的感觉才会再一次袭来。   我躺在床上想一直以来发生的这些事情,当钟声响过两下的时候,我知道现在已经是凌晨了,那股深深困意如潮水一样向我袭来。我的眼皮上面好像有千斤重的东西,脑子也混沌起来,好像只要一闭上眼睛,马上就会睡死过去一样。   就在这个时候,我看到躺在那里的破面男动了一下,之后他就从床上下来,抓过床头的衣服开始无声的穿衣服。   我本来就快要坚持不住,看他这个举动,脑子里就像柯南每集都会上演的那种,只要案件一有了突破背景就滑过一条白线一样,整个人马上就振奋起来。   不过他也有可能是要蹲马桶,那我就没兴趣了。我看到他一步步走到病房门前,在门上面不知道鼓捣些什么,不一会儿就只听轻微的咔嚓一声,然后破面男竟然将门推开了。   被反锁的门从里面被打开,谁能告诉我这破面男是怎么做到的?   这破面男明显不是要蹲马桶的节奏,我躺在那里确定了他已经出去,一分钟之后,我才悄悄地起身走到门口那里。   我稍微研究了一下门锁,或许是没有光亮太黑暗的原因,我并没有发现什么异常,我干脆不去管这些并不重要的事情,反正他有办法让自己出去。我就干脆推开门就来到了走廊上。   现在是凌晨两点多,所有的人都在熟睡当中,走廊里并没有开灯,只有外面的月光给这漆黑的建筑内洒下些微的光亮,有一种阴惨惨的感觉。   好在这种光亮让伸手不见五指的走廊有了能见度,一片昏暗中我看到远处有一个身影在缓慢前行。我的视力不是很好,尤其这里还这样的昏暗,只能看到那是一个黑影。但那应该就是破面男没错,不然没有人会在大半夜自己撬门跑出来了。   我随即迈开脚步,进行我的跟踪计划。说来惭愧,当我迈出第一步的时候,后背上就冒出虚汗来了,因为我从来都没有过跟踪的经验,尤其是走廊这种毫无躲避的地方,我真害怕他突然回过头来,用他那双精亮的眼睛盯住我。   我把脚步尽可能地放轻,再放轻,就保持着这样的距离,偷偷地跟在他的后面。   这人走路基本上是没有声音的,如果不是知道他是个人,在这样阴惨的走廊内看到一个黑影在那飘,一定会以为是一只鬼魂。   忽然这只“鬼魂“的脑袋动了动,看样子竟好像在摇头,我心说你没事自己摇头做什么,吃摇/头/丸了不成?真是怪异。   不过他只摇了两下头就不再动了。他没有停下脚步,一直往前走,我就这样一直跟着他,我头上的虚汗已经往外冒了,心说他这是到底要去哪里呢?   去哪里……   不会是楼梯口吧!   这个想法在我脑子里一闪没有过,随即整个人都变得不好了。我知道破面男对学校的神秘事件知道一些,虽然不清楚他到底知道多少,但可以肯定他肯定是了解内情的。难道他关在这里被关疯了,见到楼梯就要去研究一下吗?   很有可能,尤其这几天我还来到了他的面前,我们多次提起学校的事情,这会不会促进了他的某种情绪呢?   他还说我固执,其实最固执的人是他啊。我跟着破面男,果然,他在走廊尽头的楼梯口那里停了下来。   我咽了口吐沫,站在一片黑暗中简直大气也不敢出。好在这个时间这段楼梯口那里的铁栏杆门是放下来的,即使破面男站在那里,有了铁门的阻挡,也不会像南映大学学生那样掉下去。   我摇摇头,这里不是学校,只是普通的医院而已,不会所有地方的楼梯都存在着那样的危险。   我本以为破面男会在臆念的驱使之下蹲下来研究这段楼梯,或者站在那里眺望,谁知道出乎我的意料,他站在走廊尽头的岔道上,竟然朝楼梯所在的反方向走去了。   反方向即是右边,那里只有一个公共厕所,我心里狂喊老兄你不会只是想上趟厕所吧!   果不其然,破面男没有半点缓冲地走进了厕所,然后我听到里面传来放水的声音。   为了他一会儿出来发现不了我,我连忙躲到旁边一只墙柱的后面。我心想这破面男应该没这么彪,大半夜费尽心思地出来不可能只是上厕所,不然病房里有马桶的啊,据我观察他又没有洁癖。   所以这应该只是尿急,一定是尿急,一会儿尿完了就该办正事了。   不一会儿破面男就走了出来,我总感觉他现在是一副神清气爽的样子,难不成他在厕所里约了炮?   他已经往回走了,并没有其他的任何举动。我站在那里简直要晕倒,没想到这家伙真的只是出来长厕所的。   我真是哭死的心都有了,我他妈的一宿没睡觉,就是来看你放水的吗!   我只好苦着脸再次跟在他的后面,走着走着,猛然想起一件事情——他如果先进了病房,一定会发现我的床铺没有人,那我跟踪他的事情不就露马脚了吗?如果他发现我在跟踪他,那他以后一定会有防范,我要继续调查他就会变得非常困难。   我得在他之前回房,但这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怎么办,怎么办!我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眼看他要走到我们的病房门前了,我干脆一不做二不休,直接冲上去拍了拍他的肩膀,笑道:“嘿,老兄,你也是出来逛夜市的吗?”   我嘴角抽搐,笑得一定既扭曲又□□,反正我被送到这里就已经被人认定是精神病了,那我就做个称职的精神病好了。   破面男面无表情,但他的眼里迸出了灼热的火花,哦不,是无比惊异的目光。他像在看一个精神病一样地看着我。   我继续装疯卖傻:“蘑菇便宜卖你,十块钱二斤!”   他就这样看着我,目光由惊异变得平静,我真的受不了和他这样含情脉脉地对视,干脆早他一步溜进了病房。   我以最快的速度钻进被窝,全身上下的冷汗都冒了出来。刚才真的太险了,现在是凌晨,是在黑暗阴森的走廊里,满足引发他狂暴性格的环境,如果我再在他身边耗下去,他一定会发狂着抓住我的脖子。   紧张这种情绪,习惯了也就习惯了,我带着这种情绪在一片疲倦中缓缓地睡了过去。      ☆、第四十八章 透漏一切的玻璃   第二天到了吃早饭的时间,我和一帮人一齐往楼下食堂挤。   到了食堂,我就捡了个位置坐下来。自从勾搭上长半边,这几天以来我都和他一起吃饭,一来看他的病情不重,是个老实人,可以拿来解闷,二是还可以从他口中打探更多的信息。   但是现在他消失了,像他以前说的那些消失了的人一样不见了,我把并不好吃的饭放入口中,触景伤情,难免不为他担心。   估计是看我一个人在那闷闷不乐,坐在旁边的破面男就拍了拍我,问我在想些什么。   我看了他一眼,心想他现在应该是失忆的性格,只有在这种性格的时候他才会这样温和的关心他人。   我叹了口气就说:“长半边,就是你所说的阿仔,他现在到底会在哪里呢?”   破面男也跟着我叹了口气,说道:“不知道,以前也有很多人是这样失踪的,没有人知道他们的下落,他们就好像在一夜之间蒸发掉了一样。”   果然破面男这个人格也知道这里“闹鬼”的事情,不过他显然没有往“鬼”的那方面想,或许这样他更能够好过一些吧。   我看了他一眼,“这真的太奇怪了,你们谁都没有调查过吗?”   破面男就笑了,“怎么调查?与其调查这件事,我还不如调查一下我到底是谁的好。”   我一想也是,失忆的人最关心的就是自己的身份,一个人如果连自己都不知道是谁,哪里还会去管别人的事。   破面男不知道自己沉稳和发狂起来的时候有多牛逼还真是可惜。   吃过饭,我跟病友一起上了楼。我实在不愿意回到病房闷着,就独自站在走廊窗户旁边发呆,思考着这一切的来龙去脉。   我出来这么久,不知道凌漠那边怎么样了,那天在医院分开以后,我就和他们失去了联系。   虽然知道他是最不用担心的一个,好像什么苦难在他面前都会变得不是事,但我还是很担心。我们之前的计划是一起去档案室找照片上的女生——江小彤的资料,后来不得不演变成他一个人去。档案室的水泥地上还躺着流着液体的尸体,凶手很有可能去毁尸灭迹,我不知道凌漠能不能全身而退。   他那里的情况一点都不比我这里安逸。   如果能联系到就好了,可这是不可能的事情,因为我的手机不见了,我也没有办法从这里出去。   我抬头,透过窗户望着外面的景色,映入眼帘的是医院那一大片的树林,春天还没有来到,光秃秃的树枝看起来非常难看。   玻璃上映出我的身影,看起来非常的修长消瘦——本来我也不那么瘦的,是很正的标准身材,可能是这么长时间以来奔波劳苦的原因吧。   我看着玻璃上倒映着的走廊那一排排病房房门,就感到我实在太凄凉了,不过我的人生经历也够丰富,以后出去了可以和别人吹嘘,说我住过精神病院你们都没体验过这种待遇吧。   等等!我望着窗户,突然想到个事情,一下就愣住了——这窗户竟然会倒映出走廊上的一切!并且如此清晰!   那么,那么我昨晚跟踪破面男的身影,是不是也被这该死的窗户玻璃映上了呢?!   那他当时如果有注意肯定看到我了!   我身上的冷汗一下就冒出来了,可以想象一下当时的情景这有多么的可怕,深夜漆黑的走廊里,我跟踪着一个破了相的精神病人,而他通过可以倒映出一切影像的窗户,从一开始就发现我在跟踪他!   这种后怕感让我的腿都软了,怪不得当时我看他做了他个摇头的动作,其实那根本就不是摇头,而是在看玻璃上我的身影!   我在那里呆站了很久才缓过神来,明白过来其实破面男大概是真的有事情要晚上调查,因为看到我跟着他,所以他才改变战略只是去了趟厕所,然后就回病房去了。   我突然有了一中被抓了的感觉,这种感觉真是太不好了,我简直像一头撞到面前的玻璃上。   想到这里,问题又转了回去,还是破面男究竟要调查什么。   我真不是没事闲的去管别人的事,或者好奇心旺盛谁有了怪异举动就非要去看看,而是我破面男夜间调查的这个举动发生在我来到这里和长半边失踪之后。   我几乎可以确定我的出现刺激到了破面男,唤醒了沉睡在心底的关于学校惨案的事情,随着和我接触的增多,破面男就很有可能有所动作,深夜调查就是他的动作。   或者他是为了寻找长半边?这个我并不能确定,因为根据我的观察,我并没有发现他和长半边的交情有多么深厚,只是普通的病友关系,破面男实在没有必要去寻找这个跟自己的关系称得上冷淡的人,何况这个人还在乱坟岗破坏过他的好事。   不过往长半边消失这件事上想也不是不正确,只是范围得变大,那就是破面男不是在调查他一个人失踪,而是在调查精神病院“闹鬼”的整件事情。   不管怎么样我都不能不去注意破面男,我觉得我被送到精神病院以及遇到知道学校惨案事情的破面男并不是偶然,虽然我暂时还想不到这之间有什么必然驱使,但我必须要把握住机会,全面的去了解这个破了面的男人。   我知道我这几天是不能睡觉了。   夜晚如约而至,我如法炮制地“跟踪”破面男,我知道我一系列的举动都被他看在眼里,但我已经不在乎了,因为第一次跟踪他,他都没有把我怎么样,而是企图蒙混我,可以看出夜间出巡的他并不想伤害我。   当然如果我每天都这样,他觉得烦了,那就是烦了之后的事情,如果他那时候有新的动作,这种变故正好能生成更多的真想。   除此之外我想不到更好的办法了,到时候怎么样就听天由命吧,反正我经历过了那么多可以让我死那么多次的危险,我不都还活蹦乱跳地在这作死呢嘛。      ☆、第四十九章 厕所   就这样我又跟了破面男三个晚上,他每次都是在黑暗的走廊上缓慢前行,就像幽灵一样,当然偶尔他也会看看窗户那里。   这种画面细想起来其实很搞笑,他明知道后面有人跟踪他,我也知道他知道我在跟踪他,可就是谁也不说,谁也不揭穿,各干着各的事情。   破面男每次走到走廊尽头的时候都要去厕所,而且进去的时间越来越长,我不知道他是不是便秘,还是在厕所里做什么不为人知的秘密。   此时我躲在厕所外的墙柱后面,根据钟声,我判断他已经进去大概两个小时了。   我站得腿都麻木了,心说难道我是傻逼吗?守着人家上厕所是为哪般呢,一会儿他出来会不会扭头跟我说:“嘿,徐侦探你真尽职,我便秘你都在这守着,简直是神一般的意志。”   我郁闷无比,又等了一会儿还是不见人出来,心里就觉得太奇怪了,骂了一句之后干脆从墙柱后面出来,悄悄地走进了卫生间。   不大的格局里漆黑一片,不知道破面男是怎么想的,上厕所不开灯,也不怕掉坑里。   好在窗外月光的射入让这里不至于黑得伸手不见五指,我蹑手蹑脚地穿过外面的水房,走到便池那里。   便池与便池之间用隔板挡住,组成一个个独立的小空间,有点像女生厕所那样的格局,我想恐怕是院方为了不让精神病人在方便的时候发狂调戏旁边人的缘故。   不大的厕所里连一点点的声音都没有,我甚至不敢肯定破面男还在不在这里。我很想一个一个小空间的去找,但这纯属是强迫症在作怪,没有任何的意义。   人就是爱条件反射,看到好吃的就饿,看到厕所就尿急。我在一个小空间外面停了停,确定里面没人,然后打开门走进去放水。   死一般寂静的卫生间凸显得我放水的声音格外响亮。我叹了口气,整个人就困倦起来。   一连几天都没有睡好觉,昼夜颠倒的生活让我很不习惯。我提上裤子,打了个哈欠,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就发现便池的上方放着一根什么东西,因为刚才没往哪地方看,我并没有注意到。   这里很黑暗,我看得不是很清楚。我好奇地凑过去,赫然发现那东西竟然是一只胳膊——   一只人的胳膊!   在我惊叫出声的瞬间我用手死死地捂住了自己的嘴巴,过于强烈的刺激让我猛然后退,后背就一下子撞到了身后的门板上面,发出沉闷的声响。   我无比的惊恐,心中狂喊为什么这里会出现人的胳膊!那胳膊的末端的血已经凝固了,整个便池都被流出且凝固的血染成了黑色。这跟胳膊这样的完整,就好像被利刃生生的从肩膀上砍下来的一样!   我再也忍受不住,疯狂地转动身后的门把手,企图尽快地逃离这里。什么跟踪,什么调查,通通去他妈的狗屁!   我宁动着门把手,可是我惊恐的发现,无论我怎么努力,都打不开这扇门!   该死,怎么会这样,难道……难道是谁从外面把门锁上了?可是这只是简易的木头厕所门,并没有从外面上锁的功能啊。   我慌忙转过身去察看,却看到破面男趴在厕所门上方,用那双精亮的眼睛注视着我!   我身子一下就软了,原来我开不开门的原因不是出在锁上,而是破面男整个人趴在门上,在极度恐慌的情况下,我怎么可能推动一个成年男性的体重。   我不敢后退,因为后面是人体残肢,我也不敢向前,因为破面男这个样子让我想起恐怖电影中的画面。   他为什么要这样的看着我?   门上的破面男消失了,我听到了双脚落地的声音,就是这一瞬间我不知道哪里来的,猛地推开门就往外冲。   只听身后的传来破面男那沙哑的声音声音:“你每天都跟踪我到底想要做什么?”   我该停下来回答他吗?这里没有呼叫器,这人会一些功夫,精神状况极不稳定,万一他发狂,那我就死定了,说不定下一个被卸胳膊的就是我。   可是现在是个极好的机会,这种情况下很容易问出点什么来,从另一个方面将我应该把握的。   我的脚步慢了下来,然后停在了那里。   我握紧了拳头,心说死就死吧,这么多的怪事围绕着我,一天不破解我就一天生不如死,还不如赌一把。   我定了定神,转身看着破面男,用我金全力做出的坚定无比的眼神望着他,说:“我想知道你每晚出去都是去做什么。”   “这跟你没关系。”   “可是我觉得很奇怪,我想知道。”   “没人告诉你一个人知道太多并不是一件好事吗?”   我和破面男之间的距离只有五米左右,我非常紧张,本能地想要逃跑,甚至后悔刚才为什么停下脚步去理他。   可是我不能退缩。我这样告诉自己,不由自主地握紧了手掌。我说:“可是,如果做这件事的人关系到了我自己的事情,我就觉得有必要调查清楚他。”   破面男道:“你说我跟你的事情有关系?”   我点头,破面男瞟了眼旁边的,就是放着胳膊的那间便池,问:“什么关系?你的事情又是什么?”   他这样问,不代表他真的不知道,很有可能在试探我。   根据接触,我知道破面男失忆时人格的时候并没有其他两种人格的记忆,也就是说他处在另外两种人格的时候做过的事,在失忆人格之下是想不起来的。   我不知道破面男现在的这种沉稳人格有没有另外两种人格的记忆,我想最好是没有,不然他就肯定明白在发狂的时候为什么要害我,如果真的记得,那即便现在他是沉稳性格,呆在他身边也是一件极其危险的事。   我的手心里已经冒出汗来了,可是,我要回答他,我要将对话进行下去!   我想了想就道:“在我回答你之前,为了安全起见,我要问你,你的人格切换能随你的心愿吗?”   破面男看着我,“你在试探我。”   “是。”我并没有否认,“而且从你这句话,我就肯定了,你知道自己具有另外的人格。”   破面男冷笑一声,我也不去理他,接着说:“你能保证在我说出我自己事情的时候,你不伤害我吗?”      ☆、第五十章 交谈   破面男仍然冷笑:“跟我这种人讲信用问题,不觉得很可笑吗?”   “所有人都是一样的。”我道。“你何必自贬身份。”   “因为我已经不正常了,我都已经不知道自己是谁了,你又怎么能跟我谈条件。”   我摇头,“又不是生来就不正常,你变成这样,毁容,精神出现问题,是有原因的。”我观察着他的反应,接着说道:“这个原因,我想,你比我更清楚。”   “……”   “我们不妨来做个假设——你之前一直调查某所学校的某些事情,得出了一些真相,而幕后的人害怕这些真相暴漏,就把你毁容后送进精神病院,要你永远地呆在这里,守着那些真相自生自灭。”我顿了顿,说道:“不知道我的推断对不对呢?”   我说得非常委婉,因为我也不确定事情是不是这样,只是结合了我自身的处境和他的一些举动反应。   说到底我还是在试探他。   破面男一动不动地看着我,一片灰暗之中,那双眼睛越发的精亮起来,仿佛身体所有的能量和精神都集中到眼睛上面去了。那是一种奇异的目光。   看他的反应我就知道我说对了。眼前的男人被关在这里,一关就是十几年,极度的折磨让他变得浑浑噩噩,唯有和“那件事”有关的话题才是唤醒他的钥匙。他将这把钥匙深埋在心里,当终于有人和他提起的时候,他不激动那才是奇怪。   看来沉稳的人格就是破面男原本的人格了,是这么多年的打击,让他变得这样阴沉的吗?   “楼梯,实验。”我重复着破面男发狂的那个时候不断重复的这两个词。在我说着的时候,我看到破面男的目光渐渐地沉郁下来。我接着说:“不管一个楼梯有多么的高,它都是缓坡下来,如果一个人从楼梯上面摔下来,最严重的状况是受伤,根本不可能知名,更别说把坚硬的头骨摔裂。我想,不是有‘人’事先谋害了他们再将他们推下楼梯,造成坠楼的假象,就是他们的身体构造发生了什么变化,就像你所说的‘实验’”   其实之前我的思维都是围绕着有人或是“鬼”,用暴力的手段击打他们的头部致死然后推下楼梯,据我所知,往届大部分学生的死都有头骨碎裂的迹象,小灿和瑞晨也是其中的成员。   真正想到可能是他们思维或者身体发生变化的是在叶安出事之后。我不愿意回想医院里的种种,一去回忆,叶安的笑脸和他那带血的脸就会重合。   可是,我不得不去认真思考,因为卓耀宇在复述叶安被送到医院一直以来的情况的时候,有一点我非常的在意。   那就是卓耀宇说,叶安在住院期间身体经常发生抽搐的症状,任何药物对这种抽搐都没有作用,当时我问那当叶安发病的时候都是怎么解决的,卓耀宇就回答说,每次都是叶安从床上摔下来,才恢复平静。   从床上摔下来,昏迷着毫无意识的叶安怎么会无缘无故地频频摔下床去?医学上也从没听说过把自己摔到地上就能抑制抽出。   当时我还想这其中的原因会不会与叶安失踪时候的“经历”有关,毕竟从监控中看到他的举动真的太怪异了,找到他的时候,他的自虐倾向也太怪异了。   后来当我细想,抛开一些惨烈的外表,我才猛然发觉,“摔下床”这种状况,和“摔下楼梯”是多么的相似!   摔下床就能够抑制抽出,那么那些摔下楼梯的学生,他们死前在看着眼前楼梯的时候,是不是也有一种想要摔下去,想要快点解脱的念头呢?   如果这是真的,那他们那种“想要解脱”的念头,又从何而来?   如果是鬼神控制住了他们的思想,那我们就真是毫无办法。自从接触这些事情,我始终都不愿意往那方面去想,无神论也好,生科学后遗症也罢,我就是不愿意把事情简单归纳到鬼神之说,即使论证的过程会很辛苦,我也不愿意放弃。   不是鬼神,那就是人,人如何做到控制另一个人?那就是,对他的身体动手脚!   所以当破面男吼叫着喊出“实验”的时候,我突然就有了一种醍醐灌顶的感觉,好像心中的猜测终于被论定了一样。   此时破面男看着我,就好像要把我看出个洞来。我也定定地看着他,清晰无比地说:“我知道你曾经是大学教师,所在的大学很可能就是南映理工大学。我想在那个地方,一定有你尘封的往事,你愿意跟我讲讲吗?”   破面男没有作声,过了一会儿才道:“你真的想听吗?”   我点头,破面男就说:“或许你会后悔,不,你一定会后悔选择听我诉说,因为我所要说明的‘往事’和‘真相’非常的残酷和黑暗,但却是无比真实的,这些真实的一切会刷新你的世界观,甚至会让你承受不住而崩溃。”   我看他的样子,就知道他不是在危言耸听。有些事情,真的是不知道比知道要好,所以傻瓜才都是幸福的。   或许,逃避是我现在最好的选择。   可是走到现在这一步,我知道无论如何我都不能逃避,我想,就算我真的崩溃,也要比被怪事折磨要强。   于是我用我最坚定的语气说:“没有关系,无论真想如何,我都能接受。”   破面男看了我一会儿,然后竟然笑了,这种笑容很惊悚,但不知怎么,里面有一种说不出的无奈。   他说:“你以为只有楼梯会出事?你以为死去的都是新生?不,那只是冰山一角,是表象,表象之下的所有,你并不知道。”   之后他便开始了他的讲述。破面男的嘴部受损,说起话来并不清楚,声音都是沙哑的,但作为一名教师,他的讲述条理清晰,逻辑性非常好。   多年来如同囚禁一般的生活,让他忘记了很多事情,甚至已经忘了自己的身份,然而他始终记得当时的所有细节。   我一下子便融入了他的语境,跟着他的话走,我仿佛穿越时空,回到了很多年前的那所大学。   南映理工大学,这所美丽的学校坐落在中国华东地区,每年都吸引着无数的学生,其中的原因不光是她的景色宜人,更因为她是以学术着称的闻名全国的理科高校。无数的学术成就铸就了南映理工大学的辉煌,荣誉将她包围,功勋让她成为年轻人梦想的摇篮。   破面男的名字当然不是破面男,那时候人们还记得他的名字,他叫王维景,是刚进到南映大学的一名讲师。他很年轻,也很优秀,有着青年教师的激情与奋进。   工作之余,他无意中了解到当年罗施言坠楼的事情。这件事情已过去多年,再提起来,只是茶余饭后不经意的一句话题。然而王维景没有一听一过,他并不相信罗施言是警方判定的自杀,因为在这个老实的年轻讲师印象中,二十来岁的年轻男孩子正值充满激情与梦想的年纪,实在跟自杀挂不上边,何况这里面的确有很多的蹊跷。   对这件事情的怀疑称得上是他的一厢情愿,他和罗施言没有任何的瓜葛,但是那个年代的人都非常的实惠和固执,罗施言一案激发了他无穷的好奇心。   这种好奇心对于一个科研人员来说是可怕的,因为他们本身就带有一种追根问底的性格特征。   经过多方面的打听,他确定了罗施言的死亡是在当时他所在时间的四年前。   他大学讲师的身份让他可以自由出行档案室和资料室,随便的跟有资历;与熟悉这所学校历史的教授谈话;还可以用教师的身份来询问学生和自由出行校园。   当然记载这样资料的文档,就算是作为讲师的王维景也不能够去看的,他之所以能看到,是因为他当时做了和我一样的事情,那就是偷偷潜入绝密地带。   经过了大量的调查,他发现坠楼的不止罗施言一个,继他之后,每年还有学生以这种方式死去。   这是我所不知道的,根据我的打听,是说罗施言死后的十多年里都没有再出现事故,只是近年来在楼梯上听到奇怪的声音,而后才相继有人出事。   其实比起我的打听,我更相信破面男的话,不是我不自信,而是因为他调查的时候离出事的年代更加的近,而且他的身份也让他的调查更加全面,这些显然都是我做不到的。   根据他接下来的讲述,这些途径的确帮助他更接近事情的真相,但同时也害了他。      ☆、第五十一章 尘封的秘密   破面男那个时候是已经接触社会的人,而且当时他似乎也没有受到鬼怪的纠缠,他发现实际情况与学校公开的事情不符,马上就想到从学校内部查起。   经过数月的隐秘蹲坑与查点,他发现,每到夜晚,都会有一个人拿着书本和一些工具走进一个实验楼一楼角落里的一个很不起眼的小屋,根据他手中的工具,似乎是要去做实验。   这个人他只有过几面之缘,他知道这个人是学校生物系的教授,名字叫做邓平——其实他也不会不知道,因为这位教授虽然沉默寡言,但他真的太有名了,他的很多科研成果都得到过无数的奖项,他的崇拜者不计其数,甚至有外国媒体专门来采访过他。   不过采访被他本人拒绝了,加上他平时极少抛头露面,于是他又得到了一个谦虚的名头。   当然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为什么这名教授深夜了还要继续研究,是极其的痴迷?那他可以正大光明的在实验室,为什么偏偏跑到这么一个偏僻的小屋来?   王维景找了个空闲去小屋一探究竟,可他发现,这间小屋在白天的时候,竟然是上锁的。   这引起了王维景的极大怀疑,他当然不相信一位德高望重的教授会是楼梯惨案的凶手,但事情的奇怪还是让他他决定把重点放在邓平教授的身上。   王维景就这样每天的留守在实验楼,秘密地注视着邓平的一举一动。就这样持续了数天,当他觉得自己这样简直是傻逼,想要放弃的时候,就在那天晚上,他看到邓平教授不再是一个人走进小屋,他的身后还跟了一个学生。   他叫刘明,是从农村考上来的学生。家境贫寒,父亲早亡,他的学费和生活费都是他用课余时间挣来的,剩余的钱要托人带回家给患有痴呆症的母亲。   不过他的课业成绩非常优秀,所以王维景对他的印象很深刻。   他看着刘明跟着邓平进了小屋,心想这是要教授和学生一起来完成实验吗?   他很想找机会和这名优秀的学生谈一谈,但是这个愿望还没来得及实现,刘明就死了。   他是半夜里从实验楼的楼梯上摔下去的,王维景当时在尽职的蹲坑,所以他看到了。   他还看到,在壁灯昏黄的光里,有一个人站在楼梯上面,这个人就是邓平。   邓平并没有做推人下去的动作,他只是一动不动地站在那里,看着惨剧的发生,就好像早就料到了会是这样,或是在观察什么。   刘明摔下了楼梯,当他终于在水泥的地面上停止滚动的时候,王维景看到,刘明紧紧地闭着眼睛,额头的侧面受伤了,有白色的粘稠液体缓缓流下。   看到这一幕的王维景当时差一点惊叫,极度的恶心让他马上蹲下了身子干呕。   他毛骨悚然,不光是惨剧的发生,更是因为,他看到死去的刘明的嘴角带着诡异的微笑。   他更加的确定惨案的元凶就是邓平!在刘明更他去小屋的当晚,肯定发生了什么事情!   王维景想,难道邓平在进行丧心病狂的人体试验?   为了确定自己的判断,他在那一年里继续搜集证据,当第二名和刘明的背景极其相似的学生以同样的经历坠楼死去的时候,王维景终于肯定的心中的想法。   他要揭穿邓平!可是,他没有证据,在没有监控的年代,谁会信任一个新出道的小讲师而怀疑学校的镇校教授呢?   他想到了报警,由他给予线索,让警方找出最有利的证据。他明白这可能会毁去他至今为止所有的努力和成绩,但是,固执较真的他在功利与真相面前,他还是选择了后者。   他放下报警电话的时候,心里的石头像是落了地。警方让他去指证,迎接他的,却是另外一批人。   这批人王维景从来没有见过,似乎是打手之类,但领头的那个人,王维景认出来是学校人员。   这些人不由分说地就朝王维景围拢过来,王维景会一些拳脚功夫,但毕竟不是这些带着刀的打手的对手。他们将王维景按住,极其残忍地用刀切割他的脸,一边切,领头的那个学校人士一边对他说,学校的电话网络是连在一起的,报警,首先要通过学校的拦截,你那个报警电话打进的什么地方,你做梦也想不到。你遭受到的一切只能怪你自己不懂得明哲保身,如果不是你多管闲事,也不用受这样的罪,到地狱去后悔吧。   地狱就是精神病院,毁了容的王维景被他们送到了精神病院,之后的事情就和长半边讲得一模一样了。   听完王维景的讲述,我整个人如同掉进了一个冰冷的湖水,浑身都是冰凉的。   他所谓的真相,楼梯惨案的真相,竟然是学校一手策划出来的吗?!   我无法相信,这简直就像是一场噩梦,是绝对不可能的事情。我知道现在的学校大多不纯,贪污,贿赂,纠纷,各种门,每天都在上演,可是任何的大型社会组织,为了保证自己的长久性,都不会去做危害自己根基的事情。   我无法相信,可是王维景的讲述又是那么的真实和流畅,我无法从里面找出任何的破绽。   我心乱如麻,心跳加快,我深深地呼吸,可是发现根本没有办法让自己平静下来。   我宁可相信这是假的!这一切都是梦,梦醒来,一切就都恢复成原来的,我所熟悉的那个世界的样子。   可是我的脑海里出现了凌莫的脸,寻找叶安的那个时候,他断定学校和警方并没有去实验楼的那段监控,他当时看着我,那欲言又止的神情仿佛想要像我述说什么。   是什么呢?   他分明在怀疑学校,他想要告诉我,学校就是一切的元凶!   我摇头,那种感觉就好像所有人都告诉你事情就是这样的,但你的认知和经历都在你的心中呐喊,这一切都是假的一样。   王维景看着我,眼里露出冰冷的目光,他说:“你不是一直想知道我这几天在调查什么吗?好啊,我现在就告诉你。   他上前来,不由分说地就抓起我的手腕,拉着我出了厕所,一直走到楼梯旁边的一个小拐角处。   拐角处有一个很不起眼的小门,我曾经发现过,但因为它太不起眼了,所以只看了一眼,完全没当回事。不知道王维景带我来这里做什么。   只见王维景掏出一把钥匙,他把这把钥匙□□小门的门锁中,一边拧动,一边问道:“你知道我们这层楼,为什么有人频频失踪,就像一夜之间蒸发掉了一样吗?”   看我摇头,王维景又问:“那你知道他们去了哪里吗?”   我仍旧茫然,只听咔嚓一声,小门就被打开了,我不知道这个聪明的家伙是如何搞到这钥匙的。   王维景拉我走了进去,小门的后面仿佛是一个很大的空场,没开灯的原因里面一片漆黑,我闻到了空气中弥漫着一股福尔马林的气味。   王维景松开我的手腕,然后他走到墙壁那里打开了这个房间的灯。   他说:“他们都在这里。”      ☆、第五十二章 罪恶   他们都在这里。   王维景说,我觉得他的话特别诡异。当灯光亮起的刹那,我完全被眼前的景象惊呆了。   这是一间类此游泳馆的巨大房间,眼前是一个巨大的水池,并不深的浑浊黄色液体中泡着无数的尸体,福尔马林的味道强烈刺鼻。   这些尸体已经被泡得非常肿大,上百具的尸体横七竖八地堆在水池里,就像被人随意扔在里面一样。让人惊恐的是,这些尸体都是不完整的,有的是无头尸,有的缺胳膊断腿,更多的是肚子那里被掏空了。   我瞬间感觉胃里一阵难受,往后退了一步,就碰到了身后的简易柜子,冲击的力量让摆在上面的瓶子倒了下来,正好砸在我的肩上。冰凉的液体就浸透了我的衣服,用手一摸,摸到一个滑溜溜的东西,我转头一看,发现竟然是一截被泡的老粗的肠子!   我吓得一把将那东西甩出老远,肠子在瓷砖地上滑动几下,哗啦一声掉进泡着尸体的水池中。   我惊呆了,心说这里是地狱吗?我以前在带有插图的书上看到过地狱的景象,赤身裸体的人被叠罗汉一样堆积在那里,恶鬼用酷刑将他们的肢体卸下,扔进火炉里蒸煮啃食……   王维景望着这里的一切冷笑,他说:“精神病院失踪的人们都在这里,在这个池子里,他们被福尔马林浸泡,永远也不会被人们知晓。”   我皱着眉头:“怎么回事?”   王维景道:“这是这所精神病院最大的秘密。你以为医院是救死扶伤的神圣地方?错了,何止是救死扶伤!精神病院是一种特殊的救治场所,里面的八成病人都是捡来,或被遣送来的无人看管的精神病人。他们没有家属,没有朋友,不会有人为了他们给医院一分钱,更不会有‘包红包’这种潜规则。虽然政府给予医院补贴,但这些钱大部分用在了医院建设上面,剩下的,对于院方高层领导来说完全不够。”   王维景转头看着我,目光阴森可怖,他说:“人为了利益,可以做出任何超出底线的事情。你猜,他们为了能搞到更多的钱,做了什么?”   望着眼前无数具残破的尸体,我没有做任何的思考,因为无论是什么样的理由,都难以让这样一幅画面呈现在这里。我没有办法接受在医院里,会出现这种场景。   但是我还是本能地道:“是……是院方把这里当做抛尸地点?”   王维景冷笑一声,“无论什么事情你都喜欢往好的方面去想,这是你的优点,可是,这样的你是不会自觉地区发现这个世界到底有多残酷的,会让你错过很多东西和历练。”王维景说道,“抛尸的地点是乱坟岗,再说抛尸只会让他们省钱,不会赚钱。我告诉你,他们牟取暴利的办法,是将无人认领的精神病人杀死,把病人的器官,肢体,或整个尸体卖掉!”   卖掉?我一愣,就听王维景接着说:“一个肾卖三万五,一个肝能卖到四万,一具完整的尸体更是价值□□。需要这些肝脏尸体的地方很多,医院,展览馆,研究所,还有高等院校,有需求,就有供出。这个产业已经形成了完整的产业链,供出方和中介暗中操作,无人认领的病人就像猫狗,被这里的‘医护人员’趁深夜拉到,这里造成灵异失踪的假象。他们被切肝挖心,剩下的部分扔进药水里泡着,等待生意将这些残破的躯体也卖掉,绝不浪费,反正怎么做都不会有人知晓。”   听着王维景的滔滔不绝,我慢慢地走到一个手术台旁边。手术台非常的简易,是一个破旧的的钢板,有黄色的液体滴落下来,一个年轻壮实的男人躺在上面。我认出这个人就是长半边。   那一晚他失踪了,原来是来到了这里。他全身浮肿,脸已经肿的变了形,左边长长的头发粘腻地粘在他的脸上,他的眼睛睁得老大,浑浊的眼球就好像在述说着什么。   他的肚子被切开了,里面是空的,只有肠子挂在上面,肠子上面还有干枯了的,黑色的血。   这一切竟和梦中的景象那么相似。   我伸出手将他的眼皮合上,触碰尸体我并没有感到害怕。   我喃喃道:“他终于可以去天上见他的父亲了,只是可怜他家里那瞎了眼的老母亲。”   “什么老母亲,是他跟你说的吧?他也总跟病友们提起。”王维景啧了一声。“他根本没有父母,这个人患有严重的臆想症,死去的父亲,瞎眼的母亲,那都是他臆想出来的。其实他是被从人从村子里拐来的!”   现在我听到任何的讲述都不会惊讶了。长半边真正的身世原来是这样,或许当年长半边精神还正常的时候,把自己的身世讲给了王维景听了吧。后来在这样扭曲的环境中,他渐渐地迷失了方向,就像王维景人格的分裂。小小的孩子还没有形成独立的人格,他只能在心中不断的臆想,为自己编造了这样的身世。   不然如果不是父亲死了,母亲瞎了,没有能力照顾一个“精神病人”,他又是为什么会来这里被关起来呢?   长半边死了,那个十几岁的少年,一心盼望着长大,病好了之后就可以回家。他不知道院方也盼望着他长大,长大之后,就可以用他的肝脏来卖钱。   我看着长半边,又慢慢地转身去看水池中那交错的残破尸体,再也忍耐不住,蹲□□“哗”地一口就吐了出来。   直到再也吐不出任何的东西我才有所缓和,但胃里仍旧翻江倒海。我盯着地面,无论如何都不敢再去直视这些曾经活生生的人们。   王维景扑到我的身旁,他抱住我的脖子,一只手扣住我的下巴将我的脸使劲儿抬起来。那些黄白的尸体再次映入我的眼帘!   我拼命挣扎,我不想看到这些,我无法接受这样的事情,我要疯掉了!可是他紧紧地抱住我,死死地拧着我的脸,让我逼视着眼前的一切——   “你给我看清楚了!你以为这个世界有多么的美好?笑话!真是笑话!人为了自己的利益无论什么事情都能做得出来,什么底线,什么道德,通通都他妈是狗屁!医院如此,学校呢,学校呢?!”他狂笑,笑得阴惨可怖,“这回你知道你倾慕的高校是什么样子了吧,这回你相信了吧!”   我渐渐放弃了挣扎,现实如锋利的刀,切断了我总是想着“事情不会这样子”的希翼。我不得不像必须面对这些尸体一样地去面对现实。   只听有奔跑的脚步声由远及近,然后几个人就闯了进来,大喊道:“谁在那里!”      ☆、第五十三章 逃跑   我一愣,同时感觉到王维景的身体也一僵,但他马上就有所行动,他用手卡住了我的脖子,把我整个人都拖起来钳制住。他紧紧地掐住我,冲着那帮人喊道:“你们别过来!不然我杀了他!”   王维景的手劲奇大,我被他卡住脖子直感到呼吸困难,艰难地寻思王维景这是突然转换成暴力人格了?   但是我马上想到事情不是这样,他的暴力人格不会威胁人,更不会跟人有所交涉,他这是在假装我是他挟持来的人质,将发现这里,来到这里的“过错”都揽在他一个人身上。   这帮人身穿白色工作服,带着一次性口罩和医冒,看来是来这里切割尸体的工作人员,如果我们在这里抓到,很可能会被这帮丧心病狂的人杀人灭口,虽然作为“人质”的我可能也逃不掉被杀掉的命运,但至少可以被他们带去谈话的时候,争取到逃跑的机会。   王维景这是在救我!   “不要冲动,冷静下来!”其中一人拿着针头,和一帮人慢慢靠近。   王维景抓着我往后退,看着那泛着银光的针头他冷笑道:“需要打镇定剂的是你们才对,你们这帮疯子。”   他后退一步,那些人就跟进一步,他不断地后退,眼看就要掉进积尸池里。   说时迟,那时快,那帮人里突然冲出一个人,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将王维景钳制我的手掰开,一把将我拽到安全的位置上。王维景被他掰开手指,重心不稳,惯性地就向身后的积尸池栽去,我伸手一把拉住他。   那人看了我一眼,转身上前,还没等我看清楚,就用那种快得出奇的速度一拳一个地将那几个还没反应过来的工作人员干倒,然后拉起我就朝门口跑。   我左手被这人拉着,右手拉着王维景,我们三个一起狂奔。   我不知道这人为什么要这么做,是来救我的?那他是谁?刚才他看我的那个眼神,我怎么那么熟悉……   我一个激灵,心脏几乎要跳出来,大喊道:“凌莫!你是凌莫吗?”   此时我们已经跑到了走廊上面,这人小声道:“嘘!别出声!”然后他拉着我们一下躲在一个承重柱后面。   走廊的灯全都亮起来了,我看到有很多人在走廊上四处寻找着什么。是在找我们?看来有人把我们逃跑的事情回报给了院方,院方的行动力很高,他们似乎马上就派出人来了。   承重柱旁边是卫生间的门,与大柱子形成一个死角,这里很隐秘。   这人小心地看了看走廊上的情况,然后回过身来扯掉口罩,露出脸来。我一看,他果然是凌莫!   我简直热泪盈眶,很有想抱着他大哭一场的冲动。我不知道他为什么会在这里出现。   我此时看着他的目光已经很复杂,又是激动又是疑惑又是欣喜,凌莫却没有看我,他悄悄地注视着楼上上的动静。   王维景悄声道:“这小子是谁?”   我说:“自己人。”   凌莫紧紧拉着我的手,问道:“能跑吗?”   我几夜没睡觉,现在精神又有些恍惚,情况的确不太好,刚才的狂奔就差点让我挂掉。不过现在不是摇头的时候,我知道那些人马上就会发现我们,他们是不会放弃知道这个精神病医院秘密的人的。   于是我道:“能!”   凌莫说了声“好”,然后拉着我们一下子冲了出去,我被他巨大的冲击力带得差点摔倒,不过一下子就调整了姿势,跟上他飞一样的脚步。   走廊上巡查的人一下子就发现了我们,一齐朝我们追过来。   我看凌莫朝楼梯那里奔去,心说糟了,那里有铁门封锁,我们根本下不去。   刚要提醒他另寻出路,我们就已经到了铁门前面,只见凌莫掏出一把钥匙,咔嚓一下,竟然就把那门打开了。   这牛逼啊,是事先准备好的钥匙?偷的吗?   我没时间感叹赞美,开门的一瞬间停留,就让身后那帮人离我们更近了,几乎马上就要追上。凌莫一看事情不好,转过头和王维景对视了一下。   我看他们同时点了点头,一副达成协议的样子,还没等我想明白到底要干嘛,凌莫就跳上了楼梯扶手,然后我的身子一轻,是王维景把我弄了上去,然后几乎是瞬间凌莫就带着我从楼梯上直接跳了下去!   死定了死定了,两层楼的距离这么高,你直接带我从侧面跳下去,我他妈这是要做飞天小女警的节奏啊!   还没等我惊叫出声,我的双脚就落了地,我只感到一阵巨大的麻木从脚底窜了上来,头晕目眩差点没栽过去,惯性的冲击直要我一屁股坐在地上。这时候就看到王维景也跳了下来,用一个特别牛逼的动作稳住了身子。   凌莫稳住我说:“你没事吧?”   我说:“没事,快走吧。”   这时候已经有两个跑得快的人已经追上了我们,他们手里拿着那种揍人的大木棒,劈头盖脸地就朝我砸下来!凌莫瞬间把我推出去,飞起一腿就把这两个五大三粗的壮汉一起踹出好几米远。   更多的人向这里涌来,如果只有几个人,我想以凌莫的身手是可以对付的,但是追我们的人实在太多了,个个结实彪悍,我们这边就算加上王维景还能打,也实在干不过那么多人。   看这些人的样子和穿着就知道他们不是医护人员,而是那种专门的打手。这医院竟然雇佣了这么多打手,果然是有巨大黑幕的存在。   我们拼命地往楼下冲,后面的人群涌动。大概是到了开门时间,病房里的精神病人被吵醒,纷纷探头看热闹,有的甚至跳出来手舞足蹈地参加到追杀行动。   走廊上乱作一团,这种场面惊心动魄,就像电影中的那种大逃亡。我的心脏狂跳,几乎要从喉咙里蹦出来。如果是凌莫自己一个人,想必一下子就能逃脱,但是加上一个我,脚步就不那么快了。   下到二楼楼梯拐角的地方,我瞟了眼窗户,发现是没有上锁的,当下叫道:“一楼肯定有人把守,等我们自投罗网,我们从这里跳下去!”      ☆、第五十四章 火祭   听我这么一说,凌莫当机立断,回过身一把拉开窗户。这窗户很小,只能一个人一个人地往下跳。王维景首先跳了下去,然后是我。   这一会儿的功夫,后面的人就再次追了上来,将我们包围在窗户下面,一副蓄势待发的模样,凌莫让我动作快,我矮身将身子探出窗户,对凌莫说:“小心。”   我跳下去的瞬间就有打手来拽我,被凌莫一拳揍飞,更多的人就再次朝凌莫攻来。我极其担心凌莫,但是我知道我在这里会给他造成更大的累赘,所以我现在要做的只有马上,立刻跳下去。   来不及多想,我双脚一用力,人就自由落体了。   二楼到外面有一段距离,起跳的时候我没有时间做任何的姿势调整,于是我是以一种特别搞笑的姿势飞下来的,肩膀先着的地。   我几乎能听到肩胛骨断裂的声音,疼得我眼泪都快掉下来了。王维景扶起我就又要狂奔,我被他拉着,一边拖着胳膊跑一边回头去看二楼窗户那里。我心里狂呼凌莫他一定要顺利出来啊!   我和王维景往前跑,离医院楼越来越远,我说:“医院人多势众,不知道凌莫能不能成功脱身,不然我们回去帮帮他吧!”   王维景啧了一声道:“那小子功夫不错,与其担心他,还不如担心一下你自己,我怕我突然人格转变,就要杀你了。”   我道:“不会的,你看这里风景这么好,一点都没有阴气,你不会转变人格的。”   原来他在沉稳人格的时候,知道自己还拥有另外两个人格,并且拥有那两个人格的记忆。   王维景默不作声,过了一会儿才说:“原来是阴气重的地方我才会发狂,原来如此啊。”   我不知道他说这句话是什么意思,他的脸毁了容,神经坏死,已经做不出任何的表情,但是他的眼睛那么精亮,好像他想要表达的意思全都汇集在了那双眼睛里。   每个人的心底都有最黑暗一面,岁不堪回首的往事,这些会在极端的环境中爆发,他发狂的人格,看来是由常年的禁锢引发出来的表现。   前面就是医院的那片树林,王维景带我钻了进去,这时候我看到远处有一个人影,那人影由远及近,我惊喜地发现是凌莫。   但是他并没有朝我们这边过来,而是转身往左侧跑去,看来他不想让身后那帮追逐的人注意到我们,他想把他们引开。   但是那群人的人数太多,他们还是一下子就发现了我和王维景,凌莫一看混弄不过去,马上就冲我我们面前,将我护在身后。   我看凌莫的衣服有被利刃划破的地方,不禁吃了一惊:“你受伤了!”   凌莫道:“我没办法从窗户跳下来,直接从一楼大门那里冲出来的。不要紧。”   他的话一向简练,我知道他肯定被一楼守卫和后面的人前后夹击,所以才会受伤。不过并没有血迹渗出,看来只是皮外伤。我稍稍安心,幸亏他能跑出来。   几乎所有医院里的打手都出来了,他们有的手里举着木棍,有的竟然拿着砍刀匕首。   为首的一人举着喇叭冲我们喊道:“你们为什么要跑,你们是患者知道吗,快快回来接受医院的治疗!”   我心里把他十八代祖宗挨个过问了一遍,心说你们这么丧心病狂,你们才是患者!你他妈为何放弃治疗!   我们无动于衷,这帮人便慢慢地向我们靠近。黑压压一片的人海,这么多的人,人人都有武器,即使是十个凌莫,恐怕也没办法逃脱。   怎么办,怎么办!我的大脑飞速旋转,可是无论我怎么想,都想不出完美的办法。   凌莫就站在我的身边,他是为了救我才陷入如此境地的。我热血上涌,心说无论如何我也要保全他,不然我还算是人吗?   我狠了狠心,刚要往前迈出步子,就被王维景按住肩膀,只听他说:“别冲动。”   他是想出什么办法了?就听他接着说:“穿过树林就是大门,那里有警卫,不过人数不多,你们可以从那里逃走。出去后你们可以在外面躲避,也可以想办法回到学校调查。学校有阴谋,不过还不至于摆在台面上光明正大地放肆。”   然后他和凌莫交换眼神,说:“能带他出去吗?”   凌莫点了点头。   他们在计划什么?分工合作?正想着,王维景就看了我一眼,他说:“加油吧,虽然这个世界是这么黑暗,但至少,你可以让你身边的罪恶停止。”   这话听着就有种很不舒服的感觉,怎么弄得跟交代什么后事一样。   我还没搞清楚,就见王维景从裤兜里套出一个什么东西,竟向那群人走了过去。   我想拉住他,问他想要做什么,可是他的样子那么的义无反顾,我只能那样看着他。   打手们显然也不知道这个人想要干什么,都往后一退,恐怕还会以为是他的精神病发作了。   他是个疯子,疯子发起病来,无人能敌。   王维景走到他们那里,只听他说:“学校的桃花过一阵子就要开了,可惜我很多年没有看到了,今后也不会再看到了。”   然后几乎是瞬间,他将手里的东西扔了出去,我看到一道火光滑过半空,接着人群中就燃起了巨大的火苗。   打手们大惊失色,大概完全没想到这个精神病会放火。他们慌乱地想冲出烈火,但是这里全都是树木和荒草,又一连一个月没下过雨,空气干燥,火借着风力瞬间就燃烧起来。   人们嚎叫着奔跑,几个逃出来的都被王维景摔回了火堆里。王维景的身上也起了火,但他似乎一点都不在乎。   领头的领导被人群推到,趴在地上像爬行动物那样四肢着地往外爬,被王维景拽着脚踝拖了回去。领导如疯子一样奋力挣扎,王维景抱着他一起摔向烈火之中,火就爆开一片火花。   我想要冲过去,却被凌莫死死地攥住了手,然后王维景就和那领导消失在了烈火之中,再也不见了。   火越烧越旺,惨叫声不绝于耳,熊熊的火焰伴着新出生的朝阳,染红了整个天空,我的眼前都是血一样的颜色。   凌莫拉着我穿过树林,躲过门口的守卫,逃出了梦魇一般的精神病院。   逃出来了,我本应该欣喜过忘,但当我反应过来的时候,我才发现,我早已泪流满面。   ☆、第五十五章 住宿   前面就是一条极宽的马路,马路上并没有车,两边有做得很好的绿化带,一眼望不到尽头,隐约能够听到树林里鸟鸣的声音。   放眼四周只有成片的树木,不见高楼,看来这家精神病院坐落在人迹罕至的郊区。   徒步走回市区是不可能的,我们必须在这里等到有经过的车带我们离开。   走到马路这里其实已经很安全了,但以防万一,怕医院出来的人看到我们,我和凌莫还是躲进了路旁的树林里等车。   远处浓烟滚滚,直涌向天空,就好像有人在用一场仪式来悼念死去人的亡灵。   现在那医院吧里面一定乱作一团,我不知道用人体油脂和油脂来燃烧的火焰会烧多长时间,但我知道一定不会太短。   凌莫将手放在我的肩上,很轻很轻的。   他说:“徐珂。”   我说:“我没事。你看,那边来了一辆车,我去打招呼。”   我们谎称来郊外游玩迷路的学生,好心的司机把我们送到了市区火车站。轿车穿过狭长的胡同驶向火车站,我看向窗外,故地重游,总觉得在岔道的一旁,会突然窜出一个毁了容的男人。   火车站人来人往,我和凌莫站在熙熙攘攘的人群中,我突然发现我们接下来的目的地是关键。   我说:“小莫,现在怎么办?我觉得我不能回学校去了,至少现在不能,因为很有可能是学校的人把我送到精神病院去的。”   回家更是万万不行的,如果我爸妈知道我在外面不好好学习一天到晚的整这些事,不把我往死里揍才怪。   凌莫点头表示同意,他说:“不如先找个旅店住下来,从长计议。”   我说:“你有钱吗?”   看凌莫一脸迷茫的表情,我就知道他没钱,真不知道他是怎么到这里来的。总觉得他跟正常人的生活节奏不一样,我就想起来我也从没见过他使用手机,电脑之类的电子产品。   难道他是那种只会刻苦钻研学问的书呆子?不玩LOL不泡妞?   嗯,看他的样子也不像是坐在电脑前刷怪的料。   想远了。我翻了翻裤兜,当手触摸到类似钱的东西时,心里突然就感到一阵战栗的快感。   掏出来一看,是五张百元大钞票,我激动得眼泪都快下来了,有钱的感觉就是好。看来抓我来医院的那帮家伙为了防止我跟外界联络,只草草地搜走了我的手机,并没有发现我藏在身上的纸钞。   虽然五百不算多,但至少能救急了。   老子是有钱人啊!   我想了想,对凌莫说:“这里就是上次我们来的M市,离学校还不算远。现在钱有了,我们就按照你说的,先找个地方住下来,把事情好好想一想,然后决定下一步该怎么办如何?”   钱不多的原因,我们就在火车站附近找了一家那种四十块钱一晚的小旅店落脚。小旅店设在地下,上面是这家旅店老板开的面馆。   地下室的旅馆很小,走廊的光线有点暗,好在比较干净,也不会潮湿,我还是很满意。   五百块钱并不能让我们在这里住很多天,况且还要留下火车票钱。为了省钱,我们只开了一间房。   安稳下来,我就感到我的身上多处都传来阵阵疼痛。不过都是小磕小碰,相比来说最严重的是肩膀处的摔伤,不过好在没有骨折,不管他过十天半个月自己就会痊愈。   我比较担心凌莫,他有跟那些人正面交锋,我也看到他的衣服有破损的地方。我想扯开他衣服给他查看伤情,凌莫却无论如何都不让我看,说是一点都没事。   不可能一点都没事,但我并没有看到他有伤口往外冒血,加上他极其固执,也就只好就此作罢。   折腾了一宿,我现在非常的疲倦,看到铺的干净整洁的床,我就有一头倒过去呼呼大睡的冲动。   不过凌莫更是需要休息,我扭过头去想跟他说你睡床上我睡地上,就看到他早已经躺在床上睡过去了。只不过他的身子在床的紧把边,空出了床的大半个位置。   这是给我留的?   我犹豫了一下,总觉的这样不太好,会不会有伤风化啥的……不过又一想我们都是大男人,睡一张床有什么不好意思的。   那就恭敬不如从命了,我稍微整理了一下,脱掉衣服就爬上床。   我侧着身,凌莫就躺在我的身旁。凌莫睡得很熟,气息平稳。我这样近距离地面对着他,发现他的睫毛很长很密,皮肤又那么的白,我想如果他是长头发,模样一定会很像女孩子。   这么一想,我就觉得有点不好意思,心说多亏凌莫不知道我的脑补。   我就这样在一片胡思乱想中睡过去了。   醒来的时候已经是下午。这一觉睡得很饱,只觉得神清气爽,好像把多天来的疲惫全都洗掉了一样。   凌莫还没醒,我的肚子却咕咕作响了。我出去买了点吃的回来吃,心说食物的香气应该能把你这个睡神香醒吧?   但是直到我吃完,凌莫还是没有醒来,看来他真的太累了。我突然想起上次我们从这个M市回到学校,凌莫就一口气睡了好多天,就像进入一个短暂的冬眠一样。   难道这个M市对他来说是一个催眠大市?是二氧化碳排放量太多导致他缺氧?   我心说现在这个关键时刻你可别冬眠啊。   好在凌莫晚上就醒了,我说给你买点吃的,他也不要。   我们就这样相对而坐,这些日子我一个人经历了这么多,现在看到熟人,感觉好像这之间经过了几个世纪那样长似的,熟悉的感觉直让我想掉眼泪。   我把我在神经病院经历的事情挑重点的说了,尤其是王维景的话。   我说:“王维景当年调查出的结果是教授做杀人实验,学校包庇,因此才会出现这一系列的楼梯惨案。我觉得他的话应该基本是对的,但他的话里仍然存在着很多疑点,就算他在沉稳的人格下说出的这些话本身没有杜撰,但当年他的调查是不是正确的呢?有多少是他没有查出来的,还有多少是他误解的?重要的是,学校真的包庇了某个人,或某些人吗?如果是,那这件事就真不好解决了。”   凌莫说:“学校的包庇是肯定的。”   我问:“为什么这样确定?那天从医院回到学校,你是不是从资料室调查出了什么?”   凌莫说:“我找到了你彩信上那名女生的身世。”      ☆、第五十六章 重要的嫌疑人   我心中一动,问那名女生到底是谁,凌莫就说:“她的名字的确是我记得的江小彤,是农应的学生,家境不是很好,不过她的成绩不错,资料中记录她曾一直勤工俭学。这名叫江小彤的女孩在入学后第二年去世,死因是学校坠楼。”   我惊讶道:“她是坠楼?坠楼梯?”   “嗯。”凌莫道,“并且那边资料里面还记载了很多学生,都是以这种方式死去的。”   “很多学生,有多少?时间是在?”   “十个,几乎每年都会有。”   原来楼梯惨案的受害者不光是罗施言和近五年的人,在我们不知道的那些时间里,还有多名学生坠下那楼梯,而这些学生出事的事情,竟然都被学校秘密隐藏了起来。   如果没有人去调查那些尘封的资料,不知道这样血腥暴力的惨案,究竟何时才会暴漏于人们的视线中。   凌莫接着说他的调查,他说:“这些遇害的学生都有两个共同的特点,一,家境不好,多是从偏远农村而来,二,课业优秀。包括近五年我们所知道的遇害的学生。”   我想了想,道:“柿子都挑软的捏,看来‘他们’为了某种目的杀人,挑家境不好的学生下手,即使万一出了差错,给些抚慰金,编几句谎言,很容易就能瞒过学生的家人。王维景的讲述和你的调查全都指明了一个方向,那就是楼梯惨案和学校有绝对的关系,这一点看来是毫无疑问的正确了。   凌莫点了点头,我接着道:“事情的原因大体是有方向了,可是你说的第二点共同点是怎么回事,课业优秀,难道一个人优秀就要被杀死吗?真是奇怪,学校要真这么做那不是自断前程?   我和凌莫对视,两个人的大脑都极力搜索关于这方面的线索,最后结果一交换,谁都没有想出来。   这或许是谜团的关键,只是现在还没有足够的线索能够调查出来,于是第二个特点便暂且搁下,继续往下排查,是时候再回头来看着点。   我说:“小莫,那天你调查资料室,除了那名女生,你还发现了什么没有?”   凌莫说:“我并没有等来要毁掉资料的人,或者杀害管理员的凶手,不过,我那天回学校第一个晚上去资料室的时候,并没有看到你说的那具倒在书架旁的尸体。”   “没有吗?”我心下吃惊,那尸体竟然不见了!   只一天的时间,难道是那尸体诈尸自己跑了?流着绿水的肿胀尸体从黑暗的资料室啪啪往外跑,那得多惊悚啊!   一定不会这样离谱,我将事情前前后后地联系了一下,一会儿便有了结论。   我说道:“应该是谁提前将那尸体搬走了,正好在我们去医院当天的那个空挡,因为你当晚就回去调查了,并没有看到尸体。”我看着凌莫,“这个搬走尸体的人,他掐时间掐得这么准,看来是知道我们的行踪。这个人要不是凶手,要不就是跟凶手有关,要找出这个人,只要想我们那天去医院都有谁知道就好了。”   这个推测很有方向性,我就和凌莫总结了一下,发现知道我们那天去医院的人其实不多,卓耀宇就不用说了,除此之外还有导员巨无霸和陪同我们一起去医院的周老师。   难道巨无霸是凶手或同谋?虽然他一脸横肉,膘肥体壮,但我还是不敢相信他会是那样的人。   就听凌莫说:“不是导员。”   我问:“为什么这么肯定?”   凌莫说:“你记不记得寻找叶安那个时候,我们去导员办公室摆脱导员让我们看实验楼录像,导员答允后说‘对于我们今天去监控室的事情不要声张,不要对外透露’?”   我想了想,印象中的确有这句话,但这应该是巨无霸怕惹事所以才如此小心的啊。我就问:“可能是导员怕惹事,并不一定能确定他就跟这件事没有关系吧?”   凌莫说:“不,你想想,这名导员刚上任不久,资历不是很高,常理不会和学校那帮人勾搭,我看他的性格也不是那种人。他之所以会那样说,有两点可能性,一是他的确是怕惹不必要的事端,二是他多少了解学校的黑幕,但为求自保所以他保持了沉默。”   我心说行啊,小莫看你平时一脸淡然的样子好像谁也不关心,没想到对他人还蛮了解的嘛。   不过,又是两个可能性,选择题要不要这么多啊。   我说:“希望是后者,这样我们就可以去问他,又多了一个线索方向。”   凌莫没有回答,他反问道:“你觉得只要我们问,他就会告诉吗?”   我被他问得一时无语。是啊,我们都是普普通通的学生,巨无霸再豪爽,再爷们,能冒着把铁饭碗丢了的危险而把无关自身利益的种种黑幕告诉我们?这简直是不可想象的。   不过他告诉不告诉,这些都是日后的事情,现在要着重于眼前,把各方面线索弄清楚。   我说:“我也不知道,不过,既然不是巨无霸,难道是周老师?”   但是……我想到当天那时候的情景,就接着说:“不会吧,周老师那天是跟我们一起去的医院,他没有搬运尸体的时间啊。”   凌莫说:“周老师有同伴。”   同伴?我有点心力交瘁,“有同伴的话,那二选一的题目就白做了,因为如果是别人做的,我们就不知道周老师到底和这件事有没有关系了。”   “有关系。”凌莫的样子肯定,“我想是有关系的,因为在本该由辅导员陪同的时候忽然换了一个我们谁都不熟悉,也不熟悉我们的人,这种状况是很奇怪的。周老师和我们去医院的目的,应该是监视我们,把我们送到精神病院,和洗清嫌疑这三点。”   凌莫说的很有调理,逻辑非常清晰,听完他的推测后我很有一种豁然开朗的感觉。   我说:“那么周老师原来的计划是不是把我们都送进精神病院后,再回去情理尸体?”   “应该是,不过他没想到我和卓耀宇提前回去了,这打乱了他的计划。他当时脱不开身,又不得不赶在我们之前把尸体处理掉,所以他应该是连忙通知了同伴做这些事情,这也是我这么肯定周老师有同伴的原因。”   这个推测无懈可击,因为打电话的话,只要有信号覆盖的地方就可以,而且我想起来当时周老师和我们去了医院之后就不见了,谁知道他那么长时间都在做什么。   我说:“看来周老师是头等嫌疑犯了。”   我想到那具尸体,总觉得心里很不踏实。周老师,或者他的同伴杀害资料管理员后,并没有把尸体处理,应该是觉得这尸体不处理也没什么关系,反正陈旧的资料室不会有人进来,与其冒着被人看到搬运尸体的危险,不如就留在那里。   后来他们之所以紧赶慢赶地把尸体处理了,我想很可能是因为他们知道有人潜入了资料室,看到了尸体,为了防止报警或者尸体上有重要秘密泄露以防泄漏。   那么他们知道当时潜入资料室的人是我吗?所以一定要把我和可能知道这件事的室友抓住关起来?   这太可怕了,敌人在暗,我们在明,我就想哪天我走在大街上,会不会突然从胡同里窜出个人把我拐走。   我认可是破面男那样的精神病,因为精神病是不可怕的,可怕的是那些干着丧心病狂事情的正常人。他们有计划,有目的,算计你到死。      ☆、第五十七章 老头   我和凌莫都沉默下来,思考着这些错综复杂的线索。   周老师现在是最关键的嫌疑人,他在学校是什么职位我不知道,我只在印象中确认好像是有这么个人。学校这么大,我只见过他几面而已,甚至连他是不是我们院的都不知道。   他应该不是授课教师,那么他是谁呢?   事到如今我们的确调查到了很多线索,但按照这些线索推理下去的结论都是“可能”,“应该”,“好像”这些不确定的答案,这些答案是不是事实还要等我们有进一步的验证,种种线索指向的“凶手”,也要我们付出实际行动。   现在唯一能确定的是楼梯惨案和学校有莫大的关系,我当然不会忘记类似于执着于害我的黑影和实验楼发生的种种诡异,但只楼梯上发生的一系列惨案来说,并不是鬼神在作怪。   凌莫看着别处,眼神淡淡的,但是在这样淡然的,仿佛什么都不在乎的一张脸上,我似乎看到了某种非比寻常的坚毅和执着。   我试探着问:“小莫,在看叶安监控的时候,或者更早之前,你就在怀疑学校了,是不是?”   不然在学校和警方“全力”调查那么些日子后,为什么凌莫会想到学校唯独没有看实验楼的监控?在医院的时候,又为什么会说出那样的话呢?   凌莫说:“是。”   得到这么肯定的,毫不犹豫的答案,我心中一下子简直有团儿火焰在燃烧,这小子简直太能憋了,太淡定了!   我气的咬牙:“那你为什么不早点告诉我?这样我们就可以一起往这个方向调查了。”   大爷,你要知道当时这样的线索是很宝贵的!   “因为我没有证据,这种事情我也不敢相信。” 凌莫看着我,一双眸子黑漆漆的,“而且,我不希望你真正的置身于险境之中。”   我一愣,什么叫不希望我真正的置身于险境中,难道我不是从一开始身边就已经充斥着危险了吗?不然我也不会这样死缠烂打地躺着潭浑水了,我又不是傻逼。   可能看出了我的疑惑,凌莫叹了口气,他说:“你身边的怪事毕竟是怪事,不管最后能不能解决,都是你极力要摆脱的,一旦摆脱,跟你就完全没有关系了,随着时间的流逝,你会忘掉。但是那些围绕在身边的,隐藏在幕后的那些真真切切的黑暗,你一旦发现,就再也摆脱不了了,久而久之你的心境就会改变,你的生活也不会如现在这样单纯了,你会陷入两难的境地。”   我听得一愣一愣的,心说这是什么节奏,先不说凌莫竟然跟我说了这么长的话,就说这话里面的意思,怎么好像有种他在保护我的模样?   我的确被他救过很多次,但是,但是那不应该是战友之间的支持和帮助吗?我的心境和生活他为什么也要管啊?   我是真的糊涂了,但是同时我又觉得很感动。有句话叫什么来着,一股暖流在心中流淌?   我不知道该说什么,但大概是被男人之间的友情所打动,我直感觉热血上涌,说:“放心吧,就算变,相信你也一定能认出我来。”   凌莫看着我,他这样一动不动地看着我让我觉得浑身不自在,这就好像共同生活了十几年的老夫老妻彼此什么德行什么样子都一清二楚,突然有一天一人直勾勾地盯着另一个人看的奇怪点是一样一样的。   说起救,我就问起凌莫是怎么找到我的。   凌莫说他和卓耀宇那天从医院回到学校,一连过了很多天都不见我回来,打过电话也是关机状态,就这样和我失去了联系。一连过了半个月,正当他们一筹莫展的时候,一个电话打了进来,说是我被关在了M市的精神病院里。   电话?我的直觉告诉我这里面一定有事情,就问:“是谁打来的电话?”   凌莫道:“不知道,他没有自报姓名,但听声音是一个年纪很大的男人。”   年纪很大的男人?我一听就觉得很意外,他怎么知道我被关精神病院了,我有跟这样的人接触过吗?   不对,等等,我好像的确有跟年纪很大的男人接触过,什么时候来着?   我让凌莫稍等,捂着额头想了一会儿,就想起我刚刚被关到精神病院后不久,因为猥琐男的原因我要换病房的事情。   当时是一位即将退休的老爷爷带着我去的新病房,在去的路上,他跟我说他的孙子也在南映理工大学上学,和我同是生命科学院的学生,入学一个多月后就死了。   当时我极其的怀疑他的孙子是不是和楼梯惨案有关,但当时的变数太多了,我只以为他是众多亡故亲人其中的一个,没有很在意。现在想想到老头那时候说过的话,就觉得他肯定知道什么。   我当时要求调换病房得到了医院的批准,老头在送我去的途中跟我说他将我的病房偷偷换过了,当时我还为不用禁足感到高兴,我没想到的是,在那间新病房里,等着我的是那个破面男。   现在想想真的很奇怪,那么多病房,为什么我偏偏进了有破面男在的病房呢?从怀疑破面男到使他说出当年的真相,前提都是我得接触到他,而我偏偏就跟他住在一起。   这得是多大的巧合啊,我从不是一个运气好的人,但这个知道一切真相的人就被我遇到了,现在来看,唯一的解释,就是我和破面男的接触是那老头安排好的。   或许这位老爷爷一心想为孙子报仇,但心有余而力不足,常年工作于精神病院的他了解每一个病人,他应该看出了破面男知道那所害死了他孙子学校的隐情,也知道我是那个学校的学生,所以才给我偷偷调换了病房,让我跟破面男有直接的接触。   我想这个推测是很合理的。想到这里,我不禁就觉得很感慨。   学校凭借着巨大的人力物力可以将一个个惨案蒙蔽在历史的背后,但学生的亲人,朋友,以及关心这些事情的人是不会善罢甘休的。沉默不代表放弃,任何细小的推动都会让真相渐渐浮出水面,无止的思念是他们坚持的动力,刻骨的伤痛是他们坚持的理由。   俗话说哪里有压迫哪里就有反抗,即使这些反抗非常弱小,非常分散,但同时也非常的强大,这些力量就像条条支流汇入江海,它们汇聚在一起,到达一定程度的时候,就会激起推翻一切的海啸。   但是,这位老爷爷怎么知道我室友的电话号码呢?      ☆、第五十八章 抉择   想到这里,我就问凌莫:“老男人是往谁的手机里打的电话?”   凌莫说:“是宿舍守卫室的电话,然后让守卫的大爷转交给我们宿舍的。”   原来是这样,真是机智的老爷爷。专门让我们宿舍的人去接听,那么他是死去的室友的爷爷吗?小灿,周瑞辰,还是叶安?   我觉得应该是周瑞辰,因为小灿的爷爷奶奶住在乡下,叶安家里只有母亲和常年在外的父亲,更何况如果是叶安的爷爷,那这位老爷爷应该会在叶安住院的时候来看望。剩下只有周瑞辰,因为和他接触的比较少,我对他的家境不是很了解。   其实是谁的爷爷真的已经不重要了,重要的是老爷爷用自己的力量推动了惨案曝光的进程,老爷爷的心愿,应该也能了一了了吧。   我让凌莫接着说,凌莫就讲,当时他们接到电话后,凌莫让卓耀宇守在学校应付学校的各种事情,自己坐上了当晚的火车直达M市。到了那座精神病院后,为了打探到我具体的位置,不打草惊蛇地顺利把我救出来,凌莫就打晕了一个护士,将护士的行头穿在自己身上,他假扮护士打听这里的消息,终于确定我是被关在四楼的XXX病房。   我心说凌莫的手还挺黑,问:“小莫你不会把那护士over了吧?”   凌莫说:“没有,我把他放在路过的货车上拉走了。”   看着凌莫一脸淡然地说着这种事情,我差点没笑出来,连忙让他继续。   凌莫说他本来想在晚上神不知鬼不觉地那我弄走,但他看到了破面男,又看到我好像在调查什么似的,便没有动手,而是潜伏在暗处,如果我有危险他就会第一时间冲上来。   所以那天在积尸池的大厅里,凌莫才会那样适时地出现。   我郑重地拍了拍凌莫的肩膀,这是作为成熟男人表达感谢的一种方式。   凌莫看了我一眼,在那一瞬间我好像看到他在笑。   这家伙竟然在笑!我真后悔为什么在这么重要的时候愣神了,都没掏出手机拍照留念。妈的,人家是千年等一回,这家伙是千年等一笑,他上回露出这个表情是在什么时候来着?   只听他说:“还好你没出事情。”   我又是一愣,不知道为什么在这个时候我就是特别的嘴拙,我想说什么,心里觉得这时候说什么都好像欠火候。最后我还是那样傻了吧唧地看着他。   总之,我和凌莫将各自的调查和想法汇合了一遍,得出的结论和需要继续追寻的疑问有一下这么几点:   一,确定了学校和楼梯惨案有关。   二,学校从第一个惨案开始到现在应该一直在做一种实验,这个实验就是导致学生坠楼的原因。   三,周老师是最值得怀疑的人。   四,离奇死亡的学生不止罗施言和近年来的学生。   五,不知道为什么死亡学生的成绩普遍优秀。   六,袭击我的黑影和种种怪事的谜团仍然没有线索,不知道和楼梯惨案有没有关系。   我和凌莫归纳完这些,决定接下来的动作是调查那个做实验的邓平教授和周老师,这是关于楼梯惨案最直接的两个人物。   要调查他们,就不可避免地要回学校,但是我们还能够回去吗?凌莫还好说,难办的是我已经被学校的人送进精神病院了,这就等于是把我这个人从学校PASS掉了,我回去自投罗网是在所难免,主要是他们还会接纳我这个学生吗?我还能一边若无其事装作什么都不知道,一边暗中调查吗?   就在一筹莫展的时候,凌莫突然接到了一个电话,是卓耀宇打来的,他说巨无霸找他谈过话,巨无霸的意思是希望“逃课在外”的我们能够快点回去,他会从轻发落,另外,听卓耀宇的意思,也就是巨无霸跟他透漏的意思,如果我们回去,巨无霸愿意“在一定程度上”帮助我。   消息来得太突然,我突然意识到这真是巨大的转机!不过,我和凌莫感到惊喜的同时,更多的是意外。   我不知道学校里有多少人知道了我的事情,巨无霸应该是根据小道消息知道了我这里遭遇的一切,但他怎么会想帮我们?难道他是路见不平,拔刀相助?这也太扯了吧,虽然巨无霸人是不坏,但也没必要这样啊。   我看着凌莫,凌莫也看着我,谁都知道巨无霸如果是真心的,我们回学校去就顺利多了。   但另一方面,这也可能是一个陷阱,说不定是学校为了找到我们,故意这么说好让我们自投罗网。   怎么办?现实的选择题要比考试卷纸上的难多了,万一走错,步步皆输。   我权衡利弊,想着无数种我回去或者不回去的可能,想来想去,我还是觉得要回去,因为如果不回去,很多有价值的线索就无从查起,那这一直以来的心血就都白费了。而且我能够离真相越来越近,离不开众多人的帮助。   巨无霸那次会给我们看实验楼的录像,还告诉我们不要张扬,是不是能够表明他多少是站在我们这一边的?既然这样的话,我想,这一次巨无霸不会骗我。   我想起王维景说过的话,他说我可以想办法回到学校调查,学校有阴谋,不过还不至于摆在台面上光明正大地放肆。   是的,至少表面上我还可以维持我作为南大的学生,随着事情的渐渐暴漏,学校暗中的那些人,想必为了躲避风声,也不敢太过放肆。   于是我对凌莫说:“小莫,我想要回学校去。”   凌莫淡淡地道:“你不害怕‘他们’对你不利吗?这或许或影响你的一生。”   我说:“不入虎穴,焉得虎子。而且我觉得‘他们’现在未必敢再次对我动手,那样会进一步暴漏‘他们’的身影。”   我知道学校的某些人有的是手段对付我,但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如果不将真想查得水落石出,我同样一辈子也不会安生。   凌莫看着我,点了点头,“好,我们一起回去。”   决定之后,我的心里一下就顺畅许多。卓耀宇说巨无霸的意思是要我和凌莫三天之后回学校,到时候他会在学校东门那里接我们,我失踪这快一个月,凌莫失踪这半个月来的理由都是病假,别人问起,就说是凌莫被我的病传染了。   他才有病,他全家都有病。我觉得好笑,心说巨无霸看起来五大三粗,心思还蛮细腻,竟然帮我想得这么周全,真得谢谢他了,难为我叫了他这么长时间的外号。   于是这几天我和凌莫在外面待命。我意外发现我的□□还在我身上,就让我家里给我汇了些钱,因为我没有联络工具,首先就买了一部手机,然后将住的地方换到了比较高级的地方,再就是拉着凌莫去吃小吃,放松一下这些天来的紧张情绪。   但凌莫紧张不紧张都是那副样子,对住的好坏和美食都无所谓,漂亮女孩子在面前走过也不会去看哪怕一眼,真不知道他的脑袋里到底在想些什么。   三天后我就一洗疲惫,容光焕发地和凌莫坐上了开往学校的车。但是我的心境已经和之前完全不同了。   我知道有些人是不能被原谅的。      ☆、第五十九章 室友   学校的东门地处老校区的一片树林之后,位置非常偏僻,平时几乎无人会从这里路过。巨无霸选在这里接我们,肯定是怕大门那里人多发现我们的行踪,寻思一导员和两学生鬼鬼祟祟地在这干什么。   离老远看到巨无霸,一下子我就觉得非常亲切,连那张长满肥肉的脸看起来都觉得可爱。以前觉得他特讨厌真是我的不对啊。   但我还是准备保留巨无霸这个称呼,因为肥厚的汉堡像是他的亲戚,没有比这个称呼更适合他的了。   巨无霸迎我们进来,一边带我们往教学楼那里走,一边把我们批评教育了一顿,然后说看在我们学业还不错的份上这次的事情就算了,他会在请假条带给各个学科的老师,就不算我们旷课了。还让我们以后好好上课。   我一听就觉得好笑。我前几天还是一个精神病患者,又刚刚和凌莫讨论完各种线索谜团。现在冷不防地听到导员讲学校这些非常日常的事情,感觉非常的不真实。   或者之前经历的一切都是不真实的,全都是一个梦,经历了可怕的事情,我现在就好像被人从黑暗的深渊拉回到美好的天堂一样。   但现实有时候即是深渊,这些都是真真切切的,所谓的假象只是你看不到的而已,并不代表它不存在。   巨无霸说完这些之后就没有动静了,我寻思这人可真是老油条,即使他心中想要帮助我,嘴上也不肯说出来,这就是他圆滑的地方吧,我得学学。   由学校引发的楼梯惨案,这种事情心知肚明就好了,能够不动声色地组成统一战线最好,暗中默契地配合最好。但我实在不知道我们和巨无霸到底有没有这种默契。   怎么看巨无霸都是一副不靠谱的模样啊。   巨无霸大概看出了我的心思,嘿嘿一笑道:“你们可真是胆大包天,我是不愿意去趟这潭浑水的,但作为你们的辅导员也不能揭发你们,我呢,对你们的行为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吧。”   我连忙说:“是是是,多谢导员体谅。”   巨无霸不惜搭理我,看了看一直默不作声的凌莫,说道:“就你会溜须拍马,还是凌莫看起来比较靠谱。”   我心说那是,凌莫可是散打小皇帝,深沉七匹狼,一人顶百人还带拐弯。   凌莫说:“刘导,我想知道周老师是什么人。”   我一口吐沫咽下去差点噎到,没想到凌莫这么直接就问出来了,从一定意义上来讲他真的很信任巨无霸。   巨无霸大概也没想到他这么问,就道:“哪个周老师?那天陪你们去医院那个?你问这个干什么?”   凌莫点点头,说“既然惨案的问题出在学校,我就有必要怀疑每一名教师或者领导,周老师在这些人里只是比较更值得怀疑一些。”   这样说透漏出对南大所有在职人员的不敬,我寻思小莫你委婉点啊。不过凌莫说话也本来就是这个样子,虽然冷淡淡的,但确实一阵见血。   巨无霸倒是难得的没有生气,他说:“那个家伙,他叫周宁,是医疗部的。这个人平时很低调,不爱说话,我没跟他接触过多少。啊,别跟人说是我说的。”   我一听医疗部这三个字,条件反射地就觉得有问题,医疗部的人员给学生打个针,吃个药,对学生的身体做手脚,这简直太方便了,而且名正言顺,没有人会怀疑什么。   我甚至在想,会不会是邓平教授研制出什么变态药物,然后由周老师结交过来,再由他往学生身上下药呢?   这个猜测让我恶寒,我不禁对这位周宁老师的怀疑更加深了几分。   我和凌莫像平时下课一样正正常常地进了宿舍楼,宿舍楼大爷盯着我走进来,眼珠子都快掉下来了,面部都扭曲了。我心想他一定在心里骂我,说这丫不省心的怎么又回来了,真他妈想抽死你,真他妈想抽死你。   推开宿舍的门,卓耀宇看到我就愣了一下,然后站起来直直地朝我走来。   我心说这是干嘛?要和我来个拥抱?就只听卓耀宇说:“你总算回来了,我都要担心死了!”   卓耀宇不是很会表达自己,像这种话他从不会说,但是他现在的表情那么庄重还带了点无奈。他一边说一边拍我的肩膀,手劲儿不是很重,但是那种感觉,配上他的语气,突然让我非常感动,真的好像我一个生死未卜的人回来见到焦急等待的战友一样。   我顺势就拍了拍他的肩膀,我说我回来了。   “你都瘦了。”   我说:“你也是。”   我知道叶安的死给卓耀宇的打击很大,卓耀宇整个人真的是瘦了一圈儿。好在他那种“气”还在,并没有因好友的死沉沦下去。这才是我认识的卓耀宇。   相互的问候也就不必多说了,那天晚上我们叫外卖,又要了很多瓶酒,满满登登地摆了一桌子。我酒量不行,凌莫不知道是什么情况,我们之中只有卓耀宇是能喝的家伙。   但那天不能喝的也都喝了。我们寝室原来的室友,加上后来的凌莫,应该是六个人。我们本来应该像其他寝室那样拉帮结伙地去上课,去食堂,去踢球,去勾搭小姑娘……但是现在只剩下我们三个了,六个床铺,竟然有三个是空的。他们的行李和被褥还在,一切都还是原来的样子,可是它们的主人再也不会回来了。   我仍旧准备了六个杯子,将每个杯子里面都倒上酒摆好。我们已经喝得东倒西歪,尤其是卓耀宇,他看我做这种事就说你他妈能不这么矫情不,你这样我看着心里真难受。   我说你他妈哪那么多废话,老子我不难受?说着我就把一杯酒端起来,说:“第一杯给小灿,至交不必多说,愿我们来生还是好朋友。”   然后我把酒洒在寝室的水泥地上。   我把空杯子放回去,又拿起一只,“第二杯给周瑞辰,虽然你死板苛刻,但不得不说你是一个合格的寝室老大,我敬你。”   地上的酒泛起层层泡沫。   卓耀宇抢过第三只杯子,他举起来说:“叶安,你要是来生还出现在我的面前就正常一点,老子就是看不惯你那娘们样。怎么,你是不是很烦我?那你他妈报复我啊,自己一个人死那里是干什么啊,你来啊,老子等着你!你来啊,你他妈听到没有啊!”   看卓耀宇这个样子,我心里更加难过。他的眼睛都红了,大喊大叫,像一只咆哮的狮子。   他手上的杯子被他左晃右晃,里面的液体都洒出一半来了。我的脸很热,我想一定是通红的,脑子昏沉,但思维竟然格外的清晰。   我扶正他的手,“我觉得,叶安他不会希望看到你这个样子。”   卓耀宇一愣,沉默了下来。我把手缩回来,他就把酒慢慢地倒在地上。   我们用这种方式怀念和祭奠我们的室友,我和卓耀宇谈论起以前的种种,谈论起他们的窘事,都笑起来,笑着笑着又想要落泪,就这样又干下去好几瓶酒。   凌莫一直都没有做声,我们谈论中的室友,有两个是他从来不曾见过的,但是叶安,我不知道他作何感想。凌莫向来是个很沉默的人,或许他有伤感,也不会表现出来。他只是一小口一小口地喝着杯子里的液体,从开始到现在都没说过一句话。   但是他不是没有任何神情,我发现,他在看我。   至始至终他都在看着我,看着我祭奠室友,看着我喝酒交谈,看着我一颦一笑。      ☆、第六十章 小白楼   凌莫坐在那里,就算他再怎么小口喝酒,也喝得不少了。凌莫看起来文文弱弱,没想到酒量这么好,到现在竟然还稳坐在那里,一张白净的脸都不见红润。   我当时也是喝高了,看他一直看我,也没多想,坐过去搂住他的肩膀,嘻嘻地笑,我说你行啊,没看出来你(喝酒)这么厉害。   我的样子一定特别流氓,搂着一身清爽的凌莫,很可能会像一个醉汉在调戏良家小姑娘,猥琐地说“来,小妞,今晚跟爷乐一乐去。”   凌莫转过头来看我,他的眼睛是那种纯黑色的,特别好看。   接触到他目光的时候我愣住了,并不是因为我被他的美色所迷住,而是这样近距离的看他的眼睛,我突然有一种非常非常熟悉的感觉。   不是熟人之间的那种熟悉,这种细节的面对面接触让我恍惚了一下,酒力让我有点视线摇晃,凌莫的脸也一下子真切,一下子又朦胧,但就是在这种朦胧中,我确定我在哪里见过他。   在哪里呢?   这也就是几秒钟的事情,电光火石间的一瞬让我的酒醒了一大半。我发现我竟然搂着凌莫,吓了一跳,连忙把手缩回来。凌莫倒是无所谓,仍然一副蛋疼——不,是淡然的表情。   但我没觉得不好意思,因为那种极其熟悉的感觉还没有消失。   我试着碰了碰凌莫,想跟他问清楚,“喂……”   我发誓我只是轻轻地碰他,并没有用多大力气,可他竟然“碰”地一声倒在了桌子上。   我再一次被吓了一跳,连忙去推他,可是无论我怎么推凌莫都没有反应,一动不动地趴在那里,两只手之间还握着他的酒杯。我傻逼似的去探他的鼻息,发现他呼吸均匀。   原来只是睡着了。   我想凌莫这个人可真有意思,他酒不上头,无论喝多少都面不改色,但其实早就醉了,只要有人推他,他马上就倒。   寝室里再没有了声音,卓耀宇喝得双腿成了两根面条,凌莫又死不动弹,桌子上的狼藉就只好我来善后。   我也是特别疲倦,收拾完之后就把凌莫扶上床,自己也钻进了被窝。   卓耀宇说:“你丫的怎么只扶他不扶我?不公平!”   我说:“你丫的又没昏迷不醒,我干嘛扶你。”   卓耀宇就嘟囔着自己慢慢爬回了床上。   这一夜睡得天昏地暗,简直就要睡死过去。早上醒来只觉得头痛欲裂,我起了一下没起来,扶着脑袋慢慢从床上坐起来。   小小地发了一下呆,就看到凌莫推开寝室门走了进来,手里还拿着洗漱用具,新洗的头发乌黑锃亮,发梢上还滴着水珠。   这小子一脸的淡然,完全没有做完喝酒之后的萎靡状态,和现在还在呼猪头说着梦话的卓耀宇完全是两个级别。刚洗漱完的凌莫甚至谈得上神清气爽。   这家伙酒品这么好,应该去酒吧赚外快,加上他的姿色,肯定生意兴隆,再上台去跳个风骚的舞,绝对hold住全场。   我想象了一下穿紧身衣的凌莫在台上跳舞的样子就觉得好笑,又觉得那样子的凌莫很诱惑,然后我就想抽自己一巴掌。   徐珂啊徐珂,你的酒是不是还没醒,大早晨的胡思乱想什么啊!   凌莫倒是没理我,我尴尬了一下就没事人一样地曾下床去洗漱,回来之后看到凌莫坐在那里发呆。   我到我回来,凌莫看着我说:“我觉得,我们有必要去医疗部调查那位周老师。”   我的头脑还很混沌,一看到凌莫这么严肃地跟我说这个,脑袋一下子就像被激活了一样。   我说:“这个一定要的,不过我们得计划一下,什么时候去,怎么调查,这些都要从长计议。”   事情绝对不简单,如果周老师和这件事情完全没有关系,那一切都还好说,但现在周老师是最重要的嫌疑人,是主谋的嫌疑非常大,如果他真的是主谋,那么在他知道我和凌莫从精神病院回来后,一定会防范我们到滴水不漏。   好在有巨无霸的关系,我和凌莫这次回学校鬼使神差,我想周老师那边一定还不知道。说起来,我们生科学院和医疗部有千丝万缕的联系,有很多本校的生科学院研究生毕业后都选择了留校,不做教师,在医疗部当保健医生也是很好的归宿。而医疗部也有德高望重的教授来给我们讲课。   我想了想,就翻出课表,发现后天就有医疗部教授的课程,这名教授姓钱,是个带着个眼睛,一脸严肃的老太太,从她的相貌上我实在不相信他是跟可能是主谋的周老师是一伙的,但我也不能大意。   如果在她的课我和凌莫出现了,那她说不定就会通报周老师,那样周老师就知道我和凌莫回来了。   所以说,现在动身是我和凌莫动身调查医疗部的最好时机,给他一个措手不及,让他没有时间防范。   我就跟凌莫合计了一下,最后决定今晚就去医疗部一探究竟。   动身之前,喝得酩酊大醉的卓耀宇竟然还醒了一次,在吐过之后就要和我们一起去医疗部,我看他那半死不活的样子就坚决不同意,连凌莫都劝他还是好好休息为好。   我之前对晚上出去真的已经受够了,因为我就好像是个大个儿磁铁,什么黑影幽灵大木棍都会被我吸引过来,跟狗皮膏药似的,我没得精神分裂算我心态好。   可是经历了这么多事情之后,我现在就好像已经冲破了那道“不能忍受”的界限,什么困难都觉得没什么大不了,再多的坎坷也比不过我心中想要找到答案的意念。   初春的天气还是很冷,我和凌莫走在夜凉如水的夜晚,周围的一切都静悄悄的,静谧的环境让人很是惬意,可是我们深知现在有多股诡异的气氛笼罩在校园。   医疗部在学校的边缘,顺着实验楼后面的小树林直走,一段时间后,拐过变电所,就会看到一排小白房。   小白楼是那种类似平房的矮小建筑,只有一层,房子全身都是白的,最主要的那个楼在中间的位置,比旁边的小平房高大些,但也只是一些。   这些小楼在南映理工大学高大的建筑群中毫不起眼,加上处在树林掩映的边缘地带,就很容易让人忽视,就像我,还是第一次来这里。   我和凌莫躲在灌木丛后面,望着前面一排黑夜中矮小建筑,我就觉得这些白色的小楼越发阴惨。白色的建筑,黑色的窗户,从这里望去,里面一点亮光都没有。   我觉得我们在这鬼鬼祟祟的特别像小偷。   我悄悄地问凌莫:“现在怎么办?”   凌莫说:“医疗部防范不严密,只有主楼门口有一个监控,我们可以从那些小房子入手看看里面都,有些什么。   我心说你还知道的挺多,连监控在哪有几个都知道。朝凌莫点点头,两人就以前一后悄悄靠近小白楼。   像这种平时给学生打针吃药的小房子防守都不严密,门锁都是最普通的那种,我和凌莫鼓捣了一会儿,就弄开了第一个小楼的门锁。   走进去,迎面扑来的是熟悉的消毒水味道。我摸到墙壁上的灯打开,发现这里的设备很简洁,屋子很小,只有一个装着药品的柜子和几张医疗床。   我走到柜子那里,发现柜子里面的药只是一些极其普通的感冒药,过敏药之类。   小小的屋子转了几圈就知道没有必要在这里耗时间了,我和凌莫出去管好门,又如法炮制地打开几个小白楼,结果都没有发现可疑的地方。   这些白楼里面都非常干净整洁,本来也应该这样,哪有几个学生真的会来这里看病,医疗部的人也乐得轻松吧。   又打开了一个白楼,我的眼睛本来就不太好,极其专注地观察了这么久,又是在白炽灯下,不免觉得眼睛又干又涩。   我心想难道那些蛛丝马迹都在主楼?可是能够进入主楼的只有正门一个地方,那里还安放着监控,要恩不知鬼不觉地进去绝非易事。   我靠在医疗床旁揉眼睛,正感到疲倦的时候,看到凌莫一动不动盯着柜子里的某件东西。   我走过去,一看柜子里放着一排排注射器,就问:“怎么了?这些都是最普通的注射器,有奇怪的地方吗?”   凌莫说:“你看这些注射器,有的里面还有药水没有用完,按理说没用完的药水应该扔掉,可是偏偏剩在这里了。”   “你这么一说是挺奇怪,不过也可能是人家另有用处吧。”   看凌莫专注的眼神,我就说:“你怀疑这些注射器有问题?”   凌莫不说话,抬手拉了拉柜子的门,发现门是锁死的。   看到如此情景,我也觉得纳闷起来,之前那些楼里的柜子都没有上锁,为什么偏偏这间屋子的柜子上了锁呢?而且里面的注射器也很不符合常理。   我和凌莫对视了一眼,很默契地同时拿起了手中的撬锁工具。   这种小柜子的锁应该很容易就撬得开,谁知我和凌莫鼓捣了半天也没有成效,我们当然不肯就此甘心。我正忘情地投入卖力的时候,一只雪白的手从我头侧伸过来,搭在了我的肩上。      ☆、第六十一章 闻   我吓得半死,但不知道是不是这些时日练出来了,竟然没有叫出声。   我不敢回头去看此时我的身后到底是个什么东西,条件反射地瞟了眼凌莫,发现这家伙像没事人一样继续研究他的锁,根本对我这边的事无动于衷,就像什么都没发生一样。   我心里涌起一个恐怖的念头,难道,身后的东西只有我能看到?   我大气都不敢喘,身子都有点哆嗦了,这时候只听一个声音说道:“徐珂,你在做什么?”   我擦,丫还知道我名字!   呃,不过,等等,这声音……怎么这样耳熟?   我下意识地转过身,果然看到一名女生站在我的身后。这女生盘着头,穿着一身清洁用的白大褂。   ——果然是姚静!   姚静看我愣在那里,眉毛一抬,说道:“怎么,不认识我了?你还是那么呆哦,想什么呢?”   大姐,你说你大半夜的突然出现在人身后吓人,不道歉至少也要给我缓冲情绪的时间吧。   我几乎想要翻白眼,抓狂道:“姚静,怎么是你?你怎么会来这里?你……”我有太多的疑问,又冲凌莫看了好几眼,凌莫这小子敏锐得紧,这次竟然连他都没发觉姚静在我们的身后。   凌莫可能看出了我的疑问,淡淡地说:“她一开始就在了。”   我一听,一口老血差点喷出来,叫道:“大哥,那你为什么不告诉我!”   姚静开口道:“是你自己太笨没发觉。”   我一听,心说你会错意了,我问凌莫的原因,是因为这次调查需要做到极其周全的保密,既然开始就发现有人跟踪,即使这个人是我们的熟人(其实也不是很熟,我连上次是什么时候见到她的都忘了),也不能让她跟着我们啊,如果姚静不拍我让我发现她,那你要什么时候才肯跟我说呢?   我不明白凌莫的思路,而且这小子没有一点要解释的意思。   我就头大,心说难道姚静有什么特殊的地方,让凌莫对她很放心?   姚静不知道我的心思,推了我一把:“说你呆你还真呆了,寻思什么呢?哎,你们这是在做什么?撬锁?”   臭丫头疑问真多,我一时也不知道怎么和她解释,就干脆说:“要问问题的是我吧,你怎么会跑到这里来跟踪我们?”   “谁跟踪你们,我是因为身体不舒服到这来拿药的。”说着姚静拽了拽白大褂,“刚打扫完实验楼,衣服还没来得及换,不要见怪啊。”   我心说别岔开话题,你这么说谁信啊,这么晚了你来上锁的医疗部拿药,简直开玩笑。你拿个镜子照照,简直面色红润有光泽,比我气色都好。   表面上不好揭穿,我想了想,还是说:“哪里不舒服,生病了?”   姚静看我一眼,竟然就笑了,说道:“没事,就是头晕。”   几次接触下来,我都觉得姚静性格有点像男孩子,胆子特别大,简直是传说中的女汉子。不过她这一笑,竟然让我有了点惊艳的感觉。   姚静还是很漂亮的,皮肤很白,尤其那双眼睛,非常灵动。   我的心灵和身体劳累这么长时间,面对着灯光下姚静笑盈盈的脸就有点恍惚,说:“拿到药了吗?这么晚了,我送你回去吧。”   我话音刚落,就看到一旁的凌莫看了我一眼。仍然没什么表情,但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我觉得他看我那一下的眼神里带着一种嗔怪。   姚静心思细腻,可能也觉察到了什么不对劲,说到:“没关系,我自己回去就行了,你们……继续?”   我不知道要怎么跟她解释,难道跟她坦白我们是来调查周老师的?那也太老实了,说实话我并不敢小觑她,跟她坦白,不知道又会被这个心思细腻,古灵精怪的女生闹出什么事情来。   姚静看我不做声也就不问了,跟我打了声招呼就往外走去。   我看着她的背影,心里感觉怪怪的,总觉得哪里不对劲。就在这个时候我看到姚静的身子一晃,我条件反射地迈出步子要去扶她,刚迈出一步,就看到她自己已经扶住了门框。   看那样子不像是装出来的,难道她真的生病了?   姚静的虚弱仿佛只是一瞬间的事,下一秒她就站直了身子,像没事人一样,只又回过头来对我说:“徐珂,你前一阵子去了哪里?整个学校都不见你的身影。”   没想到她会这样问,这叫我怎么回答。   总不能告诉她我在精神病院呆了一个多月吧。我想了想,胡乱编了个家里有事的理由搪塞了过去。   这丫头终于带着满脸的不信任走了,我望着她的背影心说女人怎么比怪事还难对付。   不过我总算松了口气,那边凌莫已经把柜子打开了。   我看他从上衣口袋里拿出我们平时用来做实验的那种一次性手套戴上,从架子上取下那一盒注射器,拧开针管,凑到鼻子下面闻了闻。   我们是生科学院的,整天研究这些东西,对药物的气味特别敏感,每种药的气味都不同,药和药混合的气味也不同。如果有什么蹊跷的地方,闻一闻就会了解了。我说:“有什么异常吗?”   凌莫也不说话,反复确认味道,终于把注射器放回柜子里的时候,说:“这不是治疗常见疾病的药,也不是我们上课时使用和配置的任何一种药物。给人的感觉很奇怪。”   看着凌莫若有所思的样子,我也带好手套,拿起注射器来闻。   我从没闻到过这种味道。怎么说呢,有一点涩,一点苦,里面似乎还带着点白糖的味道,白糖几乎是闻不到气味的,不过这里面给我的嗅觉就是白糖那种气味的加强版。   因为有这种味道在里面,注射器里的液体就不算难闻,不过会让人感觉很新奇,难怪凌莫会觉得奇怪了。   但我不认为这是一个关键点,充其量只是一个辅助。毕竟我们学的东西有限,接触的药品针剂还不全面,气味这种东西更是模棱两可,我们是对药品气味敏感,但是闻一闻就知道是什么药,什么药和什么药的合成,那也太玄乎了,简直比狗鼻子还牛X。要从这里找到什么线索,更是天方夜谭。   凌莫还在思考着什么,我也不去打扰他,这家伙平时都是一副淡漠的面瘫脸,像现在这样眉头微蹙的样子只有在思考重大问题的时候才会出现。   过了一会儿,凌莫才开口,他说:“医疗部果然有问题。”   他的眉头没有放松,而是越发的紧凑,就好像终于知道了什么一直想要查找的事情,但是里面又疑点重重。   我问:“你怎么那么肯定?”   凌莫道:“这些注射器里面药剂的味道,我以前闻到过。”   ☆、第六十二章 分歧   闻到过?   我问:“什么时候?在哪里闻到过?”   凌莫不说话,我说:“那也不奇怪,凭气味来说,这种药物是很少见,不过或许你以前做实验的时候遇到过,只不过你忘记了,现在闻到,才会觉得事有蹊跷。”   凌莫摇了摇头,“不,我记得很清楚,我曾经闻到过这种味道,就在实验楼那个偏僻的小储藏室里!”   储藏室?我一愣,就想到上次我初生牛犊不怕虎地去调查实验楼的事情来,说:“这不对啊,我们都曾在那里呆过,我怎么没闻到过这种气味?”   不过也是,我知道凌莫特别细心,感官能力特别厉害,比如上次在学校小树林里,有木棍袭击我的时候,他就能够用通过木棍上细微的温度来确定,用木棍袭击我的不是人,而是其他什么东西……   我打了个冷颤,心说现在不要想那些诡异的东西,还是先想想有根据有线索的眼前的这些事情吧。   凌莫又不说话了,对我的提问恍若未闻。   他的眉头皱的很紧,我心说这是想到什么关键点了?我想着这些凌乱的事情,味道,蹊跷,实验楼小屋,小屋……   实验楼小屋?!我心头一紧,大脑突然无比的清明,一把拉住凌莫的衣服,“那个,那个……”   想到那个可能性,我说话都结巴了。凌莫转过头来看着我,我缓了一下情绪,说:“王维景,就是那位破面男,他在讲述他的调查经历的时候,曾经就提到过实验楼里一个不起眼的小屋,那里是邓平教授用来做秘密实验的地方。我在想,这个不起眼的小屋,会不会就是我们上次进去过的那个!”   天哪,因为发生的事情太多,我竟然才想到这点。现在回想起来,那间小储藏室里到处都是或布满灰尘或破碎的实验器材,看来以前真的是作为实验室用的。   凌莫想了想,说:“很有可能,不过,就算真的确定了,也不可能从里面找出凶手了。”   我一听,心说还真对,上次我们已经在那里把该查的都查了,没有放过丝毫可疑的地方,现在回想起来,那里对找到凶手,换句话说,那里对确定周老师是不是凶手,没有任何的帮助。   可是我还是不甘心,说:“这么大的一个线索,总有再次调查的价值吧?”   谁知凌莫斩钉截铁道:“现在时间很紧,没有必要再次调查。”   我不知道凌莫为什么这么肯定,但是我一听就有点泄气,定定地站在那里的时候,我突然想到一个问题,对凌莫说:“按照王维景的话说,邓平就是最初的凶手,是‘楼梯惨案’的始作俑者,那么如果,我是说如果,这名邓平教授现在还活着的话,他的年纪有多大了?”   凌莫说:“应该是□□十岁了。”   没错,教授的评选要按照资历,何况据王维景的话说,邓平还是位德高望重的教授,那么他当时做那个人体试验的时候至少应该五十多对,现在二十多年过去了,他的年龄的确应该□□十岁。   我说:“好,我们之所以没有去把邓平这个已经确定的凶手揪出来,就是因为考虑到他的年龄,就算他长寿还活着,也没可能拖着那样苍老的身体在学校兴风作浪。但是学校近几年确实有学生不断死亡,所以我们推测有其他的人承接了邓平的‘事业’,而这个人很可能就是周老师,时间紧迫,所以我们才首先去调查周老师,对不对?”   凌莫点头,我继续说:“但是,我总觉得奇怪,之前我们的推论是周老师还有其他同伴,这个同伴是谁我们根本不清楚,关于他的一切都还是个迷。所以我想,我们调查的方向是不是错了,我们为什么不先从确定的事情出发,开枝散叶确定周老师的身份和他的同伴呢?像我们这样首先就从大方向出发,未免有点急功近利。”   凌莫看着我,“不,我觉得这样更加的直接,时间紧迫,我们不能从头找起。”   我一听就觉得奇怪,心说这小子从来都很谨慎细微,这样的急切显然不是他的性格。时间的确是紧迫,但还没有紧迫到那种地步,这听起来完全像是一个借口。   我不知道他到底在急什么,不过我也没有细想,因为凌莫本来就是一个话少的人,做事也很有魄力,我想他这么做一定有他的理由。   归根到底,还是因为一路走来的经历,让我从心底相信他的缘故吧。   但是凌莫有他的理由,我也有我的理由,我同样是个固执的人。我说:“但是我们不能放弃邓平这个切入点。不然这样,我们分头行动,你继续调查周老师及他的同伴,我去搜集查找邓平的事情,这样就更有效率了。”   凌莫看着我,在他那漆黑的眼睛里面,我发现那种时刻保持的淡然竟然在消失。   这是什么节奏啊,你这样突然一动不动地看着我,我心里很发毛的好不好?   我不由得结巴,“你,你想干什么……”   凌莫说:“你一定要这样吗?”   “啊?”   “这么固执并不是一件好事情,你怎么就不知道呢?”   “我……”我一时语塞,竟然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他才好。什么叫这么固执啊,学校发生这一系列事情,不固执能调查下去吗?眼看同伴那样子死去,我能有什么办法。   而且……   我道:“这么长时间,我们每一个‘下一步’的举动都是讨论后才进行的,我现在好不容易有了一个调查方向,你不要这么急着推翻好不好?”   “……”   尴尬的气氛最受不了了,不想把事情弄得这么僵,我笑着推了他一把,“喂,我们不是盟友嘛。”   没想到凌莫顺势一把握住了我的手腕,我一愣,下意识就想挣脱,但是这家伙的手劲很大,我一用力,竟然没有挣脱开来。   我莫名其妙,就听凌莫说:“不是的,不是这样。”   “嗯?”   凌莫看着我,然后把手一松,放开了我。我揉着发疼的手腕,就看到凌莫转身往外走。   这是要回去了?不调查了吗?我站在那里,忽然觉得来气,说道:“你站住,什么不是这样,难道我说的不对吗?我们不是盟友?不是搭档?”   凌莫果然停下脚步,他说:“不需要。”   我说不出话来,不由得气结。我还是比较感性的,我本来以为一路走来我们已经形成了一种特别的默契,没想到这家伙竟然说出这种话。   气氛还是僵住了,只听凌莫淡淡地说:“如果你非要这么固执,那么我去调查邓平好了,看看有没有什么突破点,你继续调查周老师。”   “为什么?”我心下奇怪,心说邓平是你的梦中情人还是怎的,这么不想让我接触。   凌莫转头看着我,那双淡然的眼睛里竟然有了点微微的怒气,然后我就看到他朝我直直地走过来。   这这这,这是什么节奏,我我我,我有没对不起你,你要干什么……   我从来没看到过凌莫愤怒,吓了一跳,几乎想要本能地往后退。   但是我同样也很愤怒,一股气直从心底涌上来,执拗地站在那里,说:“那也是你继续调查你的周老师,为什么要对换呢?”   没想到凌莫欺压过来,气愤地说:“感冒就感冒,忍着算了,大半夜到这里来找药,折腾什么?”   啊?谁能告诉我他在说什么玩意?我的大脑跟不上他的思路,看着一反常态的凌莫,简直莫名其妙。   我说:“你说什么,我怎么听不懂?”   话没说完,就看他冲我比了一个噤声的动作,我不知道他想干什么,定定地望着他,过了一会儿,一个人影儿出现在门口那里。   我看到那个人是周老师。      ☆、第六十三章 周老师   一直怀疑并在调查中的危险人物突然悄无声息地出现在眼前,夜深人静,冷风徐徐,你可以想象那个时候我有多么的心惊。   周老师会是元凶的可能性非常大,我看着他,几乎想上去掐死他,可是我不能。   周老师倒是一脸的从容,也不知道是真的事不关己还是故作淡定。他微笑说:“我刚听说谁感冒了?”   我的各种思绪盘旋在我的脑海里,众多的线索谜团此刻齐齐地汇聚在眼前这个人的身上。但是此时绝不是发愣的时候。我用指甲用力戳了手心,疼痛让我把精力集中在眼下如何应付这个人身上。   我看着周老师说:“是我,老师。”   凌莫这个人平时不但脸冷,连体温都要比常人低一些,说他感冒发烧一试便露马脚。刚才凌莫说我感冒而并非自己也应该是如此。   周老师打量着小屋的门,“所以大半夜就来这里找药?还把锁弄坏?”   “我感冒而且拉肚子,实在受不了了才跑来的,实在不好意思。”   我撒谎都不打草稿,可怜巴巴地望着周老师,装作一副肚子很痛的样子。   不过这个理由还是勉强,刚才姚静过来的时候这样说我都不信,何况是周老师。   周老师打量了我,我以为他要说什么,心中警铃大作,没想到他只是淡淡地“嗯”了一声,走到柜子那里,用钥匙打开,在一堆药品中挑选着,大概是要给我开药。   这柜子就是装有怪异注射器的那个,我不知道周老师是不是在找药的同时用余光去看那注射器有什么异样,大概做贼心虚,我心跳不觉加快起来,我真害怕他突然问我注射器的事情,不过同时也有点期待他这么问。   不过周老师并没有说什么,只是找到药后重新把柜子锁好。他把药递给我,嘱咐我了一些养病的事情。   虚惊一场,虽然还是觉得这个周老师满身怪异,但我总算松了口气。   周老师拍拍我,“春天是感冒易发季节,你要多多注意。病好之后记得来复查。”   我点头,这时候只听一个淡淡的声音说:“周老师,这么晚了你到这里来做什么?”   我一愣,心中就“哎呀”一声,心说对啊,只顾着怎么应付周老师,却没去怀疑他这么晚,到底是来做什么的呢?   周老师从容地:“最近有很多事情烦心,就出来走走,看到这里有亮光就过来了,没想到会是学生。”   我知道有些教务人员是住在校内的,大概周老师就是,但是他这么说我总觉得有哪里不对。   我看到凌莫注视着他,似乎想从周老师的神情中看出什么。   这个时候我们和周老师大概对彼此都是怀疑的,我看着他们对视的目光几乎要迸出火花来。   我心说凌莫你不能这个样子,你的确机敏非常,但是丝毫不懂得掩饰,这样下去周老师会更加怀疑我们,如果他真的是一切的元凶,那接下来的调查就不好办了。   我就岔开话题可怜巴巴地说:“那个,老师,您不会把我们撬门的事情上报学校吧?我也是迫不得已啊……”   周老师调转目光看我,微微一笑,倒是非常自然亲切,他说:“我看你气色不好,也不像是说谎,不然你们半夜到这里又能来做什么呢。行了,时间不早了,你们快回去睡觉吧,不要耽误第二天的课。”   我的气色不好吗?我摸了摸脸,心想大概这么长时间下来,我也憔悴不少吧。可怜我大好青年被这些事情折磨,真是要命。   千恩万谢地告别了周老师,我和凌莫不得不停止调查返回宿舍。   和周老师的不期而遇真是一场虚惊。如果他是凶手,那么我们算是完全暴露在了他的面前。他之前应该没想到被他送进精神病院的我能够回来,可是,我确实是回来了,又半夜进入医疗室,明显是在调查他。   这算是正面对峙了吗?如果是,那我们就应该回避,还是趁势而上呢?   我想应该是前者,因为既然被他发现,那他就会做完全的准备,至少在近期他不会露出什么破绽了。   再说该调查的也都差不多了,难道要我整天跟在他的屁股后面监视一举一动?那不是变态跟踪狂嘛,我可没有跟踪男人的癖好。   值得说的是,我觉得我现在应该转换调查方向。根据破面男的说法,邓平是最早的凶手,虽然我不确定破面男当初调查的准确性有多少,但是他和我说这些的时候,精神状况是稳定的,所以这些话仍旧非常的有价值。   邓平是凶手,即使他现在活着,年龄也已经很大了,绝不可能自己出来走动,更别说潜入地下资料室杀人,所以我和凌莫才把目光聚集到周老师身上。   现在想想,周老师虽然非常非常可疑,但是擒贼先擒王,我们应该先从邓平下手,不管他现在是死是活,都应该首先调查清楚,而不是去调查可能是邓平接班人,或者帮手的周老师。   这么浅显的道理,我一开始就应该想到的,可是为什么我竟然会混乱呢?   夜凉如水,我看了眼走在身边的凌莫。回想起来,是他决定先来医疗室的,而且当我说出想要去调查邓平的时候,他用一种从未有过的强硬态度表示反对。   他是在周老师的身上发现了什么重大的秘密吗?这个秘密,值得让他暂时放弃邓平?   月光下他没有什么表情,我不知道他的心里到底在想些什么。   另一方面,我一定要说,一想到他否定我们之间的关系我就火大,本来说盟友什么的我是开玩笑,但我觉得我们共同经历了这么多事情,这么长时间下来,已经形成了一种共同的默契,你用得着亲口否定这些吗?   我知道大男人之间提这些东西,可是……可是我就是很不爽,向来感情用事真不知道是不是一个缺点。   可能凌莫没有想那么多,但因为调查方向的分歧,我们毕竟还是淡漠了下来。他不跟我说话,我也索性不去理他。   卓耀宇开玩笑说你们这就像夫妻之间冷战,我说你别满嘴跑火车,我闹心着呢你懂嘛你。   中午去食堂打饭回来的路上,我看到了姚静,他也是独自一人拎着盒饭。   我犹豫是不是应该上前去打招呼,想到前些天她说她生病的事,虽然可能是假话,但我还是有点担心她,就迎上去。   姚静看到我显然有点意外,但看得出她很高心,寒暄了几句,她就说:“你也是一个人,不然我们一起再回食堂吃饭吧。”      ☆、第六十四章 那个时候   白天上课的关系,姚静现在没有穿往常的那件清洁用的白大褂,宽大的套头毛衣配紧身牛仔裤,显得她越发靓丽挺秀。   我很少看到她这么打扮,不觉眼前一亮,对她的邀请也就欣然同意。   已经过了吃饭的时间,食堂的学生很少,只有下午没有课的三两学生懒洋洋地聚在一起就餐。我和姚静挑了个靠窗户的位子坐下,把早就打好的饭放在餐桌上面。   午后的阳光金灿灿地照射进来,坐在这金子般的阳光下面,几乎就能闻到初夏的味道。微风徐徐,轻拂在身上也不像前几日那样觉得冷。   天气晴朗,饭菜可口,更有美女陪伴,没有比这更天时地利人和的事情了。   但是说来惭愧,面对姚静我竟然会觉得尴尬,只有不住地往嘴里塞饭,实在不知道跟她说什么才好。   很多人都还说我亲和力不错,我也自认为是个很会和人打交道的人。可是不知道为什么,面对姚静就是尴尬。也不是因为我喜欢她什么的,其实我对姚静的好感只建立在对漂亮异性的身上,完全是种本能,没有什么特殊情感。   那是第一次和她独处的原因?   我低头苦想,很快就发现也不对啊,我以前也和第一次认识的异性就餐,也是很得体大方的啊,怎么就这次……   跟做贼心虚的感觉一样一样的。   “喂,你在想什么呢?”   可能是看我一直没说话,姚静首先打破了尴尬。   或许她这种女汉子的心中并没有尴尬这个词吧,我心中咆哮刚才真不应该因为一时的冲动而被美色吸引啊,我这样会得胃病的……   “徐珂,你好呆哦,你没事情吧?”姚静放下筷子,歪着头盯着我的脸看。   我摇了摇头表示没事,姚静却一脸的不信任。   这丫头真难对付,比灵异事件还难办。我想了想就说:“姚静,你的身体没事吧?你的病好了没有?”   姚静一愣,“什么病?”   “就是上次半夜在医务室小白楼那里,你不是说身体不舒服去拿药嘛。”   姚静显得很意外,端详了我一会儿,就微微撇过头去,小声说:“没想到你还记得……”   我没看清她的表情,但我听清楚她说什么了,但我还是本能地“啊?”了一声表示我的疑问。   是啊我记得看我多细心。   姚静摆摆手,“没什么,已经好了,完全不用担心。”   这就是她爽朗的女汉子性格,完全不会露出自己柔弱的一面,就算是生病也是如此。我倒还挺喜欢她这种性格的。   我现在对各种病都非常抗拒,好像什么病都能联系到楼梯那件事情上去,担心有人的身体再被动了手脚。我对姚静不放心,说:“真的没事了?你这个人就爱逞强,有没有去医院看看?”   “哪有这么娇气。”姚静眉头微皱,那样子倒是嫌我婆婆妈妈了。她白了我一眼,说:“算了,看在你这么关心我的份上,我就原谅你吧。”   ……还有更不讲理的吗?   安静了一会儿,各自又往嘴里扒了几口饭,姚静就放下筷子,对我说:“你调查的那件事怎么样了?”   “哪件事?”   “就是学校历年来发生的坠楼事件,外加各种恐怖灵异事件。”   在已经没什么人的食堂里,姚静把声音压得很低。我看了她一眼,把最后一口饭送进嘴里。   我们面对面地相视而坐。   姚静说过她对学校发生的这些事情很感兴趣,在实验楼的循环楼梯那次,也可以看出姚静是一个很细心很勇敢的人。   但是说实话我并不想让她参与其中,因为发生的这一切已经不在“感兴趣,就去做”的范围内了。与其他的怪谈不同,这不是灵异事件,不是恐怖传说,而是一个阴谋,一个天大的阴谋,这个阴谋就在我们身边,随时可能会让人送命。   我移开注视着她的视线,故意用开玩笑的轻松语气说:“我没有再调查了,本来就很害怕,我又不是猪头三,没必要再只身犯险吧。”   “是吗?你虽然看起来软趴趴的,但不像是半途而废的人,至少我这么觉得。”   我差点没呛到,大姐,你直爽是好事,你也不用说的这么不给我面子吧!软趴趴,我有那么孬吗?   “而且……”姚静看着我,“你的室友因为这件事情出事了,看着身边的人一个个死去,以你这么固执的性格,大概更加不会放弃了。”   我抬起眼睛,我突然发觉姚静在用一种很正经的语气跟我说话。   此时的食堂很安静,阳光照射的角度越发的下沉,仿佛在挥发它最后剩余的灿烂。   我的心情因为突如其来的话而沉重。姚静叹了口气,“你没有必要用这种眼神看我,因为,我和你的心情是一样的。”   我搞不懂她在说什么,就听她道:“你以为我真的愿意参与到这种事中来吗?哪个女孩子喜欢半夜三更在实验楼打扫,如果不是为了我的姐姐,我甚至都不会考到这所学校。”   我心里惊异,“你姐姐?你……”   姚静移开视线望着窗外,就像讲故事一样跟我徐徐地说:“你听我说,我姐姐,她是我的表姐,大我六岁。那个时候我们的感情非常好,她很宠我,简直就像是对待亲妹妹。不只是这样,表姐她还非常的优秀,我看着就头痛的功课,对她来说简直不成问题,好像一学就会。可是你知道吗,这么好的姐姐,她却死了,就在这所她就读过的大学里。”   “……”   “我看到表姐的时候,他的脸色那么惨白,我去握她的手,那么的冷,我至今都忘不了那种感觉,还有永远都会出现在我梦中的,表姐当时额头上凝固的白色液体。你能体会每晚都被噩梦惊醒的感觉吗?当时我只知道表姐她校方的答复是失足坠楼,但到底是怎么个坠法能将头骨都摔裂呢?后来我才知道,在表姐就读过,并且出事的学校里,前几年曾经也有学生发生过事故,死状和我表姐是一模一样的。我越来越觉得表姐的事故并不单纯,雪上加霜的是我姑姑因为女儿的去世伤心过度,她身体本来就不好,结果病情复发,几个月后就离世了,我姑父另取他乡。那个时候,表姐的这段事故,似乎将会永远封尘在岁月中了。”   我静静地听姚静讲述,亲人的离世,她现在能用这么平静的口吻讲出来,到底经过了多久的沉淀?   我听到这里,大概已经明白后来发生了什么事情。   姚静身子往后一靠,“可能就是从那时候开始,我才下决心好好地去学习讨厌的功课,拼了命地去考南映理工大学吧,本来那么讨厌的……但是,只有零距离地接触,置身其中,才能更加的接近真相,我就是要调查出真相是什么,我不能让我表姐死的不明不白。”姚静握紧拳头,“就算是鬼,我也要把它揪出来!”      ☆、第六十五章 拒绝   从接触姚静到现在,我一直都摸不透她,倒也不是我天生对异性反应迟钝,而是姚静这个人真的很难摸透。性格说是外向吧,有时候还特别沉得住气,让人不知道她的脑袋里在想些什么;内向吧,那当然更加不可能。   只是这家伙一天到晚神神秘秘的举动终于有了解释。我从没见过这样的姚静某一刻像眼前这个样子,这样坚毅的眼神或许本不该出现在她的脸上。   好在我没有在她的眼神里面找到任何关于仇恨的东西。   我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才好,安慰和鼓励似乎对现在的她都没什么作用,好像是多此一举的事情。   或许是说出了心底的东西,姚静也沉静下来,她把脸转向窗外,午后的阳光洒了她一身,如梦似幻的。   过了一会儿,姚静对我说:“我希望你能帮我。”   我“嗯?”了一声,姚静就说:“我说这些,是希望你能信任我。我的动机这么明确,对事情的真相是势在必得的。怎么样,要不要和我合作?”   我一听,心里偷笑,心说这丫头还是这么强势,明明在向我求助,却说得好像她很在行似的。   我想都没想,摇摇头:“不行,这不是信不信任的问题,这件事情太危险了,你不能参与进去。”   姚静一听修眉就皱在了一起,“徐珂,你这是看不起我?”   我边想着哎呦喂姑奶奶我哪敢,边站起来,“这饭也吃完了,水也喝完了,我得回去了,咱们改天聊。”   不管身后怒着“徐珂你给我站住”的暴力女声,我自顾自地出了食堂。   说实话我的心情真的是不轻松,谈得上非常沉闷。   我是没什么资格要求姚静不去做这些,毕竟如果真如她所说,她为了查明表姐死去的真相考上这所大学,又为了这件事不惜做实验楼的清洁工,那她的执念可真是太强了,这么强的执念,也不是我想让她怎样她就妥协的。   我没有理由阻止她什么,更没有理由不让她做什么,但是我肯定不能让她和我一起调查,就算他怨我恨我,或者她可能最终都给不了她表姐一个明白,我也不希望她和我一起。   因为发生了这么多事,我觉得,最不安全的地方,就是我的身边。   什么危险啊,黑影啊,午夜短信啊,还有精神病院的种种,细一想来,竟然都是发生在我的身边。   人家身上都有磁场吸引女生,我身上的磁场敢情是吸引灵异事件啊,我毕业要是找不到工作,就去写小说,专门写灵异的,反正我这体质不怕找不到素材。   其实,话说回来,如果这些都还不构成威胁,那么,我最不愿意去想的,就是是室友的惨死。   小灿,瑞辰,叶安,他们都是我的室友,是我身边的人。   我不愿意去想,甚至不敢回忆,但是种种的迹象都不可回避的表明,我跟这些事有绝对的关系,所以再怎么样,就算是我个人主义也好,我都不想让姚静涉险。   说什么报仇的话,保命才是最重要的好吧。   我现在就得单干,种种迹象都明确表明,邓平教授才是一切的始作俑者,这是确定的事情,那么调查就一定要根据确定的事情展开才有准确性。我不知道凌莫那家伙为什么始终对周老师情有独钟,周老师是得调查,但不是必须马上,而且毕竟周老师是凶手这件事还并不那么确定,只是我们的推导。   按理说以凌莫的头脑不会想不到这些,但是凌莫竟然拿话把我的注意也引导到周老师那边,真是不知道他是怎么想的。   那他就和他的周老师去爱爱吧,我反正是要按照我自己的思路走了。   夜幕降临,又是一个外出的好时机。我决定去查找那个邓平教授的资料。   我死猪不怕开水烫,加上前一阵子的莫名失踪,宿舍楼的管理员大爷恐怕对我已经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我走出去的一刹那,就看到管理员大爷伤神而落寞地背过了身。   查资料就得去档案室,前面已经提到过,我们学校有两个档案室,一个比较新的是在实验楼三层的校长室旁边,里面放着近五年来的新资料,这同样不是我这次所需要的,我的目标仍然在老档案室。   上次去老档案室的种种恐怖我至今还记得,如果可能我真是上下八百辈子都不想再去一次了,但是现在真是事不由人,怎么样我都得硬着头皮去,就算这次在里面碰到更可怕的东西,我也认了。   天气近两天已经逐渐变得暖和,夜晚出去,至少不会觉得寒意了,这多少给了我些底气。   老档案室的位置是在四号教学楼的底层。四号教学楼是是旧得不能再旧的楼了,在老校区,去那里必须经过实验楼。   就在我走过实验楼的时候,一个声音叫住了我,我不回头就知道是谁,不禁一阵头痛。   我向身后看去,叫我的果然是姚静。   只见她身穿便装,头发松松地挽着,手里提了个纸袋,我看到有白色的衣边从那里露出来。我这才想起来现在刚好是姚静打扫实验楼后下班的时间。   想起上次的事情,我那么果断地拒绝她,还真有点不好再见她了。   姚静走到我身旁,“你又大半夜的跑出来,作死呢?”   对,我就是在作死,我作死做的根本停不下来。   姚静叹了口气,“你这次又想干什么?”   “出来放放风。”我胡乱编了个理由。我看她只穿了个单衣,心想虽然天气暖和点了,也用不着这么急着秀身材啊,都说女生在某些时候不怕冷,看来是真的。我想起她上次的病,可能还没好,就说:“你穿这么点诱惑谁呢,这么晚快回去吧,小心有狼。”   “那你别看啊!”姚静瞪了我一眼,说:“你是要去旧档案室吧?”   我一愣,脱口就道:“你怎么知道?”   姚静扬了扬头,神色骄傲地笑道:“你以为人人都像你那么呆吗?”   我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我真的有点跟不上这个精灵鬼的思维。   “其实我也是猜的。你前一阵子莫名失踪,我在学校都看不到你,我想应该跟你调查的事情有关。先在回来了,你肯定就要去档案室查明或证明这一阵子发生的某些事。”姚静说。“不过,你现在想进那个档案室,可没那么容易。”   ☆、第六十六章 故地重游   我一听,就觉得姚静可真是细心,她认为的这些几乎和我的行动完全一致。   我心说可真不能小瞧了姚静这丫头,有些时候她真是敏感得有些可怕。   但是她为什么说我现在没那么容易进去那个档案室呢?我把我的疑问说出来,姚静就说:“你前一阵子不在学校不知道,那个档案室,已经被学校完全的封死了。”   “封死?什么意思?”   “就是重新整顿,并且换上了新的锁,不会再让你那么轻而易举的就进去了。”   那可真是糟糕,如果真的换了门锁,没有学校的批准,我就是插上翅膀也进不了那个档案室了。   不过我倒不觉得重新整顿资料室和我有什么必然关系,就算我上次不偷偷进去,那么破旧的档案室,校方也应该整顿一下了,何况那里发生了命案。   说道命案,我就想这个案子肯定被学校压下去了,因为这背后极可能牵扯到一直以来所谓的“楼梯事件”,如果杀死档案室管理员的凶手真的是“楼梯事件”的始作俑者,那这个案子压下去是必然,只是可怜了那个无辜的管理员。   我看姚静一直看着我,马上就把思维调整过来,心说我这发散性思维真要命,总是跑题,眼下最重要的可是找邓平教授的资料呀。   我被姚静看得有点不好意思,就岔开话题说:“你对学校的事情还蛮了解的。”   姚静说:“嗯哼,那当然啊,我一直对学校的细节管理和规章制度了如指掌,不像你两耳不闻装外事,一心只读圣贤书。”   我简直汗,我可不是传说中的书呆子好不好,我的外表就那么呆吗?   我想了想,姚静一直在学校后勤摸爬滚打,对学校的这些破规章制度了解深也不奇怪。   我迈开脚步,慢慢地往前走,想着怎么才能找到邓平教授的资料。   既然老旧的档案室不能进去了,那只好另开新路,可是这路……   姚静从后面跟上我,她也不说话,只和我并肩默默地走着。   夜色熏染,微风徐徐,很多思路在我脑海中闪现,这些思路很杂,我需要在这些很杂的思路中找到最关键的那条线。   我停下脚步,望着眼前高大的实验楼,民国时期的旧砖旧瓦昭示着老楼的巍峨。   这座百年老楼里究竟还有多少秘密不为人所知,我想起之前那座破旧的小屋,还有里面复杂的楼梯设计,那次险些把我们困在里面……在这座楼复杂结构的角落里,是不是还隐藏着更多的真相和未知的恐怖?   我打定主意,刚迈开脚步想往实验楼里走,就被姚静拉住。她说:“你干嘛?”   “我想去实验楼里面看看。”   姚静摇摇头,“你忘记实验楼里面安装监控了吗?况且门口的守卫大爷一关你就过不了。”   “这个难不倒我,我有办法。”我说,“这么晚了,姚静你还是先回去吧。”   我的办法就是通过隧道进入实验楼。之前的那个小屋,现在也可以说是邓平那家伙做秘密实验的地方,我记得有一条隧道,隧道通往实验楼里面的卫生间外侧,正好可以神不知鬼不觉地进入到里面。还好之前发现了这条隧道,不然在如今学校大力加强各种看守之时,还真不知道该如何才能进入。   我本来想一个人进去,,但是姚静非常的固执,想到她固执的原因,我也没有办法,只好随她去了。   我此行的目的有两个,一个是再次检查这间小屋,看看有没有什么新的发现,毕竟知道了这里是以前邓平那家伙做“人体试验”的地方,很有仔细检查的必要;第二个,就是我要到实验楼的五楼去看看。   我记得那个小屋是在实验楼的西边,那边的外围是个死角,并没有可恶的监控。我就神不知鬼不觉地来到小屋门前,如法炮制地像上次那样撬开老旧的门锁。   一进小屋,一股陈年老灰的味道扑面而来,本来对于这种陈年的气味应该小心为上,因为你不知道这里有什么东西发霉,万一散发的气味有毒你就死定了。不过我自从上次进了这里,到现在还活得好好地,说明这里的气味对人体没有危险。   只是肮脏的环境让我浑身不自在,尤其知道这里曾经进行过丧心病狂的人体试验。姚静看我眉头都皱在一起了,说:“你受不了这里的空气?”   我没有什么洁癖,但也厌恶肮脏,可是在人家女孩子都没说什么,我也不能表现得太矫情,就摇摇头说:“也没什么。”   “可是我感觉你每个汗毛孔都在颤抖。”   我差点吐血,心说你怎么看出来这么微妙的动态的。姚静眨眨眼睛,似乎想烘托下压抑气氛,用那种很轻快的语气说:“我倒是突然想起个故事,说是有一个小女孩,毛孔粗大得很严重,她妈妈听说用芝麻泡澡能泡好,就放了一浴缸芝麻让她进去泡,结果半天都不出来,她妈妈进去一看,这女孩全身镶满了芝麻,正用牙签扣呢……”   这间储物室说是小屋,其实大概有一个教室那么大,其实也不算小了。我打开手机上的手电软件,冲着屋子晃了一圈,心就一下凉了半截——   之前被一个个大编织袋装好的陈年旧物,现在被杂乱无章地堆放得满屋子都是,试验台东倒西歪地竖在那里,每个抽屉都被抽拉出来,整个房间就好像被洗劫过一样。   看着眼前的一切,我在心里狂叫,这屋子有人进来过,并且试图寻找什么!   那么,他,或者他们到底在找什么呢?眼前一片狼藉,每一个编织袋都被随意地扔在地上,我挨个查看了一下,没有一个是装有东西的。   我脑子转得飞快,一下子就想到,他们应该没有找到他们要找的东西,不然就不会把每一个编织袋都倒出来了。   上次我和凌莫离开之后就没有再进来过了,那时候东西还被编织袋包裹得好好的。翻乱房间的人肯定是在我们走之后。既然没有找到,那么这个东西,肯定是之前有,而现在没有的。   会是什么?会是什么?之前还在,我和凌莫走了之后,就没有的东西……   ……   日记!   我脑子里一亮,这可真他妈是个答案!那时候我进到这里,就捡到了一本日记,那是罗施言所写,我当时觉得这是条重要线索,就把它带回去了。之后我和凌莫研究了一下这本日记里面提到的事情,询问了和罗施言有关系的他的导师。   那时候本来还希望能从了解罗施言的导师口中打听出什么关键事情来,可惜这位叫做董方伯的导师已经死了,于是这本日记就变得没什么用,一直搁置在那里,差不多已经被我遗忘了,可是竟然有人不惜大动干戈地去找这日记,是怕里面记载了什么牵连到他们安危的东西?   如果这些人跟一直以来的“楼梯事件”有关,那我真的应该回去再好好的,仔仔细细地再去研究一遍那本日记了,说不定真相,就在罗施言的字里行间!      ☆、第六十七章 惊险一刻   现在回想起来真是很清醒,多亏我那时候聪明机智地把这日记带走了,果然主动出击的行动才是上策,如果我那时候来晚了一些,那么重要的线索已经被他们拿走了。   我从各种小说影视剧中知道,一个阴谋组织越是庞大,行动就越是迟缓。他们后来才想起来找日记,岂不知这个举动正好告诉了我这本日记有多么的重要。如果他们知道这本日记早就落在我的手中,不起疯才怪。   姚静也看清楚了眼前的狼藉,看了我一眼说:“这就是你要找的线索?”   “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我笑了笑,“他们这是聪明反被聪明误。”   姚静不知道我在说什么,大概觉得我蛇精病,仿佛我的笑脸很欠揍似的捏了我一把。   这丫头手真黑,我疼得差点叫出声来,姚静却得寸进尺,抓着我胳膊的手更加用力了。   我刚想说你这么暴力你家里人造吗,就看到姚静一愣,然后拼命冲我摆手,一个劲儿地摇头。   姚静那样子仿佛看到了什么可怕的东西,我的心一紧,瞬间就不敢动了——此时此刻我的身后到底有什么东西?   我大气都不敢喘,更不敢回头,这种气氛最折磨人了。我跟姚静摆口型:“什——么——东——西——”   姚静理都不理我,一直望着我的身后,试探着说道:“是谁?”   她这么问,那就表明我身后的是个人了,可是她问是谁,就说明看不清楚那“人”的相貌……   黑影!我猛然想起在实验楼阴魂不散的那道黑影,我曾经无数次受到过那黑影的骚扰,尤其最惊险的是上次我在在这间屋子里,那黑影推倒货物害我,至今都让我后怕!   黑影在后我不能后退,我二话不说,反手拉了姚静就往前跑!   姚静也反应过来,大叫问我那是什么东西,我说我哪知道,就知道是个黑影,阴魂不散!   我话音刚落,只听咔嚓一声,这声音就像横梁断裂,在这封闭的空间内响起极其的恐怖,我心里一紧,刚要有所行动,可是几乎就在同时,一根粗大的木棒从天而降,冲着姚静的脑袋就砸下来!   我几乎是本能地一把推开姚静,由于力气用得太猛,惯性竟然让我自己重心不稳,我一下子就往后跌坐在地,同时只听“哐当”一声,巨大的木棒狠狠地砸到了地上。   我被扬起的灰尘呛得直咳嗽,姚静跑过来大声问:“你没事吧!”   这话应该我问你,不过看你的行动这么敏捷应该是没事。   黑影冲过来是迫在眉睫的事,我借着姚静伸过来的手想站起来,可是一用力,屁股那里竟然传来一阵剧痛!   这种痛的程度是我从来没体会过的,叫都叫不出来,因为这种极致的疼痛差点让我晕死过去。   很丢脸地我一时间没有站起来,也就是这片刻的耽误让我们错过了最好的逃跑时机。那影子直直地就向我和姚静冲过来,那种速递我看它是一次失手后怒了的状态。   我连忙摸索看有什么可以当武器阻挡一下这可恶的东西,可惜这里太黑,地面上也真没有可利用的东西,反而我的手被尖锐的东西划到,估计碰到了地上碎掉的玻璃。   怎么办,怎么办!我还没有找到事情的真相,我还没谈过恋爱,我连女人的手都还没摸过,我还没体验过……   姚静毕竟是女生,吓得叫出声来,我瞬间被这声音惊醒了一般,狠狠扇了自己一巴掌,徐珂啊徐珂,这紧要关头你想这些有的没的,你是作死呢?   我一咬牙,转身就护住姚静,我的背露在敌人视线中也无所谓了,心说死就死吧,我特么的豁出去了!   谁知姚静根本不领我的情,反而一下子推开我,我看到她捡起地上的那根木棒,站起来就冲冲过来的黑影使劲儿挥了过去!   瞬时间我惊呆了,黑影似乎也被姚静的气势所惊呆了,飘在原地一动不动。姚静一边拿那腿一样粗的木棒猛拍黑影一边骂:“我叫你害我!我叫你害我!我叫你害我!”   我,我真觉得现在可怕的不是黑影,而是姚静……   我呆了片刻反应过来,那木棒那么粗,姚静此刻挥动自如完全凭的是一种爆发力,这样的力量转瞬即逝,不出片刻姚静的体力肯定就用完了。而且我发现木棒根本拍不到黑影身上,不是黑影躲得快,而是那黑影就像雾气一般,木棒是从它身上穿过去的,揍它根本就是白费力气。   但是姚静似乎被气懵了,并没有发现这些。我咬牙站起来,狠命拉了姚静就往前飞奔——   “你,你……”   “跟我来!我知道出口!”   我急急忙忙地按开手电装置,还好我方位感不错,凭借记忆我一下子就找到了那时候凌莫发现的隧道。   我让姚静先进去,随后自己也爬了进去。走之前我把手机的手电亮度开到最大放在隧道口处。   看那黑影的状态明显是鬼魂,鬼魂一般都怕强光,希望手电的亮度可以暂时拖住它的行动。隧道本来就不大,要是让那东西闯进来,那就是瓮中捉鳖,我和姚静都得完蛋。   之前提到过,这隧道四周都是砖瓦,没有任何照明设备。我个子太高,只能弯腰前行,行动十分困难。   本来姚静能走得轻松些,但是我看她也是一身的疲惫,果然刚才的爆发已经把她的力量全都用尽了。   我们艰难地往前走,好在这隧道没有多长,不一会儿就到了尽头。   现在应该是午夜,走廊上一片漆黑。监控的原因我们不敢开灯,只好抹黑往前走。   大门那里早就上了锁,不可能从那里出去,从隧道原路爬回去更是回去喂鬼。   一场虚惊之后带来的是全身的脱力,加之午夜,我全身都疲倦起来,走了一段路就靠着墙角坐下来休息。姚静的体力似乎比我要好,这个时候她一双晶亮的眼睛还滴溜溜地转得灵活。   刚才的混战我们两个人此时此刻全都灰头土脸。姚静的衣服被刮坏了,肩膀那里的布料一大块都刮了下来,雪白的肩膀一览无遗。   我想起来刚才我护住她的时候,手上碰到的一片冰凉滑腻,原来竟是姚静的肩膀。   当时情况紧急我并没有在意,现在回想起来,我的脸一下就红了,连忙避开眼光,不好意思再跟姚静对视。   ☆、第六十八章 无题   姚静倒是无所谓的样子,拽了拽衣服,就在我身边坐下来。   初春时节,木质的地面泛着凉气,姚静坐下不一会儿就往我这边靠。我由于臀部受伤,为了不碰到伤口只好侧坐,她这么一靠,正好就挨到了我。   我看她衣衫单薄,想想也是她应该觉得冷,靠近我可能只是想取暖。我虽然也没有非分之想,但我们这个年纪,很容易受到一些暧昧的暗示。本来我就不好意思,她这一过来我更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那黑影究竟是什么东西?太可怕了。”姚静问我。她的个子在女生中算是高的,但跟我比还有很大距离,她这么仰起头问我,眼角还带那么一点点斜睨的样子,可是一点都不做作,看起来特别的好看。   我看她没有一点尴尬的样子,反倒是我一副做贼心虚的模样,不由得觉得郁闷。跟姚静相处下来,我不否认对她有好感,但我知道这种好感不是喜欢。于是我马上放松身体,尽量表现得从容一些。   说道那个黑影,以我的亲身经历来看,那东西最常出现的地方依次是实验楼小屋储藏室,实验楼,以及实验楼周围。因为都跟实验楼有关,那黑影又轻飘飘的没有固体形态,所以我试想过黑影是不是由某种试验而产生的不明气体,成为人形只是这种气体的形态,并不是真的跟人有关。   但是我马上推倒了这个想法,因为气体不可能追着人跑,更不可能在走廊上产生类似脚步的声音。最重要的是,烟雾不可能推到货物,折断横梁来害我们。   由此可见,黑影肯定是有意识,有目的的,而且他的目的非常明确,那就是害人!   姚静看我愣在那里发呆,不由得秀眉微皱,“喂,做什么呢?”   我看了看四周,走廊上一片漆黑,只有窗外透进来的月光还能看清些周围的事物。   确定没人后,我把关于这黑影的种种事情跟姚静说了,姚静想了一会儿,说:“黑影会不会是别人的恶作剧?或者,是有人为了不让你继续调查而装神弄鬼吓你?”   这倒又提出了一种新的可能性,不过根据那黑影的尿性,很轻易的就能发现根本不可能是人扮出来的。   想到姚静刚才的样子我就觉得好笑,我有意调侃她:“你怎么这么笨呢,你想想,如果那黑影是人的话,早被你用木棒拍死了。”   我还以为姚静这传说中的女汉子会扑上来揍我,意外的是她只是瞪了我几眼,眼神还格外的幽怨,仿佛要把我生吞活剥了。   长话短说,我和姚静休息了一会儿就准备打道回府。正门那里肯定走不了,隧道那边又不知道黑影走没走。不过这难不倒我们,我记得上次我们被困在实验楼的时候,最后逃脱的那道小门。如果这次运气好那里没有上锁那就太好了。   我和姚静一路走到那里,发现小门果然像上次一样没有锁。   之前提到过,这是实验楼侧面的小门,平时并不常走人。可是在走出去的瞬间,我发现这这道落满灰尘的小门上,有一个清晰的手掌印。   走出实验楼,悬着的心才渐渐放松下来。太过困倦的原因我忘掉了怎么和宿舍楼大爷的周旋,总之我一躺到我的小床上就睡了过去。   我疲倦得很,本来打算好好地睡一觉补充体力,可是睡意朦胧中就被下身的阵阵疼痛弄醒了。我这才想起我昨天夜里在储藏室受伤的情况,后来因为紧张和疲倦竟然就那么给忘了。   这种疼痛简直让我不能淡定,我费力地下了床,艰难地挪到我的柜子旁,看看有没有什么消炎药可用。   好在疼痛的地方是屁股肉那里,看来没有伤到重要部位,不然我还得给自己爆菊不说,以后上厕所都是个问题,想想都觉得要命。   消炎药水我记得是有,不过太久不用已经不记得放在哪里了了,我找个半天终于还是给我摸到了。   我心头一喜,握着消炎药水就像握着救命稻草一样,锁好柜子刚一转身,就发现凌莫站在我的身后。   这家伙明明前几分钟还睡得跟什么的似的,什么时候一声不响地跑到我身后来的?我吓了一大跳,本能地往后一退,屁股就撞到了柜子上面,正好和伤口来了个亲密接触。   我疼得眼泪都快掉下来了,可是在凌莫面前我只能憋住。   凌莫面无表情地问:“消□□水……你怎么了,哪里受伤了?”   “没事,小伤而已。”我身手就去推他,心说怎么能被你知道我伤在什么地方,如果被你知道,那老子颜面何在。   凌莫上下打量了几眼,说道:“把裤子脱了。”   我傻X似的呆住了,“啊?”   凌莫一副懒得跟你解释的模样,用一个很高超的技术,轻飘飘地就从我手里拿过药水,抓着我的手腕就把我往我床上拽,我力气没他大,一下子就被他扔到了床上。   我扑进被子里面,看凌莫走过来,吓得大叫:“你到底要干嘛!你,你可别乱来!”   “把裤子脱了。”凌莫仍然面无表情。“伤在那种地方自己不方便上药的。”   “没关系没关系,我可以……”洗澡的时候可以裸身相对,这个时候绝对不可以,这可关系到男人的尊严……   凌莫可不会理会我的心思,不由分说地按住我,简直丧心病狂地去脱我的裤子。   “凌莫你混蛋!我都说我自己可以了!”其实抛开那些有的没的,这也不算个什么事——这哪算个事啊?可是不知道为什么我就是铁了心地挣扎,就是不想让凌莫来给我做这些。   我抓着裤子,怎么都不松手,凌莫的力气极大,他想控制住一个人那绝对是轻而易举,可是不知道是因为我挣扎的太厉害还是怕伤到我,他对于发起疯的徐珂也没什么办法。   “你们在干什么?”   正僵持着,一个声音冷不丁地响起,我和凌莫的动作同时僵住,我从凌莫的手臂往外看,发现那该死的人果然是卓曜宇。   这家伙不一直在呼猪头吗,什么时候下床来的!   我一下子就无语了,还没等我解释,卓曜宇噗嗤一下笑了出来,拽下挂在床头的毛巾打开宿舍门,似乎还想笑却极力忍耐,一边说:“我去洗漱,你们继续。”      ☆、第六十九章 完整的试验   卓曜宇这家伙的话就好像我和凌莫有什么□□似的,简直丧心病狂。   闹来闹去最后还是凌莫帮我上完了药。我提上裤子脸都绿了,屁股可真疼,最重要的是心灵收到了很大的创伤啊!   凌莫把医疗用品收拾完,问道:“徐珂,你昨晚去了哪里?”   小白楼里就他那态度我本不应该搭理他,不过这么长时间以来我竟然对他形成了一种坚定不移的信任,让我没有办法对他真的生气。   我想了想说道:“还是去调查那些事情。话说回来,这些天小莫你有什么发现吗?”   凌莫摇摇头,拿上外套似乎是要出去买早饭,我心想正好让他给我带一份,我就不用出去了,刚想说给我来份宫保鸡丁,就挺凌莫道:“你最好不要再调查下去了,这对你没有好处。”   又是这句话,从精神病院回来之后凌莫的态度就和之前的不一样,之前不是配合的很默契吗,难道他是发现了什么可怕的事情?   我知道我现在的话必须绝对,不能给凌莫模凌两可的回答,必须让他知道我的决心,我说:“如果不找到真相,这辈子我都不会安心,现在离真相越来越近,你让我现在放弃,不可能。”   凌莫本来就是淡淡的,听我说的这样绝对也就没再说什么。   我问:“小莫,你是不是发现了什么,如果有,就告诉我吧,两个人的力量总是能大一些的。你不要总是把事情闷在心里,我都不知道你这一天天到底在想些什么。”   凌莫沉默了一下,说道:“这些话,很久以前也有人和我说过。”   我“啊?”了一声,就看到凌莫笑了笑。   寝室就剩我一个人,我站在原地傻了半天,凌莫这家伙轻易不笑,却总在我觉得不好笑的地方露出一个称得上惊为天人的笑容。   果然是搞不懂他。   我摇摇头,现在不是分心的时候。我翻出日记,心说我第一次调查无意中捡到的这日记还真是个物件,说不定它就是解决一直以来的事件的关键。   我之前有仔仔细细地翻过这本日记,除了从中找出罗施言导师的一条线索,再也没有其他的发现了,就是那条线索,也因为导师的去世而中断了。   但是对方这么想要这本日记,那就说明关键点还是在日记里面,是我遗漏了什么吗?   我经历了这么多事情,得到的线索非常多,非常杂乱,只差一条线将它们连接在一起。这条线至关重要,会不会就藏在日记当中?   我再次翻看日记,大半本都是罗施言这小子的絮絮叨叨,毫无亮点,特无聊,我就不理解怎么每天屁大点事都要记下来,罗施言你是雷锋同志吗?   日记的最后也没有什么发现,我叹了口气,刚想合上本子,想了想,决定接着往下看。   之前提到过罗施言似乎非常节俭,日记本的前半部分用来记日记,后半部分似乎被当成了草纸,上面全是化学公式,演算题之类的圈圈叉叉。   真相会不会在这些题目之中?虽然这么觉得好像特不靠谱,但是……   我拿起本子仔细端详,慢慢看下来,发现那些公式演算并不是随意写上去的,而是一个整体。占了半个本子纸张的演算,虽然有很多地方我一时之间还看不太懂,但可以确定这些演算是连续的,竟然就好像实在完成一个大型的试验。   我简直惊呆,冷汗都快下来了。现在可以断定学校一直在秘密从事的就是人体试验,那这些演算,会不会和人体试验有关?   想到这里,我瞬间有了一个大胆的决定——我要还原这个试验!   罗施言是研究生,我还只是一大一的学生,还原他的试验是一件很困难的事情,但是这一次我势在必得,或许这个试验,就是整件事情的关键!   但是以我的那点课本上的经验,能够完全的还原试验吗?虽然我课本上的功课还行,考试啥的没问题,但是要挑战研究生的试验,这不是自不量力吗?而且就算是一步一步摸索着去做,时间跨度也会很长。   我就是这个样子,对什么事情决心下得很快,但随后就会百般纠结,这种性格真是纠结到死。   我摇摇头,这一次我要坚定,管他呢,先试试再说。   我想把我的决定告诉凌莫,如果两个人做实验的话,会节省很多时间,现在时间对解决一切事情非常关键。   我知道凌莫其实是学霸,虽然他似乎从来没完成过作业,上课也是一副快要睡着的呆样,好像心思从来没放在过课业上面。但是出乎意料的是,在为数不多的课堂测试上他都能得满分,轮到他演讲的时候也可以说得流畅自如,条理清晰,引得下面花痴无数。   但是这丫的半天也不回来,看来不是去买早饭了,他也根本没有手机,如果他不主动来到我面前,我根本就找不到他。   凌莫到底干什么去了,难道是迷路了吗?我把这家伙在心里诅咒无数遍,干脆带上日记,到食堂胡乱吃了两个包子后,自己先去实验室。   周末的原因,实验楼里没有什么人,冷冷清清的。   我直奔实验室,接下来的怎么样还原试验我真是不想说明,各种苦逼,各种困难,有时候突然冒出来的一个公式看不懂,还得用手机百度一下,当然度娘也不是万能的,如果度娘都不认识,那我只能自己慢慢推导了。   实验做得格外辛苦,眼见时间已经到了下午,我的进度才一页不到。摘下一次性手套,揉了揉干涩的眼睛。   接下来要用到的药物非常罕见,这个学生用实验室里并没有摆放。要得到,我想就必须去药物储备室。   储备室和实验室一样也在五楼,穿过走廊,拐一个直角也就到了,很容易找到。   不过平时储备室是上锁的,并不允许随便进入。我身手推了推门,果然推不开。我左左右右地勘察了几遍,发现这屋子竟然连窗户都是锁上的,更没有什么后门可以进入。   这种锁可不是我那三脚猫的开锁技能就能打开了的。我本来全神贯注地做了那么久试验就很头痛,现在更是有点焦躁。   可怎么办呢?我正想着,突然肩膀就被什么给拍了。   卧了个大槽!我吓得差点跳起来,条件反射地一个转身叫到:“什么东西?!”   “你才是东西。”之间姚静眉头微皱地瞅着我,表情就好像在看一个蛇精病。“你来这里做什么?”   我打量她一眼。这家伙身穿白大褂,手上拿着扫帚,又是在做清理了。   我心说卫生大娘,您能不能不要总是突然出现在我身后,同学我正在思考呢,您这样很吓人的好吗?   我说:“我在想怎么才能进入这间储藏室。”   姚静问:“你要干什么?”   “拿药。”   “拿药?你想做什么?”   我心里简直不耐烦,小丫头问得真多,简直可以去做十万个为什么系列图书总编。我说:“关系重大,反正我得想办法进去。”   没想到姚静一下就笑了,说道:“这还不简单吗,我有钥匙啊。”      ☆、第七十章 对峙   “你有钥匙?”   姚静道:“是啊,毕竟我是保洁员,每个屋子都要打扫干净。”   我一听,心说这简直是天降救星,连忙拿出讨好脸:“那你看看要不要借我一下?”   姚静好像故意气我似的,慢慢地慢慢地从她的白大褂口袋里掏出一大串钥匙,说道:“接你可以,不过,你得答应我一个条件。”   这敢情还带讲条件的,我简直要晕倒,说:“行,我服你了,什么条件你说吧。”   姚静低头,应该是在她那古灵精怪的大脑中思考怎么侵害我的公民利益。随后她看着我说:“暂时还没想好,先帮你开门,等我想好了告诉你。”   我“哦”了一声,姚静就上千给我开锁,边开边说:“小珂你欠我一个人情,你可别忘了。”   “知道了。”   “你就会哦和知道了,简直是呆霸。”姚静瞪我一眼,“好了好了,你快进去吧。”   我叹气,我真不知道该说什么啊。也是活该我没交过女朋友,大概女孩子都喜欢能说会道的男生?   门一开,浓烈的药水味就冲入鼻腔,这种味道要比实验楼走廊上常年的消毒水味道浓烈许多。   药品储藏室非常大,我按照标签,眼睛在储物柜上一排排地寻找,终于在一个不起眼的角落里找到了我需要的药品。   姚静那边也差不多打扫好了。她走到我身旁,说:“拿到需要用的药了?”   我点点头,想了想说道:“你能不能把钥匙借我?我以后可能要经常来这里取药。我去配完钥匙就还给你。”   姚静掸着服上细小的灰尘,头也不抬地说道:“这个不行,学校的钥匙不能随便配。”   姚静绝不是一个会拘泥于规则的人,她会这么说我感到很奇怪,正纳闷,就听她说:“这样吧,你每次要来这里的时候,可以给我打电话。”   没想到姚静会这么说,我道:“那太麻烦你了吧。”   姚静抬起头望着我,笑道:“没关系,反正我整天都呆在实验楼。”   我心中一动,正打算说点什么,就看到一个人影儿晃了进来。   是周老师。   周老师问:“你们在这里做什么?”   我实在没想到会在这里遇到他,听他这么问,总不能实话实说,就胡乱编了个理由,笑道:“我下周有测验,得抓紧时间复习了,实验室缺药,就到这里来拿。”   周老师瞥了眼我攥在手里的药,说道:“现在的测验都这么难了吗?要用的这种不常见的药。”   我索性道:“是啊,题目越来越变态,都要吐血了。”   “那你要加油啊。”周老师点点,看了眼姚静,“那这位同学呢?”   姚静张口欲说,我连忙抢先道:“她们班没有测试,是我非要拉她过来的,一个人太无聊了。”   周老师笑道:“原来你们是……”   我一下尴尬起来,姚静倒是泰然自若。周老师看着我道:“我想起来了,前几天我们刚刚见过。你肚子好了吗?”   “好了,您给我的药很有效。”   我也想起来前几天夜里在小白楼的事。我半夜出现在那里,或者出现在药品储藏室怎么看都是不正常的,我有我的理由,那么,周老师会出现在这些地方的理由,又是什么呢?   我问道:“周老师,今天全校休息,你为什么会来这里呢?好敬业。”   周老师说:“卫生部是不休息的,我来拿些药品。”   药品?反正我拿的是什么药也被周老师发现了,周老师是重点怀疑对象,不如借此机会进一步把话题深入,只要能把话说下去,就应该能找出里面的线索和破绽。   我当机立断,举起手中的药瓶,说道:“是这个药吗?”   周老师一愣,随即说道:“不是的。”   我抓住他一愣这个瞬间,看到他的眼睛里闪过的犹豫。我以前看过关于心理学的书,知道这种犹豫是在别人提出一个实情,他却不愿承认之下做出的下意识举动。再狡猾的人,也很难把这种“下意识”完全摒除。   所以就算他不承认,我还是能够确认,他就是来找这副药的。   我看他走到药柜旁,找了一会儿后拿出一瓶药,知道他是在装模作样给我看。我冷眼望着他,那时候我被送进精神病院,很可能就是他搞的鬼。可能他做梦也想不到,正是在那种地方的经历,让我找到了怀疑他的理由。   不过,就算这个周老师的确跟楼梯惨案有关,我也不认为他是主谋,或者邓平接班人什么的,最多算是一个帮凶,因为这么多年,这么多起的坠楼事故,如果主谋像他这么活动频繁,早就露出马脚让人逮住了。   周老师拿完药,走过我的身边时说道:“徐珂,近期这实验楼里不大安全,没有课的话,你们还是不要进入比较好。”   我望着周老师离去的背影,总感觉他这话怪怪的,怎么听怎么不对,也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感觉就好像他在威胁我一样,如果我频繁进入,那么我就是出事的那个人。   我正想着,袖子一紧,是姚静抓住了我的衣袖,我看到她的额头上都是汗,神情非常怪异。   我不由得问:“你怎么了?”   姚静镇定了好一会儿,才抬头看着我,说:“小珂,这个周老师,有问题!”   姚静是一个胆子特别大的女孩,在某种程度上来说比我都爷们,能把她下吓成这个样子的事情,绝对不是小事。我看她说的极其肯定,连忙问道:“你先别急,慢慢说。”   “太可怕了,我觉得我一辈子都忘不了了。”姚静掏出纸巾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说:“昨晚我们分开后,我一个人往回走,快走到宿舍楼的时候,才发现我的钱包不见了。我想可能是掉在路上了,便往回走,看看能不能捡到。这一往回走,就是很长时间,都看到实验楼了我也没找到钱包。”   姚静呼了口气,接着道:“那时候我寻思算了吧,反正钱包里也没多少钱。于是我往回走,在路过实验楼旁边的那个小树林的时候,我看到有个黑影,在那里不知道在做什么。我觉得奇怪,就悄悄走近,仔细一看,就发现竟然有具尸体躺在地上,而那个黑影竟然是周老师,我看到周老师拿着手中的木棍,在不断击打那尸体的头!”      ☆、第七十一章 死去的人   我一听,头皮都麻了,问道:“你确定吗?你确定那个人是周老师?你没看错?”   “怎么可能会看错,的确是周老师,那时候是深夜,但远处还有路灯可以提供些微弱的光亮。我的确看清楚了。我都要吓死了!你知道吗,那具尸体的头已经被周老师砸烂了,红的白的流了一地,眼珠都……”   “呃,你别说了,让我消化一下……”我连忙摆摆手,这种场面描述就不要了。   这简直太恐怖了,三更半夜的小树林里发生这种血案,重要的是那个周老师还要去击打那尸体的头颅。难为姚静刚才看到周老师还能保持镇定没露马脚。   我和姚静相互对视,我说:“那具尸体是谁?你认识他吗?”   姚静秀眉微皱:“头都烂了,我怎么可能看清楚啊。”   这倒也是,那这个人的身份,难道就成为一个永久的谜团了吗?   我想了想,对姚静说:“我们还是先离开这里再说吧,就这么站在这里有点招摇。”   姚静说:“你不会怕那个周老师回来把你做掉吧?”   这丫头的脑子里一天天的到底在想写什么,我果然搞不懂她。我说:“什么啊,我是怕被人看到我们偷偷进入储备室不好。光天化日之下十个人就肯定不敢做什么,我倒是希望周老师回来,我还能再引他说出一些话。”   姚静耸耸肩,和我一起关好储备室的门。姚静打量我说:“你看起来孬了吧唧,没想到胆子还挺大。你胆子这么大你家人肯定不知道。”   我心说大姐,我这种长相是温文帅气不外漏,是气质。最主要的是,你作为一个女生三更半夜地看到恶劣凶杀案不会叫出声,之后还绘声绘色地给别人讲,这种胆量和气魄我才是甘拜下风。   我说:“当时你没被周老师发现吧?”   这是在很危险,我不敢想象当时似乎已经进入一种癫狂状态的变态如果发现了姚静在不远处看着他的一举一动,到底会发生什么事情。   我这么说并没有其他意思,纯粹是为了朋友的人身安全考虑。姚静看看我,又看看我,说:“不知道,大概是没有。”   那看来就是没被看到了。我不禁觉得好笑,看来姚静也不光是女汉子,偶尔还挺小女生气质的。姚静这么说,是想让我担心她呢,担心她呢,还是担心她呢?   大概是看我露出点笑容,姚静白了我一眼,把一大串钥匙在手中摇了摇,说道:“什么时候又要进储备室,就通知我吧。”   我坚决否定:“不行,姚静,你还是得把钥匙借我再配一把。”   姚静有点怒了,皱眉道:“这件事你不用再提,我是不会借给你的,你死了心吧。”   我也不知道她怎么就怒了,心说我这还不是考虑到你的人身安全,这学校惨案的阴云越来越重,我简直有一种黑云压城城欲摧之感,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出事,我实在不想再看到有人出事。   但是她不借我也没有办法强求,只好妥协。   接下来的几天我都在忙于这个试验,有空的时候就会想,姚静看到的那具尸体,和周老师,这些到底是怎么回事。   这里的疑点太多了。首先,那具尸体的身份到底是谁。姚静说那人的头颅被砸烂,并没有看清楚容貌,这几日学校也没有消息说某某学生或教职人员遇害,那么,到底是学校封锁了消息,还是这人根本就不是学校人员?   如果是学校封锁消息,那么这个死去的人很可能跟楼梯惨案有关,不管他是受害人,还是凶手。这也可以推断出周老师的确和楼梯惨案有关。   如果是校外人员,那就真的无从查起了,也没有什么意义。   我实在想知道这个人的身份,可是我去了好几次那个小树林,都一无所获。   那小树林就在实验楼不远处,我还曾经在那里遭受过木棒的袭击,恐怖短信也是在那里收到的,再去那里面,不免总觉得凉飕飕的,线索没找到,鸡皮疙瘩倒冒了一身。   其次,周老师为何要击打那人的头部,而且那样的歇斯。   从姚静的叙述来看,当时的情景非常惨烈。周老师平时看着温文尔雅,态度随和,就算是一系列惨案的参与者,也不大可能会做出这种事。可是,事情却偏偏发生了。   那么。那个人是和周老师有血海深仇,还是另有隐情?   击打头部倒是让我想起了楼梯惨案,那些受害者的情况,从楼梯上跌落下去,其他地方完好无损,只有最坚硬的头骨会碎裂……   那是我不愿碰触的记忆,可是,很多疑点让我不得不去一次又一次的去回想那些残酷的画面。   碎裂的头颅会不会是破案的关键?残忍的人体试验……试验?会是试验?周老师那样做,并不是出于泄愤,而是在进行某种试验?   最后,周老师到底是不是杀害那人的凶手。   因为姚静只看到周老师用石头击打那人的头颅,而那人,真的只是那样死去的吗?在之前,他有没有遭受到攻击?   这一点我倒是有点眉目,我觉得那人的确是被周老师所杀,但是,凶案现场应该不是小树林,而是实验楼。   不只是因为我推测可能是因为周老师在拿那人做某种试验,而是我想我关于这点事有证据,可以肯定的。因为我想起那天我和姚静在跑出实验楼的时候,因为怕被监控拍到,就走的那个小后门,在出的瞬间,我看到那个小门上有一个手掌印。   那小门位置特别隐蔽,因为长时间不走人,四周落满了灰尘,所以那个手印格外清晰,而且实在是太清晰了,一点灰尘都没有,完全是刚刚印上去的一样。   总要的是,我记得那手印小指的部分特别短,就好像被截去了一半似的,而周老师,他左手的小指,就是只剩下一半的。   我和姚静逃出实验楼那晚,正好就是姚静发现周老师击打尸体的那晚。综合上述,我想我可以在脑海中做出这样一个情景假设:周老师用一贯的手法杀死那个人,想做某种试验,怕被实验楼的监控拍下,所以只好背着那人离开实验楼到小树林里去。实验楼小门没有锁,也没有监控,周老师便从那里离开,走过小门的时候手扶了门框,导致留下手印(那手印的方向的确是离开时印上去的。他前脚刚走,我和姚静就从那里离开。之后姚静因为钱包丢失回去找,便发现了小树林里的周老师和那具尸体。   如果我的思考方向没有偏离,那么这个情景假设就很可能是真的。   我想,如果我和姚静能早一些离开实验楼,会不会就能遇到周老师,那样的话,那具尸体的身份就可以知晓了。如果顺利,说不定可以当面肯定周老师的恶行。   可惜那都是不可能的了,某些时机一旦错过就不可能再重来。   我更加深深地知道先一步行动有多么的重要,所以我一遍不断的想办法搜集线索,一遍更加卖力去研究破解那个日记上的试验。   现在基本已经可以肯定周老师跟凶案有关。我想,现在最大的谜团,就是那个邓平教授了,只有他,我还是一点头绪都没有,我很想知道有关他的一切。   可是,存放资料的大门被重新换了锁,那门是铁做的,非常牢固,就算我用脚踹,用铁棍砸,甚至去锯,都弄不开。   这种感受真是让人抓狂,明明重要的线索就在眼前,却生生的隔了道门,让人干着急没办法。      ☆、第七十二章 水迹   罗施言的试验非常繁长,我是怎么样去尽力还原这个试验就不必赘述。这个试验的复杂程度超出我的想象,如果按照我以前的习惯,我一定就不去碰它了,可是想要知道真相的期待感,让我觉得这一切其实都不算什么。   凌莫偶尔会陪我到实验室,我知道他是不太放心我,以卓曜宇的话来说我,就是“把小珂一个人扔在那里,随时都会发生状况。”   其实我也发现了,怪事总是围绕着我转,我也不知道是我天生招鬼,还是我亲切和蔼,鬼比较喜欢我这种类型。   不过更多时候,凌莫都不知去向,他没有手机,只要他一消失,那真是满世界都找不到他。我不知道他神神秘秘的在做什么,总之我也没去问他,只一门心思地做我手上的试验。   这两天我的状态挺好,也就把试验做到很晚才回寝室。发生这么多事情,我倒不是很害怕再有什么灵异事件发生了,看来胆子也可以练大的。   眼见试验快完成了,大概还有两三页的样子。我算了一下,这两三页,大概够我研究三四天的。   指针已经指向十点三十。我摘下手套,揉了揉眼睛。我本来就有点近视,眼睛专注看长时间的东西就会不舒服,我觉得这么多天下来,我的近视度数肯定又增加了,偏偏我还不愿意戴眼镜,真是要命。   我收拾好东西就走出实验室,看到姚静身穿一身白色大褂,用扫帚打扫楼层。   姚静松松地挽着头发,两边有自然下垂的两屡大波浪,她弯腰扫地的时候,头发垂在两侧特别好看。   其实我挺佩服她的。姚静看起来并不像缺钱的样子,但是她认可每天打扫实验楼来获得情报,为了姐姐的事情做到这种份上,说明她是一个有情有义的女孩子。   姚静看到我,拨了拨头发,仿佛很开心地和我打招呼,她说:“对了,小珂,我有一样东西要给你,但是我今天忘记带来了,明天我再把它给你吧。”   虽然我对姚静并没有男女之情的那种喜欢,但是她这样说,我不免心中一动,心说这丫头难道要送我东西,然后向我表白?但是一般不都是男生送女生东西然后表达爱意的吗?这他娘的怎么反过来了?   直到姚静再次叫我我才回过神来,姚静道:“做实验做傻了?你发生么呆,不会在想什么邪恶的事情吧?”   我看她笑得不怀好意,连忙说:“我哪有。”   姚静不置可否,只说:“明天这个时候,我在这里等你。你可别忘了。”   我道:“大半夜的男女私会,好像不太好吧……”我可是清清白白的一小伙儿啊!   姚静皱眉道:“你想什么呢,没想到你这么变态。”她又说:“就这么定了,到时候了不能有别人一起来哦。”   “别人”指的是凌莫吗?我寻思人家也不经常来啊,总觉得姚静好像对凌莫挺有意见的,也不知道为什么。人家沉默寡言的,又没招惹他。   第二天我看着时间,心想姚静到底要给我什么东西。当我迈出实验室的时候,忽然眼前一黑,什么都看不到了。   这是停电了?我心想,实验楼很少停电,今天这是怎么回事,一点光亮也没有,连楼梯两侧的小壁灯也不亮了。   这楼里简直一片漆黑,这样一个人置身于这么黑的实验楼里,心里还真毛毛的。我调出手机的手电筒设备,刚打开,就看到姚静冲我跑过来,叫到:“这是怎么回事?”   我道:“我也不知道。”   我刚做完实验,多天来的思考过度让我的脑袋里面微微的疼。面对突如其来的黑暗我就有些烦躁,对姚静说:“我们先离开这里再说,我总觉得……”   话还没说完,就听到一阵“啪嗒,啪嗒”的声音,慢慢地向我们这边移来。   “小珂……”姚静毕竟是女孩子,在漆黑的实验楼里面对突如其来的异样声音,还是很害怕的。   可惜我也很害怕,拉着姚静就开跑,边跑边说:“啪嗒鬼又耐不住寂寞了!看来停电也是这家伙搞的鬼!”   “什么啪嗒鬼,难道这个世界上真的有鬼吗?”   我没空理她,这种事情一时半会儿也说不完。我和姚静溜进楼梯拐角处躲起来,关闭手电。就听到整片走廊上都想起啪嗒,啪嗒的声音,在极静的大楼里,仿佛是很多人的脚步声,渐渐的变多,声音也渐渐的大了起来。   我很疲倦,心中的烦躁竟然大过恐惧。   我受够了,我真的受够了!为什么总是我?为什么总是这样跟我过不去?!   等等!或许,或许他们要找的根本就不是我,那个我一直不愿意回想的,仿佛一场噩梦,却的确存在的事情,那张照片,和我一模一样的人……   我再也安奈不住,挣脱姚静的手,窜出去的那种快的速度连我自己都大吃一惊。   漆黑的走廊上只有我一个人明晃晃地站在那里,我顾不上那么多了,有一个疑问已经折磨我好久,再不解决,我觉得我就要疯掉了。   心中的疑惑和愤怒让我不再一味的逃避。“为什么总是跟我,陷害我!你们是什么东西,你们是不是把我认错成别人了!”我用尽全身的力气冲着那些声音大叫。“我知道有一个人长得和我一模一样,可是,我不是他!我是徐珂,我是徐珂!”   一时间所有的声音仿佛都凝固了一般,瞬间听不到了,一切变得非常安静。不过只是一瞬间,消失的啪嗒声突然响了起来,这是前所未有的更大的声音,嘈杂异常。   我心中一紧,我知道不明物体就围绕在我的四周,我全身都抑制不住地发起抖来,实验楼里的温度适宜,但是我全身都很冷,我知道这是那些东西的原因,阴冷的感觉,就好像无数的鬼魂围绕四周。   我不知道那些东西会不会就这样把我碎尸万段。   我听到姚静在后面叫我,我说你不要过来,这是我自己的事情,我他娘的今天说什么也也要知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我握紧了拳头,指甲刺进掌心中的疼痛给了我些许的镇定。   我叫道:“我不是你们要找的人,你们找错人了!冤有头债有主,我就一普通学生,我和那个人完全没有关系!我没做过任何对不起你们的事情……”   声音还在继续,我也顾不上恐惧,干脆豁出去了:“害死我也出不了你们的怨气,不信你们可以试一试!不过如果我死了我一定会变成恶鬼,到那个时候我是绝对不会放过你们的!”   我实在没有对不知名东西说话的经验,索性胡言乱语,直叫这他娘的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叫了一阵,忽然只听“啪”的一声,整座楼的灯都亮了起来,直晃得眼前白花花的一片。   安静,所有的声音都消失了,就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惊惧和爆发过后,我再也支持不住,全身虚脱一样跪了下来。   目光接触到地面,我就看到古旧的地板上有一排明显的水迹,那是之前没有过的。我凑近仔细一看,发现那是用水组成的一排数字——   19791023   什么意思?我脑子晕晕沉沉的,一时间什么都想不起来。我下意识地回头去找姚静,发现楼梯拐角处并没有她的人影。   却看到她正站在楼梯边缘,低着头,不知道正往下面看着什么。      ☆、第七十三章 姚静   “姚静,你在那里做什么?”   姚静并没有回答我,只是呆呆地好像在望着什么。看到姚静那个样子站在楼梯边缘,我的心头极其不安,好像被什么魇住了一样。   我试着说:“姚静,你到这边来,那里……很危险。”   听到我这么说,姚静转过头来,仿佛是很开心地笑了一下,然后,她的双脚像前面挪了挪,几乎就要到楼梯的边缘——   “不要!”我大惊,那道紧绷着的异样的弦终于还是扯断,我再也顾不得许多,脑子里瞬间一边空白,没命似的像那边跑去!我的手碰触到了姚静的胳膊,几乎是同时她向楼梯下面倒了下去,我紧紧的抓住她想要把他拉回来,可是惯性将我也一并带了下去!   霎时间我的脑中一片空白!急速滚落的那种状态让我连被台阶咯到的疼痛都不会觉察到。我什么都不知道,我只是紧紧地抱住姚静,和她一同滚落下去——   上天,如果这世上真的有神明,请不要在与我们开这种残忍的玩笑……或许我们没有永恒的生命,可是请让我们过完我们应有的一生……   翻江倒海的滚落在我的背部撞到墙壁可以刻终于停了下来。猛烈的撞击让我的胸口一阵剧痛,喉咙中一甜,几乎同时就要喷出血来。   恶心感和剧痛让我四周的景象都变成了模糊的画面,渐渐的在一片头晕眼花中,我看到姚静躺在不远处,一动不动。   我挣扎着爬起来到姚静那边,我抱起她,不停地叫着她的名字,希望可以将她唤醒。   这是普通的坠楼,一定是普通的坠楼!   姚静慢慢睁开眼睛,只见她慢慢地抬起手:“档案室的钥匙……给你……”   一把黄色的钥匙静静地躺在姚静雪白的掌心中,原来这就是她今天要给我的东西。我连忙去接,她紧紧地握着我的手,那些仿佛是她所有的力气。   我亦是握住了她的手,钥匙在两只手的中间变得温热。我说:“你坚持住!我带你去医院!”   我用另一只手翻出手机,指尖颤抖着去按急救电话,却被姚静按住。姚静吃力地道:“没有用了……”   我摇头,怎么都无法理解姚静为什么要说这样的话,我只是固执地去按那些号码。   你看我都没有事情,姚静也不会有事,这只是意外的坠楼,一定不会有事。额头的伤只是普通的撞击导致,救护车马上就会到,一定不会有事!   “小珂……你……”姚静的气息仿佛变得很淡很淡,她的声音细若罔闻。她轻轻地按住我的手。“我记得那时候,我说过……你欠我一个人情,你要还给我……”   我看着她,“是,我记得。”   “一直都没有来得及要你兑现,那么我现在请求你……一定……一定要抓住杀害姐姐的凶手……可以吗?”   “我会的,你放心!”巨大的悲痛让我不知道要怎样才能发泄。我只能用尽全力去答应姚静。   姚静的嘴角泛起一丝微笑,忽然她的身体一阵抽搐,她仿佛很痛苦似的紧紧地抓住我的衣服,嘴角的血源源不断地流下来。   “姚静!”   “徐……徐珂……你要小心……凌莫……”   “姚静,你在说什么,你——”   可是再也没有回应,姚静抓住我的手无力地垂了下来。   我不知道要怎样来叙述我此刻的心情,我感觉不到任何的情绪,就好像这一切只是一场梦,来得那么快,毫无预兆,那么的不真实。   我以为不会再有人出事,因为就快要到尾声了,可是这如场景回放的一幕还是在上演。姚静,她还什么都来不及,她还什么都没来得及……   我什么都感觉不到,只是紧紧地抱住怀中的女孩。   我可以抱住她,却永远挽回不了那一丝脆弱的生命。   不知过了多久,警车和救护车的鸣笛声在夜空中响起,同时赶来的凌莫和卓曜宇一左一右将我扶起来,坐到走廊的长椅上。   医护人员确定过姚静的生命迹象后,干脆直接就走了。警方和校领导在偌大的楼内上上下下,场面混乱不堪。   卓曜宇看着我,“小珂,你没事吧,你的脸色好吓人。”   “我没事。”我望着在我眼前晃动的人影,茫然地道:“他们到底是来做什么的?”   “谁知道呢。”卓曜宇极其厌恶地冷哼一声,“来不来还不都是一个结果。”   一直折腾到天亮,校方确认了姚静的死的确不是我造成的才允许我离开。   回到宿舍后,我仍然完全没有睡意。亲眼目睹死亡的过程让我无法面对,极其的不适应感冲击这我胸口的位置,仿佛要把我活生生的撕裂一般。   长时间积累压抑的伤痛终于化作强烈的仇恨。现代化的社会,温馨的家庭,从小被保护的安逸使我从未体会过真正的仇恨。可是我终究还是要对面这一切了。   “徐珂,吃饭。”   我转过身,看到凌莫把外卖往桌子上一放,淡淡地看着我。   “小莫……谢谢。”   我和凌莫一同坐下来。饭菜的香气让我的心情多少有了些缓和。凌莫的脸上人就没有表情,也没有说话,但是,在他的身旁,我还是感到了安心。   我看着他的脸,心里感叹一路走来,多亏有凌莫,还好有凌莫。   可是,姚静最后的那句话,为什么要我小心凌莫呢?   她那样说,绝对有她的道理,是她发现了什么吗?我知道女孩子对一些事情特别敏感,往往能感觉到非常隐秘的事情。可是,他到底发现了什么,才在最后一刻提醒我?   我跟凌莫相处了这么长的时间,可是,其实说实话,我并不了解他,类似于他的家世,我一概都不知道。他的人际交往几乎为零,除了一系列怪异事件,也没有见他对什么有兴趣,就好像是一个透明人一般,跟所有的人都没有交集。   凌莫这个人是很怪,但是我始终觉得他不会害。相反,如果没有凌莫,我早就死上一千一万回了。   我疲惫异常,心情低落到了谷底,可是我知道我不能停下,我不能让对方有一丝喘息的机会。   我现在首先要做的,就是尽快地找到真相,这是给他们的一个承诺,也是给我自己的一个交代。   我握紧手中的钥匙,决定马上去那个资料室再次一探究竟。   ☆、第七十四章 突发   我决定马上去资料室查找邓平教授的资料,不过在此之前我还是要先把实验做完。我不能动一下,西一下的乱了顺序。我还是觉得,罗施言日记后的这个繁长的试验非常的关键。   实际上随着这个实验的完成,证实了我的感觉没有错。   这个试验从我开始去做,到结束,用了我两个月的时间,虽然我想尽全力地去加快速度,但是为了不放过任何一个关键的细节,我的速度不得不放慢下来。   实验的过程中,我不断把配置后的药水注入小白鼠的体内,让它们来来接受试验每一环节的体验。小白鼠的基因序列和人类很像,它们在接受药物后的反映,差不多也就是人类的反映了。   根据试验的过程和结果,我想,我已经大概知道,那些人是在进行着怎样一种丧心病狂的试验了。   我随心所欲惯了,从来都不是有正义感的家伙,但是我还是对这个试验产生了一种来自心底的深切厌恶。   于是是时候进行最后的调查了,我觉得到此,这件事情已经进入了一种白热化的阶段,所有的事情只差最后的一条线将它们联系在一起。我想,如果我推测的没错的话,那么……   夜深人静后马上动身,我穿戴整齐,刚要踏出寝室,就听到凌莫在上铺叫我。他说:“你去做什么?”   “我要去资料室调查邓平教授的事情。”   “……”   我不知道凌莫为什么会沉默,之前他就反对我调查邓平,我真的很不明白他到底想要做什么。   我说:“小莫,或许你有你的理由,但是,你不要阻止我,这次我势在必得。”   凌莫看着我,我回给他我最坚定的眼神来表达我的决心。我非常耐心地看着他。   小莫,你不要阻止我,你不能阻止我。   长久的沉默后,凌莫好像在微微叹了口气之后终于说:“好。我和你一同去吧。”   我一听。心头一喜,有凌莫在简直就等于有了一个万能护身符啊!   凌莫换衣服的速度那是秒换,这家伙不去参军可真是祖国的一大损失。   离宿舍楼关寝的时间还差十分钟,按理说这个时间出去,宿舍管理员肯定是不让了。但是当我和凌莫走出去的时候,管理员大叔竟然什么都没说。   是我的帅气让管理员大叔屈服了?   怎么可能。其实我觉得,学校连续的死亡事件,本来就一直是学生之间流传的热门,就算学校再压制,也不可能完全杜绝。而这个学期以来的死亡事件突然密集起来,我想师生们一定也是忍耐不住了。不管造成死亡事件的原因是什么,是在这所校园里的人,肯定都想让这种事早早结束。   所以不管是谁,只要有所行动,是人都会支持的吧。   又或许我在管理员大叔的眼中早早就是个神经病,可能他觉得我已经放弃治疗了。   之前说过,老档案室是在老校区的四号教学楼内,位置非常偏僻。我现在所住的寝室楼是在新校区,距离四号教学楼有一段很长的距离,快走的话,至少也要二十到二十五分钟的时间。   之前一直没有机会给凌莫讲述这些日子以来发生的这些事情,正好利用这段时间给他草草地讲述一遍。   凌莫始终默不作声,我也不知道他在没在听。我心说这可是我好不容易积累到的线索,你可别辜负老子巴巴讲给你听的心意啊。   我正专心讲述,突然凌莫一把扯过我的肩膀,瞬间把我挡在身后,几乎就在同时,我看到他单手一下子握住了什么东西!   我被他的举动吓了一跳,简直说不出话来。不远处树影摇晃,不知道是不是我眼花,我好想看到有个人影一闪而过。   凌莫大概也看到那个人影,瞬间冲了出去。我简直要哭,这又是要扔下我一个人的节奏啊!   凌莫只卖出两步,生生地停住,之后竟又回到了我身边。   事情变化太快,我彻底懵了,不解地看着凌莫。   凌莫看着他手中握住的东西道:“不能让你一个人呆在这里,太危险了。”   我看清了他手中那东西,冷汗一下子就下来了——那东西在夜色中散发着一层淡淡的冷光,这是一把明晃晃的匕首!   我不知该作何反应,我从来都没想到过会在校园里面会遇到这种行刺事件。如果不是刚刚凌莫反应迅速,那这匕首现在就正插在我的心脏上!   可能看我是吓坏了,凌莫拍了拍我肩膀,“你还好吧。”   “我没事。”我摇摇头,握住凌莫的手掌看了看,发现没有流血,只是被匕首手柄的冲击划破了皮,并无大碍。我这才缓缓地吐出一口气,心头渐渐涌起一股无比的愤怒。   这他妈究竟是怎么一回事,我就是走个路都能遇到暗杀,我怎么这么倒霉我他妈又不是美国总统!   我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凌莫望着道路两旁漆黑的树林,眉头微皱道:“有人终于按耐不住了。”   “你的意思是……”   “你的行动太多,不引起他们的注意都难,逼的他们终于无论用什么手段,都不得不除掉你了。”   凌莫说的有道理,看不到的“他们”一直就对我有意见,上次进精神病院,不就是他们搞的鬼吗?可是我仍然活蹦乱跳在这作死,他们也终于用上了最直接的方法除掉我。   凌莫道:“不能再让你一个人行动了。有些人终于狗急跳墙,要大开杀戒了。”   听凌莫这么说,我一下子想到姚静和姚静所看到的尸体,最近的死亡事件的确非常集中,或许在我看不到地方,还在上演着一幕幕血腥的画面。   我不由得握紧了拳头,对凌莫道:“事不宜迟,我们快走吧。”   凌莫点点头。我们用最快的速度来到四号教学楼,下到地下室,我用钥匙打开资料室的门,迫不及待地来到教职人员资料区,一排排地查找邓平那家伙的资料所在。   近五年的资料全部都存放在实验楼里,为的是方便查找,而这里的资料都是五年前的。我并不认识邓平教授这一号人物,询问了五年制医学院的学姐学长,他们也都不认识,所以我确定,邓平这退休至少五年了,他的全部资料,都应该存放在这里。   可是当我终于找到他的档案,翻开的时候,第一页竟然没有他的任何生平资料,开始就都是一些大大小小的所获荣誉奖项,一直翻到后面,都找不到记载的其他东西。   这大大地出乎了我的意料,这邓平教授是获奖控么,奖多得连生平都没地方可写?   我摇头,这怎么可能,这本档案怎么看都是不完全的,很像是前一部分被抽走了一样。   难道是被对方早一步撕掉了?那干嘛不把整本都拿走?我合上档案,仔细地看了档案封皮,包装完整,没有任何的撕毁痕迹。   我想了想,就觉得邓平的档案应该是有两本,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会出现这种情况,但这的确是我所能想到的唯一解释。   我手中的是后一本,而记载邓平生平的,最重要的前一本,到底在哪里呢?      ☆、第七十五章 血迹   我一时间非常沮丧和烦躁,那种感觉就好像饿了一个月,终于有饭吃,给你的却都是白开水一样。   凌莫看我面色不大好,问我怎么回事,我把情况一跟他说,他也皱起眉头,“那现在怎么办?”   我深呼吸,定了定心情,“不管了,先看看这本早说。”   这本资料上记载的几乎都是邓平所获得的奖项,我注意看了一下这些奖项内容,发现获奖范围几乎都是关于人体构造,人体细胞之类的。   这些大概是邓平教授的所在领域,能进行那样变态的人体试验,那这些奖项对他来说肯定是轻而易举。本来这些荣誉还是值得让人敬佩的,但是看着整整一本的获奖记录,我的心里有一种说不出的恶心感。   我不敢妄加猜测,但是我还是觉得,这些试验,说不定哪些就是邓平做人体试验的时候的附加品。   我一路翻到最后,在最后一页上,记载着邓平的离职时间,是1997年。   1997年,距今已有六年了。邓平六年前的离开记载的并不是退休,而是离职,这是很奇怪的事情,因为就算退休后再任实也在太普遍了。可是邓平的年纪未到,按照他获奖狂魔的尿性来看,他应该很舍不得他的岗位才对,他怎么会主动离职呢?   我在脑海中搜索着一路走来的各种线索,希望能从里面发现到什么。   我忽然就想起来学长们给我讲的事情,他们说在罗施言去世的十多年后,楼梯上有恐怖的声音出现,实验室的东西还会被莫名移位。之后的第二年,就有学生坠楼梯死亡,和罗施言的情况一模一样。之后的五年,每年都会有学生发生同样的事件。   我们这届的灿是第六个,这样算来,邓平离职正好是在那名学生死亡的前一年。邓平一离开,马上就有人出事了。   这是巧合吗?从江小彤,也就是那名发彩信给我的女生,还有王维景的叙述来看,之前的年份中并不是没有人死亡,而是没有人知道。   所以说,从这些事实来看,并不是邓平一离开就有人死亡,而是邓平一走,死亡事件就不再被掩盖了而已。   这绝对不是巧合。我在想,会不会是邓平在学校德高望重,又正做着他那惊世骇俗的试验,校方就有意保护他呢?邓平一走,又迫于压力,学生死亡什么的也就不再保密了。   如果真是这样,那也太恐怖了,这里还称得上是学校吗?根本就是与邪教无疑。而且他们的试验并没有停下,根本就是还在继续。   我越想越觉得邓平可恶,可关于邓平到底是谁,身在何方这一点,我还是一点头绪也没有。   我和凌莫不准备放过一丝可能,决定把资料室完全的搜索一遍。   这资料室太大,就算是两个人合力,找一遍下来费的功夫特别多。看看表,已经是凌晨了。   可是还是没有找到,那本资料竟然是不存在的。   我精疲力尽地正坐在一摞书上喘气,说:“那本资料会不会被他们拿走了?”   凌莫摇头,“应该不会,正常情况下的个人资料都是一个整本,可是邓平的资料是不完全的,很可能有两本。这种状况很奇怪,唯一的解释,就是邓平原来的那本资料因为某种原因被保管在别的地方,或是丢失,人事部才又接着写了一本。”   我想了想,道:“可是人事部干嘛不重新写个完整的?”偷懒也不用偷到这种境界吧。   凌莫道:“我也不清楚,可能还是跟邓平教授本人有关。可能他怕自己的事迹会暴露他的罪孽。”   我点头,这话和有道理。如此说来,当务之急就更要快点找到前一本资料。   以免打草惊蛇,我把邓平残缺的档案原封不动的放回去,和凌莫神不知鬼不觉地悄悄离开了档案室。   我决定去实验楼那个存放近五年资料的那个资料室看看,说不定会有什么发现。   门锁已经不是问题,就算再牢固我也有办法给它弄开,因为我现在有实验楼所有的房门的钥匙,是姚静……临走前给我的。   从资料室出来已经是早上了。我和凌莫在食堂吃完早点后才回到宿舍。   宿舍门竟然是锁着的,我拿春钥匙打开门,心中觉得奇怪。卓曜宇那小子有晨练的习惯,是全宿舍起得最早的一个,特别有生活规律。不像凌莫,如果没有课能睡一个轮回。这个时间他应该早就回来了,可是怎么竟然没人?   不回去泡哪个小姑娘了吧。我推开门,脱下外套一屁股坐在我的床上。我可要好好睡一觉了,我眼睛本来就不太好,又折腾一夜,现在看东西几乎都有双影了,就好像谁给了我一拳似的。   这时候只听凌莫道:“徐珂,你过来。”   凌莫正站在卓曜宇的床前,也不知道在看什么。卓曜宇的被子也没叠,床上乱七八糟的,是挺不符合他的习惯。   我下床走过去一看,赫然发现卓曜宇的床上,竟然有血迹!   我本来就精神不济,一时间有点蒙,下意识地就想,这是来例假的节奏吗?难道卓曜宇竟然是女的?   什么跟什么,徐珂你能别这么二吗?我摇头,“这是怎么回事?”   凌莫不说话,翻开被褥查看,我看到有更多的血迹露出来,心里那股凉意越来越彻入骨髓。   其实那血迹并不是很多,但是星星点点的落了一床,连墙壁上都有,就像四溅开来那种形态。   凌莫说:“按照血迹的颜色来看,血迹的行程应该是在凌晨一到两点。”   我一听,那个时间我们正在资料室里查找邓平的资料,当时宿舍中,只有卓曜宇一个人!   凌莫快步走到宿舍房门那里查看,又去检查窗户。我拿出手机拨打卓曜宇的电话号码,心里疯狂地喊着,卓曜宇你可千万千万要接我的电话啊!   一阵音乐声音响起,却是在这间宿舍里面。我循着音乐声四处查找,终于在卓曜宇的床下发现了他的手机。   我的心一沉,这样的话,已经是完全和卓曜宇失去联系了。   凌莫看到手机也是眉头一皱,道:“门锁没有破坏的痕迹,窗户也关得很好。”   我道:“可是小宇还是不见了,他会不会……”   “不会的。”凌莫道:“如果是凶杀,凶手没必要把尸体带走,还是这样神不知鬼不觉。”   没错,是我心慌侧乱。我稍稍镇定了一下心情,“那么,现在最重要的是,小宇究竟被带到哪里去了呢?”   我和凌莫彼此相对一看,就决定去问楼下的管理员大爷,问问这个凌晨还被允许进入宿舍,并且还能在管理员眼皮底下把人带走的家伙到底是谁。   管理员大爷的精神状态似乎很不好,只穿着一件大背心,头发乱蓬蓬的。看到我和凌莫过来,不耐烦地问干什么。   我避开卓曜宇失踪的事,只问凌晨一点左右是谁要进入宿舍。   这老头一愣:“昨天,唔……你这么一问,我想起来了,我昨天九点多就迷迷糊糊的睡着了,一直睡到现在才醒。”   我一听,就感觉不对劲儿,心说昨晚我和凌莫出去的时候是十点多,你当时是坐在那里看着我们出去的啊。   但是你竟然说你九点多就去睡了,这不是怪事吗,如果真是这样的话……   我生生打了个冷颤,如果真是这样,那昨天看着我们的管理员就不是这老头,而是另一个和他十分相像的人。   会是谁?!      ☆、第七十六章 似曾相识的梦境   我被自己的疑问吓出了一身冷汗,转而一想,这不对,他说是迷迷糊糊睡着的,那就标明他没回到他的床上,而是……   我操,怪不得我和凌老头莫出去的时候他一句话都没问,敢情是靠在那里睡着了!因为距离远,我才没看清楚他没睁眼睛。   竟然有这种事情,我问:“那宿舍楼门什么时候锁的?”   “你怎么问这么多,你一天到晚不安分,没给你记过处分已经不错了,还问问问!”   这老头暴怒的同时眼神闪烁,我一看就知道这宿舍门肯定一晚上都没锁,他是怕担责任才跟我吼。   这也太玩忽职守了,我脾气不好,又实在担心卓曜宇,就张口还想再问,却被凌莫拉了出去。   外面的阳光照了我一脸,我眼睛一花,一拍凌莫的手:“你干嘛?”   凌莫道:“你再问也问不出什么,因为管理员被人迷晕了,他什么也不知道。”   我一愣,疑惑道:“迷晕?你怎么知道?”   凌莫道:“管理员所住的那里有□□的味道,那味道虽然已经变得很淡了,但我确定是□□。”   我们生科学院的学生,对□□这种东西太清楚了。只要这东西够一定的浓度,就算不用浸湿在手帕上去悟人的鼻子,只要离得近,也足以使一个成年男性昏迷。   不过□□这种东西在人体停留的时间长,可以造成人的长时间昏迷,在空气中却挥发得很快。昨晚就已经挥发殆尽的药物,过了这么长时间凌莫竟然还能闻出来!   我知道凌莫的感知能力不是一般的强,但没想到会强到这种程度,这么好用的嗅觉我也是醉了。   我的脑海中就浮现出这样的一个过程:或许在昨天九点多的时候,趁着宿舍楼没关,心怀鬼胎的某某人自己带着口罩,手里拿着超浓度□□走过管理员守卫室的窗前,管理员老头就晕在椅子上睡着了。这样一来那个人就可以顺理成章的进入粗舍。   不过这个时间正是学生们去水房洗漱的高峰,为了不被瞩目,这人就躲了起来,直到在凌晨,学生们睡得最熟的时候,他才进入了我们的宿舍。   他可能想直接把人带走,却不想卓曜宇常年锻炼,会一些拳脚功夫。这人极可能怕纠缠的过程中吵醒旁边宿舍的学生,便刺伤了卓曜宇。   所以,卓曜宇的床上才会有四散开来的血迹。   我又重头检查一遍,觉得我的推断应该没有错误。想到这里,我不禁抬头望了望安装在宿舍楼门口的监控。那人的身影应该暴露在这监控之下了,不过,我想那人应该不会傻到毫不装扮就只身前来,至少他会全身黑衣,带个帽子啥的。   这样的话我们就算看监控,也不可能知道那人的身份,只能把我的推测过程证实一遍而已。   我和凌莫以交换意见,他也是这样认为,我们没有那个时间可以浪费了。我提议:“还是先汇报学校比较好,人多力量大,找到小宇的可能性就大一些。”   凌莫看着我:“不行,我们不知道现在校方里面有多少人跟真凶有关,如果汇报校方,只会打草惊蛇。”   我一听,简直想扇自己一把手掌。徐珂你脑子这真是被驴踢了的节奏,都什么时候了还想着要校方帮忙。   我连忙说:“你说的是,我们还是自己想办法。”   宿舍楼门口人流进出,实在不是一个说话的好地方,我和凌莫干脆回到寝室去。   我的心里很不安。昨晚树林中对方的袭击真的让我做梦也没想到,随后他们又劫走了卓曜宇,看来他们准备做最后的的行动了,他们要把参与进来的人全部都杀掉吗?   到底是什么人可以做到这种程度,这样的杀戒难道他们的不会感到罪恶吗?   凌莫道:“他们将卓曜宇带走而不是杀掉,我想对方一定有什么目的,在这个目的达到之前,卓曜宇应该不会有生命危险。”   凌莫的话很有道理,我也是这样觉得。可是,他们的目的究竟是什么呢?   或许在恐吓我们?我不知道我的手机上会不会收到“不停下你们的调查就等着收尸”这样的威胁短信。   卓曜宇的手机还在我的手里。我随意地安开,屏幕亮起的瞬间我发现这手机竟然没有上锁,显示在屏幕上的是手机便条软件,上面写着大写字母“Z”。   什么意思?这是凑巧吗?还是卓曜宇出事前给我们的……提示?   我让凌莫来看,凌莫一看那屏幕,也觉得奇怪。   我首先想到的是字母本身,“Z”是所有英文字母的最后一个,卓曜宇的意思是他去做卧底,要我们不要担心?我苦笑,这是不可能的,又不是警匪片,那样的紧要关头,卓曜宇怎么可能会做这样的决定。   那是让我们安心调查凶手,最后再去找他?   这个有点头绪,但细想的话就有纰漏,劫走他的人和凶手很可能是一丘之貉,两者是不可能分开来谈的,何况卓曜宇那家伙的情操什么时候变得这么高大上了。   只听凌莫道:“周老师。”   我正纠结,没听清楚,问道:“什么?”   凌莫淡淡地道:“‘Z’是‘周’的第一个字母。”   我心头一亮,心说这对啊,卓曜宇很可能在反抗的时候看清楚了那人的相貌,他想告诉我们,却根本没有机会,就在随身的手机上留下了这样一个线索。   看来事情有时候不能往深了去想,尤其当时卓曜宇情况危急,更要用直白的思维一阵见血。   周老师,又是这个家伙!他到底在为谁卖命?   我说:“这样看来,卓曜宇的失踪必定跟一直以来的凶手有关了。”   “所以当务之急还是要尽快找到真凶!”   我点头表示同意。根据王维景的讲述来看,邓平就是这一切背后的始作俑者。但是可以看到,他退休之后,的这么多年里,仍然有惨剧发生,就好像他从不曾离开。   刚刚知道邓平的时候,我算了一下,如果他还活着,到现在至少要九十多岁高龄,就算他确实长寿,精力也不可能这样旺盛操纵这么大一个局了。   不过现在,诸多的疑点和线索,让我相信他还活着,并且他可以做到怎样保持他精力的充沛。   眼下当务之急还是邓平前半生的资料。我决定去实验楼三楼的那个新装资料室看看,虽然或许希望不大,但那时我现在能想到的唯一可以查阅的地方了。   时间现在对我太宝贵了,不过精力也很重要,我知道只有打好精神,才能应对接下来的一切。我脱了衣服,准备先小睡一会儿,然后马上动身去实验楼。   我一夜没睡,本以为会很快进入梦乡,但是我始终睡得不安稳,周围的事物还能感觉到,就是不愿睁眼。   恍惚中我感觉到有人站在我的床边和我说话,那声音淡淡的,听起来像是凌莫。他说:“如果是你的话,应该能成功……”   什么东西?什么是我?听到这句话,我觉得我的智商瞬间不够用了。   我做了一个梦,因为我对外界还有知觉,所以我知道我在做梦。只是我不能动而已。   我梦到有人叫我去生科办公室谈话。办公室在实验楼的三楼,我心中奇怪领导叫我去到底要谈什么。   办公室是独立的屋子,我推开门,里面只站了一个人。他微笑着看着我,有一种说不出的温和。但是这个人我并没有见过,是学校新来的领导吗?   他亲切地和我谈论,谈什么我并不清楚,只是仿佛很开心的样子。我接过他递给我的一杯水,一饮而尽。   时间一转已是晚间,不知道我为什么会站在楼梯边缘,我感到身体十分沉重,喉咙处仿佛有无数只小手在抓挠,越来越用力,甚至让我窒息。   面前是一段高耸的楼梯,民国时期古旧的深黄色让晚间的实验楼显得更加阴森。我的身体越来越沉重,喉咙越来越疼痛,我的脑子里嗡嗡直响,我什么也不知道,只是直直地看着楼梯,那楼梯下面就像有一个巨大的漩涡,吸引着我纵身越下……   失重感让我一下子完全惊醒,我慌忙坐起身来,发现自己仍旧处于自己熟悉的床上。   刚才的梦是怎么回事,那种真实感简直不像梦,倒像是切身经历过一样。   我呆呆地坐在那里,过了一会儿才渐渐平息下来,发现自己已经出了一身的冷汗。   我想去洗个澡,我们的宿舍还是很人性化的,每层都有独立的小浴室,非常方便。   我想顺便问问凌莫去不去,可是当我下床之后我才发现,凌莫并不在。   我站在只有我一个人的寝室内,四周仿佛突然变得安静了。   小莫呢?      ☆、第七十七章 小屋   这么长时间的相处下来,我对凌莫的生活习惯还是很了解的。如果不是上课,买饭,或者跟一系列怪异事件有关,他一般都不会出去,他最喜欢的就是窝在寝室睡觉,休息日的时候一般能睡一天。   等了很久也不见他回来。我有点郁闷,这家伙没手机,一没影儿就是彻底失去联络,除非他自己来到你面前,不然你别想找到他。   先不管了。我套上衣服,胡乱吃了点东西,就出了门去上课。我这一觉睡的很不踏实,醒来之后浑身都很疲惫。但好歹是睡了一觉。   下午的整整两节大课凌莫都没有来,我心想他可真是翘课大户,以前他就喜欢翘课,现在更是翘得明目张胆。   本来我想越快去实验楼的资料室查阅越好,但是人流涌动的时候我也不好下手,所以只好等到了晚上。我也不怕监控了,反正谁没事也不会去调监控看,我就豁出去了。   九点之后是人流散去的时候,十点就完全没人了。等实验室自习的学生们禁不住疲惫纷纷回寝。我等他们都走光了,就蹑手蹑脚地下了楼。   新的资料室存放的都是近五年来的资料,为了方便查阅,就设在了实验楼内。我只知道资料室在三楼,却不知道具体是哪个位置。   实验楼特别大,又是古旧的民国建筑,里面特别的不规则,如果初来这里,很容易让人迷乱,就算我天天来,也不确保每个区域都去过,尤其三楼还是院领导所在区,更不是我等小小学生党常来之地。   房间又多,查找起来的确困难。我穿过走廊,拐过转弯,整个人差点被绕蒙。这楼这么古旧,还是在晚上,就算这么长时间下来我的抗恐惧能力提高不少,自己一个人的时候未免还是害怕。   这个坑爹的凌莫到底去哪了呢?我忍不住在心里抱怨,说好的统一战线呢?   我的心中忽然泛起一阵异样,我慢慢地停下脚步,我发现我左侧是一段高耸的楼梯,这段楼梯正是经常出事的那一段。   心里的异样感越发强烈,这种感觉并不是因为这里是出事地点而产生的恐惧,而是一种来自心底的的悸动。   我忍不住走过去,在楼梯的边缘停下脚步,紧贴着脚尖的就是楼梯的第一个台阶。我发现像这样站在楼梯的边缘往下看,会发现这楼梯真的特别高耸。造成这种感觉的原因,不只是它是从第三层直接通往一层那么简单,更多的是楼梯的整体设计,未免太陡,而且楼梯的每一段台阶都是发旧的土黄色,早已经看不出来每段楼梯台阶边缘的包边了。   你至少弄个金属包边不是?我参观民国建筑的时候他们都是这样弄的,虽然我不是学建筑的,但我也知道那样可以加固建筑结构,更重要的是上楼下楼不会让人眼花。   我们的实验楼好歹也是个古建筑,不能因为还在使用就不去保护啊。   这样的色调,长时间看了真是让人发晕。我本来就有轻微近视,又不爱戴眼镜,盯着这样的楼梯看简直是自虐。   我迷迷糊糊的,连忙后退一步,很怕自己不小心就这样么摔下去。心说我一个健康人看了都发晕,别说是身体被动过手脚的人了。   我也不知道心中的悸动是因为什么,我也不管了,现在还是找资料要紧。   我费了挺大的功夫才找到资料室。   好在是找到了,枯燥的查找过程就不必叙述。不过在我费了九牛二虎之力后,却竟然没有找到邓平那家伙的资料。   绝对不是我遗漏了,我用了我最大的耐心和毅力不放过蛛丝马迹。可是我们学校的资料室一共就这么两个,两个地方都没有,那我实在想不到还能去哪里寻找了。   我找了个地方坐下来,整个人都有点蒙。满怀期待的线索就这样中断了,我也不知道下一步要怎么走。   卓曜宇的失踪无疑增加了我的心理负担,但是我越是着急想,现实就越不让人如意。   我锁好资料室的门,漫无目的地在实验楼里走,我也不知道我要去哪里,心中那种说不出的烦闷让我想要爆发。   不知不觉我就来到了顶楼。我从没来过这里,索性到屋顶去看看。我上了一小段楼梯,打开一扇小门,晚间的风就直面像我扑来。   我还挺喜欢让这种微凉的风吹拂。我站在楼顶,任凭晚风把我的头发和衣服吹得飞扬,我觉得这样还能让我的心情好受一些,我甚至想要张开双臂大喊。   实验楼顶只有五层,并不是这所大学的最高点,但是视角还是不错,也能看到整座校园的全貌。   现在是午夜,除了路灯,所有的照明设备全都关闭。不过也不是一片死寂,星星点点的路灯发出柔和的光亮,站在高处去看,就像萤火虫一般。相较于远处的万家灯火,校园就显得越发沉静柔和。   或许我比较适合写一些文艺的东西,不过我现在没有时间矫情。   我在晚风中冷静了许多,就准备离开了。我转过身,猛然看到在我身后站着一个黑影儿。   我差点和这黑影儿撞上,不过也不知道是我的心理素质现在变得太过强大,还是根本是被吓得什么都不知道了,我竟然没有惨叫出声。   不过我也是懵了,直接往后退了好几步。这黑影儿只能看出是个人形,根本没有鼻子和嘴巴。   又是那个啪嗒鬼?可是我根本没有听到啪嗒,啪嗒的声音啊!我出了一身的冷汗,一动都不敢动,生怕我一动,这东西就会把我推下楼去。   但是这家伙只定定地“站”在那里,似乎不准备害我。从体型上看,这家伙竟然还是个女的。   这是人鬼情未了的节奏吗?我简直欲哭无泪,人家走得都是桃花运,我这是什么运啊?它不会飘过来亲我吧?我的初吻可还健在啊!   我忽然想起来,某学长跟我说过的实验楼顶也是闹鬼重灾区的那些话,简直想扇自己两巴掌、   正当我懊恼之时,那黑影竟然动了起来,直往后飘去,我正纳闷,就看到那黑影飘到一个小屋前,竟然慢慢地消失不见了。   难道黑影是我的错觉?还是它在耍我?总之是有惊无险,我身后此时就是楼顶的边缘,我这人比较恐高,根本不敢往后看,连忙退回来。   我想要马上离开这里,但是我犹豫了一下,还是走到了黑影消失的那个小屋门前。   天台很大,这小屋不只是天台上的唯一建筑,同样的小屋还有很多。   小屋的造型就像那种旧社会的平方,很小,也很破旧。我一推,小屋的门就开了。   我打开手机的手电装置,走进小屋,四处观察后发现里面真的很小,也就七八平米的样子,好在对方的东西不多,一点都不杂乱,几乎都是废旧的器材,中间那个桌子上放着碗筷之类的东西,甚至还有饮料瓶。旁边落满灰尘的椅子上,放着一件老旧的中山装。   生活气息未免浓重了些。我走到桌子旁边,拿起那件衣服看了看,随着我的动作,一张卡片悄然滑落。   我蹲下身去捡,发现是一枚员工卡。这卡的样式特别老旧,我从来都没有见过,如果不是上面用草书写着“南映理工大学”几个字,我都不知道这是我们学校4用过的东西。   我把员工卡翻过来,借着手机的光亮,我看到在名字那一栏,写着王维景三个字。      ☆、第七十八章 涂抹   我疑惑地皱起眉头,王维景不就是破面男的名字吗,他的名片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莫非他曾经来过这间小屋?我看着屋内的摆设,怎么想都觉得不对。   难道,这里曾是他的住处吗?   木板搭制的床早已腐烂不堪,上面的被褥几乎就只剩下一个形状而已。生活用品虽然不多,但是摆放得很整齐,和那些整齐的实验器材一样。   王维景当年或许就在这里一边做实验一边生活。我可以想象到当年年轻的王维景一丝不苟地身穿当时流行的中山装,在他喜爱的高校内做着他喜爱的科研。   可是他再也不能回来了,就像小灿,周瑞辰,叶安,姚静,他们也都不能再回来了。   我触景生情,一直压抑在心底的那些往事和画面再也抑制不住,我的眼泪一下就掉了下来。   我哭了很久才稍稍缓和一些。我拉开抽屉,想看看王维景都留下了什么。他离开得突然,肯定有很多没有完成的事情。   抽屉里是叠放得很整齐的文件,因为年代久远,包装纸张已经很泛黄。我一个个拆开来看,发现无非就是课题实验什么的,没什么价值。   抽屉很小,文件不多,不一会儿我就翻到了底。我看到在文件下面压着的,是一个档案袋。   那档案袋上写了两个字——邓平。   我的心脏一紧,所有的思维都汇聚在这两个字上。   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真他妈劲爆!我抹了抹脸,深深地呼出一口气,连忙打开这个宝贵的档案。   里面的纸张年代久远,非常脆弱。我小心翼翼地拿出来,泛黄的纸张上面字的排版还是竖版,得从右往左念。   邓平,男;汉族;1924年出生;XX省XX市人;未婚;1950年任南映生物化学学院(南映理工大学前身)讲师……   然后就是各种大大小小的奖项,和他的第二本档案一个德行,简直是获奖狂人。中间穿插着他的升任,从年份就可以看出他的升任非常快,也难怪,毕竟有这么多的科研成果。从一枚小小的讲师一路升任到教授级别他也是蛮拼的。   他的获奖记录一直持续到1986年,和第二本档案初始的年份相差两年,两本档案正好就衔接上了,中间应该再没有遗漏的部分。   我算了一下,1986年邓平应该是62岁,已经是退休的年纪了。不过他接下来的获奖记录仍然顶着学校的名头,而且第二本档案上记载着他的正式退休年份是1996年。那看来他是退休在任教了,或者就是做了名誉教授之类。   各种年份在我的脑海中盘旋,我用手机把这些年份一一记录下来,仔细研究了很久,并没有发现任何不妥的地方。   这倒是奇怪了,邓平就是一切背后的元凶,但是,他的经历却这样一丝不苟,找不出一丝的破绽。   资料倒是不用担心被重新制作造假,因为我想以他一直暗中搞鬼的作风,影响力还没有那么大,他的集团应该只是学校的某一部分人。如果能够那么光明正大地作死,那触动到的利益问题就太大了,是很难将这个阴谋持续这么久的。   利益的问题,必定不会让学校的最高领导知道这个阴谋,更不会参与,所触及的应该只到中层不能再多了,就像周老师那类人。   我左思右想也没能够在年份中找到破绽。我呆呆地看着放在膝盖上面的档案,总觉得这档案有什么奇怪的地方。   到底是哪里呢?年份没有错,获奖也没问题……我皱起眉头,眼前的字在手机的照射下明晃晃的。   我忽然发现了不同寻常的地方,并不是内容出问题,而是表面上的破绽。   虽然光线不好,但是我还是看出,在每个出现“邓平”这两个字的地方,都有涂抹的痕迹。   这种涂抹太轻微了,几乎和原装的没什么两样,如果不是我盯着看了这么久,必定是看不出来的。   我心中好奇,为什么要涂抹呢?难道这是别人的档案?   我马上把这个猜测否决。王维景当年致力于查找楼梯惨案的元凶,邓平的罪行他是亲眼看到的,所以他才应该把邓平的资料放在他的住处。一来便于研究,二来万一自己发生什么不测,还不足以让对方找到这本资料然后毁掉。   只有这个理由说得通,所以这资料只能是邓平,必须是邓平,只是……名字被涂抹改掉了而已。   回想起来,我也不知道当时在精神病院的时候王维景为什么没跟我提起过他藏有资料的事,我想,过了二十多年,加上他的思维时好时坏,或许是他忘记了。   我坐在那里,扶住额头,心想邓平是元凶,名字上面还有涂痕……难道——邓平是凶手后改的名字?   我心头一亮,有种豁然开朗的感觉。这老家伙怕有人调查到他的头上,真是改得一手好名。   老奸巨猾的家伙,我在心里暗骂,随即就想,那他的原名是什么呢?   或许找到原名就可以把这个人的底细完完全全的揭露出来,不管他现在是活着还是已经去世。如果去世,那还要做查找他“接班人”的准备,毕竟死亡一直在延续。   这搞得好像名侦探柯南了。我苦笑,摇摇头,我也是豁出去了。这么说吧,不管什么都好,不把你揪出来老子他娘的就不姓徐!   我重新把目光放在档案上面,我也不准备把这档案送到专业机构那去。我想既然他们用了这种方法,那即使到专业机构,也不能还原被涂抹之前的名字吧。   一名员工每一年的动态都会被记载在年录上。我仔仔细细地去看年录,发现这细小的涂抹痕迹到1979年的时候就不存在了。   那邓平改名的时候应该就是在1979年了。1979,这个数字真是熟悉。我算了算,1979年至今已经过去二十多年了吧。   哎,等等,我以前听学长说过楼梯惨案的大致经过,二十多年前不正是罗施言死去的时间吗?   是这样吗?如果学长们的信息没有错误,那罗施言的死亡年份就是在1979年?   这样就确定未免太勉强了,二十多年的范围还是很大的,罗施言也没理由偏偏在邓平改名那个年份死啊。   秋天,学长们那时候说罗施言的死是在秋天,因为他死的意外,学校又没有给出明确答复,所以那时候整个学校都很压抑,秋天也是悲凉的季节,所以他们在季节上都记得很清楚。   我忽然想到,前几天在实验楼里面,当我质问那个一直如影随形的黑影的时候,它消失前留下的数字——19791023   我当时脑中事情太多,所以并没有对这组数字往深处去想,现在再一回想起来,我发现这数字拆开来看就他娘的是一个日期啊!   如果没错,这个日期就是1979年10月23日,正好是这个年份,正好是秋天!      ☆、第七十九章 锁定   我简直如醍醐灌顶一般,年份确定,如果我想的没错,邓平改名的时间应该就是罗施言被害的那一年。   由此,这个邓平,差不多应该是罗施言那届的授课教师!   我觉得我有必要再去之前那个资料室,一个一个的去查找当时跟罗施言有关系的授课教师的资料。只要这个凶手是人,就一定会留下难以磨灭的证据。   想到凌莫说过,对方已经开始不择手段的去除掉会威胁到他们的人,我觉得我这样只身一人在这实验楼里经过肯定不好,实验楼距离宿舍还有一段距离,也不会到这一路会发生什么。所以我决定在王维景这个小屋里过夜,明天天亮的时候再有所行动。   之后游走于各个档案文件之间的繁琐事情也就不必赘述,资料的庞大超出我的想象,翻阅他们耗费了我大量的精力和时间,差不多三天的功夫我都埋头在纸张之中。   之后我翘掉了所有的课,买了足够的食物,把自己关在寝室里反反复复地去思考,推断我手中这些庞大的线索。当我利用手中的线索,把所有的事情连成一条清晰的线之后,那个人渐渐浮出水面。   我想,我终于可以锁定一切惨剧背后的那个元凶了。   只是这么多天过去,凌莫竟然始终没有出现,从那天他消失之后,我就再也没见过他。   即便这个校园现在极度的不安全,就好像笼罩在一片死亡的阴影下,但我我还是不相信凌莫会遇害。我的印象中,他是最不用担心的一个,好像什么事情在他的面前都不成问题。   凌莫和卓曜宇,他们两个的精神力都比我强大,我想他们应该都不会出事。扪心自问,我觉得我才是最应该出事的那一个。但是我既然一直走到了现在,那么我知道自己还不能够停下。   我还要去确定最后一件事。   我坐火车来到M市,上次来这里还是我和凌莫两个人。如果我猜的没错,我想凌莫和卓曜宇一定同我一样在这个城市的某个角落。   根据记忆中的地址,我来到罗施言导师——董方伯的家。   我安香门铃,过了一会儿,一个年轻男人就给我打开了门,这个人正是董方伯的儿子董国之。   上次拜访的时候正是此人接待我,我们也算是有过一面之缘。看到我,董国之倒是没什么意外,连忙把我情景屋。   董国之给我准备了茶水和我一同坐下来。我看了一眼那茶水说道:“我不喝茶。”   董国之倒是十分热情好客,笑道:“那你喝什么,我去给你准备。”   我说我什么都不喝,我今天过来是想和你探讨一些事情。   我一个学生能和他讨论的也只有董方伯了。董国之笑道:“看来,小伙子还是想接着上次讨论家父的事情了。”   我说:“我不叫小伙子,我叫徐珂。我今天的确想想您请教董教授的事情。”   一说起他的父亲,这家伙就很能贫,上次来的时候就是,差点把我说睡着。我没工夫听到喋喋不休,看了他一眼道开门见山道:“不知道你听没听说过令尊以前所在大学一直以来发生的惨案,或者灵异事件?”   我问的直白,董国之一愣道:“南大的命案这几年闹得很凶,我也是略知一二。”   我道:“是啊,这件事虽然学校拼命的想压下去,但是每年都会死人,这关系到人命的事情再怎么压也会走漏风声。如果学校再不想办法预防,我想南大被查办早晚是时间的问题。”   董国之惊奇道:“按你的说法,学校一直以来都没有预防?”   我点头,“的确是这样,尤其是我这届。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你知道吗,从入校到现在,我们这届已经有四个人出事了,大部分还都是我宿舍的。现在还有两人失踪。”   “这么惨,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我也不知道。你看这宿舍只剩下我一个人,我也是很郁闷。”我靠在沙发上,看着董国之。“我这个人是不□□分,如果不是把我逼急了,我也不愿意插手这种关系到人身安全的事情.”   董国之道:“那你现在是插手了?”   我“恩”了一声,“不插手也不行,其实我从一开始就受到各种怪异事件的骚扰,能活到现在算我命大。”   “所以来我这里也是查找线索计划之一?”   我摇头,“这件事已经到尾声了,来拜访,是因为这件事情关系到令尊。我想我应该说给你听。”   “愿闻其详。”   我的语气不大好,不过董国之倒是一直以礼相待。我不管那些,道:“这件事跨度很长也很复杂,不过到现在为止很多事情都能够说清楚了。开始的时候,楼梯死人这种事在学生之间传的沸沸扬扬,简直是另一种事件,不过到底是不是灵异事件,我也很纠结,我本身也受到了很多怪事的侵扰。第一次将我经历的怪事串联成一条线所的,还要从一个被毁了容的精神病人说起。我那时候因为某种原因莫名被送到精神病院,也不知道是不死‘机缘巧合’,我就那么和这位精神病人相遇了,之后他所说的事情,成为了破解凶案的重要证据。”   说到这里我看了看董国之,接着道:“如果你对南大的楼梯惨案有了解,那你应该知道坠楼死亡的第一个人叫做罗施言。”   董国之道:“我知道这个学生,我早年就听说过他,他当年是家父最得以的门生。当时我和家父知道他出事之后都很惋惜。”   我道:“是的。在罗施言出事的第五年,王维景就任职了。”   “王维景?”   “就是那位精神病人。我要说的是,他在早年的调查中确定了楼梯惨案的凶手,那个人叫邓平。”   听到这里,王维景笑道:“一个精神病人的话怎么能够相信。”   我心说精神病人的话有时候比正常人都要可信。我解释道:“当时我也不确定,但是很多线索都证实了他其实是正确的。比如我可以给你看一条彩信。”   我拿出手机,调出江小彤的午夜彩信给他看。彩信上的女孩穿着中山装,两条麻花辫整齐地竖在两边,特别清秀。   我说:“你信不信这世上真的有鬼魂一说?”   董国之皱起眉头,我知道这种话题对于严谨求实的理工世家来说是无稽之谈。我道:“我也不信,所以关于楼梯惨案,我才一直用人为的角度去看待。不过这世上就是有冤冤相报你说,不管你信不信,有些人死去,并不会真正离开,他们会因为各种各样的执念徘徊在人世。”   董国之道:“按照你的说法,那这彩信上的女孩……是鬼魂?”   “对,他叫江小彤。”我说道。“他也是楼梯惨案的受害者,不过学校对她的死亡进行了绝密处理。你要知道,还有很多学生和江小彤的命运一样,他们的死因并不被外界所知晓。如果不是江小彤因为执念将他的照片发到手机上来,那些受害者究竟要被埋藏到何时呢?”   “你的意思是……”   “对,罗施言出事和六年前坠楼的学生之间的二十来年,并不是没有人以这种方式死亡,只是被学校以某种手段保密了!因为死亡的学生都来自偏远的贫困地区,对于死亡学生的家属,我想学校是有办法应付的。”   董国之皱眉道:“学校为什么要保密?”   “不是学校所有的人,而是个别。他们为了院系竞争和利益,在保护一个人,为了某个残酷的试验,不惜伤害学生的性命!”我道。“那个试验需要借助人体不断改进,就是因为王维景当年看到整个过程,他才被学校毁容之后送到了精神病院。”   董国之一脸的不敢相信,他惊讶道:“那也太作孽了!这种人根本就不能原谅!”   我看着他,“你最好别这么说,因为那个做实验的人,就是你的父亲董方伯!”      ☆、第八十章 罪恶的真相(一)   董国之一愣,随即笑道:“徐珂小兄弟开什么玩笑,你这话我就听不懂了。”   “我没有开玩笑。”我把口袋里的档案拿出来放在桌子上推到他的面前,道:“这是密封在学校的教职员工档案。这种档案每个人按理来说只有一本,可是邓平却有两本,原因就是他之前的资料被王维景藏了起来,或许就是要给之后调查这件事的人一个线索。因为档案丢失,档案员暂时找不到邓平的资料,就只能接着撰写了一本。你看这本档案最后记载的年代和第二本第一页的年代正好吻合。”   董国之皱眉道:“请你不要把家父说得就好像是那个邓平了一样,你在说什么我根本就不明白,你这样贸然断定是人身污蔑。”   “如果没有十足的证据我就不敢这样说了!”既然他不想看,那我就指给他看好了。我打开档案翻开:“你好好看看这写涂痕,看清楚了,这邓平的名字难道这不是后改的吗?王维景因为什么没发现档案被涂改我不知道,或许是他没来得及看上一眼,但是,这里留下的是不可磨灭的痕迹。涂改的痕迹正好到罗施言出事的那一年就没有了,我不相信这是巧合,凶手改名恐怕是为了洗清嫌疑,毕竟任何人杀人都会有心理阴影,何况是第一次。好,凶手既然改名,又是教授,那么我想只要调查和罗施言有接触的教授就可以了。”   董国之的脸色变了又变,从他的表情来看,我知道我说的没有错。   董国之冷笑道:“你总是你不相信,你觉得,你想,那这些都只是推论不是吗?”   “‘求证’之前,谁不是先‘假设’呢?有推论才可以去实践。好歹你也有个学理的父亲,这点你应该比我清楚得多。”   我平时不是很喜欢用这种口气说话,如果不是如今把我逼得实在急了,我也用不着讽刺他。   董国之被我抢白得无话可说,我道:“好歹我是学理的,我是在给你说过程。从一本日记中我知道,罗施言性格温和内向,老实得很,应该不会和老师同学结怨,那么能够杀害他的,就只有他身边的某位教授了。我拿着罗施言那届的毕业照和教师们的档案一一对照,还真的发现了异样,那就是罗施言日记上所提到的董方伯教授,你的父亲,并不存在于毕业照和任何档案上!也就是说,其他的教师都都能和档案上的照片相对,只有董方伯没有,就好像他不是这个学校的教职员工一样,而和他情况一模一样的人,就是邓平!”   董国之默不作声地看着我,脸上一丝表情都没有。我接着道:“这是一点,还有一点——邓平资料最后记录时间是1997年,也就是说邓平在罗施言出事后的第十八年证实退休。根据学长们的说法,六年前频繁出事的楼梯上经常出现异动,实验室的器材也经常莫名移位,一直查找不到原因,如果一个双手沾满鲜血的人遇到这种灵异事件,恐怕所作出的最正常的决定就是离开,何况那时候董方伯年事已高也确实已经不适合从教。”我深吸一口气道:“邓平1997年退休,距今已有六年了,而令尊搬家是在什么时候我想你应该不会忘记,没错,正好也是在六年前!”   听到我这么说,董国之的眼神一改常态,那么瞪着我,犀利得仿佛想把我扎出个洞似的。   我不知道此时面对董国之我是怎样的一副心情,我靠在沙发上,“同时不在照片上出现,各个年份的活动又那么一致,如果还不承认董方伯就是邓平,难道要等法院的判定吗?”   过了很久,董国之才轻笑出声,“你一进门就跟我聊学校的事情,现在又列出这么多的‘证据’来讲罪名直指家父。好吧,就算你所说的那个一切背后的元凶就是家父,可是家父已去世多年你也是知道的,你现在跟我说这些,是想让我这个不相干的人承受家父所造下的罪孽吗?”   “去世?”我冷冷地看着他,所有压制在心底的怒火和悲愤几乎让我爆发,可是我反而更加的沉默。我看着董国之的手,笑道:“在家里戴手套是你的习惯吗?”   董国之眯起眼睛,“怎么?”   我瞥了他一眼,“到底是你的习惯,还是你在用手套来隐藏什么?”   “你什么意思!”   我摇摇头,“上次来见到你的时候,你还没有这个‘习惯’。如果我猜的没错,你身上的小肿瘤,已经蔓延到手上了吧。”我道。“毕竟那种试验的对象是自己,即使成功,多年后身体也会渐渐的长出肿瘤,危机生命。所以才要不断地去改进试验,找出治疗这种肿瘤的方法,才要害死那么多无辜的学生!”   “徐珂,你到底想说什么!”   我看着他,一字一字地道:“董国之,董方伯不就是你吗?”   董国之眼睛瞪的滚圆,他一下子站起来了起来,“你说什么胡话!你来我当你是客,如果你再胡说,我会赶你出去!”   我看着他几乎忍无可忍:“你还要装到什么时候!你的试验的目的就是延长生命且恢复青春,你以为瞒得过一时能瞒得过一世吗?长生不老本来就是违背自然的现象,你硬生生的要去实现,只能将它变成一把双刃剑!不断复制的端粒促使肿瘤的生长,你越是不死,端粒就会越多,肿瘤就随之越来越多!”   端粒,人类寿命的最终秘密。人类细胞衰老,根源就在细胞核的染色体上。在人体细胞染色体末端,有一串长短不一、形状像是念珠的结构。细胞每分裂一次,这些“念珠”就要减少,长度就要缩短,人们将这种结构构称为“端粒”。   所以,董方伯长生试验的中心环节就是增加端粒,但是问题也就随之而来。由于端粒不断复制。肿瘤也就长生不老,并且蔓延滋生。肿瘤就是癌症的表现,因为这个试验意外界力量反向增加人体的端粒,使人不会老去,于是肿瘤就不会和人体同归于尽,只会随着端粒的增加而增加。   这是生命科学里面的,我现在所掌握的知识还没有触及到这么复杂,但是我毕竟学习这些,只要肯去查找钻研,并不难发现。   在我一遍做罗施言日记后试验的时候,一边将配制出的药物注射进小白鼠体内。这些小白鼠在被注射后的二十四小时内,体内细胞都发生了明显的变异。一部分除了端粒增加,其他一切正常,另一部分精神状况则十分异常。在我特意加高的石台上,这些精神异常的小白鼠都从石台上滚落下来,这种状况和出事的人是相似的。   我看着董国之瞪着我的眼睛,道:“你可能怀疑我怎么知道你做的试验是关于长生。你可能做梦也想不到,被你杀死的罗施言他的本子上,记载着和你试验相关的公式演算!”   我一口气说出这些,愤恨和激动让我的胸口抑制不住地上下起伏。我想我瞪着他的目光一定十分恶毒。   董国之呵呵一笑,没有给他抢白的时间,我极其愤怒:“还有,董方伯一生未婚,怎么可能会有儿子!”      ☆、第八十一章 罪恶的真相(二)   当我说完这些,董国之的面目一下子变得极其狰狞,我从来没有见过那么可怕的面孔,那双眼睛就好似要喷出火来。   他狰狞地笑着,把手套一把扯下来。我顿时一阵恶心。   只见他的手背上布满了大大小小的肿瘤,黑褐色肿瘤的密集程度已经让人看不到他原本的皮肤。如果是密集恐惧症看到,一定会有自杀的念头。   以他的年龄来看,我想除了他的脸,他的全身上下都应该布满了这种肿瘤。   难怪他要一直不停的去做实验,换做任何人,我想都停不下来。   董国之,不,现在应该称呼他为董方伯。他道:“你说的不错,这就是一次次的生命延续之旅,每个人都惧怕死亡,长生的研制可以消灭多少恐惧!还有那么多的试验等着我去完成,我决不能死。当我第一次发现我可以通过试验控制这种端粒的时候,你不知道我有多兴奋!其实有一点你错了,罗施言并不是第一个死亡的人,在他之前,不知道还有多少学生为这个试验献身!”   这世间怎么会有这样残酷之人,我恶心得几乎要吐出来,“难道为了科研就可以视人命为草芥吗?这些都只是你的借口而已,长生只是你自己的私欲!”   “我的私欲又怎样,我的科研,我的名誉,我追求这些有错吗?那些最聪明的,以最优异的成绩来到这个学校的学生,他们也都是废物,没有一个人能够发现这其中奥秘!至于罗施言,他是死有余辜,可是,呵呵,就算是在生物学上最有成果的研究生,那家伙也没有发现那杯水中掺杂的东西足以让他心神不清地跳下楼去!”   这人简直是虚伪至极,我冷笑,“难道不是因为罗施言用他自己的试验破解了你的长生试验,所以你才要杀了自己的学生吗?”   “你——”   “你后来让人去那间小屋里寻找的东西,就是罗施言的日记吧。真可惜那日记早就被我捡到了。那日记的后面记录的不就是你试验的破解吗?引以为傲的试验被破解,你才冒险杀了你自己的学生。所以,你才这样痛恨成绩优异的学生,怕他们有朝一日也会像罗施言一样发现你的罪恶,才将每年最优异的学生杀掉。”   人越是活得久,越是容易走进一个死胡同之中,随着董方伯年龄的增加,加上本身对肿瘤的惧怕,或许早已让他走入一个不可走出的死循环中。   董方伯的脸看起来不过才三十左右,可是他的眼睛却是那么苍老,那种对某种事物的固执追求使他的眼神就像一汪流不通的死水,在日复一复的杀人与算计中,早已变得浑浊不堪。   董方伯狞笑着叫到:“这会是一个伟大的科研,它足以撼动整个世界!区区几条人命还不算什么,他们该……”   “少废话,我的同伴在哪里?”我没有心情听他阐述他的中二史。   董方伯眯起眼睛,“你知道他们在我这里。”   “不然我想不出第二个地方。”   我跟着董方伯离开客厅,来到里屋。只见坐在椅子上的,正是凌莫和卓曜宇。除此之外我竟然还看到了周老师,他也同他们一样一并坐在椅子上。   我不知道凌莫为什么也会被关到这里来,以他的能耐,就算遇到危险也完全可以自救。可是他现在坐在那里,了无生气。卓曜宇的手臂上绑着纱布,那应该是他挣扎时受的伤。   他们双眼紧闭,一动不动地坐在那里。此时此刻我的脑子嗡的一声,我走过去,身手去探他们的呼吸。我的手抑制不住的颤抖,这是一个痛苦的过程,但是我还是要去确定他们是否都还活着。   已经够了,真的够了,我不要再面对生离死别,我无法接受同伴的再一次离去!   我把手指放到他们的鼻子下面,好在气息还都存在。   我大大地松了口气。   董方伯极其不削地道:“你放心吧,他们都没死,不过等他们醒来的时候,就是通往黄泉之时。”   我道:“你给他们灌了那种药物,是吗?”   “没错。”   我皱起眉头,“连周老师都不放过,看来你是要斩尽杀绝,以除后患。学校的档案管理员,还有前几天莫名遇害的人,都是你的手笔吧?”   董方伯不置可否,但我已经知道我说的没错。   真相的揭露让他变得疯狂,他狞笑冲上前来,一把掐住我的脖子!   他的动作措不及防,我没有来得及躲避。我只感到胸口一阵窒息。   董方伯的手劲奇大,他狠狠地掐着我,就好像要把我的脖子捏断。他恶狠狠地道:“最早死的人应该是你,最该死的人也是你!”   “呵,你用了那么多的办法想要除掉我,可是我还是……还是坚持到最后了……你每一次的举动只会让我发现更多线索……你好作死……”   “你闭嘴!”   “你以为你自己做的天衣无缝,可是真相……永远不会被淹埋,这是你的报应!”   说完这句话我就再也出不了声音,胸口就好像有一块巨大的石头。如果对方是一个老头我还能把他干掉,可是这个老头偏偏正当壮年。   我想要抬腿去撞董方伯的□□,却被他一下子按在墙上。喉咙被锁紧浑身都使不上力气,巨大的撞击让我差点晕过去。   董方伯顺手抓过桌子上的军刀,猛然就像我胸口砍来——我根本没有躲避的能力,我心中大喊我他妈这次真要去见阎王了!   说时迟,那时快,只见一个人影飞身上前,竟然是凌莫!   我也不知道他怎么突然就醒了。只见凌莫徒手抓住刀刃,竟然就这么硬生生地阻断了刀的走向,另一只手将董方伯掐住我脖子的手一下子拧了开去。这董方伯也不是吃素的,趁此机会举到就把军刀往凌莫身上砍。空间太过狭小,凌莫躲避不及,抬起胳膊接了这一刀,好在他反映极快,挨刀的同时飞起一脚将董方伯踹倒在地。   没有了钳制,大口的空气一下子涌入肺中,我剧烈地咳嗽起来。   董方伯已经站不起来了,凌莫把他的刀躲过扔掉,出手一把掐住了董方伯的脖子,把他提了起来。   真是风水轮流转,刚才还是我被他钳制,这么快就轮到他了。董方伯按着凌莫的手想要挣脱,可是凌莫的力气岂是他可相比。   他瞪着凌莫,“你……药物竟然对你没有作用吗!还有你——”他把目光转向我,恶毒地盯着我,“为什么死不了,为什么你无数次的喝了那种药物都没事!这世上难道真的有这种事,从第一次见到你的时候我就觉得诡异,原来你真的是……”   只见凌莫手指一缩,董方伯就一个字也说不出来了。我从未见过凌莫的脸上露出过这么可怕的表情,仿佛就像是另外一个人。他的手指骨节分明,那么的用力的掐着董方伯的喉咙,仿佛瞬间董方伯就会丧命——   我心中一紧,大喊道:“不要!!”      ☆、第八十二章 罪恶的真相(三)   这一声来得突然,凌莫转头望向我。   我不知道凌莫为何这样愤怒,也不知道我的话对此刻愤怒异常的凌莫管不管用,但是我还是不断地说:“不要,住手吧小莫。”   凌莫语气冰冷,他道:“残害那么多条人命,他死有余辜!”   这死脑筋,虽然我也恨不得把董方伯就地处决,但是凌莫你可不能办傻事。我极力地思考如何能说服他。我道:“这事不能这么办,如果你杀了他,你不就和他一样残害人命的凶手了吗?我想,你不会愿意变成那样的人吧。”   凌莫看着我,我知道他在犹豫,这时候窗外传来阵阵警报,是警笛的声音。   我心中一动,气氛一直这么紧张,现在总算能松一口气了。   他娘的现在才来,巨无霸的办事效率是有多底下,要不是凌莫,我的小命差点就交代了。   我怕凌莫做掉董方伯,继续给他做思想工作:“我来到这里之前,就通知辅导员联络好警方,让他们在楼下候着,不要打草惊蛇。只要我这边一有动静,他们就会冲上楼来。所以,如何惩治董方伯,那是警方的事情,你不能杀了他。”   “徐珂,你不懂。我……”   “无论怎么样你不能变成杀人凶手,你不能和他一样,我也不希望看到你那个样子。”   凌莫面无表情地望着我,只见他手一松,董方伯就瘫坐在了地上。   董方伯咳嗽了一阵,用他阴森可怖的眼睛瞪着我,因为喉咙受损,他的声音变得极其沙哑:“就算今天我不能杀了你,你也必须亲眼看着你的同伴死去,这会是你一辈子的阴影!”   说着董方伯嘿嘿地笑了起来,那笑脸狰狞得仿佛如恶鬼一般。   一辈子的阴影吗?或许是的,小灿,叶安,姚静,周瑞辰,还有好多好多在我面前死去的人,他们的离去肯定会成为我忘不掉的梦魇。   可是这样的事情不会再发生了。我走过董方伯,来到卓曜宇的面前。   我从口袋里掏出注射器,抬起卓曜宇的手腕,用准备好的棉签消毒后,将注射器内的药水注射到他的经脉之中。之后我又给周老师注射了同样的药水。   我叹了口气,对董方伯说:“你真是失算,罗施言在被你杀害之前,已经把能够破解你的试验的药剂公式和算法写在日记上了。我给他们注射的就是解药。”   听完我这句话,董方伯惊恐地大叫一声,“怎么会!你,你竟然只根据理论就把解药培植出来了!”   不知道为什么,我忽然觉得很好笑,我看着他,“或许,报应不爽这个词的意义,真的存在于这个世界上。”   董方伯全身都发起抖来,他怕成这样,也算是罪有应得。   凌莫眉头微皱,“残害那么多无辜的生命,你的心可有后悔?”   董方伯如一滩烂泥般瘫坐在地上,却在听到这句话之后仍用尽全身的力气嘶叫:“后悔?不!我是正确的,这是一个伟大发明!什么因果报应,什么冤冤相报,统统都是你们的自我安慰!我不会失败,你等着瞧,我绝不会失败!”   凌莫厌恶地转过头,似乎一眼都不想再看他。   这座小楼已经被警方包围,就算是只鸟也飞不出去。董方伯如今真是大势已去,整个阴谋他进行了这么多年,终于还是曝光在光天化日之下。   董方伯,这个视人命如草芥的生命狂人。此时他带着他满身的肿瘤如滩烂泥一般瘫坐在地上,溃烂的双手溺水般滑动着。直到被破门而入的武警带走,他的口中还不断重复着他引以为傲的试验。   凌莫胳膊上的伤虽然深,好在没伤到骨头,包扎后好好休养就回去没事。   卓曜宇和周老师昏睡是因为服用了安眠药,被救护车送去了医院,不久之后就会醒来。我给他们注射的药物,总的来讲可以抑制他们体内端粒的增长,使细胞结构恢复到原来的样子。   日记上罗施言的公式是破解长生试验的关键,只是他破解的是当时的的长生药剂,这么多年过去,我觉得这个药物一定在董方伯的试验下得到了某种进化。   不过万变不离其宗,这种进化应该不大。我通过卓曜宇给我的叶安当时病状的详细资料,加上罗施言的笔记,最终才配置出了这个有效的解药。   因为这种解药是全新的药物,我也不能十足地保证完全有效。好在他们体内的长生药物还没有发作,我想应该是没有问题。   按照董方伯的说法,他的长生药的非成分至今终于稳定下来,不会再随机造成人服下之后有想要坠楼这种状况。他这一年害人数量比往年大的多,也是觉得这药物已经快要完成了。   姚静之前看到的那个被周老师杀死的人,就是这药物最后的牺牲品,周老师之所以要用石头去砸那人的脑袋,是为了提取更多的脑骨髓来提供试验研究。   只是周老师没想董方伯会向自己下手,如果周老师知道董方伯是这种人,我不知道他还会不会对这个老头这样忠心。   姚静当时的确是坠楼死亡,但是之后的尸检正是,造成他坠楼的并不是这种药物,而是另一种致命的毒素,她的坠楼仅仅是巧合。所以当时,她的额头才没有碎裂。   董方伯要解决所有跟楼梯惨案有关系的人,但是药物已经完成,才用了下毒这种方法。   当年年过半百的董方伯为了追求长生,不惜冒死服下他的长生药剂。这个赌博他赢了,他活了过来,样貌也一点点的在恢复年轻,可是随之他身上开始长出肿瘤,并且越长越多,最后已然变成了一个“□□人。”   他不得不在闷热的夏天穿长衣长裤带手套,顶着炙热的阳光接受别人异样的目光。所以他不愿意再出屋,久而久之性格越来越怪癖,杀人越来越疯狂。   其实以董方伯的资历,完全可以自己研发出我那样的解药。但是董方伯年岁已高,他是用药物才得以活到这个岁数,如果他服下解药,体内细胞会迅速衰老殆尽,他就会马上死去。   或许他一直骄傲把自己当做是一名伟大的学者,直到最后都不肯否定自己的作为。或许他仍满足于他的追求,长期的性格扭曲也真的磨灭掉了他的良知,他从来都不曾后悔。   但是我不知道,在他漫长而孤独岁月中,他会不会在某一瞬间,在心中闪过一丝对人性的渴望。   毕竟社会性才是人的本能,他再改变自然规律,也改变不了本能。   根据董方伯的供述,当年参与长生试验的学校领导,如今已经或退休或去世,近几年在学校活动的,也只是周老师及少数边缘人士。他最鼎盛的时期已经随着他的退休一去不返了。   我无法想象他当年的盛况是有多大,不过既然能暗中把接通警局的电话线换掉,可见势力不是一般的强。希望真的如他所说,现在南大已经没有他的残党了。   至于实验楼那些总是发出啪嗒声音的黑影,我想应该是那些死去学生的亡灵。冤案未破,他们才会徘徊在出事的地点不肯离去。这些亡灵里有想要害我的,但更多的是帮助了我。不管怎样,事到如今也都该给他们一个交代了。   我不想拖延,在奔走于警察局的空余时间,我就和凌莫在实验楼后面悄悄地烧了很多纸钱,来告慰逝去的校友和因为此事受害的人们。   我和凌莫因为这事还被学校抓住,说我们乱搞迷信活动。不过我们把背后凶手揪出来也算是帮了学校的大忙,那些校领导对我们也就睁一眼闭一眼。   至此,楼梯惨案及其相关事件总算告一段落。   警察局外的天空格外晴朗,空气中仿佛已经能闻到夏天的气息。   心情是从未有过的轻松,事件的明朗暂且减轻了我对死去同伴的哀伤。   只是我知道这种减轻这只是暂时,那些灰暗的往事还要一点一点地去消化。可能真的如董方伯所说,这件事会成为我一辈子的阴影。   但至少我不会再害怕,在经历过一些事情之后,我会更加坦然地去面对一些事情。   很矫情,但是我想说,人生大概就是这个样子吧。   我和凌莫并肩往回走,我说:“不知道法院会如何给董方伯和周老师判罪。”   “手上有那么多条人命,要判,肯定是极刑。”   我看着凌莫,他的脸色还是那么苍白,淡淡的眼神在他说出这句话的时候,有了少许的波动。   我了解凌莫吗?这么长时间相处下来,只要我有危险,他就一定会来救我。如果没有凌莫。我早就死了吧。   所以我相信他,如果他有危险,我也一样会舍命去救。但是我真的不敢说我了解了他。   我曾经无数次的去试探着接近,可是都毫无成效,甚至他的一切都是个迷。   淡漠如凌莫,可是,我不知道如果那天警方没有来,没有任何人的劝阻,他会不会在盛怒之下把董方伯的脖子拧断。   我停下脚步,看着他。   我说:“凌莫,你到底是谁?”   ☆、第八十三章 你是谁   这个为题是我积累了很大的勇气才问出来的。我倒不是因为之前姚静告诉我要小心凌莫,我一直觉得凌莫对我的恩我一辈子也报答不完,就算凌莫现在让我马上去死我都肯定不活。   只是因为在整个事件的过程中,凌莫的确有很多让人匪夷所思的地方,有一些地方我一直回避。但是事到如今,我总有一种预感,如果再不问,我就没有机会问了。   凌莫随着事件的开始突然就出现在我的面前,现在事件结束,我总有一种他会突然消失的预感,就像他毫无预兆地突然来到我的面前。   凌莫似乎不明白我的意思,淡淡地道:“什么?”   面对他的询问,我突然觉得有点尴尬,面对着他的询问竟然一时不知该怎么说才好。现在回想起来,以前我们谈论的焦点一直都是事件事件事件,凌莫除了对事件的事情还愿意讨论和参与,其他事件里不是睡觉就是发呆,根本不会去和别人交流。   以前形势危急,一天到晚活在紧张忐忑之中还没怎么觉得,现在一切平稳下来,之前不注意到的一些细节就接踵而至。我发现我和他之间,除了事件还真的没怎么说过别的话。   我想了想,说道:“我说的话你别生气,我没有冒犯的意思。就是你这个人真的很奇怪,你突然就出现在我的面前;知道那么多谁都不清楚的事情;任何药物都对你没有作用;还有你的那些技能,真是超出常人太多了。”   我一口气把这些说出来,凌莫只是淡淡地看着我。我咽了咽涂抹,“还有,你受伤的时候,我从来都没看到过你的伤口流血……比如最近这次,你的胳膊伤的那么深,却一滴血都没流,而且愈合的太快了……这是好事,可是,很奇怪……”   我越说声音越小,我也不知道该怎么表达好。   我不管了,索性我就把心中的疑惑都跟他说了吧,再不搞清楚,我觉得我都要疯了。我道:“或者说,我是谁?”   “……”   “小莫你这么高冷,对我却很关心,或者说是太好了……啊,我是说我们以前认识吗?说实话有些事情已经把我弄糊涂了,或者,这个世界上存在着一个和我一模一样的人?”   我一直都忘不了那个古旧的档案室里,我的影像,或者说是一个和我长得一模一样的人出现在档案上的事实。难道这个世界上真的存在着另一个我?   这件事情本来就很匪夷所思,连我这个当事人都很混乱,更别说凌莫。我不知道我说这些凌莫能不能听明白,但是我总觉得凌莫是知道一些事情的。   听我语无伦次地说完,凌莫摇了摇头,“这些都已经无关紧要了,有一些事情你不用去在意。”   我一听就有点火大,凌莫这家伙这么都好,就某些话太让人抓狂。什么叫我不用在意,我不去在意就真的能不在意吗?这根本就不是那么回事,如果这件事不弄明白,我这辈子都不会好过。   我真想把他按在墙上逼他把他心里全部的秘密都告诉我!但是对比了一下我和他的身手,心说还是算了吧,真要那么做,肯定我还没出手,就被他先一脚踹飞。   我缓了缓心情,心平气和地把档案室里那张照片的事情和他说了一遍,然后我心平气和地道:“再心大的人都不会坦然面对这种事情,只有这个是我不了解的了,如果还不能知道真相,那不管用多长时间,我都会一直调查下去。”   凌莫道:“这么固执不是一件好事情。”   “我这人天生就有病我也没办法。”   “知道那些只会干扰到你的生活,对你一点好处都没有。”   我拉住凌莫的胳膊,“如果不知道真相,那我还不如一头撞死了好,变成鬼我就能望穿三界了。”   我这是有点无赖了,但是,管他呢,我都疯了。   淡定如凌莫也都有点无奈了,他叹了口气,“你真的那么想知道吗?”   我坚定地点头,用最诚恳的语气道:“当然!”   我想,之前凌莫反对我调查楼梯事件,以及后来他有意无意的远离邓平和真相,可能就是和这件事情有关。我觉得,现在已经触及到秘密的核心问题了,我不能放过这次机会。   凌莫点点头,“本不应该这样做,但是你既然坚持的话,那么,好吧。”   我大喜,凌莫就说要带我去一个地方,到了那里,一切事情我就都都能明白了。   我们上了开往郊区的公交车,下车之后又徒步走了很久,然后我们走进了一座墓园。   耀眼的阳光被遮天蔽日的树木遮蔽,我跟着凌莫往里面走,不多时分,便在一处墓碑前停了下来。   这处墓碑非常普通,和其他的墓碑没有分别。我蹲下身来,我看到墓碑之上写着三个字:罗施言。   凌莫带我来这里做什么呢?难道我看到这个墓碑能告诉我真相吗?   凌莫淡淡地道:“这是罗施言的安息之处,你感觉的你的周身有什么不妥吗?”   我的周身能有什么不妥,我没觉得。我道:“看来你和罗施言很熟吗,难道罗施言是你的父辈?”   凌莫摇头,只让我好好地看看这块墓碑,我心中奇怪,却还是照着凌莫的话去做。   阳光透过树影斑驳地照射在墓碑之上,在一片耀眼中,我竟然就这样晕了过去。   古老的校园中人流涌动,身穿中山装的学生抱着课本,俨然一副莘莘学子的模样,不得不承认他们要比我们现在看起来更像大学生。   我的身体此时仿佛是漂浮在半空中的,不然我的视角不会是俯视。在这些来来往往的人群之中,我看到两抹熟悉的身影。   一个是凌莫,另一个,是我。   凌莫看起来要比我熟悉的他文弱许多,眼神淡淡的,只是没有那种让人臣服的气场。他的脸色很苍白,乌黑的头发有点遮眼睛,看起来特别孤独。他独自坐在一片树影之中,看上起就像他是被隔离在这个世界之外的。   “我”出现了,或者说这个跟我长得一样的人——其实也有些不同,他的脸一看就是那种老好人的模样,架着一副厚边的近视眼镜,抱着一本书,一看就是模范学生,不像我一天到晚浑浑噩噩地混吃等死。   “我”走到凌莫身旁坐下,开口道:“蒋涵,你怎么不和他们去联谊,你在这里做什么?”   “无聊。”   “恩,我也这么觉得,所以我做完实验就来找你了。”   凌莫,或者说是蒋涵,对“我”的话根本没什么反应。“我”对此似乎已经习以为常了,坐下来道:“你别总是一个人坐着啊,偶尔活动活动什么的,你看你瘦成这样,都这么大了还不懂得好好照顾自己吗?”   “我”把拎在手中的饭盒献宝一样递到蒋涵面前,“我猜你一定还没吃饭,这是我买的,你快趁热吃了吧。”   蒋涵冷冷地看着“我”,“罗施言,你干嘛这么关心我,你最好离我远点。”   卧槽,这个唠唠叨叨的,说话像娘们一样,关键是和我长得一模一样的人,竟然就是罗施言?!      ☆、第八十四章 凌莫(全文完)   罗施言,竟然是他?!我大惊失色,梦里的意识模模糊糊,却也不能去细想。   罗施言又说话了:“我知道你心里不好受,但你总不能一直拒人于千里之外啊。你要是不开心就来找我,你就是不爱说话,反正我倒是觉得你这个人挺好的。”   还没等我看个明白,画面一转,我就已经飘到了实验楼。看来梦境只是把重要的事情节选来给我看,我并不能在梦中控制自己的身体。   实验室里罗施言的周围摆放着各种各样的实验器材和药品,他一边做实验一边将理论公式记载本子上,我看清楚了那个本子就是被我捡到的那本日记。   我光是照着日记去做这个试验,就已经把我累得半死了,我不知道罗施言是怎样独自一人,凭借自己本领去破解董方伯的试验的。   他简直就是个天才!   画面浮动,我看到罗施言走进董方伯的办公室。从他们亲切的交谈可以看出,这对师生的关系非常好。   罗施言敬仰着他的导师,可是,他不认同他导师研究长生药的做法。或许,他研制的破解长生的药,只是给导师一个可以后退的路。   只是他没想到导师却亲手害死了他。   接下来我看到他的遇害,竟然跟我那时候的梦境一模一样。那个时候我从梦中惊醒,感觉那种经历就像在某个时候经历过一样,那么,那么罗施言他是……   罗施言遇害,学校封锁了消息。蒋涵再也不会一动不动地靠在角落里。他奔走于校园之间,我知道他在寻找罗施言死亡的真相。   可是那时候董方伯的势力何等强大,又岂是他一个手无寸鸡之力的小小学生能对抗的。   没有线索,没有同伴,蒋涵无论怎样疯狂地去寻找,都毫无成效。他不相信罗实验如校方所说是自杀,他总觉得事有蹊跷,可是,他毫无办法。   一个人能为另一个人做到什么地步?我不知道罗施言是什么时候开始成为了蒋涵的执念,是他渐渐地走进他心里的那一刻吗?   活着的人能力有限,或许只有鬼魂,才能突破人类的极限和时间的阻碍。   蒋涵从实验楼顶跳了下去,我想那个时候,这个孤独的男孩子已经疯狂了,他已经没有办法不去这样做了。   因为执念,死去的蒋涵拒绝转世。他的灵魂游荡在实验楼里。开始还是浑浑噩噩的,只是执念让他不会离开这个地方。渐渐的这个灵魂就开始有了意识,他想到了他为什么会变成这个样子。   从此,他的目的只有一个,那就是寻找真相!   蒋涵的灵魂飘荡在这座古旧的实验楼内,他不能离开这里,意识有时候也会变模糊。他不能够像我一样去翻阅大量的资料和不停的走访,这是他的悲哀。但是他从来都没有放弃。他一直在等。   从那时候开始,楼梯上便传出奇怪的声音,实验室里的药品器材经常莫名移位。   日复一日,年复一年,不知道经历了过少个春夏秋冬。新生变老生,来了又走。或许在漫长的寻找和等待中,他早已忘却了时间。   直到我来到这所学校。   四季交替,生命轮回,徐珂什么都不记得。当他站在楼梯之下,以全新的生命抬头仰望的时候,他不知道有一个灵魂默默注视着他。   于是蒋涵化作凌莫站在了徐珂的身边。   因为是灵魂的化身,凌莫才有那样超出常人的五感和身手。但是因为是灵魂,凌莫才会嗜睡。他不敢过久地暴漏于阳光之下,激烈的运动和思考之后,他会变得异常疲惫。   他想,这一次,一定要给所有的事情一个终结。   等我醒过来的时候已经是黄昏,我坐起来,环顾四周,没有发现凌莫的身影。   我没有去找他,一切都结束了。我疲倦地靠在墓碑旁边,漫天的晚霞洒在漫山遍野的墓碑之上,格外的肃穆美丽。   一切都结束了,我不知道该说什么,我原本以为等所有的事情都了解后,我会痛哭一场或者去好好地放松一下,来发泄我的情绪。可是此时此刻我什么都不想做。   我独自一人走出墓园,回想一路走来的那些人和事,我的眼前模糊一片。   交代和尾声   事情到这里就告一段落了。因为整件事情实在不是什么光荣事迹,学校还是打算低调处理,为了学校的名声和前程,他们也必须去处理。   以前的那些烂摊子着手起来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这里牵扯到人际太多,光是死亡学生的赔偿费,我想就够大伤南大元气的。   那些我也不想管了,反正跟我没关系。只是我本以为学校能好好奖励一下我这个经历九死一生调查真相的学生,至少给点奖学金什么的。但事实证明我还是想多了。   巨无霸还是那么严厉。那时候委托他在特定时间,带着警方围堵董方伯家,他竟然来得那么迟,一定是瞻前顾后地怕丢了他的铁饭碗。我想我以后办事情可不能找他了,简直能折磨死人。   董方伯和周老师,还有和这件事沾边的人,他们的案件还在审理。听说周老师的态度很好,董方伯始终抱着宁死不屈的态度。我想法律一定会给他们严惩。   休息日的时候我去了一趟精神病院,发现那里经过整治后焕然一新,已经变成了疗养院。原来的精神病院已经搬迁到别的地方去了。   我并不知道搬迁到了哪里,也不知道某些人是不是还做着人体买卖的勾当,但我觉得这种事不会结束,这样的交易已经在背地里形成了一条完整的产业链,跟国外很多大户都有交际,不是一时能够解决的。   好在一切都回到了正轨。我和出院卓曜宇被调到新的寝室。卓曜宇的身体已经完全没有问题,看来那解药对人体没有副作用。目前这个解药和董方伯的长生药已经上交到国家研究部门,等待进一步的研究。   我在新的环境认识了很多新的朋友。偶尔我还会去想念那些逝去的人们,但是,曾经的伤痛已经变成了一种更深刻的东西。   我终于可以开始我全新的生活。   三年后我顺利升入了本校的研究生院,所学专业还是生物学。卓曜宇则不打算再念,大学毕业后就回了老家。我和他一直保持着电话联系。好在他的老家也不是很远,心血来潮的时候,我们还会约个地方见面。   我老娘说小珂你是不是念了硕士还念博士然后博士后?我说我可没那么高的境界,研究生一毕业我就工作。   我打算留校,听说留校还要交一大笔钱。但是,管他呢,走一步算一步吧。   大街上熙熙攘攘,车水马龙,我穿梭于人流之间,下午还有课,我赶在上课之前回去。   忽然后面有人拍我的肩膀。   “徐珂。”   这么多年来我始终有一种预感,总有一天我会在世界的某个地方,遇到一个冷着脸的小子,他用他淡漠的口吻对我说,他回来了。   我转过头,身后一片的阳光灿烂。   全文完 小说书本网http://www.bookben.cn - 手机访问 m.bookben.cn 本作品来自互联网,本人不做任何负责内容版权归作者所有。